第93章 王事

    蒋明菀送走了女儿, 回了家之后,把今儿的事儿也仔细想了想。

    她自然知道蓁姐儿能开这个口,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这才敢说。

    而且这桩婚事, 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只是对文官家庭来说, 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韩氏会欢喜,只怕也是真的女儿的婚事有些难挑。

    想着这些,蒋明菀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 且看看韩氏回去了母亲说了之后, 母亲的意思。

    蒋明菀存了这个心思不过几日, 娘家那边便送来了消息, 老太太挂念她, 想要见她。

    蒋明菀接到消息就急忙回了娘家。

    一到二门上,却见韩氏正站在门边迎接,脸上满是笑, 一见着蒋明菀就拉住了她手“可把姑太太给盼回来了,老太太这几日一直念叨着姑太太呢。”

    蒋明菀隐约摸出了点意思,笑着道“是我不好, 没有及时回来探望母亲。”

    “哎呦, 又哪里是姑太太的错呢,你说这话可是外道了。”

    两人客客气气, 说说笑笑的就到了蒋家后院。

    蒋明菀进去的时候,发现二哥竟然也在,见她进来了,冲着她笑了笑。

    蒋明菀心里有些诧异, 但是再一想却又想明白了, 到底是二哥的闺女, 二哥再任事不管,也不可能放下闺女的婚事。

    压下心思,蒋明菀上前给老太太请了安。

    老太太笑着将女儿拉到了自己跟前“你如今礼数倒是越发周全了,我倒是忘了问你了,扬哥儿媳妇最近可好?”

    蒋明菀笑着点头“都好呢,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请大夫上门请平安脉,每日里也换着法子给她熬滋补的汤水,大夫说了,她和孩子如今都好。”

    老太太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女人家怀孕的时候,就是得细致些才好,不然日后可有苦头吃。”

    听着老太太的絮叨,蒋明菀也不觉得烦,等她说的差不多了,这才道“这次叫你过来,还是要问一问上回蓁姐儿说的那件事,我对沈家二房了解不深,你到底与他们是亲家,今儿你就和你二哥二嫂仔细说一说。”

    蒋明菀看着母亲言谈间仿佛并没有什么抗拒,便知道她心里多半是愿意的,不过想着到底是一个孩子的终身,该说的,的确还是得说说。

    蒋明菀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把当日蓁姐儿和她说的话,都给二哥二嫂说了。

    无非就是如今沈家二房的近况。

    如今的沈家,文昌伯自己并不管事,家里上下,内宅的都交到了老太太和蓁姐儿手上,而外头的事情则是交到了沈嘉言手上。

    沈嘉言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对和他关系还好的二叔一家也算大方,即便是如今沈家还没有分家,沈嘉言却已经把该给沈家二房的田产土地都交到了二房手上打理,日后便是老太太过身,沈家分家,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的问题。

    至于沈嘉行这个堂弟,沈嘉言也很照顾,一直提携关照,如今这孩子已经在御前当差了,日后若是放出去做官,总比那些苦哈哈吃老本的勋贵子弟强些。

    老太太听着十分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这么说这,倒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咱们也不想着什么万贯家财,只要孩子争气有上进心,那便是金山银山也不换的。”

    蒋夫人的态度蒋明菀早有预料,她听了只是笑笑,眼神却看向了坐在底下的二哥和二嫂。

    二嫂韩氏看了一眼丈夫,这才道“老太太这话说的不差,我也觉得挺好的。”

    蒋明昱此时却显得十分严肃,微微蹙了蹙眉道“蓁姐儿怎么想起给曦姐儿说人家了?”

    曦姐儿便是蒋明昱的小女儿,大名叫蒋曦。

    韩氏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帮着外甥女辩驳“也是那天我去姑太太家里道喜,正好遇到了蓁姐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事儿上,蓁姐儿也是一片好心……”

    “好了好了。”蒋明昱打断了妻子的话“我自己的外甥女自己当然了解,蓁姐儿能开这个口,肯定也是觉得这个人合适,只是我们家除了蓁姐儿这门亲事,与沈家并无交集,倒也不必填两个闺女进去。”

    蒋明菀听着这话蹙了蹙眉,她怎么觉得二哥对于沈家有些抗拒呢。

    老太太也听出了这个意思,立刻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填两个闺女进去,若是那个沈家儿郎是个好的,曦姐儿便是嫁过也只有享福的。”

    蒋明昱听了这话急忙笑着赔情“是我不会说话,您别生气。”

    说完他又看向蒋明菀“给曦姐儿牵线搭桥这事儿,外甥女婿知道吗?”

    蒋明菀听了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当是不知道的,蓁姐儿当时也是想起来了,突然提出来的。”

    “哦。”蒋明昱沉吟了片刻,又道“既是如此,那此事倒是可以先看看,不着急,索性曦姐儿如今也不大。”

    韩氏急的话都说不囫囵了“怎么还不急啊,曦姐儿都十六了,再不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蒋明昱看了妻子一眼“急什么,没了这个还有旁的,我还能耽误了自己闺女不成。”

    韩氏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丈夫的,主要是他平日里也是没个正行的样子,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忍下心中焦躁,再没有多言。

    看着妻子不再说话,蒋明昱这才看向蒋明菀,言辞恳切“妹妹,我不是不信任蓁姐儿,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到底关系着曦姐儿的终身,我做人父亲的,总要仔细考量之后才敢决定。”

    蒋明菀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笑着摇了摇头“哥哥说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事儿当然要仔细考虑才行,你若着急,我还不答应呢。”

    蒋明昱见着妹妹面上果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也跟着笑笑“妹妹心胸开阔,倒是为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蒋明菀看他倒是和自己开起玩笑来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哥哥这嘴皮子倒是越发利索了。”

    蒋明昱哈哈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这天蒋明菀在蒋家用完了午膳,这才被徐中行接回了家。

    说实在的,徐中行过来接她,她也很惊讶,因为这段时间徐中行一直很忙,每天都一大早就出去,晚上才回来,和一开始的闲适简直形成鲜明对比,蒋明菀也曾问过他可是朝中有什么事儿,但是徐中行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蒋明菀看着这里头可能有事,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今儿他这么早来接自己,蒋明菀心里也有些疑惑,忍不住就问他“今儿你倒是空闲。”

    徐中行却只是一笑“知道你今儿回来岳母家,我又怎好叫你一个人回去。”

    蒋明菀一愣,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徐中行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

    心中却是想起了沈嘉言每次来接蓁姐儿时她的神情,那时候他就想,日后若是她回了娘家,他也要去接她,再忙也要去接。

    蒋明菀当然不知道徐中行这心思,只当是他一时兴起才过来,不过蒋明菀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一路都和徐中行嘀嘀咕咕的说今日的事情,徐中行在听说女儿给蒋明昱的女儿说媒这件事后,也不惊讶,只道“这样的事儿还是要看缘分。”

    蒋明菀笑着点头“也就是这么一说,能不能成的还要看他们自己。”

    徐中行也跟着笑了笑,心中却在想,蒋明昱心里大概是不情愿的吧。

    若是可以,他只怕也恨不得明菀从未嫁给他,不过这样的事情,他却不允许发生,自打那一日见过她,他与明菀之间,便是解不开的缘分。

    第二日是休沐日,但是徐中行却早早的起身,洗漱用过饭之后,便离了徐家大宅。

    他乘着马车一路出了城门,直奔京郊的一处庄园,听人说,这儿今日要举办一场文会,主持文会的主人给徐中行下了三道帖子,这才将人请动。

    徐中行一下马车,就收到了主人家热情的欢迎,徐中行也很客气,笑着与人寒暄了几句,就进了里屋说话,文会现在还没开始,去里头坐着说会儿话,仿佛也很正常。

    可是外头的人不知道的是,徐中行一进堂中,并未和主人家坐着说话,而是在主人的引领下,穿过一道暗门,直奔一处僻静的所在。

    大约走了半刻钟,他这才到达了目的地,那时一间十分幽静的小楼,掩映在花木之间,从外头乍一看,只怕还不能分辨的出来。

    徐中行站在楼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这才上前敲了敲门。

    不过片刻,屋里就传来一声舒朗的声音“进来吧。”

    徐中行这才缓缓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而那个领路的主家,也老老实实的守在了门外。

    徐中行一进屋子,只觉得屋里有些昏暗,他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坐在书桌后,半阖着眼,神情平静,而在他下手坐着的,正是卫云清。

    看见他进来了,卫云清对他笑了笑。

    徐中行也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才向座上之人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看着徐中行,面上满是温和的笑“徐卿不必多礼,请坐。”

    徐中行这才坐下。

    那中年男子等到徐中行坐下,便开口道“徐卿,我这几日听说沈家在和蒋家议亲,不知是真是假?”

    徐中行对于男子的消息灵通并不惊讶,略略点了点头“只是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具体如何,臣并不知情。”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不以为忤,反倒只是温和的笑笑“婚姻之事,当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身为亲戚不知道也寻常,不过我倒觉得这桩亲事是门好亲,若是能成那就再好不过了,蒋家二郎也是难得的人才呢。”

    男子的未尽之言,在场之人当然都心知肚明,卫云清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徐中行倒是神色平静,听到这话也只是神色淡淡。

    “殿下说的很是,只是蒋明昱对臣十分抗拒,若是臣张口撮合,只怕会适得其反。”

    中年男子神色微顿,许久,笑着点了点头“你这话倒是不假。”

    说完之后,面上又流露出些许失落之意“只怕在他心中,孤无论如何,都比不得两位兄长吧。”

    这话一说出来,徐中行和卫云清二人急忙起身连道惶恐。

    男子却只是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孤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当年的惨事,孤当年身为局外人,如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更不必提身在局中的他了。”

    徐中行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而男子沉思片刻,这才终于又开了口“前段时间,沈卿与我说,父皇这段时间,越发宠幸吴妃了,这对我们是好事,只是父皇他年纪到底大了,如此下去,只怕身体也是支撑不住。”

    徐中行没吭气,但是心里却在琢磨,许多年前这话就有人说了,可是皇帝至今为止,还是活的好好的,儿子都熬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半死不活。

    男子或许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很快又转移了话题“只是父皇越发敏感了,如今对这些新入宫的皇妃也不多信任,即便是吴妃这般受宠,也从未在殿中留宿,而睿王那边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多,孤王听人说,他府中的长史,又去了江南。”

    这话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徐中行微微蹙眉,这才道“皇上并非溺于美色之人,当年送吴妃入宫,也是因为她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这才得了皇上青眼,如今睿王殿下再想要搞什么小动作,只怕很难。”

    男子先是蹙了蹙眉,很快就想明白了徐中行的言外之意。

    吴妃和先皇后相似,这或许可以归为偶然,但是若是再出现几个相似之人,皇帝再蠢也知道有问题,而若是找些庸脂俗粉,只怕皇帝也看不上,这件事的确不简单。

    想到这些,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还是徐卿看事分明。”

    徐中行道了一声不敢。

    解了这幢心事,男子心中仿佛也畅快了许多,笑着道“前段时间,父皇又招了钰儿入宫,他小小年纪,竟是让父皇夸赞了好几回,倒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倒是要强些。”

    徐中行听到这话微微挑眉,只道“小殿下聪慧,也是随了殿下。”

    男子却只笑着摆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好事,你不必如此小心。”

    徐中行看着男人儒雅的面孔,心中叹了口气,惠王殿下虽然略显仁弱,但是不得不说,性子是真的好,这话但凡放在旁的皇子身上,斥责都是轻的,可是他却浑不放在心上。

    一边的卫云清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妥,急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这段时间朝中的事情。

    他如今身在通政司,朝中大事不说了如指掌吧,至少八成是要过他的耳目的,因此说起这事来也是滔滔不绝。

    惠王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不错,劳烦卫卿了。”

    说完这话之后他又看向徐中行“徐卿,这段时间以来,睿王那边与袁家的联系越发紧密了,我的眼线说,他已经与袁同徽见了几次了,仿佛是达成了一致。”

    徐中行点了点头“此事早在预料之中,不知袁成壁可曾表露过什么?”

    惠王摇了摇头“并无,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头,仿佛只是袁同徽一个人的意思,袁成壁竟是毫不知情似得。”

    徐中行听到这话却只是冷笑一声“绝不可能,以袁成壁的城府,怎么可能看不出袁同徽这点小九九,他之所以毫无表示,只怕也想两头下注,毕竟他也要为袁家的日后考虑啊。”

    惠王顿时恍然“不错,倒是孤王想岔了。”

    徐中行又道了一声不敢。

    但是惠王却显得很兴奋“袁家如此首鼠两端,父皇知道了,只怕也会心中不喜。”

    这话在场的人当然都知道,卫徐两人自然也跟着应和了几声。

    等说完了这些正事之后,惠王倒是又说起了一桩逸闻“前几年睿王的长子没了,本王只以为是我那大侄子体弱,没想到这段时间,睿王的次子又病了,而且好似还病的很重,如此接二连三,睿王府的情势,本王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说到这儿,惠王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也怪不得他关注这些,惠王身为年长一些的皇子,之所以在储位之争上,一直被睿王压制,就是因为他一直没儿子,如今这唯一的独子,也是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今年不过十岁,和擢哥儿差不多大。

    而子孙满堂的睿王自然要在这一点上,大大的领先惠王,在惠王世子出生之前,最得皇帝喜欢的,可都是睿王的几个儿子。

    惠王也一直因为这事儿,坐下了心病。

    现在看到睿王家里兄弟阋墙,惠王的心思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徐中行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他表现的却很平静“睿王的长子和次子都平庸,倒是三子还有些城府,睿王也对前两个儿子不大满意,如今这结局,说不得也是睿王愿意看到的。”

    这话说的极为冷酷,惠王脸上的笑都凝固住了,许久他终于沉下了脸。

    因为此时他也明白了,这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以睿王的心胸和城府,难道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吗?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追究,甚至二子病重,也不见他入宫求御医进府,这是正常父亲应该有的表现吗?

    想着自己的钰儿得到父皇喜欢时,睿王看着那孩子的眼神,惠王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冷冽“世子跟前,必须安排一些信得过的人。”

    说完这话,他看向徐中行“徐卿,此事就拜托你了。”

    徐中行立刻起身领命“臣遵命。”

    这场文会办的十分热闹,文会的主人广邀友人,有朝中大臣,也有学子书生,大家同座一处,也不分高下,只是以文会友,如此风雅之事,几乎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交口称赞。

    当然了,其中最被众人所佩服的,自然是在场之人中,科举名次最高的徐中行。

    这位前科状元郎果然非同一般,出口成章,言辞犀利,虽然面冷,但是在接人待物上,又十分有分寸,让人想不钦佩都难。

    而等到文会之后,又有许多人争先恐后的给徐中行投名帖。

    徐中行一一收下,对诸人也并无丝毫不悦,礼貌的告辞之后,这才离开。

    而载誉而归的徐中行,坐在马车上,心情却不平静。

    他一边听着卫云清絮絮叨叨的劝导,一边想沈家和蒋家的这门亲事。

    他有些没想到,惠王殿下竟也会对蒋明昱感兴趣。

    而且他本身能知道蒋明昱当年的事儿,就让他十分惊讶了,要知道,他自己,也是在和蒋明昱做了亲戚之后,从他的言行之间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这事儿只怕蒋明昱的亲爹和皇帝可能都不知道,否则蒋家只怕要早十几年败落。

    也不知道惠王是从哪里听说的。

    想着当年惠王的情形,他外表仁弱,性格宽和,当年和每个皇子关系仿佛都不错,甚至和如今针锋相对的睿王关系都不差,更不提当年饱受赞誉的那位了,难道是那位说的?

    想着这些,徐中行皱起了眉,要是这样,可是有些麻烦了。

    徐中行心思急转,而一边的卫云清还在苦口婆心的劝“既然殿下觉得这桩亲事不错,我觉着,最好还是成了为上,毕竟沈家那个二郎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也不算辱没了你内兄的女儿。”

    听到这儿,徐中行开口打断了卫云清的话“我内兄的事,我岳父都做不了主,更不必说我,他自来对我没什么好脸,这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卫云清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唉,我自然知道你的难处,不过也是怪了,无缘无故的,殿下为何说起你内兄的事儿呢?难道他并非纨绔?而是有别的情由?”

    徐中行抿了抿唇,没有吭气。

    而卫云清也很会看人脸色,知道这事儿只怕不好说,便也不问了,笑着道“行了行了,我也是白劝你一句,你自来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儿我也就不瞎操心了,只是给世子跟前找人的事儿,你一定要上心,你是知道的,殿下最着紧世子。”

    徐中行点了点头“此事是大事,我自然会仔细斟酌。”

    卫云清自然信徐中行的办事能力,也不再多言,又说了几句闲话,两人便一路往京中去了。 .w.com 请牢记:,.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