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国散心

    第二十六章

    阿蒂尔兰波又恢复了黑户身份。

    他说出了分手的话, 不顾“彩画集”的阻拦,强行从横滨港口的海域离开了日本。

    兰堂不肯用指令,不敢动真格,他把他的“忘记指令”的说法践行到底, 守护着保护搭档的尊严。然而, “彩画集”的移动速度慢,兰堂追不上阿蒂尔兰波可以破开音障的速度。

    兰堂不知该欣喜, 还是该复杂, 搭档的逃跑速度一如既往的迅速, 连“彩画集”都来不及包围。

    在海上找不到金发男人的踪影后,兰堂失魂落魄道“你戴上黑帽子再走啊”

    从始至终,兰堂最关心的是对方的安危,黑帽子是屏蔽指令和精神控制的物品,多的是阴谋家想掌控一名犹如核武器的超越者。

    兰堂收拾好情绪, 回到别墅,看到满桌子字迹潦草的诗歌纸张, 帮忙收拾整理出来。

    念出上面的诗歌,兰堂就感到灵魂的共鸣。

    “这些全是亲友写的吗”

    兰堂酸涩。

    自己不在的时候,对方一个人过得很好, 只是对法国的认同感不足, 大概是受到了压迫。

    放跑了亲友, 兰堂不算心急如焚, 知道可以回法国找到对方。他的记忆拼凑得七七八八, 现在回法国也没有问题,为了安全起见, 得尽快处理自己在日本的黑手党身份, 抹去日本户籍, 之后再去和亲友详谈,看看能不能挽回分手的局面。

    兰堂捂住心脏,被分手被甩打击到了,而让他惊慌失措的是保罗魏尔伦对自己流泪的样子。

    亲友从未哭过。

    兰堂产生了满满的负罪感,哭泣的金发男人就像是神灵垂泪,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但是,正常人谈恋爱都不会同意叛国啊

    兰堂努力坚定立场“我没有错,是保罗太感情用事了,他不明白啊,有国家背景的超越者和没有国家背景的超越者是两回事”

    兰堂的声音说到后面,忐忑的低沉了下去。

    “他不会做傻事吧”

    对于搭档,兰堂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如同三流杂志上写的那些内容,女友报复男友,通常会用劈腿的方式给予一个狠狠的教训。

    兰堂心悸道“他很在意自己的来历,一般瞧不上其他人,不行,我要快一点回国了”

    兰堂赶紧行动起来,把别墅里的重要物品统统打包,藏入安全地点,以后带回法国。

    紧接着,港口黑手党的人就看到了神色更加抑郁的准干部回来上班,埋入疯狂的工作之中。他手边的咖啡杯一杯接一杯,反常的主动留下加班,要把自己一个月的工作全部做完。

    森鸥外照常关心着属下的心理问题。

    “兰堂君,你还好吗”

    “不好。”

    兰堂愁云惨淡。

    森鸥外被耿直的回答噎住,安慰自己是属下愿意说真心话,作为首领要弄清楚属下的情绪。

    兰堂说道“我前段时间喜欢上一个人,他把我甩了,我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工作。”

    森鸥外恍然大悟。

    太宰说兰堂有了心上人,他还不信,结果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对方把兰堂甩了

    森鸥外忍着拍手叫好的冲动,假惺惺道。

    “不用担心,以兰堂君的条件,下一个会更好欸你说的是他男的”

    “嗯。”

    兰堂抬眸,用法国人多情的眸子瞥向首领,仿佛在生气,恹恹地说道“他是最好的。”

    就算是森鸥外,也不能贬低保罗魏尔伦。

    搭档是最好的。

    森鸥外“”

    跟失恋的人谈这个话题不明智。

    森鸥外和兰堂聊不下去,便让兰堂赶紧滚蛋,主动加班的好事,越多越好

    兰堂对森鸥外的不耐烦态度平平淡淡,分不清是忠诚还是怕冷,哆哆嗦嗦地走了。走之前,兰堂出于责任,疑惑地说道“boss,您为什么在地下层召见我,有敌人袭击了首领室吗”

    森鸥外挪动了自己的办公地点,从顶楼到地下负一层,安全性大大的增加。

    港口黑手党首领尴尬而不失礼貌“没有。”

    我怕死,不关你的事

    凭借兰堂限制良多的空间系异能力,森鸥外怀疑等人赶过来救援,自己的尸体都凉了。

    准干部超越者兰堂慢吞吞地告退。

    为港口黑手党加班的同时,兰堂动用自己在日本积攒的人脉,开始调查保罗魏尔伦,他想要知道保罗魏尔伦的信息,哪怕是表层的那一点。

    他把围巾往上拉起少许,脸颊贴着它,仿佛还能感觉到搭档身上的气息。

    兰堂心中一痛,晚上可以尽情的开空调暖气,却失去了一个可以抱着睡觉的人。

    兰堂呢喃道“八年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来到日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的搭档有没有被政府欺负

    无数问题堆积在兰堂的心头,兰堂不动声色地伪装起来,目光隐隐有了异能谍报员的阴冷。

    海天一线,不知去哪里。

    阿蒂尔兰波没有目的地,无意识地往远处、再远处而去,他摆脱了“保罗魏尔伦”的身份困扰,可是他欺骗了兰堂的行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以为我会是文野里的魏尔伦,你的文野里的兰波。”

    “我以为我能打破命运,改写我们注定悲剧的结局。”

    “没有想到我不是暗杀王,一切都是错误的相遇,你最爱的搭档不是我,你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人也不是我。”

    “我们不存在过去,根本就没有未来。”

    “你是另一个我的。”

    “我是外来者。”

    发誓不再与男人在一起,发誓不再介入他人婚姻的阿蒂尔兰波,为了证明“兰波”和“魏尔伦”可以幸福,而再一次受到了命运的嘲弄。

    是啊,兰堂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处于单身失忆的状态。

    可是他依旧成为了第三者

    兰堂爱的是保罗魏尔伦,不是全名叫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的人

    他们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阿蒂尔兰波化作一道风,穿梭过海洋和天空,走走停停,去了陌生的国家和城市,那边有很多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

    听到陌生的语言,感受到异国他乡的指指点点,阿蒂尔兰波再一次成为了迷茫的浪子,到处需要身份证和护照,身上的钱不够他住黑旅店太久,他对身边的一切提不起精神,睡到了无人的公园里,习以为常地与流浪者为伴。

    这里的所有,他都不是很熟悉,在被台湾政府遣返回国之前,阿蒂尔兰波逃走了。

    一周后,阿蒂尔兰波从台湾去了英国。

    他坐在伦敦街头,身无分文,盯着人群里表演音乐、绘画、唱歌的艺术家们,思索着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没了金钱来源,需要生存了。

    最好是合法赚钱的那一种。

    阿蒂尔兰波尚未从失恋中走出来,但是平静了许多。上一次,哦,还是十九世纪末的时候,他来到维也纳旅游散心,却遭到车夫的抢劫,流落街头,灰头土脸的摆摊卖起了钥匙扣和鞋带。

    “钥匙扣”

    阿蒂尔兰波打量双手空空的自己。

    没房没车没户口的人,连钥匙扣都不会拥有。

    “鞋带”

    阿蒂尔兰波低头看鞋。

    兰堂给他买的是尖头皮鞋,油光铮亮,重力挡住了尘土,看得出质量很好,上面只有一根鞋带。

    阿蒂尔兰波觉得自己挺活该的,经历了常人不可能经历的事情,见识到了三个世界的不同之处,自己连一个卖艺的技能也不存在。

    金发男人顶着平凡的容貌,虽然衣着朴素,但是身形无可挑剔,五官里的蓝眸能第一眼抓住他人的视线。他尽量舍弃兰堂送他的东西,换回了第一张靠自己捡钱赚来的人皮面具,双手托着下巴,百般无聊地听着附近一阵阵的喝彩声。

    想当年,他是一名诗人,只要有才华,懂得法语和拉丁文,走到哪里都可以蹭吃蹭喝。

    再不济他回到老家,妈妈也会容忍他。

    阿蒂尔兰波想到自己掉眼泪的威力,自顾自地笑了,笑完后是无尽的难过。

    没有人会在意他了。

    他的手指勾起,挡住自己下滑的嘴角弧度,侧脸的线条,让人误以为是一件雕像艺术。

    “你好。”

    突然,有人从背后不远处打招呼。

    坐在花坛上的阿蒂尔兰波无动于衷,不认为是喊自己,那个人用优雅的嗓音,立刻改口“前面的先生和我一样金色头发,但是手托着脸颊,身材比顶级模特还要好的那位”

    指向性明确,话里的要素过多了。

    阿蒂尔兰波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而说话的那个人,显然透露出另一种飞扬的个性。

    阿蒂尔兰波给面子的回过头。

    双方的脸,映入眼帘。

    来者停住了。

    阿蒂尔兰波看到了一个夏天穿着粉色西装的英国男人,金色齐肩长发又厚又软,面容硬挺俊美,双肩宽厚,十分有型,超过一米九五的身高硬生生压住了粉色西装带来的中性化气质。

    这外表

    阿蒂尔兰波没见过这个人,微妙的眼熟。

    对方的视线死死地看着他的容貌,脸上的神采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很失礼地说道“骨相这么好,怎么皮相如此平凡,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瞬间好感度下降。

    阿蒂尔兰波最讨厌看脸的人了,与他的前任一丘之貉,永远看不清自己引以为傲的灵魂。

    阿蒂尔兰波本来就不高兴,直接冷下脸,讽刺出声“一个人群里高大的猴子,还特意踩着两个高跷,是在吸引人类的拍掌和笑声吗”

    一句话,人身伤害完美地奉还回去。

    英国男人的脸色一黑,自己品味独特,不屑于常人的打扮,今天是穿了高跟鞋没有错

    这人的嘴也太毒了吧

    想到自己先说坏话,英国男人理亏,于阳光下闪耀的金发,色泽比阿蒂尔兰波的要深一些。

    “我是一位画家,本来想邀请你当我的油画模特,是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罢了。”奥斯卡王尔德找了一个借口,解释自己的喊人行为。

    他今天心情很好,心血来潮之下,觉得外面的天气舒服,适合出门欣赏伦敦街头的美人。以他追求美学的高傲,他不会在平庸的人群里散步,只是意外的他突然想要下车逛一逛。

    奥斯卡王尔德看到花坛处坐的那一道背影,一下子就被触动了心防。宛如北欧神明坐在人群之外的地方,融入于平凡之中,安静地看待人间。

    自己追逐的正是这样的魅力。

    奥斯卡王尔德让随身的侍从退下,迫不及待地上前结交,以为会看到幻想中美好的容颜。

    现实把他打了个骨折。

    奥斯卡王尔德微叹,很快调整了心态,为自己的行为弥补“你刚才是在伤心吗我向你道歉,你看着人群,不如多看一看背后的花坛,争奇斗艳的鲜花衬托着你的背影,你应该像神一样从容。”

    阿蒂尔兰波听见他的这番解释,那种被哄着的熟悉感再度出现,偏偏他真的不认识对方。

    阿蒂尔兰波说道“你认识我”

    奥斯卡王尔德摇了摇头,与对方的随性不同,他就像是出入于上流社会的贵公子。

    “我只是觉得你的灵魂比外表美丽。”

    传说中的背影杀。

    奥斯卡王尔德在心底补充一句。

    奥斯卡王尔德却不知道,初次见面的这句话直接令人破防了。

    阿蒂尔兰波猛地站起身“你认为我的灵魂,应该比外表更美吗”

    他的眸子有一圈蓝色虹膜,细看花纹,独特得像是绽放花朵的藤蔓,再一看他的瞳孔,似乎有流星在燃烧和坠毁,惊艳至极。

    他忘记了自己是在用伪装的容貌说话,一扫阴翳,笑容灿烂了起来。

    “有眼光我也为我说过的话道歉,画家先生,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可以给你当模特。”

    这世界,才不是那些颜狗的天下

    有人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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