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境内最大的一处疫迁所之外,正停着一长串的马车,撩起袖子的尘岳正和众多民夫、士卒们一起将车上的货物往下卸。
虽然是寒冬,冷风吹得大家脸颊发麻,但是尘岳手上的活计那是一刻不停,在尘岳的胳膊上绑缚着一条白布,在风中微微飘动,周围的士卒们看向尘岳的眼神里都带着尊敬。
很多人都知道凉王府的尘老夫人过世了,凉王府正值大丧。要知道,中原内地的很多官员是最讲究排场的,亲人去世恨不得大宴个十天八天的,搭台唱戏,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孝顺,趁机受贿者也不在少数。
但是凉王府一没大办葬礼,二没借机敛财,只是在府门口挂起了白帘和白灯笼,府中下人一如往常。
凉王本人更是等老夫人下葬之后便出来指挥赈灾事宜了,北凉辽东两地跑,连戴孝守灵的时间都没有。
胳膊上绑着的白布就是尘岳戴的孝,以表心意。
现在大家不停从马车上搬运下来的都是些给病人御寒用的被褥、衣物。这大冬天的,壮小伙子还冻的发抖呢,何况那些身体虚弱的病患呢。
“扑通。”
“哎呦~”
离尘岳没多远的是一位大伯,正扛着几床被褥缓慢前行,因为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肩膀上扛的几床被褥散了一地,直接就把他给埋了起来。
尘岳一搭手就把人从被子里拽了出来,笑道:“王大爷,就算天气冷也用不了盖这么多被褥吧?您老就不怕热得慌?”
“哈哈哈。”
周围的不少士卒民夫都哄然大笑。
王大爷脸一红,闷闷不乐的说道:“王爷,没您这么取笑人的,这不是路不平嘛,我这老家伙总有看不清的时候。”
“累了就去旁边歇会儿,不碍事的。”
“不行,人手本来就不够,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一边说王大爷一边自顾自的把散落一地的被褥重新打包。
尘岳伸手帮着他把被褥扛在肩上,放开嗓子喊道:“大家伙儿加把劲,没几车货了,再有一趟争取给它搬完!军营里有热乎乎的馒头等着大家!”
“是!”一众人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手里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尘岳叉着腰站在队伍的边缘,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眼神中带着欣慰。
有了这批被褥和衣物,这疫迁所里的病患最起码不用为受冻发愁了。
“哒哒哒~”
有一丝轻微的马蹄声从背后传来,尘岳扭头看去,发现凉州刺史贺宜生正飞也似的朝这边赶来。
尘岳眉头一皱,向官道上多走了几步,耐心的等着贺宜生。
“吁~”
贺宜生到底是文官,匆忙勒住缰绳,那匹大黑马两只前蹄腾的就立了起来,差点把这位凉州刺史从马背上摔下来,但他嘴里犹自叫喊着:“王,王爷!”
“怎么了贺大人,瞅瞅给你急得。”尘岳皱眉道,但是他从贺宜生的眉宇间看到了喜意。
贺宜生跳下马,伸出手指着远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李,李贞!药,药!”
尘岳瞬间眼眶一突,一把握住贺宜生的手问道:“药成了?”
“成!成了!”贺宜生喜笑颜开。
“哈哈!”
尘岳大笑一声,接过贺宜生手里的缰绳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贺宜生愣在当场,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喊道:“王爷等等我!”
……
尘岳飞马行进了一片营房之中,一路小跑,钻进了营帐深处。
这里正有七八位用麻布蒙住口鼻的医官挤作一团,中间躺着一个患病的伤患,是个约摸四五十岁的老妇人。
但这名病人的脸色颇为红润,不像其他病人那般虚弱,甚至已经能条理清楚的回答众位医官的问题。
病人身旁正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脸认真的在给他把脉。
尘岳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到这位老者。
这位老者良久之后终于大笑道:“哈哈哈!恭喜你!你的病好了!再多调养几天,恢复点力气就行!”
“谢谢,谢谢!”老妇人喜极而泣,泪水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
周围的一众医官也纷纷欢呼出声。
“李前辈!”尘岳一步就窜到了白发老者的身旁,有些紧张的问道:“药真的有效!”
“老夫保证,有效!”老者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就是先前贺宜生口中的李贞。
李贞原本是一位云游的行医之人,走遍天下,只为寻找各种药草、弄清其药效,著述传于后世,让后世的医者都有理可循。
谁知当他刚走到北凉道时便爆发了瘟疫,于是他便留了下来救助伤患,凭借着一身高超的医术很快就赢得了北凉医官的尊敬,更是获得了尘岳的赏识。
在这大半年的功夫里,他在救治伤患的闲暇还不忘试验各种药方,以求能找到治好瘟疫的方法。对于他的任何要求尘岳都是有求必应。
现在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成功了。
李贞竖着指头说道:“老夫最新配出来的方子同时让十余位病人服用,其中绝大多数人的伤势都出现了明显的好转,患病较轻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太好了!”尘岳猛拍了一下手掌:“这该死的瘟疫,终于找到对付它的方法了。”
“李老先生,您救了千万百姓的性命啊。”尘岳很是郑重的对着李贞弯腰行礼。
“王爷过誉了,医者本就是救死扶伤,何来功劳一说。倒是王爷,这大半年可谓是呕心沥血,老夫云游天下数十年,当官当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李贞也弯腰还礼。
尘岳咧嘴一笑:“客套话咱就不说了,方子呢?”
“噢,差点忘了正事!”李贞一拍脑门,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尘岳接过粗略的扫视了一眼,种类繁多,但都算不得什么太过罕见的药草,当下便大松了一口气。
“来人!按照这个方子,立刻在北凉、辽东全境搜集药草、熬制伤药。”
“诺!”
“李前辈,这制药之事还有劳你代为主持了,由您坐镇,本王放心。”尘岳笑道。
李贞点头道:“老夫定当尽心竭力!”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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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李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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