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对峙交锋

    大人们还要商讨定亲和及笄礼的具体事宜, 几个孩子便相携出门, 到院中小坐。

    几人坐在亭中, 面面相觑。

    陆薇一心品尝糕点, 不知哥哥姐姐们在想什么。

    陆蔓作为即将定亲的姑娘,不方便开口, 便只是给几人斟茶,间或照顾妹妹。

    陆瑾昱也感受到了周围诡异的气氛,求助地望着自己大哥。

    是打是和, 发个话啊!

    大哥昨日曾说要亲自试试于舒文的水平,陆瑾昱便在等着大哥出手!

    陆瑾昱昨日才知自家姐姐正与于舒文议亲, 原本便介意祖父对他的夸赞, 如今得知他要抢走自己姐姐, 陆瑾昱看他更不顺眼了。

    他不知道于舒文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知道大哥的能力, 大哥在顺天府乡试得了亚元, 年轻一辈无出其右。

    只要大哥出手, 定能让于舒文受到教训,告诉他陆家的女儿不是好娶的。

    于舒文与陆家兄妹并不相熟,便是与陆蔓也从未有过正式的交流。但他又是陆征的关门弟子,是即将成为陆家女婿的人,这些人将来都是自己的亲人。

    于舒文在观察陆家兄妹,陆瑾垣也在打量于舒文。

    陆瑾垣见于舒文的第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年轻人!

    他目光清正, 眉宇间蕴含着坚定的信念,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够改变他的决定。

    他身板笔挺,眉目含笑,被他看着的人能感受到他的和善,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份疏离。

    这个年轻人不好对付!

    初次见面,陆瑾垣给了于舒文很高的评价。

    陆瑾垣客气道:“于公子,久仰大名!”

    于舒文回礼道:“陆公子,幸会幸会!”

    短短两句话带出了浓浓的□□味,两人坐在圆桌两侧,目光交错,好似正在交锋的两柄□□。

    陆瑾昱不明白气氛怎么变得怪怪的,他只想看哥哥打败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

    陆薇一心品尝着桌上的糕点,陆蔓想劝解,又没有立场。

    陆瑾垣道:“公子可会下棋?”

    于舒文回:“略懂!”

    陆瑾垣:“公子可愿与在下手谈一局?”

    于舒文:“求之不得!”

    两人对弈,三人围观。

    陆家的孩子琴棋书画都是必修课,自然能看懂哥哥下的每一步,但他们却看不懂于舒文的棋。

    明明只是闲子,却总能在几步之后发挥作用,像是预先设下的陷阱,等着对方落入套中!

    若于舒文真能走一步算五步,那得多么聪明的脑子才能有这般的计算。

    奇哉怪也!

    不一会,屋里的长辈们也被吸引了过来。

    一盏茶后,棋盘之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局面陷入焦灼……

    观棋识人,陆瑾垣心惊于对方的实力,要知道,围棋最能展现一个人心中的沟壑,国子监内能和他手谈一局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于舒文出身贫寒,幼时定然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难道真是天赋异禀!

    这却是陆瑾垣先入为主了,于舒文幼时家贫,确实接触不到君子六艺这样高大上的玩意,但他有前世二十多年的经验打底,在某些方面还是强过古人的。

    前世,人工智能阿尔法战胜世界围棋冠军,一时传为奇谈。于舒文身为顶级学府的计算机系高材生,自然研究过阿尔法的程序,虽然没有成功破解,却在学习的过程中,精通了围棋。

    他喜欢这个游戏,黑白纵横间,将人类的智慧融入其中,兵法谋略,尽在方寸之间!

    这盘棋下到最后居然是平局!

    陆家人很是惊奇,对于舒文的印象再次刷新。

    于舒文好胜心起,也想见识一下举人老爷的风采。

    “下一局,比什么?”于舒文问道。

    陆瑾垣心中的震惊不比任何人少。去岁,他便收到了祖父千里迢迢特意送来的信件,信件中是于舒文院试策论。

    祖父送来于舒文的策论,便是想要自己观摩借鉴。

    陆瑾垣的策论被陆征评为理论上佳,却都是前人的经验,计策不接地气,没有实用价值。所以才会在乡试中与解元失之交臂。

    他从小便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从未忧心过银钱,也没有接触过平民百姓的生活,不知该如何接地气。

    于舒文的策论被他多次揣摩——他的策略也是借鉴前人经验,甚至还有些天马行空,不知所谓。

    陆瑾垣很想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也想知道被祖父称赞的少年才子到底是何等水平,对这场比试期待许久了。

    “这一局是我定的,下一局便由你来定。”

    于舒文脑中迅速转动,这是一个好机会,若能赢,便能刷新陆家人对自己的印象,提升自己在他们心中的价值。便是输了,能与陆瑾垣比一场也是自己赚了。

    可是,比什么呢?

    琴……不会弹!

    画……自己只会画素描,还不是专业的。

    只能比“书”了。

    一念至此,于舒文道:“陆公子,我们比‘书’。”

    陆瑾垣欣然接受:“好,备笔墨!”

    片刻后,下人将文房四宝准备齐全,两人站立在桌案前,同时落笔。

    于舒文写的是《颜勤礼碑》,这是颜体的集大成之作,点画丰厚饱满,结构阔大端正,笔力雄浑,气势庄重。

    于舒文在史教谕的书房中看到《颜勤礼碑》的拓印本后,便心生欢喜,细细临摹了,将此作为自己的描红字帖。

    陆瑾垣写的是《兰亭集序》,是“书圣”王羲之的作品,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

    行书笔法刚柔相济,线条变化灵活,点画凝练,以散求正。是与“颜楷”完全不同的风格。

    一炷香后,两人书写完毕。

    陆征居中裁决,“你二人擅长的文体不同,行体、楷体本没有优劣之分。行书讲究飘逸,《兰亭集序》更是行书的集大成之作,瑾垣的字里行间有一种行云流水之感,却少了几分洒脱之意,可见是有形无意。”

    几人听得频频点头,祖父(老师)真是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说出来了。

    “舒文的字也不错,但你选择的是颜体,颜体方正茂密,庄严雄浑。你却没有写出‘金刚怒目,壮士挥拳’之意,只说字形便差了一截。故而,我判瑾垣赢,你们没意见吧。”

    于舒文没有意见,事实上,书写完毕,他将自己的文字与陆瑾垣的放在一起,便看出了问题。

    陆瑾垣的文章浑然天成,自己的书法却充斥着匠气,不够自然。

    陆征道:“舒文,你的力气不够,若想以此文体为主,便要多多练习臂力,以后每日悬腕练习大字。”

    “是,老师。”

    所谓悬腕,便是将纸张贴在墙上,手腕悬在空中书写,整个手臂没有借力之处。更进一步还能在手腕上绑上沙袋,强化练习。

    于舒文欣然接受老师的批评,想着接下来如何改正。

    陆瑾垣安慰道:“子澄的字已经很不错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尚且写不出这样的字。”

    于舒文爽朗一笑,道:“多谢陆兄夸赞,小弟的字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过几年还要与陆兄比过。”

    “好,愚兄等着!”陆瑾垣爽快道。

    称呼的改变,代表着陆瑾垣心里已经不再排斥于舒文了。

    果然,男人之间,只有实力才能被人认可。

    于舒文接着问道:“不知下一场比什么?”

    陆瑾垣思量片刻,道:“不如比诗?”

    于舒文苦笑道:“那小弟只能认输了,小弟的诗难登大雅之堂,还是不要献丑了。”

    陆瑾垣微微一笑,见惯了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这样自爆短处的可不多见。

    陆瑾昱报数,“现在一平两胜,二比零!”

    陆瑾垣道:“下一场,子澄定!”

    于舒文想着,这种时候不能藏拙,难得遇到一位处处比自己强的人,于舒文的好胜之心被激起来了。

    “陆兄,下一场我们比‘算术’如何,我们各出一题,由对方解答,答不上来为输。”

    陆瑾垣道:“好,我这里有一道国子监夫子出的难题,至今还没有人答上来。倒是有好事之人,一个一个地试数字,得出了答案,却不算解出题目。我们便规定答题时间在一炷香之内,子澄可有意见。”

    于舒文道:“并无,请陆兄出题。”

    陆瑾垣道:“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言毕,陆瑾垣正要点上香烛,却见于舒文在宣纸之上不紧不慢的写下了一个数字——二十三!

    于舒文自信道:“陆兄,这个答案可对。”

    陆瑾垣惊了,“子澄可是曾经见过这个题目,这般快就得了答案!”

    于舒文自信道:“小弟未曾见过原题,但小弟知道如何解题!”

    陆瑾垣不信,国子监那么多学子都做不出来,于舒文如何这般自信。

    陆瑾垣道:“盲目自信可要不得,子澄若是能将解题方法说出来,方能判你赢。”

    于舒文洋洋洒洒道:“三三数之剩二,七七数之剩二,则此数为二十一的倍数加二,首先便会想到二十三,正好二十三满足五五数之余三。故而,答案为二十三!”

    众人跟着于舒文的思路计算,果然得到了答案。

    陆瑾垣赞叹道:“居然这般简单!为何我没有想到……”

    数学的魅力便在于此,找不到思路时,一筹莫展。看到参考答案,便会感叹,原来如此!这么简单的题目,为什么我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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