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自己即将出世的长子, 太子也是满脸笑意, “将来若是太傅能继续教导皇孙, 便是他的福气了。”
陆征哈哈大笑道:“殿下, 老臣年纪大了,到时候怕是动弹不得了。”
皇孙还没有出生, 这些自然都是玩笑话。
太子在陆府盘桓一盏茶时间便离开了,他微服出宫不便久留,太子此来, 就是与几人见个面,混个脸熟, 更多的事情必定是要等到确定立场之后才会进一步交谈。
宴会结束后, 陆家人自然又谈起此事, 被皇后和太子注意上,有好有坏。
一来,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是大周下一代统治者, 陆家本就是站在二皇子的对立面,早早获得太子的好感也是好事。
另一方面,永安帝春秋正盛,与太子交好可能会引来永安帝的不满,这就需要把握好尺度了。
只要太子妃诞下皇长孙,太子便能得更多保守派老臣和儒生们的支持,在这场储位之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总之,这场争斗我们陆家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必要选择一边站队。过去,我们坚定的站在圣上一边,如今稍稍偏向太子也在情理之中。你们行事之前多思量几分,既然参与进来,我们便要争取的一个好的结果。”陆征总结道。
政治斗争中墙头草是第一个被清理的,既如此,陆家便选择太子。陆征的话是给陆家定下基调,日后行事要注意分寸。
每年年底都是朝廷最繁忙的时候,陆文远是刑部尚书,全国各地的刑事案件都汇聚于刑部,凡是与人命有关的都需要刑部复核,陆文远忙的脚不沾地,至于前些天京城世家互相告状的闹剧就被积压下来了。
陆文博也很忙,翰林院虽不必与地方官有交际,但所有官吏的升迁赏罚都要通过圣旨发往各地,这些都是由翰林院拟定的。
陆文博只能时刻守在翰林院中,以免圣上需要时自己却不在。
家中大夫人等人忙着准备年节,陆老夫人便带着陆蔓于舒文一起到相国寺上香祈福。
每逢过年,陆老夫人都会到寺庙中打醮,捐些香油钱,今年也不例外。
相国寺建寺已有几百年,是天下佛家的圣地,相国寺的主持大师声名远播,引得全国各地的善男信女前来祈福。
相国寺每年还会举办佛诞节,主持大师登坛讲法,是时,整个京城更是万家空巷。
即便是平日,相国寺山下也是车马不断,人流如织,不像佛门清净地,倒像是市集一样热闹,还有人在山下摆了小摊子,卖些针头线脑,香烛荷包,生意不错。
于舒文和陆蔓搀扶着陆老夫人上山,一进相国寺的大门,便能看到三米高台上的大雄宝殿,雄伟壮观,恢弘大气,笼罩在香烛烟火之中,平添了一份神秘之色。
陆老夫人在每一位神佛面前上香,上香完毕,陆老夫人到后院禅房歇息,便将两人打发出来赏景了。
于舒文牵着陆蔓的手,沿着小径前往后院。
陆蔓向于舒文介绍道:“相国寺后院有一片梅林,如今应该已经开花了,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便转了方向,跟着人流往前走。
一路上同行看景的人很多,到了梅林,两人只看到了熙熙攘攘的脑袋,却看不到梅花,这场景堪比小长假的旅游景点,两人只能放弃。
陆蔓遗憾道:“今日人太多了,什么都看不到,下次我们早些来,应该能看到。”
于舒文道:“我们院中不就有梅树吗,在家里看也挺好,不必跑这么远。”
“家中只有几株腊梅,如何能与这花海相比。夫君,既然看不了梅花,不如我们去看诗林吧。”陆蔓提议道。
于舒文不解:“何谓诗林?”
陆蔓解释道:“这相国寺矗立于此已有数百年,这些年总有文人雅士前来赏景,情景触动,文思泉涌,便在后院一处墙上题诗,如今那堵墙上已有上百首诗了,只是广有盛名的诗人才能在墙壁上题诗呢,这般盛况,夫君难道不想看看!”
这般文雅之事,于舒文自然喜欢,两人便前往诗林欣赏。
果然这里人并不多,只有几位穿着儒袍的读书人正在欣赏诗文,见到陆蔓与于舒文相携而来,也都露出善意的笑容,彼此致意一番,便自顾自欣赏抄写诗文,并不打扰他人。
于舒文没有带纸笔,便只能在心中默记,一首首看过去,他甚至还看到了几首登上后世语文课本的诗词。
……
时间流逝,两人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终于将所有诗词记了下来。
陆蔓是爱诗之人,于舒文虽然不喜欢写诗,但却格外欣赏古人的才情,两人俱是收获颇丰。
他们正要离开诗林,却被一人叫住——
“公子!”
于舒文转身回头,看到一位华服贵公子,这位公子身边跟着两个白面侍从,其中一人还带着刀,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于舒文拱手道:“不知公子叫住在下有何要事?”
那位华服公子有礼道:“在下与几位朋友在那边亭中谈诗论文,远远看到公子,便有一见如故之感,想要与公子一交,公子可有时间参加我们的诗会。”
一见如故!
于舒文可不信,若是对方没有目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唐突之举。
于舒文礼貌拒绝道:“真是抱歉,公子的好意原不该拒绝,只是,今日在下乃是陪着家人前来祈福的,还要趁着天色赶回家中,却是没有时间逗留。”
那华服公子脸色僵硬了一瞬,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一贯只有别人求着登门的,从没有自己示好却不接受的。
他也只能遗憾道:“公子的事要紧,不必顾忌在下。下次在下定会提前下帖子相请,还请公子不要拒绝。”华服公子别有深意道。
于舒文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两人素不相识,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呢。
于舒文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下午便径直护送陆老夫人回家。
年前于舒文就在攻读经书中度过了,陆家藏书丰富,很多都是孤本古本,于舒文见猎心喜,将自己喜欢都抄写了下来,很快便大大丰富了自己的藏书。
陆蔓则跟着母亲大嫂准备年节所需的物品,也忙的不可开交。
十二月二十三日,朝廷封印,陆文远陆文博终于能趁着年节好好休息一番,国子监也放了年假,陆瑾垣也不必再去国子监读书。
陆家人总算一家团圆了!
难得人这么齐全,陆家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节。
正月初四,李清源登门拜访,送上年礼。
话说当时李清源下船后,等了几日才等到一个从江南进京的商队,搭着顺风船来到京城,差点遇到运河封冻。
李家早年在京城置办了房产,卢家在京城也有产业,所以他们很快便安顿了下来。
卢氏曾到京城卢府探亲,提起自己途中受的委屈,却被那些人不轻不重的搪塞了回来,气得她当即便给远在邺城的母亲写信。可是,如今年节都过了,还没有收到母亲的回信。
卢氏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卢家正在举全族之力与其他世家争夺二皇子正妃之位,根本没有时间管这些小事,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陆家。
在京城这些日子,卢氏与李清源矛盾不断升级,李清源越来越不想回家。
今日,到陆家拜访,便是李清源独自前来的,拜见长辈后,几个年轻人便到书房交谈,谈起他们接下来的计划,都是激情满满。
陆瑾垣与李清源要参加今年的春闱,胜负成败在此一举。
于舒文与陆瑾昱要进入国子监读书,学习更多的知识,备战下一届春闱。
最后,几人相约春闱后再会,便自去备考。
这是于舒文离开家人后的第一个年节,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往后能陪着他的终究只有自己的娘子。
于舒文亲自动手雕刻了两个木头小人,一男一女,携手而立,送给娘子作为新年礼物。
这样的小礼物反倒让陆蔓很是温暖。
元宵节,皇室与民同庆,连续三日在京郊燃放烟火,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能看到。
街市上,各个商家举办竞猜,歌舞等活动,好生热闹了一番。
陆家在泰安酒楼包了房间,欣赏京城的花灯,于舒文也带着陆蔓到各条主街上赏灯,两人还参与了各种竞猜,玩的很是尽兴……
过完正月十五,朝廷开印,国子监也要开学了。
陆瑾昱顺利通过了国子监下院的考核,于舒文也凭着青州解元的身份进入国子监上院学习。
国子监汇聚了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也给外地学子们提供住宿,但于舒文住在陆府,本就与国子监相距很近,便没有选择留宿,而是每日里与陆瑾昱结伴回家。
国子监分为上下两院,秀才们在下院,举子们在上院,课程都是四书五经外加君子六艺,另外国子监十分注重算术与律法的学习,每月都有考核,甚至还会有各种竞赛,鼓励学子钻研这两门学科。
于舒文敏锐的察觉到统治者对于这两门学科的重视,这是在潞安府学感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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