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

    接收到齐将军投来的视线, 傅盈冉朝座下静默的丞相扫了眼,清了清嗓子道“朕今日召你二人觐见是想同你们商量下成婚事宜…”

    “陛下决定便好, 臣无意见”严凌歌面无表情的应道。

    齐将军咧嘴一笑, 却在看到陛下眉头微皱时收了笑,大好的喜事, 陛下为何要皱眉头啊。

    傅盈冉很是无奈的朝齐将军看去,这都回来个把月了, 怎的还没将人哄好,没瞧见人家不乐意吗!

    “陛…陛下?”齐将军试探性的唤了声,人家都答应了,赶紧下旨赐婚吧!

    傅盈冉曲指敲了敲桌面, 沉吟道“此事…”

    “此事便由陛下做主了”严凌歌说罢起身行礼退了出去,行至殿外瞧见候在廊下的那道身影不禁顿了脚步, 愣是抬眸与其对视。

    傅盈冉允了齐将军选的日子,见丞相站在殿外,两人好奇的走了出来。

    那人的身影一入到视线内, 傅盈冉便开心的迎了上去,小心的扶着他腰腹,低问道“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

    傅盈冉扑哧一笑, 伸手给他揉着肚腹,关切道“崽儿可乖?”

    “乖的”

    他俩这般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倒是叫在场的其他人觉得多余。

    感受到自己袖摆被拉扯,严凌歌皱眉朝身侧的齐栎看去,见她朝自己使了使眼色, 心里纵有不甘却还是配合的一同退了下去。

    那明黄身影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光……

    “日后还是安生待在殿里吧,免得冻着”傅盈冉俯身将那人抱上御辇低声道。

    邱慕言好笑的应了声。

    见那人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傅盈冉知他是笑之前自己说他从不来接自己的话,凑上去用唇咬着他鼻子玩儿。

    “陛下…”

    傅盈冉抬手放下御辇的帘布,将唇凑去他嘴边轻轻覆了上去,手小心的替人儿抚着肚腹,生怕惊着肚里的崽儿。

    许久不曾这般深吻,邱慕言有些气促的低喘着,圆隆的肚腹随着急促的呼吸在身前起伏。

    傅盈冉见状忙将人儿抱进怀里,一手给他抚着胸口,另只手不停的给他揉着肚腹,直到他缓过劲儿拍了拍她手背。

    “夫君…”

    邱慕言抬起手点了点她鼻头,疲惫道“待臣身子好些…”

    傅盈冉摇头打断他的话“不要,等之后生了崽儿休养好了再说”

    良久不曾听到回应,低头看去,那人已沉沉睡去。

    如今不过一个深吻便将他累至这般,真要吃了他怕是得去掉半条命,还是安安稳稳等生了崽儿再说吧。

    郡爷府侍从小心翼翼地往榻上那人腰下塞软垫,尽管动作极尽轻缓,还是惹得他痛得直抽气,吓得那侍从忙停了手不敢再动。

    桓承翊护着肚腹朝侍从摆手示意他不必继续动作,闭眸任腰上这般酸痛着,却不想肚里的孩子又闹腾起来,许是胎动触到了胃腹的旧患,没等他缓口气便呕出血来,虚废的身子突然就犯起了抽搐,若非侍从及时替他稳住身形,怕是要摔下榻来。

    等到他被黎韫救醒,下意识便将手探向腹部,见那团隆起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黎韫理解他这般年岁才有了身孕并非易事,可他身子虚废胃腑又有旧患,以他如今这身子高龄孕嗣实在艰难,况且还是头胎。

    本着医者的仁善,黎韫还是忍不住朝他劝道“郡爷还是将孩子弃了吧,否则就算生下孩子,郡爷你怕是也…”

    “不重要了”

    话被打断,黎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何意思。

    “郡爷…”

    “届时…还要劳烦先生竭力替本郡护住孩儿…”

    “郡爷,草民是一个医者,诚然医术不精,却也不会做出弃父体而强行保孩子的事”

    “先生…”

    “眼下草民竭力医治的患者是郡爷,并非郡爷腹中的孩子”

    黎韫说罢没再给他相求的机会,直接下去配药了。

    桓承翊垂眸抚着肚腹,他又何尝不想陪在孩子身边呢,只是他…恐怕等不到那天了…

    “她…可有好好用膳?”

    知主子是问歆夫人,侍从忙朝他应道“歆夫人虽食得不多,但每顿都按点食了”

    “不曾闹腾?”桓承翊皱眉问道,显然那丫头不闹腾反倒更叫他不放心。

    见侍从摇头,桓承翊抚着肚腹,还是叫人将她带了来。

    傅瑗歆行至榻旁也不言语,只静静看着他。

    挥手示意侍从退下,桓承翊朝榻旁那丫头叹道“歆儿,我们谈谈”

    “桓承翊,你为什么不杀我”

    明明他知道那场刺杀是她所为,为什么不杀她,甚至还违背女帝的意愿替她孕嗣。

    桓承翊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早就说过他从未想过要杀她,是她自己信不过他罢了。

    “最多五月,你且再等等,应了你的事,我没有忘”

    五月,再过五个月岂不是他临盆之际,他很急吗,听着怎么像是一定要赶在生产之前把事做了似的。

    “桓承翊…”

    傅瑗歆还欲再问什么,就被他出声打断。

    “歆儿,摸摸孩子吧…剩下这五个月…可不可以…好好的陪在我们身边…”

    阴狠暴戾的桓承翊竟然用这样的语气来求她,傅瑗歆一时难以接受,她还是习惯了他狠狠摔砸药碗的模样。

    呆愣间就被那人捉了手腕覆到他肚上,看着他苍白无力的模样,傅瑗歆心里又莫名起了那道不清的感受,像是无形中有利爪撕扯着她的心口,可是…那是什么呢…

    许是她在身旁的缘故,桓承翊难得睡的这般安稳,便是连侍卫来禀话也不曾醒来。

    见歆夫人毫不怜惜的叫醒了主子,侍卫只得硬着头皮朝榻上那揉腹忍痛的主子禀了得到的消息。

    “匽玲霜败了!?”

    “东酀国皇太女不日便要举行大典即位”侍卫如实禀道。

    “不可能!”桓承翊按着肚腹突然撑起身子,朝那侍卫怒道“再去探!”

    匽玲霜心机深重不可能败给那好高骛远的皇太女!当初她隐藏锋芒来东禹国为质他就知道这女子不简单,东酀国储位之争何其惨烈,唯有她摆出弱者姿态被送至东禹国为质,实则独善其身躲过众多暗箭。

    未免自己计划受阻,桓承翊想了想,又派了支军队前去相助,当然,女帝有言在先要他不准插手东酀国的皇位纷争,被派去的军队也只能暗中行动。

    桓承翊想不明白善于谋略算计的匽玲霜怎么会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出来,登基大典,原来她等的是这步,倒是枉他特意派军去相助了。

    在一旁看着那人一会儿急怒一会儿又在那发笑的人,傅瑗歆下意识的问道“匽玲霜是谁?”

    问完她就后悔了,是谁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桓承翊亦是愣了一下,而后心情颇好的朝她应道“祈儿的一位故友罢了”

    祈儿?就是那个去義朝和亲的七殿下桓祈?

    傅瑗歆并不感兴趣,只淡淡嗯了声就坐到榻旁摆弄矮几上的草药膏,是黎先生强行交代给她的任务,说是可安胎的,让她每隔两个时辰便给那人抹于腹上,好几次恰逢胎动,惹得她心里又起了怪异的感觉,隐隐的竟有些期待。

    期待的又何止她一人,桓承翊见她摆弄好药膏,忙掀开被角和衣裳将隆起的肚腹露了出来。

    “还没抹呢”傅瑗歆说着替他拉好衣裳,又搅了搅草药膏,这才掀开衣裳替他抹上。

    突然的凉意惹得桓承翊瑟缩了下,傅瑗歆浑然未觉的给他抹着,直到听见咳声,才随意的扯了被角给他搭身上。

    墨蕴殿内,傅盈冉特意等暖炉的温度上去才掀开一点点被角,小心的将手伸进去替那人抹着安胎的药膏。

    “可会觉得凉?”傅盈冉朝那人低问道。

    邱慕言摇了摇头,浅笑道“有些痒?”

    傅盈冉可没心思同他说笑,担忧的朝他关切道“是否觉着胸闷?”

    那人心疾甚重,往日里怕他胸闷不适殿中暖炉不会烧这么热,唯有替他抹这冰凉的药膏时才会将温度提上去。

    见那人摇头道无事,傅盈冉还是一抹完药膏便让宫侍将暖炉温度调回去,而后取来朔儿给他买的羊绒薄毯裹在肚腹上,轻声问“可暖和?”

    邱慕言抚着肚腹上遮着的薄毯,柔声道“暖和的”

    傅盈冉扑哧一笑,吻了吻他额角,打趣道“怕是心里比肚腹要暖和”

    邱慕言抬手捏了捏她鼻头也不反驳,只笑看着她。

    傅盈冉突然就警惕起来,果然听那人朝自己说道“陛下,臣平日里在宫中闲闷也没个人话家常”

    怕是那日同人深吻使他累昏睡了惹得他担忧自己无处泄解精力,这才惦记着劝她再往宫中添新人。

    傅盈冉努嘴封住他的唇,皱眉道“朕日日陪着你怎么就闲闷了,再者就算朕忙于政务,那不还有王夫陪你闲话家常吗”

    邱慕言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倚在她身上由着她给自己以安胎的手法揉腹。

    “算你识相”傅盈冉吻了吻他额角又俯身吻着他肚腹。

    隔着薄毯和药膏,邱慕言也未觉得痒,在她揉完那一套动作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歇会儿吧”

    “朕抱着你眯会儿吧,难得崽儿们不在能好好陪着你”

    邱慕言嗯了声,好笑道“也不知雪儿今日要挨林太尉揍几下了”

    “可不是吗,要不是林太尉严厉,那兔崽子的骑射怕是还不如安儿呢”傅盈冉幸灾乐祸的应着,也就林太尉不惧她皇女身份敢收拾她。

    这要让雪儿听见,肯定要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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