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就遣了小太监却将胤禛请来, 所以德妃坐在永和宫正殿中的罗汉床上,摆出了一副冷漠的神情, 务必要在胤禛刚进门便能, 从气势上压制住他,已达先发制人的目的。
说起来这倒是和大多数父母都一样,若是孩子干了坏事, 先在家摆出一副冷脸,做出秋后算账的模样。
只不过, 德妃作出这般作态,只是为了从一个儿子手中抠点好处给另一个儿子。
翠雯看到德妃这般, 有心想劝,可却不知从何劝起。
毕竟翠雯在德妃不曾进妃位前,也只不过是后宫中籍籍无名的小宫女,完全不知道的德妃进妃位之前所发生的事。
至于后面德妃为何和胤禛关系这般恶劣,她更是不知道缘由。
思及此,翠雯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便静静的束手站在一旁。
就在德妃心中思量要怎么压住胤禛, 让胤禛心甘情愿地将他研究的那劳什子水泥的功劳分一点给胤祯时, 康熙带着胤禛进了永和宫的大门。
康熙, 不,应该是为帝者都有听墙角的喜好, 毕竟背后所说的话才有可能是真话。
而康熙带着胤禛走进来的时候,做出了噤声的手势,故而这永和宫上上下下无一人敢出声。
殿内, 德妃思索片刻,道:
“翠雯,老四这回能进宫,应当是那水泥被研究成功了吧,你说本宫要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将功劳分给十四一些?”
“可怜本宫的十四,因着年纪小。即便如今开了府,在朝堂上却依然连句话都说不上!”
“他一个做哥哥的,若是能扶持一下弟弟,那是最好不过!可惜本宫看他的心眼,都让那佟佳琉玉给蒙蔽了!”
德妃说着,便觉得心中窝火的厉害,她可是胤禛的亲娘,可是胤禛自小没在她身边长大,对她也不甚亲近。
即便是想要这个儿子办点事,也多半是不成的,这让德妃心中对胤禛早有怨气。
翠雯听到德妃的话,连忙小心地看了一眼,发现殿中没有外人,这才低声说道:
“娘娘慎言!孝懿仁皇后的名讳,不可直言。”
可德妃心中早就对孝懿仁皇后怨气,再加上孝懿仁皇后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人死如灯灭,而她现在却依然是宠冠后宫的四妃之一,心中早就没有了顾忌。
“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若非是她,本宫和老四,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地步。”
“本宫至今都忘不了她去的时候,老四在她的灵前哭得那般肝胆俱裂的模样。真真像是本宫给她生了一个儿子一般!若是这般,他不如不回来!”
“罢了,这些旧事不提也罢,不过,老四福晋上次来说那耿氏在老四心中的颇有几分地位,本宫……”
德妃的算计之话还不曾说出,康熙便打了帘子直接走了进来。
那步伐仿佛带了风一般,直直冲了进来,而德妃这会儿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看到康熙进来都没来得及换。
康熙看着德妃那和自己记忆中永远都温柔如水截然相反的神态,心绪动荡。
他堂堂一个帝王,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欺瞒至今!
虽然他知道后宫中的女人不简单,可却不曾想到在他心目中的“解语花”,竟然是一个连自己儿子都想要算计的蛇蝎妇人!
那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算计,何况他呢?
“好你个乌雅氏,朕原本还因为孝懿在老四幼时将他抱去,让你二人母子情分浅薄,而心中愧疚不安,却不想你这歹毒妇人竟是这般想孝懿,想老四!”
“真真是贱奴所出,蜜口剑腹,两面三刀!没得害了朕的儿子!幸亏老四先前养在孝懿膝下,不然岂不是让你误了我大清?!”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老四,那你今后便不用做老四的额娘了,如此你便能心满意足了吧?!”
康熙怒气冲冲地冲着德妃说完这一通话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停留,便直接转身离去。
走的时候也没忘了带上胤禛,等出了永和宫,康熙闷头走了好远,这才缓下了步子,站在御花园中,负手看着那一派荒凉萧条的景象长叹了一口气。
“朕不知这些年她竟是这般想你,真是苦了你了。”
康熙的迟来的宽慰,让胤禛心中没有半点起伏。
可是,康熙的感慨,胤禛却不能不附和:
“皇阿玛整日朝事缠身,一时疏忽也是难免的,儿子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胤禛的话,让康熙沉默了片刻:
“习惯啊,你在怨朕。”
康熙是陈述的语气,而胤禛听了,只闷头说道:
“儿臣不敢。”
“不敢又不是不会,不过你怨朕也是应当的,素日里她在朕面前总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朕想着纵然你们分离那么久,她对你到底还有一丝母子亲情……却不想,是朕一直看错了人。”
康熙说了这么多胤禛却沉默了下去没有再接,若说他真的不怨康熙,那是假的。
纵然已经时隔数百年,可当他在这个身体中重又清醒过来的时候,曾经所受的那些委屈痛苦如同潮水一般,纷至沓来。
明明皇阿玛当初早有立他为继承人的心,此事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可最后就因为皇阿玛去的突然,即使有皇阿玛留下的传位诏书,可她却当着众人的面,污蔑自己抢了十四的帝位,更拒了自己数次让他迁宫的请求……
也是因此让野史上没少抹黑自己,而这些他早就在飘荡在紫禁城中见过了无数回,心疼着疼着也就麻木了。
那时候的胤禛便知道,自己即便最后又坐上了高位,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
若非是那无形之力的束缚,胤禛想自己早就逍遥山水去了。
他知道那无形之力不能轻易反抗,可他更知道,顺水自可推舟。
李氏之事,只是他想要让自己疏远自己这个额娘的借口,后面他还有更多的筹谋,却没想到还没等他来得及施展,便出来了,今日这桩事。
胤禛想,这难道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这想法可真是不孝极了,可胤禛心中莫名涌起一丝黑暗的情绪,只怕他这位额娘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灵魂漂泊了数百年之后,又能重新回来吧?
虽然曾经心中百般意难平,可今生却也让他遇到了能缓他心中不平的姝儿,那,已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康熙见胤禛就不说话,便知道是今日之事,又触及到了胤禛的伤,抿了抿唇,道:
“今日之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朕今日不罚她,只是不愿你和十四难做。”
这后宫,向来是母凭子贵,子以母贵。
“是。”胤禛应了一声。
而随着两人的交谈,天空中陡然炸了一个闷雷,随后便有数道闪电划破,那已经变得灰蒙蒙的天空,颇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胤禛想,这应当是那无形之力宣泄着不甘吧?是因为,皇阿玛起的念头吗?
胤禛抿唇不语,康熙看了一眼天色,道:
“今日天气不好,瞧这有暴雨将至,你且快回府吧。”
“儿臣告退。”
这雨在胤禛刚进府的时候,便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只不过,在这一刻胤禛已经踏进了自己的府邸,那雨水连一丝都不曾溅到他身上,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阻碍了那雨水一般。
“爷这雨可真神了,您才将将入府,这就下来了。”苏培盛走的慢了一步,倒是湿了肩膀。
胤禛站在门口,抬眼看了一下那阴沉沉的天空。
这是不是也说明,那无形之力也如同这般,奈何自己不得?
胤禛心中嗤笑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随后,他抿了抿唇,脸色很是冰冷,让苏培盛都熄了自己刚刚想要卖乖的心。
今日永和宫发生的事,他也在场那些话便是他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心里刺得慌,何况是爷这当事人呢?
胤禛看了一会儿雨,便径直进了府,苏培盛跟着胤禛走到了前院,却不想胤禛径直转了一个弯儿,朝后院走去。
“爷,这么大的雨,您这是要去哪里?”
胤禛没有说话,只直直朝着西边而去。
而舒玉的院子在西边,是院子里最远最偏僻的一个。
胤禛疾步在廊下走着,大概是因为路程远的缘故,让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纵然耳边是暴雨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可胤禛的步子却慢慢的缓了下来,就连面色也在胤禛踏进舒玉院子的那一刻,微微和缓。
今日的暴雨来的突然,舒玉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临窗看着游记,撸着猫的日子。
这会儿暴雨下的大,有些雨点子都溅了进来,只是,纵使外面雷声轰鸣,可舒玉身边蜷着的六只小奶猫依旧睡的香甜。
舒玉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六只小可爱,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暖春,暖春连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合上了窗户。
窗户合上了,却依旧能听到那嘈杂的雨声。舒玉这会儿也没有看游记的心,随手游记倒扣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轻轻抚摸着一只猫,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今日这雨这般大,也不知道爷在庄子上好不好……”
“花枝,你说我可要去信给爷?一别数日,倒是有些想念。”
这位爷再不回来,她的系统就要炸了!
可这话说出去却不能径直对着花枝说,只能含蓄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思念。
花枝听了舒玉的话,抿唇直笑,原先她看着格格对贝勒爷淡淡的,还以为格格因着先前的事不对贝勒爷心中有怨,生怕哪日让格格触怒了贝勒爷,没想到格格……
可还不待花枝说话,胤禛便裹着寒风走了进来,让舒玉看的一呆:
“爷?!”
卧槽,她刚刚的话,不会被听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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