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李胜勋这种,生怕米尔真的自己去,结果他还是陪着又进了一次夜店。

    他们一个是专业舞者,一个也算半专业的,下了舞池就瞬间变成双人solo,周围的男男女女尖叫呐喊着欢呼,柔软婀娜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如同丛林里的森蚺,迷人又危险,海浪般蓬松的红发来回摆动,宛若无垠穹苍下草原燃起的炽热篝火。

    旋身时画着浓黑色眼线的眼眸扫过每个人的神情,急促闪烁着的霓虹灯光下,是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灵。

    酒花在堕落的夜色中逐一绽放,生活不如意的人们来这里发泄着他们的积压已久郁闷,排解着自己的痛苦和不满,脱下得体的装饰性表皮,释放内心的野兽,在享受一份原始的快感后,又重返原来的一成不变的日子。

    米尔似有所感。

    两人一脉相承的动作和韵律在剧烈的鼓点重音上融合,欲拒还迎的肢体摩擦,狷狂野性的视线交错,隔着蕾丝面罩几乎贴上又滑开的双唇,霎时间暧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酒吧。

    胯骨紧贴着碾磨而过,小腿被钩住上下磨蹭,李胜勋眉心一跳,卡着节拍捞过米尔的腰把人拖近,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目光在面罩下若隐若现的红唇逡巡,暗沉的眼底酝酿出灼热的风暴。

    青灰的虹膜是性感魅惑的原生池,因为意料之外的突然凑近,猛然收缩变得狭长的瞳孔仿佛一下秒准备进攻的猛兽,时刻都能咬断猎物的脖子。他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急速奔腾,近距离直面带着诡谲的冶艳,令他觉得又刺激又新鲜。

    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无法摆脱的致命诱惑。

    不能继续了,太危险。

    身体突然腾空的米尔本能伸手探向最近的可依附物,被抓住领口的男人似乎强压着怒气,灯红酒绿里从米尔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李胜勋一把抄起米尔的腿弯将人拦腰抱起,经过座位时顺手拿起手袋扔进她怀里,在一片起哄的口哨和嬉笑声中,越过里外三层的人墙径直把人带出了店门,将嘈杂的喧嚣甩在身后。

    “老师,去哪儿?”米尔在他眼前摆手吸引注意。

    李胜勋拐进一条狭小的弄堂里把米尔放下,手抵在墙上困住她的去路,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怎么不记得教了你那种舞你从哪里学来的?!”

    米尔丝毫不惧甚至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看周围人跳随便拼凑一些动作就有了啊,我学东西快老师不是最清楚吗。”

    “阿西你还很得意是不是!”李胜勋气得捏住她的鼻尖,“学的都是些什么,看看和你身份形象匹配吗?!”

    男人也没真舍得对那张脸下重手,手上的力道对米尔简直不痛不痒,她反过来双手掐住李胜勋的脸,“这说明我的目的达到了。”完全不像平时的她,让自己变成另一个极端的模样,初步的感觉已经有了,就差再深入挖掘下去。

    压下米尔的手握住,李胜勋难得一本正经地开口,“米尔,听老师一句行不行,夜店这种地方乌烟瘴气,染上里面的气息就很难彻底摆脱。

    你以前是多纯粹简单的人?我长那么大就没见过比你还特别的女孩子,生命里就像没有阴暗面一样,没什么东西能打垮你,永远朝着一个目标前进永不后退,坚强执着得让人羡慕地要死。

    呵…虽然每次Mino在那里一个劲夸你的时候,我没怎么附和,但心里是认同他的,你是我们…或者这世上很多人都想活成的样子,就永远保持这样不好吗?没必要为了工作把自己赔进去啊,这件事……我们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米尔微微睁大眼,面上有些动容,缓缓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叹,“老师,谢谢你……我不会让那些东西影响到我的。”言下之意就是接收你的好意,但就是不听你的。

    李胜勋再次对她的固执有了新的体会,简直是奔溃地叉腰原地转了两圈平复呼吸,极力克制住音量,“换成别人我都懒得管!…你没瞧见里头那些人看着你的眼神吗?他们可不是你的粉丝或者秀场的观众,能客观地欣赏你的美丽,他们脑子想的念的只有怎么泡到你怎么把你拐上床,你年纪那么小能懂多少成年人的弯弯绕绕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你去那些人身上找灵感,还不如去找防弹前辈,他们至少还有几分真心!”

    米尔沉默着抬起头,突然笑了,“就知道瞒不过老师。”

    李胜勋冷哼,“防弹前辈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你身上,能骗得过谁?”

    米尔靠在墙上,摇了摇头,“只有他们不行。”

    “…什么意思?”

    “那里头的人都心怀鬼胎,但我也是存着观察的目的故意接近,两方都虚情假意左右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好聚好散。”米尔神情浮上几分倦怠,青灰的眼眸像是两块玉石泛着凉意,“老师也说了,他们是真心的,那我这样,对得起谁?”

    李胜勋愣住。

    对话到这里就断了,李胜勋知道自己劝服不了这个倔强的灵魂,沉默地到路边拦了辆车,送米尔回了住处。

    小区禁止外来车辆入内,两人便下车走进去,行至一半,李胜勋停下不再往前,“应该快到了,在向前就要知道你的具体住处了,我就不送你了。”

    米尔挑眉,“老师在某些方面真是意外的体贴。”

    已经被怼习惯的李老师呵呵一笑,不想回答这个叛逆伤他心的坏徒弟。

    “老师,再帮我个忙,帮我取一下隐形眼镜。”米尔从手袋里取出一包免洗消毒液给他擦手。

    李胜勋一脸懵地接过,“哈?你昨天怎么取的?”

    “不会,就没取。”

    “阿西你的眼珠子还好吗??你是三岁宝宝吗?…不对,那你怎么戴上的?”

    “找Cody帮忙戴的,这东西我都是第一次见。”

    “……OK,现在知道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别动,我试试。”

    帮别人摘美瞳还是头一回,李胜勋有些拘谨,手指轻抵住上下眼睑拉开,“别眨眼,也别转哦,就看着我。”

    这时候米尔尤其听话,真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专注的目光那么近地落到身上,还要正面接受浓妆加持的美颜暴击,李胜勋眼神飘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耳根有些发烫。

    稳住心神,极小心地用食指和拇指指腹轻轻触碰镜片让其从中间拱起,捻住后取下,然后同理摘下了另一边的。

    将美瞳放进眼镜盒,像完成了一项大工程般,李胜勋长输了一口气,等他一抬头直视前方,蓦然瞪大眼,后脑像是挨了一记重拳嗡嗡作响,额头冒出薄汗。

    “…诶?啊!…不是…你哭什么?我我我弄疼你了吗?”

    因为戴了太久而干涩的眼睛,又长时间保持撑开状态,酸胀感刺激腺体分泌,盈盈春水漫过墨色的珍珠,随着蝶翅般翕动的睫毛,汇作一股细流颤颤地沿着脸颊滚落,在夜色中仿佛从沾着星光的仙女宝瓶里淌下的琼浆,剔透而唯美。

    米尔望着面前手足无措的人,平静地纠正,“没哭,只是流眼泪。”

    让这双眼睛下雨,李胜勋都觉得自己真是个罪大恶极的男人,心脏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又酸又涨,他慌乱地往四周看看,犹豫片刻还是摘下被濡湿的面罩,小心翼翼地托住米尔的脸,如同捧着一朵娇贵的花,指腹轻柔地抹去水珠,满面愁容,“唉…这让人瞧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米尔垂眼看他的手指,没发现黑印,”幸好用的防水睫毛膏,应该没花,不然会像鬼。”

    李胜勋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古怪,“名人包袱那么重吗,乌漆抹黑的人都没有,谁看你……啊你别哭了,哭得我心慌…”

    “都说了没哭了,是……”

    米尔正要解释,未尽的话被两声由远及近的暴怒喝止打断。

    “你干什么!”

    “离她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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