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田宁笑眯眯的问“卫星,姐姐很可怕吗”
田卫星老老实实地说“原来吧, 不可怕, 现在嘛不好说,姐, 有事你就说呗, 让我干啥一句话的事呀。”
“唔, 也没啥, 就是我想给房门加把锁。”
“嗯哦。”
田宁打算的很简单, 她上班时间, 田卫星作势去她屋里乱翻一通,等回来看见这一幕和田卫星拌句嘴,顺道给门上上一把锁, 写好的稿子她上班带到办公室抽屉锁上, 两边都安全。
田卫星听了大大咧咧的问“你是怕大嫂和二嫂去翻你的东西吧”
“你猜”
田卫星默认自己猜对了。
计划实行的很顺利, 田宁和原本关系不错的田卫星吵架了, 还上把锁,梁小双除了感叹小姑子现在是爆竹脾气也没说别的, 李凤英有点意见,在自家锁什么门, 但看田宁坚定, 唠叨两句也就过了。
与此同时, 家里扯上了电线, 各屋都装上了电灯泡, 村里一时间亮堂了不少, 田宁拿到新一月工资交过去十块钱和一半的粮票,提前堵住李凤英说她用电多的嘴。
一切准备就绪,田宁开始专心翻译,除了上下班和吃饭时间不是在学校就是窝在房里,但,没到两天,遭遇第一场滑铁卢。
钢笔坏了。
田宁的钢笔是跟随了多年的,是初三考上高中,田老太给的奖励,质量一般,加上钢笔笔尖磨损,尽管田宁用的小心翼翼,笔尖还是坏了,出的墨水多,写出来的字团成一团,还会洇湿下面的稿纸。
“得去买个钢笔了。”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田宁手里钱绝对够用,但是印象里农村很难买到钢笔,货到县城就被瓜分一空了,就算有的卖,也得要工业券,田宁才发了两次工资,刚拿到手一张工业券。
田宁只好将写废的纸收起来晾干,留着背面还能做别的用处,又暗自琢磨着到学校问问谁有多余的票,商量着用钱买过来。
这么想着,田宁就睡着了。
起床是倒春寒,院子刚开的桃花花瓣吹落一地,田宁去学校的路上都不敢把手露出来,边快步走边想着如何解决钢笔的问题,同时还在后悔当初去县城怎么没尝试买支钢笔。
贺东升迎面而来,骑着自行车停在田宁面前,差一点点就要撞上来。
田宁不得不抬头看去,虽说心里有猜到来人是他,但真的看清还是忍不住吐槽“我还以为是谁来找我麻烦了。”
好几天没见。
贺东升勾了勾唇角,戏谑问道“本来就是走这条路试试,谁知道还真的碰见你了,看来我运气不错,不过青天白日的我还是不敢把你绑走的。”
田宁一愣,耳朵有点热“你还学会开玩笑了”
几乎是在明说了。
“本来就是嘛。”
两人面对面打哑谜,贺东升记得她上班的时间,从县城回来就一路飞奔,走了这条平时根本不会路过的路,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遇见她。
田宁耸肩,拍拍他车把说“恶霸快点让开,我还要去上课。”
贺东升挑眉“你说我是恶霸,那我是不是应该真的把你劫走”
“那你觉得这样幼稚不”
田宁在自己回答幼稚,并且怀疑刚刚是脑子抽掉了才会挑起恶霸的话题。
果不其然,贺东升很无辜的控诉“是你先给我罪名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可是根红苗正的好青年,怎么会做恶霸的事”
田宁认怂“是我错了,但我真的赶着去学校,而且一会儿该有学生路过了。”
让小孩子看到了影响不好。
贺东升表示自己也是很好说话的,又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拿出来一样东西“行,我这就走,不过同志需要钢笔吗”
他拿出来了一支英雄100,银色笔帽红色笔握,笔身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田宁有些惊讶,朝阳之下贺东升脸上还留有痞气的笑容,下一秒却能拿出来她最需要的东西,可以称之为天使。
“你哪儿来的”
贺东升看她这么急迫就知道兜里那只表可以等等了,将钢笔往前送了送,一脸平常的说“我前两天出去了,我舅让我给他带两支钢笔,我就想起你了。”
田宁在县城买了许多稿纸他是知道的,虽然猜不出她要做什么,但想来,多一支钢笔也不多。
“多少钱”
贺东升看她眼中满是渴望,却没伸手拿,另一只手已经准备掏钱,略微一想道“钢笔我五块五搭两张工业券买的,你折给我六块钱就行了。”
田宁正好带的有钱,拿给他六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仅如此,贺东升还似模似样的给自己拉生意“我经常出去,需要捎带什么让你弟跟我说一声就成,外面流行的梅花表啊啥的我都能弄到。”
“好。”
两人就此分开,贺东升慢悠悠的骑车回家,田宁回头看他背影,默默捏紧手里的钢笔,她继续向前走,并不知道贺东升也回头看了她。
路过田家门口,田卫星刚吃完饭在门口晃悠,贺东升跟他招手。
“东升哥”
“走,去我家玩不”
“好嘞”
贺东升稍微停下自行车,田卫星利索的坐上后座,俩人朝孙家去了。
李凤英在后面看的奇怪,田卫星啥时候和人家玩的这么好了就连孙老太也稀奇,外孙子很少跟小孩子混在一起玩,十六七岁的孩子他向来不耐烦应付,难得田家这孩子得他眼缘呢。
田卫星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贺东升很好奇,孙家氛围也好,小孩子做什么都不会有大人管头管脚,田卫星向来不会带小伙伴回家玩,那样只会遭受亲妈的询问还有嫂子的嫌弃,虽然他不在乎,但是也玩不痛快。
“东升哥,你天天都出去干啥”
贺东升将一些能明面上拿出来的东西整理好,好笑道“你还挺聪明的,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你姐都不会问我一句,贺东升硬生生把这句给忍了下来。
田卫星正抓着连环画看的津津有味,随意道“你不在家不就是出去了吗外面很好玩吗我也想出去看看。”
贺东升思考片刻,认真道“好玩也不好玩。”
孤身在外,尤其是小孩子,没钱没票只会等着受欺负。
“东升哥,你给我讲讲县城外面的事情呗。”
田卫星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和隔壁县城,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次数,连环画里的世界就很奇妙了,是他脑袋里想不到的丰富奇妙。
贺东升舒口气,对这熊孩子拿出无比的耐心,讲了一些小事,田卫星听的兴致勃勃,一会儿一个问题,他耐着性子回答。
谁知道田卫星听完解答来了一句“我也能出去看看就好了。”
贺东升想也不想的说“你们家人都爱出去”
姐姐是这样,弟弟也不安生。
“嗯我们家人,还有谁”
“没谁。”
田卫星没什么警惕,低头继续看连环画,过一会儿听到贺东升慢悠悠的问“你姐最近没啥事儿吧”
“没有啊,她现在过得可好了,我们家里没人敢惹她。”
贺东升听得失笑,田家人现在不敢惹田宁是怕她的小暴脾气,但不代表会真的对她好。
临近饭点,跳脱如田卫星也知道不该在人家家里留下去,但又舍不得连环画,小心的问“东升哥,这些连环画能不能借我看两天啊我保证不会弄坏的,过两天就还给你。”
“行,别借给人家。”他妹和表弟都还等着看,贺东升琢磨着怎么忽悠他们新买回来的连环画暂时不能看。
“好嘞。”
他要走,贺东升补上一句“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跟我说。”
田卫星一愣,挠挠头嘿嘿笑“东升哥你人真好。”
上次田宁让他打听刘知青的地址,他还是拜托了贺东升才问到的,只不过至今没敢告诉田宁,否则他的跑腿费就得飞了。
“卫星,留在我家吃饭”
“不了孙奶奶,我得回家”
孙老太看着田卫星跑远不由摇头笑“这孩子挺懂事的,家里孩子多也不跟人家似的教出来的孩子不通四六,真叫人羡慕。”
人丁兴旺啊,哪像他们家,到现在只留住一个儿子和三个孙辈。
贺东升倚在门边,笑问“姥姥,你最近也太多愁善感了吧”
“孬孙还不是因为你,赶紧找个对象让我高兴高兴”
“姥姥,别动手,咱好好说,我保证现在正找着呢,不会让您等太久。”
孙老太似信非信“真的你不是诓我呢吧”
贺东升扶额“我保证是真的”
“咦,你说的好像真有这事一样,用不用我找媒人给你说说情去”
“不用,我先自己来。”
他看上的都要去争取,畏缩不前不是他的风格,而先前之所以胆小,只是怕田宁不高兴罢了。
孙老太这次是真信了,外孙子本性霸道,只是会装乖,看这架势,是真的来真的了。
“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你可别败坏人家的名声”
贺东升左耳进右耳出,心想田宁给他安的罪名还是靠谱的,亲姥姥都这么想他,面上还得乖乖的“姥姥,我知道。”
孙老太一看便知“你知道归知道,我看你是不打算改。”
这话也对。
临近期中考试,田宁愈加忙碌,三四年级有两位数学老师,骨折的老师还在家休养,怀孕生孩子那位已经可以来上课,但因为在哺乳期,挂念家里孩子,上班踩点来下班准点走,没工夫做太多事,给三四年级期中考试出卷子的任务就压在了田宁身上。
从选题到油印都是田宁一手操作,忙碌之下便暂时搁置翻译工作,早出晚归。
语文组也有老师一样忙碌,春天天黑的晚了,回家舍不得费电,大家就都留在学校加会儿班。
韩欣欣字写的不错,也加入到刻卷子的工作中。
先用铁笔将考题写在蜡纸上,而后将蜡纸放到油印机里,将白纸放上去一张一张的印刷出来,不过操作之后满手的油墨,洗手都得搓好一阵子。
“田老师,这么多活都让你干是不是有点说过不去呀许老师就是想偷懒吧学校里也不是没有老师生过孩子,没见她这样顺杆爬的。”
田宁摇头“无所谓了,就忙这一阵子。”
田宁毕竟是替补的临时老师,如果没工作做,在学校里也很尴尬,何况许老师生的是个闺女,婆家不高兴,虽然白天有婆婆照顾闺女,许老师还是不放心,每每都要早点回去,只要不过分,田宁愿意帮一把。
“唉”
韩欣欣和许老师的共事时间更长,原本就不大喜欢她,但对她如今的情况也不好多说,叹口气便说起别的话题。
俩人干完活,太阳彻底落山,怕天黑不好走,两人都收拾了东西早点回家。
出了校门,田宁和韩欣欣就不同路了,田宁走的是那条常走的胡同,而天黑的速度有些快,田宁只能看清大概的路,往前看只有零星几家开了灯,她逐渐加快步伐,路过其中一座将近荒废的宅子时格外小心了些。
几乎是刹那间,田宁路过荒废宅子低矮院墙的一瞬间,有个黑影窜出朝她扑过来。
田宁本就防备,闪过扑来的那人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尖叫一声“偷东西啦抓小偷啊”
来人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喊出来,伸手就要捂她的嘴巴
田宁下意识向前跑,这里在胡同中间,但前方胡同口有户人家的孩子是她学生,平常见面都会打招呼,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前方胡同口拐弯走来的贺东升也看到田宁要向前跑,后面有人追,他瞬间跑过来,咬牙切齿的喊“抓小偷”
田宁只看到他如一阵风在眼前飘过“别怕”
来人看情形不对,转身要跑,可想到留在宅子里的人脚步一顿,低声吼道“快走”
曹振华窝在荒废宅子中本就在发抖,听见这一声要跑,刚从宅子里跑出来,身后有一小股冷风传来,下一秒他就被贺东升凌空一脚狠狠踹在后背,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爸”
贺东升脚步没停,趁着前方的曹福源愣神,又一脚踹到他后背,曹福源哪里抵得过这一脚,鼻子和脸磕到地上不说,牙还咬到嘴唇,很快尝到铁锈腥味。
胡同里的住户听到声响纷纷出来,七八个人将胡同前后堵的死死的,有人拿了手电筒出来,往小偷脸上一照。
嘿,挺惨一小偷,嘴巴都流血了。
“这是哪里来的”
老的是曹福源,年轻又弱鸡的是曹振华,俩人挣扎不脱,被左邻右舍的大男人给提溜起来。
他们可不认识曹家父子,都是气冲冲的“哪儿来的小偷,敢来我们这偷东西,活腻歪了是吧”
有人看见田宁,七嘴八舌地问“田老师,你咋在这儿刚下班啊”
田宁定定神,微笑道“对啊,刚路过这没人住的宅子正害怕呢就窜出来一个人,吓死我了”
“保准不是啥好东西”
“绑起来绑起来”
“哦哟,大黑家不给家吃饭窜到咱这儿来肯定不是啥好人,看着脸生啊”
贺东升刚打过人,喘着粗气重重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田老师,你丢了啥东西没”
田宁下意识想摇头,可看到贺东升朝她眨了眨左眼,快的让人看不清,一时顿住动作没有回答。
她学生母亲看见田宁愣神连忙描补“田老师是不是吓着了,哎哟,我去给你端碗热茶吧咱村里平时都没闹过小偷小摸的,这俩人真是坏死了”
贺东升捋了捋衣袖,右手握住左手腕匆匆停留,转身打量曹福源,而后皱着眉头迅速弯腰在曹福源脚后的地上捡起来一样东西,拿着手电筒的人连忙给照光,贺东升扬起手,捡起来的正是一块女士手表。
“这”
田宁心口怦怦直跳,如梦初醒般摸了摸空无一物的手腕,激动道“那是我的表,我下班才戴在手上的,是一块梅花表”
贺东升抿了抿嘴角,认真严肃的借着手电筒灯光打量一番“确实是梅花表啊,估计这人抢了东西没拿住掉地上了,胆子真是大”
村人同样愤怒,他们是住在这里的,小偷在附近溜达那可是有大大的可能窜到自己家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把家里的粮食偷走了咋办
“送到公安局去”
“这小偷真是该死”
曹福源舌头还在,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小偷,就是路过”
“这小偷还是俩人啊”
曹振华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田宁,低声解释“我跟俺爸真是小偷”
“呸,你们不是小偷,你们是抢劫犯为啥抢田老师的手表”
“这小偷还是一家子真是欠打,把他们扔到粪坑里去”
“叫公安来把他们抓走”
贺东升拉着曹振华的后衣领代替大众恶狠狠的问“你们还偷了谁家我刚看见你们是从人家院子里窜出来,快点老实交代”
他手下用力,勒的曹振华喘不过来气。
“没,没有。”
群众不相信,七嘴八舌道“谁偷了东西自己会承认,他刚才从哪儿出来的,咱去找找,看还有啥东西”
田宁指了指荒废的宅子。
拿着手电筒的几人先进去,照了一圈看到放在墙角的东西哎哟一声。
“这是啥”
田宁看着他们走过去,从角落里拿出一条麻袋和一捆麻绳,神色渐渐冰冷。
贺东升握紧拳头朝曹振华腹部狠狠一拳“还说没偷东西”
其余人也没放过曹福源,有意无意的拳打脚踢,曹福源很快鼻青脸肿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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