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思什么话也没说, 只得眼中含着泪珠尴尬地退了下去。
她走后, 顾夫人继续揍儿子,只不过这个时候揍儿子跟刚才揍儿子的理由已经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了。
顾夫人骂道“好你个臭小子, 有你这么对女孩子的吗就是人家做的不对,你也不能这么说出来。人家还要不要面了还敢说人家多管闲事多管闲事, 再怎么着,人家也是好心一片你还把人家弄哭了”
顾时谦委屈道“怎么是我把她弄哭的, 不是娘你把她给打哭的吗”
“还敢顶嘴”顾夫人怒不可遏, “赶紧把人家给哄好去给人家道歉”
母上大人已经发号施令,就算顾时谦心中再怎么不乐意, 也只得硬着头皮去找虞思思。
虞思思待在房间里,知道顾时谦来找她道歉的时候,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背上被鸡毛掸子打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但是顾时谦自投罗网的份上,她就暂且不计较了。
虞思思红着一双眼出来迎客,她含着最美的秋波,脉脉含情的看着顾时谦,摆出自己最美的姿态, 卖弄着自以为是的风情, 柔柔弱弱的低声喊道“劳烦大少爷跑这一趟了, 思思尚好, 大少爷不必记挂于心。”
伤是在背上, 顾时谦自然不可能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扒下来。看不到伤口, 他自然也就认为她好好的。
顾时谦点了点头,随后掏出了一瓶药,“这药是给你的,涂在伤口上,应该会好的很快。”
虞思思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悠悠叹道“我真正的伤口不在身上,而是在心里。大少爷的药,医不好我的伤。”
她面容哀愁,泫然欲泣。
顾时谦微微一怔,随后关切道“伤的这么重啊”
“”虞思思沉默片刻,继续笑道“我心里这伤一看到大少爷伤就又好了。大少爷以后能不能每天多来看看我”
“不行。”顾时谦拒绝得义正言辞,“男女授受不亲,让我娘知道了,她会打我的。”
顾时谦虽然不介意被打,但是也不喜欢挨打。
虞思思挨了一记鸡毛掸子,他就被勒令来探望,要是多来几次,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虞思思又是沉默的看他半晌,随后继续悠悠叹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情丝愁华年。韶华易逝,女子的一生又有多少时光可以浪费呢思思想了许久,终于决定不再苦苦等待,我决定我决定把一些事情,说给大少爷听。”
顾时谦看她,一副倾听的姿态。
冷场了一会儿,虞思思继续若无其事道“大少爷,你知道,为何每当深秋霜降时,总有枯黄的树叶飘落吗”
顾时谦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是因为它们它们”虞思思深吸一口气,继续哀哀叹道“那是因为它们的心,已经死了。”
顾时谦惊讶,“这树木,居然还有心”
“怎么没有呢”虞思思感觉自己对一棵木头说话,也是兴致缺缺,却不得不提起兴致来,假装半是欢喜,半是难过的道“大少爷,万物皆有心。”
她抚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眸中低落几滴泪珠,“而我的头发,如今也快随着这些枯黄的落叶,脱落、腐朽。只因只因我一直都不是真正的开心快活。如今见着了大少爷,我心里才欢快些。若是大少爷能天天待在我身边,便好了。”
青丝为情丝,这番话说委婉也委婉,说直白也直白。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时谦他不会不懂吧
虞思思满含期待的看他。
顾时谦没有反应。
想了想,虞思思觉得这个程度可能不够,于是有憋出一泡泪来,泪眼朦胧看着他。
两人静静想相对许久,顾时谦突然躬身行礼,郑重道“我知晓了。容我想想。”
随后,走了。
走了。
就这么走了
这是几个意思
虞思思想不明白。
实际上,顾时谦是真的明白了。他又不是真的木头,又怎么会不懂呢
只不过,除了青楼女子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姑娘这么大胆直白的对他表露心意,他不免有些发懵。
他不该拒绝,也不该让她伤心的。
可如果不拒绝,他还能怎么做呢接受她的情意吗
若是接受了她的情意,那以后岂不就是你侬我侬,然后卿卿我我,再然后就把她娶进家门来
把她娶进家门来,娘岂不是有意见
本来是要做娘的干女儿,转头变成儿媳妇,这么怎么都说不过去,娘肯定要有意见了。一有意见,肯定又会打他了。
顾时谦左右为难。
想啊想,他决定不能接受这份好意,因为他不会娶一个和娘相熟的女子。
若是真娶了,她和娘两人狼狈为奸,怕是他得从幼年挨打挨到晚年。
顾时谦实在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已经打算拒绝掉,可又不好开这个口。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求助有经验的人。
本来是打算去求助他的妹夫,可仔细一想,他妹夫是个男人,还是个惧内的男人,也未必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去体会姑娘的一番心意。说不定,他都没被姑娘表露过心意,就这么稀里糊涂和他妹妹成了亲。
顾时谦觉得他妹夫不靠谱,所以他决定去找他的妹妹商量。
他的妹妹是个女孩子,想必对于女孩子的心思,也会揣摩得更加深刻些。
当顾时谦赶到的时候,秦珏刚和顾时玉吵完架,此时正气呼呼躺在长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衾,生闷气。
顾夫人和小麻雀说得没错,他确实要来月信了。
这玩意治也治不了,疼起来要命。脾气还会变得十分暴躁,秦珏这几天看顾时玉,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那个女人,除了让他多喝热水,还会什么
顾时谦问他“妹妹,你这又是何故啊”
秦珏拿着后脑勺对他,冷淡道“男女大防可知道你都这么大了,还随意出入你妹妹的居所,合适吗”
“哎呀我就说成了亲的人果真是与众不同”顾时谦一拍手,一点被挤兑的自觉都没有,反而兴致勃勃道“好妹妹,我有件事求助于你,你帮帮哥哥我吧。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你去帮我把信王打一顿”秦珏怒道。
顾时谦一愣,随后心虚,“这我哪敢啊,你们这是又吵什么吵夫妻打架床头吵床尾和。”
“没什么,我只是让她把隔壁那女的赶走,她不乐意而已,说是为了娘,我才不信。”
隔壁那女的。
顾时谦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秦珏所说的那个女的 ,说的就是虞思思。
好歹人家对他还有几分真情在,虽然要拒绝掉了,但男人都会惜花,都会想要救美的。
顾时谦摸摸自己的良心,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得罪你了娘不是说了,不收她为干女儿了么怎么还生气左右抢不了你的娘,血脉情亲,还能越过你去”
妹妹真是越长大越爱使小性子,这都要醋。
“她是抢不了我的娘,可她想抢我的男人”秦珏说得理直气壮,说完才觉得不对劲。他硬着头皮,继续理直气壮道“对的没错她就是肖想我男人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爬到我头上去作威作福休想只要我在一天,这信王府还是我的地盘”
顾时谦吃了一惊,喜道“哎呀妹妹,这信王府都成了你的地盘了呀”
说完被秦珏凉凉瞥了一眼,顾时谦立马端正态度,认真道“怎么会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会有什么误会,本王妃可敏锐得很”
“可她心之所向,明明是我啊”顾时谦叫屈,“她明明对我陈情,说说她过得不开心不快活,可一看见我,一下子就好了,希望我多多去看她。”
顾时谦肯定道“她铁定是对我有意思你想多了她肖想的,是你哥哥我啊”
秦珏本着求真的精神,又问道“除此之外,她还说什么了”
“还有还有”顾时谦仔细回想道“念了句诗,还说树叶一到秋天就要枯萎脱落,而她的头发也要像这些树叶一般,脱落,腐朽,只有看见我才好呢。”
秦珏摸着下巴,坐起来。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拒绝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顾时谦苦恼道“她一腔真情错付,我总得想个法子,保全她的体面,把话说得不那么伤人。”
秦珏冷笑道“才不是这样的。”
“诶”
“笨蛋她才不是喜欢你她是在向你求助呢”
顾时谦懵了,“那是什么”
“她不是说她头发掉了吗”秦珏道“你给她想办法啊你不知道女孩子都很在意容貌的吗掉几根头发能嚎半天,像落叶一样多,那还了得”
就像顾时玉,发现梳子上断发多了些,就开始毫不留情的批他,批他,他就还比不上她脑袋上这几根头发
秦珏恶狠狠咬牙,新仇旧恨一块涌上心头来,说道“人家说不定缺钱,又不好意思直白开口,只好这么委婉的跟你说一说。你们才见过几次面啊她以前在春风满月楼,见一面就要一千两”
顾时谦朝他拱拱手,“为兄知晓了。”
言罢就走了。
等第二天,虞思思的梳妆台上,多了一瓶
生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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