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权陶挂断电话, 反复琢磨阚渊呈的态度,他满头雾水啊。老阚到底啥意见, 倒是给一个啊。

    听他叨叨那么久,居然只说了两句话

    两句都是骂他的。

    突然, 他灵光一闪,终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好吧,他坏了兄弟的好事。

    是他的罪过。

    想到这儿,权陶瞬间从纠结中挣脱出来,脑子登时轻松了不少, 竟然还暗爽在心。

    难得给阚渊呈添堵啊。

    嘿, 阚渊呈还没法顺着电话线来打他

    爽就一个字

    权陶脑补了一番阚渊呈黑脸的表情, 奇异地,睡着了。

    翌日。

    权陶先到自家公司。他将公司搬到文化创意园不久, 内部问题还没肃清, 旗下男团、女团更是一片混乱, 这阵子正忙着。

    “权总, 最近有一个团体代言找上iken”

    “许之维在节目上的排名不错,有杂志内页找上她, 不过只是二线刊。”

    “还有,蓝藻直播的老总约您见面”

    特助捧着一大摞资料, 嘴皮溜翻,一大堆工作砸向权陶, 他被砸得一脸懵, 总觉得人生昏暗, 没有希望啊。

    他头疼的捏着鼻梁。

    这么忙,他到底图什么啊

    反正他有钱,不上班也能挥霍一辈子。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努力吧

    权陶心里打起退堂鼓来。

    随后又想到什么,赶紧将退缩的念头逼了回去。

    吴森将大部分工作汇报完,就见老总开始神游天外了,表情十分凝重,他顿了顿,叫道“权总,你认为我的安排可以吗”

    权陶一愣,回过神“啊哦,照你说的来。”

    吴森觉得他大概率没听清。

    但跟着这位大少久了,他也知道对方的尿性。不干活才是常态,像前阵子那样打了鸡血才不正常。

    反正公司运营他基本不插手。

    如今还算变好了些,至少不再霍霍自家员工。吴森略有些感慨,希望老板只是前阵子太累,还没缓过劲来,有了勤奋过的老板,他已经再难适应懒惰的这个了。

    他迟疑了一会,提醒道“权总,蓝藻直播那边他们老总想要约您明天下午两点见面,您看这个时间行吗”

    权陶这次反应挺快。

    迅速点头“可以,就跟他约在我经常去的那家饭店。”

    吴森嘴角抽搐,无奈地提醒道“权总,恐怕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权陶一斜眼,十分不满。

    怎么地,他经常去的地方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所,难道还能委屈了对方不成

    权陶自认在吃喝玩乐这一方面,他的品味绝对超凡脱俗,非常人可比。这一听,对方居然还能嫌弃,当即变脸,似笑非笑。

    吴森差点翻白眼。

    拼命告诉自己忍住,这是老板老板不靠谱,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是一家情侣饭店。”

    “”

    权陶眨了眨眼,淡定自若道“是吗”

    吴森点头。

    权陶一副“你不早提醒我”的表情,说道“吴特助,你的专业性降低了,算了,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吴森简直哑巴吃黄连,只能憋屈的应了。

    他发誓,他一定要辞职

    等一闲下来,权陶就忍不住琢磨人生目标。

    琢磨来,琢磨去,他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前的哥儿们朋友不能理解他的纠结。而父母呢,他觉得若是自己主动找他们聊,不仅聊不出结果,还会迎来新的枷锁。

    至于从旌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没用的一面展示给他看呢。

    思来想去,能给他建议的真就只有阚渊呈一人。

    权陶看着气派的办公室。

    只觉得在办公室胡乱玩乐的日子恍如昨日旧梦,那些跟他腻歪纠缠的人到底是谁,他都快记不得了。

    哎。

    权陶摇了摇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无以名状的惆怅。

    圆圈影视对他的来访已经见怪不怪了。

    前台根本不需要报备,直接让他上楼。

    权陶走到郁南办公桌那,顺嘴调戏“小南南,有没有想我啊”

    郁南目不斜视,冷静自持“权总,阚总在办公室里,你直接进去就好。”

    权陶“啧”了一声“你这真是伤我的心,亏我这几天还挺想你”

    郁南微笑“权总,我录音了。”

    权陶挑眉。

    郁南又道“虽然我知道权总的为人,只是嘴上开开玩笑,但不知嗯,从先生介不介意哦。”

    权陶立马睁大了双眼,被这一句话噎得找不着北。

    他摸了摸鼻子“知道开玩笑还录音我得去问问你们阚总,这是招秘书呢,还是招情报员。”

    郁南“权总放心,我也是开玩笑的。”

    权陶睨了他一眼,脸上的嬉皮笑脸撤下,转而一本正经。他点了点头“别在从旌面前胡说八道。”

    他这好不容易把人哄到手,到时候飞了怎么办

    亏他为了哄人,还甘愿当下头那一个,不过从旌好像不怎么爱动,离他反攻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权陶越想越开心。

    大摇大摆走进阚渊呈办公室。

    阚渊呈刚从德国回来,积压了一堆工作。见他进来,也只是抬头瞟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文件。

    “你又来干什么”

    想到昨晚被打断的美事,阚渊呈就瞧他不顺眼。语气自然而然带了几分嫌弃。

    权陶挑眉,贱嗖嗖地说道“别啊。我昨晚也不是故意的,才九点多,我哪知道你跟嫂子已经急不可耐奔到床上了”

    “你们这恋爱 结婚超过七年了吧,还能腻乎,真是啧啧。”

    阚渊呈冷嗤一声,没抬头。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蛋。”

    权陶从整面墙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心理医生,随手翻了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我最近闲得发霉了。”

    “哦,然后”

    “还老是看陈哲新他们不顺眼。”

    陈哲新是狐朋狗友之一。

    “所以”

    “我不会是心理得病了吧我发现,我现在对从前喜欢的东西都提不起劲,甚至隐约有反感的倾向。”

    阚渊呈放下工作,抬起头。

    双手抱着,身体放松地往后躺,对上权陶的视线,认真问道“那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

    权陶不知想到什么,脸红了红。

    阚渊呈表情莫名,微微皱眉。这是什么反应

    权陶丢了个恶心吧啦的眼神过来,幽幽说道“昨天跟婺圆圆去了品琴会。”

    阚渊呈额头青筋跳动着。

    倒垃圾能不能一下倒完。最烦这种说一半留一截的人,简直是在考验他的耐心。

    权陶细细思索着怎么说才合适。他做贼似的四处瞄了瞄,仿佛怕被人听见,一脸苦恼道“我现在对别人硬不起来了。”

    阚渊呈正拿起杯子。

    动作一晃,杯子里的茶晃了一丢丢在手上。

    还好没喝到嘴里,否则真会忍不住喷出来。

    他神情诧异,憋着笑“你继续。”说罢又想起什么,阚渊呈问道“你不是跟从旌谈恋爱吗是你说的,为爱献身了是吧,难道真相是你发现自己不行了才决定做下面那一个”

    说来阚渊呈也很好奇。

    从旌是陈思远新签的艺人。以前是武替,被经纪人挖掘出来,签到了圆圈。正好是他陪小卷毛出国时签的。

    结果刚签两个月,就跟权陶搅和到一块了。

    过程如何,至今未有人知晓。

    毕竟圆圈不限制艺人恋爱,只要是稳定且长久的关系,不闹出丑闻,公司并不想管太多。

    陈思远也只是感慨了几句,说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这位权总却是来者不拒。

    阚渊呈很想说,权陶的习性不就是吃窝边草吗

    他自家公司的不是照吃不误啊。从旌已经算隔得比较远的草了。

    权陶耸肩“跟从旌没关系。跟他在一块时,我很好。”就是对其他人没兴趣了。

    仿佛有人对他的唧唧用了抑制剂一样。

    昨晚也有一个鲜嫩多汁的男生坐在他身旁,眨着一双水润多情的眸子朝他放电。成年人的把戏,大家都懂。

    权陶自己就是玩乐的老手。

    他很清楚,只要他愿意,昨夜就能将那个男生带出场,度过充实美妙的一晚。

    但他一点念头都没有。

    不是刻意为了从旌守身如玉。而是他的身体对其他人起了排斥现象。

    权陶也不懂,这到底是排斥所有人呢还是除了从旌以外的人。毕竟他差不多半个月没见过从旌了。

    方才进门时,调戏郁南也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结果发现,他真的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了。

    权陶表情古怪,心想,他不会得到男科医院瞧一瞧吧

    阚渊呈轻哂。

    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权陶“那估计是真爱了。”

    “恭喜你。”

    权陶皱眉“不会吧。我是挺喜欢的,但爱”

    “爱是什么”

    他虽然嘴上说为爱献身,事实上,权陶根本就不懂什么才叫爱。

    阚渊呈耸肩,并不介意将他思维的口子再扯大一点“爱是什么,你自己去体会才知道。你既不是身体上的毛病,那就是心理上的了。既然跟从旌在一起是正常,那还有什么理由否认,你是为了他才收敛自己的”

    权陶想了想,神色恍然。

    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挖空了脑子想证明自己并没有被别人改变,这一切只是短时间内的意外。

    他试探地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让他干了几回,所以失去了男人的进攻性”

    阚渊呈“那你干回去试试看”

    既然他打死不承认,那就让他自己去证明。

    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便是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有人对感情不尊重,也有不少人对待感情,从身到心忠诚。

    大部分人选择忠诚并非因为他的道德水平有多么高。

    而是他很幸运,正好遇到了让他想忠诚一生的人而已。

    若不是遇到了小卷毛,阚渊呈也不敢确信他的下半生会如何度过。或许跟不喜欢的人结婚,或许到了中年,学他父亲那样,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更或许他根本不会考虑婚姻。

    毕竟,他对子孙血脉并无执着。

    在穿书之前,阚渊呈一直觉得婚姻和情感对他而言,都是牢笼,是阻拦他搞事业的束缚。

    这话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曾想权陶这个憨批当即一拍大腿“对啊。不过他最近到黔州山区拍戏去了”

    他自言自语,忽然咧嘴笑道“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他回不来,本少爷还过不去吗”

    “老阚,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权陶觉得堵在他心里的麻烦之一有了解决办法,顿时胸口不闷了,腰也不软了,一口气爬黔州几座山,绝对没问题。

    阚渊呈挥了挥手,嫌弃道“赶紧走,赶紧走。没事别来打扰我的工作。”

    权陶抛了个骚包的飞吻“得嘞,以后有事的话,我保管两肋插刀。”

    风风火火跑了。

    权陶说走就走,当即让特助给他定了黔州的机票。

    从旌正在拍摄的剧是一部传统武侠剧,叫做偃月双刀,是圆圈影视的原创剧本。

    剧组集齐了好几个有功夫底子的演员,江湖恩怨为主,感情为辅。誓要打造出跟时下流行的站桩挥剑、隔空特效,套上武侠皮,男女主全程你追我赶,谈情说爱的剧完全不一样的武侠剧。

    可以说,因为公司需要推从旌这类型的艺人,所以特意替他量身打造了合适的剧本。

    权陶到了机场,才想起另一件事。

    明天得跟蓝藻直播的老总谈合作。

    霎时,他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到底是去找从旌解除心魔呢还是先跟蓝藻老总谈合作后再去呢。

    吴森心累啊。

    说了两遍,明天有行程,老板还是一意孤行,非得去黔州。一想到权总爽约的结果,他就满嘴苦涩。

    在心里喊了第一百零一遍辞职。

    谁让经济不景气,谁让他得恰饭,谁让鼎星给的薪水高呢。

    转念又一想,他一个特助把老板和hr的活儿都包揽了,权总好意思不给他高薪水

    吴森叹了口气,最终向生活低了头。

    正当他打好腹稿,准备联系蓝藻的负责人时,先接到了权陶的电话。

    他如今接权陶电话,就跟接炸弹似的,战战兢兢,一动不敢动。

    就怕他一会一个主意,又出幺蛾子。

    结果就听权陶吩咐“帮我重新定明晚10点后的飞机。”

    吴森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连说两个“好,我知道了。”就听权陶开始吐槽他的专业能力,“约了人见面,你也不提醒提醒我。吴特助,再这样的话,我要扣你百分之十年终奖。”

    吴森“”

    ,是人话吗是人话吗呸

    吴森挤出笑“好的,权总。”

    第二天,权陶如约见了蓝藻的老总。

    两人相谈甚欢。

    不得不说,权陶认真时,还是挺能唬人的。蓝藻直播效益不行,缺钱。而权陶最不缺的就是钱,鼎星正巧缺平台。两人一拍即合。

    权陶投钱,没有彻底买下。

    而是占了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他不干涉蓝藻的运营,也不会撤换蓝藻原本的管理团队。

    但是管理团队需要向他负责,每个季度都有盈利指标。

    签好条约后。

    权陶直奔机场。

    黔州嘉灵山。

    “师傅,还有多久到”权陶坐在出租车里,不断看表和高德地图,“这儿怎么绕着走的啊”

    他怀疑司机将他当肥羊宰了。

    这路线图一会提示重新规划,一会提示路线不对,不会是故意绕远路吧。

    人心险恶啊。

    权陶第一次没有做任何准备,身边没有助理,就头脑一发热,仓促出了远门。

    以至于他一时间还有点茫然。

    司机从后视镜里觑了他一眼,操着一口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说道“后生仔,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哪里修路,哪里近,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多收你钱。”

    权陶似信非信。

    但不信也没辙啊。

    这会儿已经出城了,除了隔几百米出现一家类似旅游景点独有的玉石店铺,满眼里都是一片葱郁。

    没人,没车,只有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簸的路。

    权陶给从旌打了电话。

    没人接。

    他拧起眉,俊脸微沉,眼角生戾。

    这时候的他跟平日里的二傻子好似两个人。

    “师傅,还得多久”

    “过了胡光村,就到了。”司机看了看导航,慢悠悠说道“你去那儿做啥呢也是去拍电影的”

    他看着权陶的脸若有所思,别说,长得还挺明星的。

    一看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一听“拍电影”,权陶就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了。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顺嘴答道“去找人。”

    这下司机眼神变了变,微微露出不赞同的意味。

    权陶被盯得莫名其妙,脑后勺凉风阵阵。

    就听他语重心长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有这个追星的功夫好好干点正事多好啊这些明星跑大山上拍戏,你们也跟上去,又耽搁时间,还不一定能见到人。”

    嘉灵山是古装影视剧经常取景拍摄的地方。

    很显然,司机见多了粉丝追着明星跑的情形。

    “我听我儿子说,你们这样追星的,就叫啥什么生”他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叫那个私生。对你自个儿,对明星都不是啥好事。”

    权陶呆了一瞬。

    他私生

    他赶紧解释“你弄错了,我不是你说的私生。我朋友在拍戏,我去探个班而已。你看我这样子,像跑大老远追星的吗”

    司机又瞥了他一眼。

    仿佛在做啥重大研究。半晌后,他才点头“是不太像。”这骚气的墨镜和花衬衫,还有手腕上的表,一看就不便宜。不太像追星疯狂,省吃俭用的年轻娃。

    权陶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就是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到了胡光村村口,贾俊德已经等着了。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1点多。

    贾俊德裹着大外套,佝偻着背,走来走去,时不时跺脚生温,就跟村口老大爷似的。

    毫无圈内十大经纪人之一的气势。

    出租车司机停好车,问“现金还是支付宝”

    边说边熟练地将手机支付页面点出来,放权陶面前。权陶迅速付了钱下车。

    “咦,怎么是你,小何呢”小何是从旌的助理。

    没等贾俊德说话,权陶又往他身后看了看,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呢”

    贾俊德许是被凉风吹得脑子僵了。

    怔了两秒“谁,小何”

    权陶挑眉,没好气道“我问的当然是从旌。”

    “哦,哦,从旌啊。”贾俊德农民揣,走在前头带路,“郁南说,你想给从旌一个惊喜,所以我没告诉他跟小何。”

    权陶“”

    锤子的惊喜。

    权陶将心底蔓延的失落强行压了回去,咬牙暗骂郁南。但转念一想,从旌没来接他是因为没接到他要来的消息,他心情好过了一丢丢。

    夜里很暗。

    隔上五十米左右才有一盏路灯,模模糊糊,晕黄晕黄的那种。

    “怎么不住酒店”越往里走,权陶眉头拧得越紧,“你们公司没钱了”

    贾俊德笑了笑“拍戏都这样,习惯就好。”

    嘉灵山因为置了不少适合古装的景。每个月来这儿的剧组都好几批,胡光村虽说是个村子,但就在嘉灵山脚下,基础建设委实算不错了。

    虽然没有什么星级酒店。

    但民宿挺多,环境也还将就。

    当然,这个不错对于权陶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而言,肯定只能落下一句寒碜。

    权陶前几次探班都在影视城。

    四周配套齐全,星级宾馆什么的,要什么,有什么。

    他还以为拍戏的环境都这样呢。

    “到了。”

    民宿留了后门。贾俊德领着权陶进去,走到前台找服务生开房。

    “不是有房间吗为什么还要再开一间。”权陶双手抄在风衣兜里,浓黑的眉头上扬着,昭示着他的不悦。

    贾俊德无奈“权总,你这样影响不好。”虽然权陶跟阚总是朋友,但他作为经纪人,还是得维护底下艺人的名声。万一传出些什么,吃亏的始终是从旌。

    权陶怒目瞪着他,态度坚决“哪里不好,我觉得很好,就听我的。”

    他光明正大谈个恋爱,碍着谁了

    是他见不得人吗

    贾俊德没法,只能避开人带他到从旌房间外。

    他敲了敲门。

    “谁啊”

    一听这声音,贾俊德脸色倏变。权陶眸色暗了暗,利光射向贾俊德,而后死死盯着门,仿佛要将门盯出窟窿。

    接着,让权陶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么晚,谁又来了”

    “是我。”贾俊德清了清嗓子。

    天爷啊,这大半夜的,冯珏在从旌屋里干什么

    贾俊德已经察觉到身旁这位身上的怒火了,犹如实质,朝他烧过来。

    权陶咬了咬牙,下颚绷紧,浑身肌肉僵硬着。从心里一路酸到头顶,火气也燎原似的,从五脏六腑四散开。

    他可听出来了,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小何。

    还有从旌那句话。

    他还知道现在晚了

    合着没功夫联系他,是因为他在外面养了别的狗

    要不是他突击检查,要不是贾俊德自作主张没告诉他,他还不知道从旌给他织了一顶绿帽子呢。

    权陶这会儿心里怪不是滋味,只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还有自尊心以外的什么,他暂时捋不清。

    “吱呀”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陌生男人的脸露出来。他穿着藏青色的衬衫,扣子扯开了两颗,袖扣也散着,一截扎在裤子里,一截露了出来。

    手肘和下巴还有点泛红

    权陶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眼角泛起诡异的红色。他用力推开门,迈开大步往里走。

    冯珏眼神迷茫,指着权陶,一脸懵逼地看着贾俊德。贾俊德则是瞪了冯珏一眼,脸色着急,赶紧追了进去。

    千万别打起来啊。

    贾俊德已经脑补出明天的头条了某二代亲赴剧组捉奸,竟是

    权陶推门的力道太大,门发出“砰”的一声。

    里面的几个人赶紧抬头,就见一个人气势冲冲地走了进来,仿佛要找谁拼命一样。

    权陶走进屋子,转了个角,当场愣了。

    四个人各坐在一边,动作一致,表情愕然。

    从旌正在给自己胳膊擦药酒,抬起头也是一愣“权陶你怎么来了”

    问完,又见他表情不对。跟着就看到了落后两步的冯珏和贾俊德。贾俊德用手指了指冯珏,无声道吃醋了。

    从旌略一想,就明白了。

    他挑了挑眉,不爽道“你这是来捉奸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妈呀,赶上感情纠纷了。赶紧找借口溜了。

    有人跑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将茶几上的药酒往怀里一揣“我忘了拿药酒了呵呵”

    屋子里就剩下从旌和权陶。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沉默,一时陷入了尴尬。

    从旌面不改色,继续给自己上药。

    权陶不说话,他也不说。反正这事,他不理亏。

    权陶站在原地半晌,才走过去。一手夺过他手里的药酒,慢慢蹲在他面前,托起他的胳膊,给他涂药。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心虚道“我那是担心你。”

    从旌冷笑。

    担心担心他自己戴绿帽子才是

    权陶对他竟然没有一丝信任。不过是听见陌生人的声音罢了,就急急忙忙进来捉奸。从旌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情非常差。

    他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

    又被权陶拽过去。权陶知道这事是他的错,因此姿态放得很低,“别闹,先擦药。一会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从旌还是不说话。

    权陶看着他胳膊和腿上的伤,眼神中流露出心疼。面上越发冷凝,忍不住说道“拍这种戏,剧组没帮你安排替身吗”

    这句话可戳到了从旌的心窝子了。

    他当即嘲讽道“我之前就是替身。怎么,演员的命比较宝贵是吗,替身就不是人了”他当过替身,自然清楚替身干的活有多辛苦,多危险。

    所以,就算他转行成了演员,他也从来没想过,将自己能做的事推给别人。

    权陶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心疼你。”

    从旌未尝不懂。但权陶今天这一出着实让他有些受伤,所以情绪一时控制不住,颇有点迁怒的意味在里头。

    他委屈的时候向来一言不发。

    只有红红的眼眶告诉权陶,他这会儿很生气。

    权陶也有点急,想哄他,又不知说些什么。

    别看他跟那么多人有过关系,实则那也不叫恋爱。他出钱,对方伪装成有情,两人演一阵子恩爱戏码而已。在金钱的世界里,何须他低声下气哄人呢恐怕他一变脸,对方就诚惶诚恐了。

    他连虚假的情话都没说过几句。

    一时让他说出“宝贝我就是吃醋、我就是担心你、心肝你别生气了”这样的话,他当真说不出口。

    权陶握着他的腿,慢慢将药酒涂开。又稍稍用力将淤青推散。

    “我只是”

    从旌斜睨着他,嘴角隐隐带着讽意。

    权陶抬头,对上他受伤倔强的眼神,忽然心就一软。

    什么自尊心,什么矫情通通散到一边,当即将憋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我只是吃醋了。”

    从旌一愣,清隽的脸上透露着不可置信。

    最难说出口的话已经说出来了,权陶也不端着藏着。他保持蹲着的姿势,仰头看着从旌“我没对别人这样过,日思夜想,飞大老远就想来见你。”

    从旌嘴角下意识勾勒起弧度,随后他立马察觉到,强行压了下去。口不对心道“骗鬼你追我之前,风流韵事没断过,不是吗谁不知道权陶,权少的大名。”

    权陶眼中闪过尴尬和无奈。

    他也不知道这辈子真会遇到喜欢的人啊。

    照他原来的想法,当真可以玩一辈子。

    反正权家第三代又不只他一个,退一万步讲,老爹老娘非得他留个种的话,他也可以考虑找人代孕。

    从旌是一个意外。

    “我很久没出去玩过了。”权陶竖起手指发誓,“我承认,我以前滥情。但对你,才是真正的喜欢,否则也不会在你说,你要做上面那一个后,还坚持跟你在一块。”

    权陶也懒得管什么爱不爱的。

    反正,他现在就是真的稀罕从旌。

    从旌脸红了红。

    表情似有松动。

    那句话只是为了拒绝他找的借口罢了。

    他很早前就听说过权陶的臭名声,所以当权陶追求他时,他只是觉得,这又是权陶的一场猎艳行动罢了。

    富二代嘛,玩车玩游艇,玩表玩感情。

    从旌听过他不少八卦。

    尤其是这位经常到圆圈影视窜门。作为圆圈影视的艺人,当然比其他人更清楚权陶的作风。

    在追求他之前,权陶还调戏郁秘书呢。

    这让从旌如何相信,他不是耍他,而是真心的

    所以他当时随口说了一句,他只睡人。

    没想到权陶脸皮那么厚,竟然不假思索,当即就同意了。

    从旌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把自己架在了架子上。他那天落荒而逃,赶紧让经纪人挑了剧组。心想,反正权陶的兴趣持续时间很短暂,说不定等他闭关拍完一部戏后,权陶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没想到权陶大张旗鼓送吃的,送花到剧组。

    从旌心里气,但又隐隐有一种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盘踞在其中。

    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他在一场宴会上喝醉了。权陶心黑赖皮,故意让他睡了

    第二天非得让他负责。从旌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或许是有那么一些好感吧,半推半就同意了。

    “别生气了生气伤身,你要不高兴,打我就是。”权陶握着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一点也不怕丢脸地笑道“反正我皮糙肉厚,从小被打到大,很抗揍。”

    从旌被这话逗得表情绷不住了。

    “那你说说,到底来干嘛的”

    权陶“想你了,所以来瞧瞧你。”

    “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跟我说,还当我是你男朋友吗”说罢,想到贾俊德的话,权陶身上的霸道之气又变成了酸溜溜,“我千里迢迢过来看你,贾俊德还非得让我们夫夫分离。怎么,是我见不得人,还是你根本不想给我一个名分”

    从旌心说他当真不想。

    谁知道他跟权陶能交往多久。

    万一今天宣布恋爱,明天就宣布分手。就算他心宽,也扛不住这么多的流言蜚语。

    从旌现在只想好好拍戏。他没有设想跟权陶的未来,他也不敢想。权陶这人太豁得出去了,他能因为一时喜欢,就设局让他负责。

    也能因为不喜欢,对他下狠手。

    权陶不知道从旌心里是这样看待他的。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本来调侃的语气一下就变得危险起来“真是吃干抹净了不想负责”

    生平第一次,豁出骄傲,惨遭拒绝。

    权陶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眼神渐渐危险起来,捏着从旌手的力道慢慢加大。他在从旌诧异的眼神中缓缓站起来。握着他胳膊的手一用力,坐着的从旌就被拉得站了起来,跌落到他怀里。

    从旌不矮,跟权陶差不多高。

    他撞过去的同时,鼻尖撞上权陶的鼻尖。

    两人看着对方,俱是一怔。从旌想摸摸鼻子,看看是不是鼻血流出来了,就听权陶说道“放心,好着呢。”

    说罢,他嘴角扯了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说道“看来是睡的次数太少,没有养成好习惯,所以你才少了几分责任感。”

    从旌瞪大眼“权陶,你找打。”

    权陶扬眉,一脸“你来啊”的挑衅表情“打啊,床头打架床尾和。”他平时没少锻炼,用力一举,就把从旌抱了起来,慢慢往床那边走去。

    从旌根本反应不过来。

    因为平时的权陶在他面前太软和了。他说什么,权陶都说好,他曾刁难过权陶许多次,他都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死皮赖脸地追他。

    这让他的警戒心慢慢放松,渐渐忘了原本的权陶是什么样的脾气。

    从旌冷着脸,手掌抓着权陶抱着他的胳膊。

    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武校度过的,手上功夫还不错,“放开。”

    从旌这一招使出来,痛得权陶表情管理差点失控,他身体僵了一瞬,当即咬牙切齿道“不放,我今天就要办了你。从旌,我是你的人,但同时,你也是我的。”

    他眼角又泛起了血色。

    太阳穴处的血管凸起来。从旌听着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忽然败下阵来。

    下一秒,人就被扔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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