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岑蒙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 便觉得与楚少琛换了个位置。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掀起眼来,对上了少年漆黑的眼眸。
怎么会, 这么近?
近到她能够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近到她鼻端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近到她眨一眨眼, 卷翘的睫毛便可以擦过他眼帘。
季青岑整个人呆住了,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楚少琛的压迫力。
她整个人向后仰着,被压在车厢上,他俯身带来的侵略气息叫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战栗, 她有些慌乱地侧过头, 避开少年摄魂夺魄般的眼眸,却将白皙纤长的脖颈暴露在楚少琛眼前。
她听见少年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阿姐,是这样看吗?”
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 脖颈上,季青岑目光躲闪着落在少年身上,她甚至能看的轻楚少琛说话时, 喉结在微微震动。
季青岑晕乎乎地看着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开始加快。
但她虽然醉了酒,反应不如平日里敏捷,但她却觉得这种状态不对,下意识的用手去推拒楚少琛的胸膛。
只是轻轻的一下,楚少琛便清醒过来了。
他猛然从那个深深埋藏在他心底的梦境中脱离出来, 手一松,放开了季青岑。
他急速后退,深深地喘息着,后腰撞上了马车内的小桌,碰掉了上面的茶杯,茶杯落地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清醒过来。
楚少琛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连抬头看季青岑的勇气都没有。
他两手撑在身后,咬着牙,紧紧闭着眼,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唾骂自己。
他现在和趁人之危的宵小之徒有什么分别?
在楚少琛无比自责的时候,季青岑目光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她靠坐在车厢壁上,同样一动也不敢动。
她无比迷茫地蹙着眉心,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心跳的会那么快,整个人血流上涌,让她脸颊烧的厉害。
季青岑目光有些慌乱地看向楚少琛,又迅速将眼神落在别处。
为什么会这样?
她手心紧紧攥着帕子,慌乱又无措。
整个车厢里比方才还要静,静到可以清晰的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但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叠,在狭小的空间里徒然生出几分缠绵。
叫人心跳的更快,呼吸更加急促。
空气静谧了许久,比季青岑先醒过神儿来的是楚少琛。
他磕磕绊绊,嗓音喑哑道:“阿姐,我只是……想试一下……”
季青岑急促的心跳骤然停下来。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松开紧紧捏着帕子的手。
是了,阿琛是想拿她练练手罢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她把方才那些反应全部归咎于没有防备的紧张情绪,这样平复心情后,季青岑笑了一下:“没事,你做的很好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嗓音有多娇多软,楚少琛顷刻间眼底便浮出了点血丝。
他抬起眼来看她,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
做得很好,那么方才,阿姐有没有……
他内心狠狠抑制住这个想法。
阿姐有没有动心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去探寻阿姐的内心?
季青岑轻轻喘了一口气,轻声道:“起来吧?”
他跌坐在地上许久了,她怕他崩坏了伤口。
楚少琛默默地起身坐在季青岑身边,垂着眸,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季青岑也是,她压下去的酒劲儿又浮了上来,此刻昏昏沉沉,欲睡不睡。
两人皆是默默无语,但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道却打破了这种沉寂。
季青岑抬起眼来,昏暗中看见楚少琛嘴唇苍白的很,她心头一紧:“阿琛,你没事吧?”
楚少琛垂着眸低低道:“阿姐我没事。”
季青岑不信他,强制地将他身子一扭,看见他后背渗出了血迹。
分明是他方才后背磕在桌角上,又扯裂了伤口!
季青岑狠狠敲他的头:“你就憋着!”
车夫加速回到了府衙,季青岑扶着楚少琛下了车,袁毅也看见他伤势,赶紧替他请来了大夫。
袁毅百思不得其解,这一路上也没什么波折,怎么突然伤口就裂了?
但他看姐弟俩脸色都怪怪的,很有眼色的没有多问,只是将袁秋凝送回去以后,陪在这里折腾到深夜,才将这一屋子的人各自送回屋去。
第二天,袁家的车队出发去京都了。
袁谋仁早就去京都了,袁毅本来是要跟他一起走,为了季青岑和楚少琛才耽搁了下来,如今他轻装上阵,只带了两辆马车和护卫,便一路往京都而去。
袁毅想的很周到,两辆马车,季家一辆,袁家一辆,但楚少琛却不肯坐马车,非要骑马与他同行,袁毅劝说未果后只好随他,而袁秋凝也不愿意一个人在马车里憋着,跑到了季青岑的马车里。
季青岑一面跟袁家小娘子说话,一面看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飘起了雪花,季青岑懒洋洋地伸出手去接飘落的冰晶,余光看见楚少琛走在前面,在和袁毅不知道说什么。
少年一身窄袖紧身的劲装坐在马背上,风扬起他身上披着的大氅,他腰身挺拔,随着马的动作略微散漫地晃着。
季青岑从前只是觉得楚少琛生的俊朗,今日却在漫天风雪中发现了楚少琛俊朗得令人有些心悸。
她眨了眨眼,从方才那一瞬间的晃神中清醒过来,又开始担忧他的伤口。
在冰天雪地中他干嘛非要骑马呢?
但她又劝不动他,越看他越生气,索性将帘子一撂,回头去听袁秋凝说话。
帘子落下来的一瞬间,楚少琛回过头来。
他如此敏锐,以至于季青岑的视线刚一落在他后背上,他就察觉到了。
但他没有回头,他心中有愧,直到季青岑落下了车帘,他才敢去看一眼她乘着的马车。
楚少琛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暗夜中那段白皙纤长的脖颈,天知道他是如何忍耐住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袁毅轻装而行,走得就很快了,出了并州,进入京畿境内,袁谋仁便派人来接了,在袁家护卫和京畿守备的护送下,季青岑和楚少琛一路顺利的到了京都。
季白在京都的驿馆落下脚来,季青岑和楚少琛一进驿馆,便看见绑了白布条的季白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孟氏在一旁照顾他。
季青岑眼中的季白一直是高大英武的,如今他面容憔悴,无比虚弱,季青岑看着这样的父亲,心中无比酸涩。
她扑到床前,忍不住落下泪来,叫了一声阿爹。
孟氏和季白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到了,两人皆是又惊又喜,催促着问她究竟是如何脱险的。
季青岑便把她如何遇见了袁毅,如何在雁门养伤与他们说说,只是略过了其中凶险,怕本就在病中的季白忧心。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季白也明白其中的艰险,他拍了拍楚少琛的手臂,脸色苍白地扯出一丝微笑。
孟氏脸上还挂着眼泪,握着季青岑的手安抚道:“陛下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路上遇刺的消息,派了人手去调查,还加强了对驿馆的保护,你们不要担心,在驿馆好好住下便是。”
孟氏带着季青岑出去以后,屋里便只剩下了季白和楚少琛。
季白侧眸看着那个面容同样还有些苍白的少年,半晌叹了一口气:“算了,来了就先住下吧。”
他微微欠了欠身子,楚少琛便上前一步扶起季白,在他身后加了个垫子。
季白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与他说起刺客的事。
这些刺客前来截杀季家的车队,很明显,不仅仅是为了王宽,他们更想将整个季家全部截杀在半路,不给他们进京的机会。
好在王宽那边走的很快,在他们遇刺之前,人便已经到了京都,送到了刑部手中,而私盐此事也已经移交给了朝廷。
虽然私盐案交给了京都,但季白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此事的调查,现如今他捏着手里的已有的情报,却是停在了此处,不再查下去了。
朝中虽然早立了储君,但皇位之争却从未停息,朝中大臣无论是文是武,总是某位皇子的入幕之宾,就算挖到了某位朝中要员身上,最终总是与他站的队脱不开关系。
索性停在此处,彼此都留三分颜面,把棘手的事交给陛下自己处理。
季白越说,眉心皱得便越紧,面色也越忧虑。
他叹了口气道:“多事之秋,阿琛你就不要冒头了,留在驿馆里好好养伤,凡事有我,若是是在躲不开,也尽量少说少做,低调行事。”
见楚少琛一一应下,季白又叮嘱了他几句,叫人送楚少琛出去了。
楚少琛一边走,一边在脑中思索着京都形势,走到走廊的拐弯处,正好看见季青岑的房间开着门。
他脚步顿了一下,往门里瞄了一眼,看见季青岑坐在梳妆台前,正欢欢喜喜地试首饰。
季青岑一看见华服首饰,眼睛就放光,此刻她镜子里瞄见楚少琛在门口,立刻高兴地叫他:“阿琛,你进来,帮我选选哪个更好看。”
楚少琛刚抬脚进了屋,便听见紫菱在一旁笑道:“袁公子可真是忧心,知道咱们也收到了东阳公主的请柬,特地送来了这么多华服首饰!”
楚少琛脚步骤然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不好意思,家里急事,跟大家请几天假,我会回来的
谢谢大家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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