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 还是沉浸在黑暗中,那早起的鸡儿, 哦哦哦, 拉着长鸣。
昏昏睡睡里,吴彩儿翻了下身, 口里干得厉害, 使劲睁开眼皮, 挣扎着坐了起来, 批了件衣服, 到床下, 端起杯子, 喝了口凉茶。
那冷冽的茶水, 顺着干涸的喉部, 落在胃里, 寒凉刺激, 却又解渴, 别样的舒服。
一杯水下肚, 吴彩儿是有了精神,没那么昏昏沉沉的, 不过天色还早, 她这会儿起来也没事做,索性是又猫着缩回被窝里,靠着枕头,想昨晚上的事。
昨儿个是王妮儿和贾牙人一起来的, 那会儿,吴彩儿是刚从酒楼回来,在何娘子处,见到两人的,看她们神色,便知道这次来,是有事,而且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果然,吴彩儿没猜错,确实是件麻烦事儿。
那水里的盗匪居然会去葛家谈判,想要联合互助。
而且,听王妮儿的意思,葛根是愿意的,他判断利弊后,觉得与裴天虎相联合,是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不过因为与贾家船队现在算是联合出行,所以葛根还是意思一下通知了贾家,而贾敬,是不太想沾惹这件事的。
他是白身,赚得是灰色的钱,可不想碰黑钱。
不过,他也是没有自己决断,而是让妻子还有王妮儿来寻吴彩儿,看看她的意思。
最后皮球踢到吴彩儿这边,吴彩儿第一个念头,是拒绝,她可不想和盗匪联系上,对于她这样的孤女来说,太过危险了。
而且,还可能让章家愤怒,章家可是她现在唯一的靠山了,如果是惹得对方不高兴,或者说直接是出手,那么吴彩儿可没好果子吃。
所以,吴彩儿是拒绝了的,她宁可是断了这河中生意,也不会去犯险。
不过,吴彩儿在拒绝后,王妮儿却道:“那裴天虎还算是讲道义,虽是行匪事,但还是有规矩,没有伤过人,与他们合作,在河道里行走,会安全很多。”
吴彩儿是摇头,她还是不认可:“匪就是匪,不管他道义如何,既然一步踏错,那么便不是一道上的人,我不会去举报他,但是,让我给他提供帮助,那也是不能的。”
通匪,那可不是个小事,这真闹出来,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王妮儿并没受吴彩儿坚决态度的影响,继续道:“裴天虎敢往县城来,他的胆气是可以看出来的,而且能说服葛根,他必定是有手段的。我们要拗过葛根,说实在的,我是不会想的,根本不可能,再者,那裴天虎也不好对付的。”
贾牙人皱眉,她是不想掺和的,他们贾家也不愿意掺和。
“按着王妮儿你的意思,我们是必定要答应对方,才算是能够保平安了?”贾牙人逼问道,刚刚在贾家,王妮儿就已经是和贾牙人以及她丈夫谈论过。
王妮儿没回避,很肯定的道:“当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要是能够答应,那么万事顺遂,而与裴天虎打交道的,也不会是贾家,更不会是吴娘子,你们啊,就当不知道的好。”
吴彩儿冷道:“你如果不登门,我却是能够当作不知道,但你却登门了,还告知了我,你说,我还能置身事外吗?”她这会儿是有点恼怒的,道:“我宁可是少赚钱,那么也不愿意犯事,你明白不?”
王妮儿笑道:“吴娘子消消气,这事情,也不是葛根愿意招惹的,那裴天虎自打登岸,我们便逃离不了麻烦了,要么就与裴天虎决裂,日后真刀真枪的比,要么就只能是答应裴天虎,做他岸上的眼线,这事情,说危险,但只要能够打点好,那些官员啊,还会主动的帮忙呢。”
确实是啊,这往边关外运军械的商人都有,那些守将真个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不,知道,他们一清二楚呢,并且不止是知道,每往关外运送一车,可都会送上一笔钱给他们。
眼里都是钱的官员多着呢,更何况,就一个个小小匪徒,还没伤人,这能够捞到银子,别说是葛根给送消息,就是他们自己出动前,也是会提前动个气儿。
吴彩儿虽心里明白,这王妮儿所言是对的,确实是有官员这么做。
但,她自有自己的良心,别人做得,却不代表她愿意做。
“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这等打家劫舍的钱财,可是我最看不惯的。”
王妮儿唏嘘一声,道:“说句难听的,这可不一定是打家劫舍,说是劫富济贫还差不太多。”苦笑着道:“拜那个官吏所赐,现在能够在河道里走船的,哪里是普通人家,一个个都是势力大的,不然啊,哪里能让你走船。”
相反,落水为匪的,一个个都可以算是没势力的,为了养家活口,才做了匪盗。
往后靠着椅子,吴彩儿长长叹了口气,她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前世,这里的匪盗不一定是好人,但是,比起能够在河道里行走的这些船只东家来说,绝对能够称得上是弱势人群,而与河道里的那些狠官吏,以及背后的保护网相比,那更是显得可怜、可叹。
如果不是她担忧自己会被牵扯,她倒是不介意葛家与裴天虎纠缠一起。
“不管你怎么说,这事情在我这里,你是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我不能因为我的一点点利润,而成了别人的把柄,被人拿来攻击章家。”吴彩儿直接说了出来,她是不可能让章家处于不利地位的。
这提起到章家,王妮儿也没再说话了,换做是她,她也不会是让自己的背后靠山陷入险境。
到此处,王妮儿并没有再多说了,而是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便告辞了,回去后,便向葛青说一下,就说我们船队可能不会再继续跟着他们走了。”
王妮儿走后,吴彩儿是有问贾牙人:“贾娘子觉得我处理此事有没有让你为难?”
贾牙人笑着道:“我们家那口子,也是这意思,不想与这些匪徒纠缠在一起。”
“好,那么我们便不跟着葛家吧,船上的人,可以再招一些,如果是学过武家子的,那更是好。”吴彩儿未雨绸缪,知道河道是越发不能安生了。
贾牙人道:“恩,那我们在这次往北边去之前,还是再多招一点人吧。”顿了一下,道:“或者说,我们可以先停一下,看看风声,这一路,今年还没人走过,也不知道现在河道的匪徒是个怎么猖獗法。”
未知总是可怕的,尤其是去年年底,那一趟,可谓是危险重重,很多次,都差点就起了冲突,发生攻击事件。
今年,越发是不好,南边走的那一趟,也是,遇到了不少匪徒,短短一段江,就有三波匪徒。而往北边去,只会更加的不好,匪徒会更多不说,而且会特别的凶悍。
所以,为了安全计,如果与葛家分开走,是必须的得再招募人手才行。
王妮儿是带着消息给葛根,言说吴娘子顾忌背后的章家,不可能同意与裴天虎联合。
葛根看了妻子一眼,道了句:“你那精明劲儿哪去了?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自己与裴天虎联系吧,不过是安排弃子,不会烧到我身上的。”
王妮儿一点就透,不过对于具体的操作不知道,问道:“哦,详细说说?”
葛根道:“这里面当然不会就我们几家能办成的,那个住在吴娘子家的田镖师,也得拉进来,她认识不少绿林的人,押镖走货的,大家都会给面子,咱们就借她的旗子,让别人误以为是镖师厉害,所以才能在各个匪徒那儿有面儿、过道。”
王妮儿一听,点头:“恩,这主意不错,而且那个田镖师不说其他,手里镖师武力可不低,如果能够借势,确实能够借她的皮掩人耳目不说,还能借势吓人。”
“恩,与田家的接触,便是你去吧。”葛根道:“我相信,这事情你还是能够办成的吧?”
“当然,我会让田家答应加入的。”王妮儿道:“不过,为此付出的代价,可不能就我们三家付出,你也必须掏出一点来。”
“算得真行啊,记着,你是我葛家的媳妇儿!”葛青冷哼一声。
王妮儿不为所动,道:“我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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