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桃树, 郁郁葱葱,枝叶间结满了桃子, 这会儿, 只有三个指头大小。
距离裴天虎冒险入酒楼,已经过去一旬, 徐之前游击开始扫荡河道, 五十多艘船只, 分兵三路, 从三条支流开始肃清。
因为这河道里不安生, 每天都发生战斗, 所以最近也没人在河道里航行。
吴彩儿要往府城去, 因着河道里的战争, 是放弃了行走水路, 而走陆路。
陆路比起水路来, 要艰难很多, 没那么舒服, 驾马车, 在赶了两天路后,才算是到了府城。
找了个客栈住下, 吴彩儿让张远去寻那卖铺子的人家, 让他给人家说一下,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铺子,并谈谈价格。
这次是个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便将铺子买下来。
河道里今年是不□□生了,已经有不少船只被调用,这会儿反正是不能在河道里航行,遇到贼匪,恐怕别说满船的货物,就连性命也不保。
至于说官兵,那也不安全,兵匪二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个徐之前游击,打仗行,劫掠可也是在行的,已经放纵士兵抢过沿岸富庶的人家,还将河道里的船只强逼着捐出来,船只里面的货物完全没有归还的意思,很自然的被犒赏了全军。
得到这个消息,反正是没人敢继续的航行,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货物就近的处理了,船只也被拖到内河搁浅,所有人都歇息了。
现在不航运了,处理货物得到的钱,也没别的用处,正巧是知道有铺子要出售,这会儿捏着不少银子的吴彩儿并不准备租下来,而是想着可以的话就把铺子买下来。
毕竟比起租,还是买回来更加的让人安心,不然房主让你搬,你也不得不搬。
张远应了声,也没歇息一下,就出门了。
按着田镖师给的信息,叫了一辆马车,那铺子距离这住宿的客栈有点远了,为了不在天黑前还赶不回来,张远是奢侈一把,坐马车过去了。
这马车,也行了有一刻多钟,一路上,张远是撩开车帘子,往四周瞧,这府城,他第一次来,刚刚进城门的时候,就被那高达二、三丈的城墙吓到。
进来府城,一路也是赞叹,比起县城来,府城要繁华很多,路上车马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也宽敞,路边的房屋俱是两三层。
直叫张远一双眼睛不够瞧,这会儿出来,依旧是忍不住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心里想着,这府城可真的繁华,之前已经觉得县城一等一的好,这一到府城,却知道自己之前一直坐井观天了,府城比起县城来,要好上几倍!
想到此处,张远又心热起来,府城都如此让人赞叹,就不知道都城是个什么场景,比起府城来,又要好上几倍?
他这会儿已经想着,如果东家有想法,跑京城也开一家酒楼,那他也一定要跟着去瞧瞧。
正想着呢,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转头道:“小伙子,你要找的地方到了,你下来看看,是这个地方吧?”
被这话打断思绪的张远,把头从车窗伸出去,往马车停着的这铺子看,上面有田镖师说的两个大红灯笼,门两边,也有帖着的旧桃符,再往匾额看,一切都符合。
张远应了声,道:“没错,是这个地方,老丈你稍等,我将钱给你。”把头缩回来的同时,他往袖子里掏出一吊铜钱,解开来,数出十文,重新系上钱串子的时候,不无肉疼,这府城好,可物价也高,这马车费用可贵了一倍呢!
将铜钱递给老丈,张远跳下马车,挥手让老丈慢走,上前去敲铺子门。
这铺子关着,张远敲门的时候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要是没人,还得向四周打听一下,看看屋主住哪里,摸上门去。
幸亏张远运气算好,这敲门,屋里就有人回。
“谁啊,稍等,就来了。”脚步声后,便听见开门声,吱呀,门打开,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到敲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伙,心里就有些不快,道:“铺子已经关门了,你到别处去吧。”并没有以为张远是来买铺子的,实在是张远太小,不像。
张远打交道的人很多,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中年男子那不带掩饰的不快,他感受到了,倒也不生气,脾气比他还臭的,也是见过。
张远笑着道:“请问阁下是这铺子的屋主吗?”
中年男子慢慢打开门,也没请张远进去的意思,他自己靠着门,道:“是,怎么了?”
“哦,是这样,之前不是有个田镖师过来寻您聊过嘛,应该有和您说,您这铺子有人想要盘下来的。”张远把田镖师提了出来,他想,这样对方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来意。
“你说的是那个女镖师?”中年男子让开身,叫了张远进去聊,边走边问道:“你们是要开酒楼吧,我这铺子位置还好,而且很大,你们开酒楼算行。”
张远进来的时候,四处打量了一眼,确实如中年男子所言,这铺子蛮大,开一个酒楼,是足够的。
“恩,那女镖师就是我说的田镖师,我们东家托她打听的,她知道你要出手这个铺子,便和我们东家提了,正好最近不忙,我们东家就带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合适。”张远笑了笑,重点提了句:“最为要紧的是价格,我们东家在考虑,是买铺子合算还是租铺子好。”
这话的意思便是告诉对方,我们东家也不一定就要买下铺子,如果价格高的话,要么另外买铺子,实在不行,租一个铺子也可。
中年男子看了张远一眼,他倒是不知道这么个年纪,就能如此精明,道:“你先把我这铺子好好看看,之后再到别的地方打听打听,我这人最实在,价格不会高的,你要是手头紧,只能租铺子,那也不必费时间了,我价格不高,但也不会低,不然,也轮不到你们来看了,这府城里相中的可不少。”
说相中的不少,却也吹嘘,来看的人是有,但真的要,并且给得出价格的人太少。
不然就如同中年男子自己所说,这铺子早就卖出去了。
张远随着中年男子将这铺子都看了一遍,三层高的铺子,还带后院,后院挺大,能建个厨房以及杂间。而这三层的铺子,第一层就当大堂,能摆个八张桌子,一个柜台。二层能做成屏风隔开的小隔间,能摆十五张桌子。三层就做雅间,按估算,是能做五个雅间的。
雅间太少,不过也没办法,这算最优的做法了。
看了一遍,张远总体算满意,想着回去得好好和东家说说,如果价格合适,买下这个铺子算很不错。
“你明天的时候应该在吧?我今天是过来约一下,明天我们东家才会过来,到时候你和我们东家商议。”张远道。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反正他最近也没什么事,最重要的就是把铺子抓紧时间卖出去。
“好,我都会在这边的,你们明天想过来看,过来就是。”
张远又和他客套几句,临走的时候笑着嘱托了一句:“这铺子,我看着是不错的,我们东家肯定也会看中,你可别急着卖了,给我们留着一点,最起码,给我们留到明天,可以吧?”
张远真怕这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来个人将铺子买走,那可真的是白跑一趟了。而且这铺子也很不错,就这么被别人先一步买走,也有些可惜了。
中年男子一口应道:“放心吧,这铺子会给你们留到明天的,哪怕有人要买,只要你们东家出的银子和他一样,我也先卖给你们。”
张远有了这句话,算有些放心,道:“好好好,那就谢过您嘞。”
回到客栈,张远将今天看到的告诉了吴彩儿,并建议道:“那铺子我看了,如果价格合适,东家买下来做酒楼正合适,位置不错,铺子也大,最要紧的是院子不小。”
吴彩儿听了描述,心里意动,这如果能够买下来,只要稍微修缮改建一下,酒楼就能开起来了,现在河道里断了生意,收入少了一大截,如果能够早点在府城开酒楼,那也能早点有收入,来填补河道里缺失的钱财。
“恩,明天去看看,我这次来府城,准备了一笔银子的,要是跟我预备的钱财出入不大,那就把铺子买下来吧。”吴彩儿这次打算哪怕是稍微超出预算,也要把铺子给买下来。
张远点头,见东家有意,便没再多言,一切就看明天了,这会儿最要紧的还是去弄点吃的来,这客栈是管吃食的,天也不早,他们中午的时候吃的,这会儿已经有些饿了。
“东家你要吃什么,我下去和客栈掌柜说一声,让他们给做。”
吴彩儿这会儿可没什么胃口,道:“随便弄点吃的吧,你也别太操忙了,去吩咐一声,就去坐着歇息吧。”
张远道:“这算什么,也没做事,不累的。”
去下面要了一点清淡的食物,还有粥,米饭没要。
等到食物都做好了,张远让小二将自己那份送到屋里,他端着吴彩儿的那份给吴彩儿送了过去。
“东家,我要了一点清淡的菜,还有粥,您吃着,过会儿我来收了碗筷,洗漱用水我已经让他们备着了,随时有的用。”
吴彩儿道:“不用你,我有事叫小二就是了,你不用跟着伺候,去吃吧。”
“东家,这到底陌生地儿,也不知道人怎么样,还是小心一点,让我做吧,又不算累。”张远是怕东家被人占了便宜。
吴彩儿道:“瞎想什么,这客栈是田镖师介绍的,不会有错,你啊,就想太多了。”
说是这么说,吴彩儿也没再拒绝,她心里也有点结,就让张远辛苦了一下。
等一切弄好,吴彩儿打发了张远去休息,自己关门,也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没耽搁,就往那卖铺子的地儿去。
敲开门,中年男子一眼看见昨儿个让留着铺子的张远,脸色微变,赶忙就要将门关上,显然不想张远进来。
张远见中年男子如此模样,知道情况有变,伸脚探进去,阻止中年男子关门,嘴里道:“哎,您见了我咋急着关门呢,咱们昨儿个可谈的好好的呢,一夜过去,也不至于就跟见了老虎似的,一见就躲吧?”
中年男子门没关成,被张远硬挤了进来,没好气道:“这儿不欢迎你们,你们该哪去哪去。”
“您这话可说得没理,田镖师和您聊的时候,您没赶,我昨儿来,您也没赶,怎么到今天登门,却连门都不让进了?”
“昨儿是昨儿,今儿却不方便让你进来了。”
“您说句实话,您这房子是不是卖了?”
中年男子道:“卖了,昨儿就卖了,你们走吧。”
“不是让您留着的吗,今儿我们就来,为什么一夜都等不得,那人给了多少银子,是怕我们给不起还是怎么的?”张远说这话的时候,也带了火气,昨儿谈的好好的,说卖就卖了,换谁也不高兴。
更何况他们可是从县城赶过来,一路可不短,这被耍了,怎么能不气。
“说再多也没用,我已经卖了。”中年男子也不高兴,没好气道:“也不能怪我,这买家我可开罪不起,我还想在府城里生活呢,这得罪他家,我可活不下去,你说,我不卖他卖谁,你吗?”
听到此,张远算明白,这中年男子是遇到不得了的买家,所以哪怕食言,也要将铺子卖了。
明白归明白,还是气不过,张远道:“是谁家啊,让你这么怕?”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叶家,占了一条街的叶家,那个就是府尊大人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叶家!”
不是他不讲信用,可这信用,也得分人,这遇到叶家,别说信用了,一切也要放弃。
张远转头去看东家,他可不知道叶家是哪个大户人家,他现在也就摸清楚了县城里的那些士绅大族,对于府城里的,可就一窍不通了。
所以哪怕叶家在府城是一等一的大族,张远也不知道。
吴彩儿对府城也不了解,但是这个叶家,还是知道的。
而就是知道,才觉得,难办。
“卖给叶家了?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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