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好。”

    温宁没有再多问, 由温熙扶着上了前往北定王府的马车。

    温宁被李慎带着走进了一个房间。

    北定王、许将军、许佑等人都在房内。

    “见过王爷、许将军。”

    一进门,温宁就对二人请了个安,又用眼神和许佑打了个招呼。

    “温姑娘,你来了。你身上还有伤, 突然请姑娘前来,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原谅。”

    北定王对着温宁微微点头说道,许佑顺势走上前, 将温宁扶到椅子上就坐。

    “不知王爷唤温宁前来所为何事?”

    温宁接过许佑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后方才的奔波微微有所缓和。

    “前两日皇兄就醒了, 但是醒来后行为有些异常。”

    “异常?”

    “是的, 最初是食欲不振,府里的厨子想办法做了各种花样的东西皇兄都不想吃。”

    “后来就开始呕吐和头痛, 今日更是昏了过去。非台大师也无从下手。”

    “但是大师说姑娘曾有过佛缘际遇, 聪明过人, 便向本王推荐了姑娘。”

    “非台大师?”

    温宁先前就听许佑提过此人, 是许佑的师傅,也是明镜方丈的师弟,所以知道她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位便是非台大师,方才替皇兄施了针, 皇兄现在昏睡过去了。”

    听见温宁的问话, 北定王就将一旁的非台介绍了一下。

    温宁顺着北定王的眼光看过去。

    咦?

    这不就是那个吃肉喝酒的和尚吗?

    原来他就是非台。

    难怪叫非台。

    走得就是不寻常的路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是出自唐代惠能的《菩提偈》。

    明镜:据《资持记》下二之三:“坐禅之处,多悬明镜, 以助心行。”通常用以比喻佛与众生感应的中介。

    就似明镜方丈,心如明镜,唯有感悟佛理。

    台,指安置明镜的地方,可以借代为客观存在。非台方丈走得估计是上一世道济的路子。

    “见过大师。”温宁向非台行了个礼。

    “温姑娘不必多礼,贫僧对皇上的病症着实摸不着头脑,想着姑娘或许会有想法。”

    “方才听了王爷的叙述,小女也甚是疑惑,能否看一下皇上?”

    “那是自然。”

    说着温宁就跟着北定王来到了成帝的床边。

    只能躺在床上的成帝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嘴唇干裂。

    之前奶奶是村里的赤脚中医,温宁耳濡目染多年也略懂医理。

    便给成帝稍稍诊了一下脉,发现成帝心率过快。

    便对着一旁的秦嬷嬷问道:

    “嬷嬷,除了刚刚王爷所说的,皇上还有什么别的症状?无论巨细,都说一下。”

    秦嬷嬷低头想了想,随后便开口回答:

    “皇上曾说他四肢有些疼痛,难以入睡,经常焦躁不安、起鸡皮疙瘩。”

    “好,多谢嬷嬷。”

    “大师,麻烦您施针,将皇上唤醒,小女有些问题要询问皇上。”

    听完了秦嬷嬷的话后,温宁又回头对着非台说道。

    “好。”听了温宁的话,北定王也微微点头,非台便上前施针。

    不一会儿,成帝就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了。

    看着床边的人,目光散涣。

    “朕是怎么了?为何头如此疼痛?”

    “皇兄,方才你头痛差点昏迷,我便请大师施针让你睡了过去。”

    “这位是温宁,是过来替皇兄诊断的。”

    “民女温宁参加陛下。”温宁立即对着成帝行了一个礼。

    “你便是和皇弟一起将朕送回平江城的温宁?”

    成帝从多日的昏迷中清醒后,北定王就跟他说了很多事,其中也提及了出计将他从宫内带出来的温宁。

    “是,民女有些事情想询问陛下。”

    “请问。”

    “不知陛下这种状况是从何时开始的?”

    “大概是一两月前,当时太医院的太医也无从下手,还是那珍妃给朕煎了药,喝下后方有缓解。”

    “不知陛下喝下药以后是否有莫名的兴奋和畅快感?亦或是在白日做好梦。”

    “这...确实有,喝下药后会十分舒坦,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民女猜想,陛下应该是因为吸食了鸦片所导致的。”

    “鸦片?”众人齐声问道。

    “鸦片是从一种草本植物――罂粟中提炼出来的。应该是西域传过来的。”

    “有麻醉和止疼的功效,会被少量的运用在止痛散之中,大齐目前还是比较少的,位于边境的地区可能会稍多一些。”

    “这鸦片易成瘾,过多服用如同毒品,一旦不再服用,便出现了使人更加难受的戒断症状。”

    “鸦片可以直接吞服,但吞服起效时间较迟,其效应不那么强烈,但维持时间较长。”

    “或许是有人在陛下的饮食、药膳中动了手脚,让陛下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毒瘾。”

    房间内只有温宁的声音,随着温宁的解释,屋内的呼吸声一点点在加重。

    “哈哈哈。”许久,房间内传出了成帝的笑声。

    “真是想不到,朕登基多年,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难怪陈媛一喂药,毛病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她送的汤药,有多少是掺着毒的。”

    原始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满脸尽是对自己的嘲讽。

    “温姑娘,这毒瘾是否能戒?”

    过了好一会儿,北定王才从皇兄染上毒瘾的消息中缓过来,立即向温宁询问解决的方法。

    “方法是有,但是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大齐没有戒毒所,而温宁又是个半吊子。

    虽然以前村子里有不良青年染上过毒瘾,家里人不愿意送去戒毒所,请了奶奶帮忙。

    不过过程尤为艰辛,面前的又是九五至尊,一点闪失也有不得,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

    “温姑娘不必担心,贫僧等人会在旁协助。”

    “可是这过程会十分痛苦,不知陛下...”

    “温姑娘尽管来便是,朕这些年虽昏庸了些,痛苦还是受得住的。”

    看出了温宁的犹豫,成帝说道。

    “无论成败,朕保证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好,既然如此,民女必定尽力一试。”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没有有第二条路,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对于这个毒瘾,我们只能强行戒掉。过程十分的艰辛,需要陛下的配合以及诸位的帮助。”

    温宁对着周围的人说。

    众人也知晓问题的严重性,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陛下程度虽然不算轻,但还未达到重症,所以戒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戒毒并非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包涵了脱毒以及康复。”

    “陛下因为昏迷,已经多日未吸食毒品,我们现在要进行的就是脱毒这个阶段。”

    “从身体和内心帮助陛下消除毒瘾。当然,这个过程陛下会因不能吸食而感觉到异常的痛苦,所以是最艰难的阶段。”

    “需要人看护好陛下,也需要非台大师开一些辅助性质的清毒养身的药。”

    “还要禁止饮酒、茶等具有兴奋作用的饮品。饮食尽量清淡,民女每日都会过来,根据情况调整具体的方法。”

    温宁一脸郑重地和众人交代,无论是成帝还是非台,脸色一样凝重。

    大家深知,他们必须帮助成帝打赢这场没有销烟的战争。

    “目前就是这样,我回去后会整理出更详细的计划。”

    “辛苦温姑娘了。”

    成帝向温宁道谢。

    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很快成帝又昏睡了过去。

    几人便退了出去,只留秦嬷嬷和一个丫鬟贴身照顾。

    看出了温宁眉眼间的疲惫,众人也不在继续询问,许将军便让李慎送温宁回家。

    谁知坐上马车后驾车的变成了许佑。

    “许佑,这样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

    原本坐在马车内的温宁突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一个头对许佑说道。

    “我知道。”许佑双眼看着前方的路,平静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人行不行,心里怪没底的。”

    只见许佑勒住了马,原本正在行驶的马车缓缓停下。

    许佑扭过头,双眼看着温宁,一脸认真的说道:

    “只有你能做,但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做。”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温宁一下子就听出了许佑话中的意思,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他在。

    当然,此处面对美颜,她自觉忽略了北定王等若干人。

    有时候默默的关心,真的比花言巧语要好很多。

    比起长篇大论的我保护你,也不如在危险来临的时候默不作声地站在你面前要来得实在,让人感动。

    “许佑,谢谢你啊。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力尝试的,我相信上天自会保佑皇上的。”

    “你的脚伤如何?”

    许佑突然问道。

    “啊?已经好很多了。”

    “这几日很忙,所以没能过去。”

    温宁自然知道,为了皇上的事情他没少奔波,连来饭店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几天他忍着不适吞了多少东西。

    “师傅说这药有祛疤的功效,你拿去涂一下。”

    许佑冷不丁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温宁。

    温宁接过瓷瓶,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谢谢~你真是暖男的代表。”

    虽然不清楚温宁口中暖男的具体意思,不过看她的神情大概是在夸他。

    于是他将视线重新放回道路,马车很快又行驶了起来。

    温宁对着他的后脑勺,看不见他微翘起的嘴角。

    回到西宁饭店以后许佑还要赶回去帮忙,因为这几日她没有动手做东西,糕点和饭菜都是李婶、温熙她们帮着做的。

    虽然许佑吃不下,但是温宁还是装了一些让他带回去给李慎他们。

    没过多久,许佑回来了。

    非台大师已经在王府住下了,此时他刚刚写完清毒养身的药方子让王府里的管家去准备,就看见了许佑的身影。

    “佑儿,过来。”非台对着不远处的许佑喊道。

    “师傅,何事?”

    “方才是不让让李慎去送的吗?怎么你倒主动跑去了。”

    “李慎还有别的事要做。”

    非台假装没看到正在吃糕点的李慎,又继续问道:

    “你昨日问我要修容膏做什么?”

    “温宁的脚被狼爪划伤,我担心留疤。”

    “脚?你说你拿修容膏给温宁涂脚了?”

    非台的音量突然加大。

    “你知不知道这修容膏是为师取了多少名贵的药材,花了多长才制出的一瓶?”

    “连宫里头的娘娘想要都是重金才求得一点点,去修复脸上的疤痕。你一拿就是大半瓶,还是拿去涂脚!逆徒逆徒!”

    非台气得连手指直发抖,指着许佑半天说不出话。

    “要什么药材徒儿给您准备便是。倘若她那里不够用,还是要劳烦师傅拿出剩下的一半。”

    只见许佑不卑不亢地回答,仿佛那瓶重金难求的修容膏只是一棵青菜。

    一听许佑还要拿,非台立即捂住了胸口。

    “够了够了,区区几道抓痕,一点点就足够了。休想再拿过去!”

    看着非台怒气冲冲的样子,许佑也不再说话,刚刚温宁给的点心有一半被李慎拿走了。

    许佑又顺手将另一半递给了非台。

    “区区几块点心,就想换修容膏,连瓶子都别想,哼!”

    送完点心后许佑就不再理会身后的非台,径直走入房中找王爷和许将军。

    只留得身后的非台在原地生气。

    随意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嗯,松软可口。

    又连着吃了好几块,还拍掉了李慎想要伸过来的手。

    无视李慎鄙视的眼神,尽情地享受新奇美味的点心。

    换一点点修容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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