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捉虫】做官

小说:食全食美 作者:少地瓜
    事实证明, 商场上的眼光远见往往伴随着果决。

    当日众人还在因为合同瞻前顾后时,其中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就当场签约。非但如此,两天后, 甚至他又将自己的连襟拖来拿了另一份合同。

    “师老板,这么一来, 是不是我们县里就我们两家说了算再不会有旁人了”

    捏着墨迹未干的合同,那人再三确认道。

    师雁行笑着点头, “不错。”

    因为没有收取加盟费,所以相对应的, 她也在很多细节上大胆放权,比如说店铺选址、后续分店, 都全权交给加盟商本人自己决定。

    毕竟这时代收钱卖货的模式还是太过超前了些,又是人家的店,你过去指手画脚, 人家未必领情。

    索性就都由他们自己办,愿意在什么地方开店,开多大的店, 甚至开几家店, 师雁行都不过问。

    胜负由人, 赔赚由己。

    连襟二人对视一眼,都挺兴奋。

    最初开口那男人平时只从州城贩了货物, 回到县城卖, 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又赚不得多少银两。

    因来得多了, 渐渐听说师家好味的名声,又暗中计算每日出入账,越发心头火热。

    美食城内别家他不管, 光师家好味那一个档口,每日怕不下二三十两流水,即便去掉房租、赋税并各色人工和材料本钱,利润也相当可观

    若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家铺子,又不必每日起早贪黑东奔西走,且能与家人日日团圆,岂不美哉

    若有幸也能如师家好味一般结交一二贵人,岂不终生有靠

    就动了自己开店做掌柜的心思。

    师雁行见他们穿戴,也不像太富裕的,便好心建议说“我随口一说,两位随口一听,若不喜欢,权当没听过这话。

    做生意商场如战场,有赚就有赔,还是谨慎为妙。开始时最好先少铺摊子试试水,两家隔得不要太近,免得自家打架,便宜了旁人。待到名气大了,知道的人多了,有抱怨隔得远的时候,再扩张不迟。”

    那连襟二人倒还算踏实,听得进话,并不因为师雁行是个年轻小姑娘便有所轻视,都竖起一双耳朵来听,十分入神。

    待到师雁行说完一回,那当姐夫的又陪着笑脸追问“师老板说得极好,那依您之见,我们先在哪里租赁多大的铺面为佳呢”

    师雁行并不吝啬传授经验,只是这年月男人们往往拉不下脸来,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只要别人不问她便不说。

    可眼前二人这般诚恳,却不是搔到师雁行的痒处叫她当下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先问那县城经济如何,日常做工的百姓月入多少。

    再问县城格局,统共几条大街,街上铺面都做得什么买卖云云。

    那连襟便认真学习,恨不得将她说的话都倒背如流。

    因年关将至,来不及租赁铺面,俩人家去后便先买了大锅、支起摊子,做好后换上师家好味的制服,沿街叫卖,倒也赚的不少

    总体说来,在沥州的日子并不比当初从青山镇进五公县艰难多少,关键是基础和人脉打好了。

    所以说,只要能熬过开头,穷的越穷,富的越富。

    忙起来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冬去春来夏至,七月流火。

    五公县美食城已正式在州城扎根,成了当地一面招牌,眼见八月乡试在即,王江私下又跟师雁行商议,说要不要争取乡试期间考官们的饮食。

    乡试从八月初九正式开始,截至十五结束,但考官们会提前几日,照惯例八月初五进去,一直到九月初五阅卷完毕放榜再出来,前后足足一个月。

    皇帝钦点的正副考官外加一干陪同和阅卷人士,如受卷官、弥封官、誊录官等,并内外守卫、侍从等近百人一个月的三餐,绝不是小买卖。

    最要紧的是能跟朝廷命官接触,若得了他们的青眼,或许飞黄腾达只在一念之间。

    世人都不傻,这样的好买卖,谁不争破头

    但师雁行想也不想就否了。

    王江似乎早就猜到她的答案,并不算多么意外,只是有些失望。

    师雁行就道“王掌柜想必早有打算,来问我不过是想找个人锤死了,何苦来哉”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外地做生意本就忌讳反客为主,况且如今美食城蒸蒸日上,已经占了“利”,若再强行去抢夺“名”,难免有些贪得无厌,容易招人忌讳。

    王江自嘲一笑,“也罢了。”

    当初在五公县时,他们几家就是一流顶尖的地头蛇,怕过谁自然想抢什么买卖都成。

    可沥州不同,他们是外来户,人脉也好,底蕴也罢,本就比不得本地商户。如今美食城买卖兴旺,旁人不来找麻烦就谢天谢地,正是养精蓄锐奋起直追的大好时机,何必再主动往浑水里跳

    见王江确实放得下,师雁行倒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怎么,师掌柜觉得我没有那等舍得的气魄”

    敌人来的渊源,王江如何看不出师雁行的心思

    师雁行哈哈大笑,倒不狡辩,只朝他拱了拱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失敬失敬。”

    王江知道自己和师雁行的处事方法颇有出入,且又有抢五公县县试伙食的“黑料”在前,“证据确凿”,眼下能合作至此已是出人意料,故而并不强求,也不争辩,只是笑着还了一礼。

    已是七月中旬,眼见酷暑退去,秋日将至,早晚已微有凉意。

    可还是热。

    白日积攒的热量好似都囤在地皮子下面,混着大日头,不断往上返,人站在外头,活像被一只上下齐开火的烤炉烘烤一般,不多时就皮肉紧痛起来。

    晚间师雁行回家时,能明显看到街上行人多了不少,尤以穿长袍的读书人为众。

    另有不少穿金戴银的富贵人家,对着那些读书人两眼放光,眼见着是要榜下捉婿的。

    胡三娘子便笑道“说到乡试,今年柴老爷也要下场哩”

    生意好了,不缺钱了,如今师雁行的夏衫全都换成丝绸,柔软贴肤,触骨生凉。

    她半靠在车厢内,右手擎着团扇,鱼戏荷叶织花罗的袖子松松滑落,露出一截细细的手腕。

    脚下放着冰盆,大块坚冰幽幽放着凉气,十分惬意。

    听到柴老爷三个字,师雁行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轻笑出声,片刻后才又动起来。

    “是呢。”

    听见她的笑声,胡三娘子才继续道“柴老爷举止豁达,又聪慧机敏,想必是必中的。”

    说着,有意无意去瞥师雁行,“说不得要有人如眼前一般,想要榜下捉婿”

    师雁行挑了挑眉,慢吞吞道“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叽叽歪歪敲什么边鼓

    胡三娘子“”

    她挠了挠头,眼巴巴看天,就有点后悔。

    柴老爷好是好,可不如银子好

    可话说回来,柴老爷跟自家掌柜的确实蛮般配,难得瞧着双方也不似全无情意

    可一想到逝去的奖金,胡三娘子仍止不住有些胸闷气短,眉眼都耷拉了。

    胡三娘子的话,到底在师雁行心里存了影儿,到家下车后,她下意识瞧了今儿当值的门子一眼。

    那女人不解,“掌柜的”

    您想说啥

    胡三娘子恨其不争地啧了声,“今儿也没有书信么”

    那女人恍然大悟道“没有”

    师雁行“我又没问”

    说着,转身进屋去了。

    胡三娘子就在后面笑嘻嘻摇头,门子追着问,胡三娘子故作神秘道“这个问题价值一个月奖金,问么”

    对方一听,立刻向后跳出去几步远,十分提防,脑袋恨不得摔成拨浪鼓。

    “快走快走,你莫要害我什么傻子会做这等交易”

    胡三娘子“”

    傻子搁这儿呢

    几个大小姑娘在清点家具,打包库存,眼见着是要准备搬家的模样。

    见师雁行回来,纷纷上前问好,又把新整理好的清单呈给她瞧。

    师雁行略翻了几下,一目十行扫完。

    “书房先不必动,倒是将卧房中替换下来的冬装和春衫找出来,挑个好天气通通气再收起来。别忘了加樟脑。”

    这会儿都是棉麻丝毛等天然材质衣料,不耐穿,也不耐放,稍有疏忽就被虫蛀了,不留神不行。

    领头的大丫头秋分应了,又亲自捧了一碗酸奶水果冰碗子过来。

    “姑娘一日辛苦了,瞧又出了汗,快吃一碗解解暑气。”

    如今师雁行越发忙碌,再浪费时间自己打理私生活难免得不偿失,便在去年委托周开又买了一批人。

    江茴和鱼阵那边也留了几个,都是负责打点家里的,很舒服。

    因急着干活用,年纪便不那么小,大多在十三岁左右。

    这姑娘今年十四,曾用名秋分,也是打小卖到旁人家去的,十分尽力服侍。原本主人家说好了给她恩典,许她十八岁自己赎身。

    秋分感激不已,每天都数着日子盼自由身。

    谁承想,秋分越长越好,那家男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秋分不愿意,反正后来就闹开了,也不知闹到什么样儿,主人家直接把秋分打了一顿发卖了。

    去挑人的时候,师雁行一眼就看中了秋分,觉得这姑娘眼神坚毅,像有主意的,能担得起事儿。

    秋分也愿意找个女东家。

    两边说好了,前头两年秋分好好干,过两年若想出去了,师雁行就给她写放身契,也不用赎身银子。

    秋分当场就给她磕了头。

    来了之后更是直接喜极而泣。

    新东家多好啊,从上到下,没一个男的

    师雁行去洗了手脸,又换了一套家常素面薄衫,往榻上一坐,这才觉得暑热渐渐离自己远去了。

    都是正经天然纯牛奶,没有任何添加剂,洁白而浓稠,发酵成酸奶后越发浓郁,才凑近了就闻到一股酸甜清香。

    乳白色的平面上倒了好些切碎的水果丁,剥了皮儿的肉葡萄、切成丁的红西瓜、大块的蜜桃肉,额外再狠狠浇一勺暗金色的杏子酱和一点儿乌梅碎,酸甜可口,奶香浓郁。

    这是师雁行最喜欢的搭配。

    水果别太早加,不然容易氧化,汁水也爱浸到酸奶里去,染了色就不好看了。

    酸奶提前在冰盆里镇着,不要直接加冰,不然冷热交加,容易伤了肠胃。

    忙碌了一日,舒舒服服往榻上一靠,酸奶水果往嘴里一塞,凉丝丝的顺着喉管游走,别提多惬意。

    师雁行一口气吃了一碗,手臂半搭在窗框上,往院子里瞧了眼,指着廊下那株茶花道“这花儿难为养活了,赶明儿问问房东肯不肯割爱,若肯的,正好一并带过去。”

    秋分应了,上来接碗。

    师雁行笑道“得了,我这会儿没什么事,你们都外面歇着去吧。酸牛奶还有吗有的话都分了吃了吧,这东西不耐放。”

    秋分就笑起来,“自打跟了掌柜的,我们可享福了。”

    若在以往,似牛乳这等好物,哪里是她们能沾边的

    师雁行漱了口,摆摆手,“得得得,再哄我也不涨奖金。”

    众人就都嘻嘻笑起来,反倒越发衬得胡三娘子一张苦瓜蛋子脸。

    好么,欢乐都是旁人的,何不带我一个

    小院不大,而自从美食城生意红火之后,师雁行的交际增多,相应的,各色行头也与日俱增,越发显得逼仄。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师雁行就已委托城中牙行帮忙寻找新住处,直到今年春末夏初,这才有了眉目。

    州城不比别处,往来的官商文人甚多,流动性大,少不得租赁房屋。许多当地百姓眼见有得赚,便都以租代卖,鲜有房屋交易。

    偏师雁行从来就有个毛病不是自己名下的屋子住着不踏实。

    牙行的人偶然找过几处,要么位置不佳,要么格局不好,要么不够宽敞,都没定下来。

    一直拖到快乡试了,房源才渐渐多起来。

    “师老板见多识广,也不必小人多说,自然明白。这乡试啊,最是耗费精神、财力,多少秀才公都指望这点念想熬着呢,一旦考完了,二话不说就走。

    若是考中了呢,没得说,房东跟着沾光,那屋子自然水涨船高;

    若是考不中的,少不得回家休整,三年后再战,却没几人有那般余力再平白无故在这里空耗三载。”

    师雁行用心挑了一回,最终选定一处,又与房东交涉过,便痛快交了定金,只等那批考生都搬走。

    签合同时房东还有些不舍,絮絮叨叨说什么租房可比卖房赚得多了,若非

    师雁行不上当,摇着扇子似笑非笑道“若非租了十几年,往来秀才数十,却愣是一个中举人的没有,外人都传说风水不佳”

    这事儿说怪也怪,说不怪,其实也不奇怪。

    统共全国每三年才新增多少举人平均到州城内更少,自然有大量出租房落空。

    可这房东也是真没那个鸡犬升天的财运,不光他,连带着这两条街,好像都没出过举人。

    当官的,经商的,谁不迷信

    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觉得这里好像被文曲星君针对了,就不大爱来租住。

    如若不然,任凭房牙子说破天,房东也不可能卖房。

    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房东脸都绿了,不再啰嗦,麻溜儿签名按手印。

    师雁行不在乎这些。

    反正她全家三口都没一个考科举的,文曲星君不待见怕什么

    财神爷待见就成

    封建王朝大多对建筑格局有严格规定,大禄朝也不例外,虽不太严苛,却也不好随意僭越。

    如今大家公认的是平民不得超过三进,官员更需要按品级来,用什么色的砖瓦、多少个门钉,大门上漆什么颜色的漆,一丝儿都错不得。

    师雁行看中的新宅院就是个正经三进,比五公县的气派多了。

    但对富商而言,三进怎么够

    故而便都疯狂加跨院,横向发展。

    就好比一手打造的郑宅,几乎横着占了一整条街,够气派吧但都是三进,一点儿没有不合规矩。

    房东名下原本有一座三进小院和隔壁的跨院,师雁行都要了,又托牙行从中说和,一口气买下左右两户,都打通了,做成东西跨院。

    如此,便是中轴线正房一套,外加两边三个跨院,很够用了。

    秋分和胡三娘子等人都静悄悄退到外间,或低声说笑,或埋头做针线活儿,远远地合着晚风吹来,有些支离破碎。

    墙角的蛐蛐儿叫个不停,一声高一声低的,活像唱曲儿,混着外面的轻声细语,听不真切。

    师雁行一个人坐了会儿,随手抓过桌上纸笔,兴冲冲规划起新居来。

    这间做会客之所,那间做书房那边的院子里么,自然也要安一两个箭靶。

    箭靶

    写到此处,师雁行不觉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弓箭。

    透过那张弓箭,她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也不知小狗怎么样了。

    小狗儿挺好。

    不对,是三师兄挺好。

    柴擒虎如期返回原籍,早有自家老仆收拾好了房子预备着,一色铺盖和衣裳、器具都是齐备的。

    因他素喜舞枪弄棒,院子里甚至还有几样兵器并几个箭靶,一对石锁。

    乡试第一场是八月初九,但考生八月初八就要入场,初八日落后关闭考场所在的贡院大门,不能及时入内的考生取消资格。

    柴擒虎是八月初二回的原籍,先去拜访本地亲朋。

    奈何当地并没有与他年纪相仿的,众人只一味嘱咐他好生考试,十分无趣。

    老仆便道“七爷,这几日城中人口渐多,不如去同他们耍一耍,或许能遇到几位同科也未可知。”

    柴擒虎在宗族内行七,故而回到老家这边,大家还是习惯唤他七爷。

    所谓同科,便是同一届考中的,又是同籍,天然一段亲近。

    柴擒虎照例仰面躺在房顶上,咬着草茎,翘着二郎腿,有些兴致缺缺。

    “不去不去,没意思。”

    裴门本就同那些死读书的风气不同,况且他素性不羁,跟一般书生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唉,要是二师兄和小师妹在就好了,大家也能说说话儿。

    老仆还要再劝,一直跟着柴擒虎的随从便嘻嘻笑起来,挤眉弄眼小声道“莫吵,莫吵,少爷想心上人呢”

    老仆一听,先是一愣,继而喜上眉梢,抓着他问道“这等好事怎不早同我讲却是哪家闺秀性情如何”

    正闹着,就见柴擒虎直接从房顶上翻下来,眉宇间有些难以抑制的喜色,却又板着脸道

    “少胡说八道,传出去对姑娘家不好”

    随从打小就跟着柴擒虎,亲近非常,当场拆台,丝毫不给面子小声嘟囔道“什么胡说八道,老爷夫人都看出来”

    之前在家过年,柴父柴母就发现自家儿子跟离家时不同了,动不动就出神,要么长吁短叹,要么盯着哪儿吃吃发笑。

    一开始夫妻俩都有些怕,觉得是不是孩子出了一趟远门,中邪了

    结果再一细看,不大对嘛

    又抓了随从来问,什么回来的路上张口闭口“小师妹”

    夫妻俩对视一眼,又是欣慰又是激动

    崽子长大了,思春啦

    大年夜,柴父故作不经意间问起儿子师门情状,说起前头倒还好些,偏偏到了后面的什么小师妹,自家崽子便又忍不住嘚瑟起来,大讲特讲小师妹如何能干

    柴擒虎上前轻轻踹了随从一脚,笑骂道“偏你长了嘴”

    眼角余光见老仆竟也是满面红光跃跃欲试,顿觉头皮发麻,忙蹿回屋里抓了钱袋,直接从墙头上翻出去了。

    “我去文会”

    老仆颤巍巍追到墙根儿下,捶胸顿足喘着粗气喊,“谁,谁家姑娘啊”

    到底是谁家姑娘啊

    却说柴擒虎熟练地翻墙而出,蹲在墙根儿下听着老仆嘶哑的喊声,又憋不住笑了。

    嘿嘿,偏不告诉你

    外头日光正好,柴擒虎摸摸鼻子,忽然有些不知该往哪里去。

    眼见前头街上似乎有不少读书人,又有酒楼茶馆,想必是个好去处,索性将钱袋往怀中一掖,大步流星往那里去。

    十几岁的秀才够少的,柴擒虎也不大耐烦同那些所谓的“正统读书人”舌战,便径直进了一家看上去略清净些的茶馆。

    稍后茶博士过来,亲自帮忙荐了一壶香茶。

    柴擒虎倒不大爱吃茶,只问有何点心。

    换了个机灵的伙计上来说点心,柴擒虎耐着性子听,一样也不想吃,便叫他胡乱上了几碟。

    因大考在即,这几日城中查得甚严,柴擒虎便如其他学子一般,将代表秀才身份的木牌掖在腰间挂着。

    不多时,点心上来,却是一盘绿豆糕、一份桃片儿、一碟梨圈儿并一盘糯米糕。

    柴擒虎挨着吃了一回,都不大可口。

    他就忍不住想起之前在自家小师妹那里吃过的各式花样点心,顿时口中生津。

    再瞅瞅眼前的,嗨,差远了

    正胡思乱想间,不远处走过来几个年轻人,也是挂腰牌的秀才,瞧着不过二十来岁年纪。

    柴擒虎虽无甚雅兴,可到底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心情好时,迎来送往的礼仪硬是要的,便请他们坐了,又叫添茶点。

    众人说了一回,各自轮了齿序,果然柴擒虎最小。

    那几人便侃侃而谈起来,柴擒虎先时还认真听答,后来却渐渐觉得这些人跟以前遇到过的死读书迂书生也没什么分别

    纸上谈兵罢了,假大空。

    于是便左耳进右耳出。

    也不知说到哪里,柴擒虎突然听到有人在问自己,“有度兄因何而科举”

    “啊”柴擒虎正低头盘核桃,闻言倒是迅速正襟危坐起来,然后无比认真道,“想做官。”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他成功杀死了谈话。

    那几个秀才面色复杂,有惊愕有气愤有痛惜,不一而足。

    柴擒虎下意识后仰,一边眉毛高高扬起,心道这些人什么毛病

    科举嘛,不就是想做官

    “有度兄啊”忽一人痛心疾首道,“我等十数年寒窗苦读,岂是如此浅薄之辈”

    柴擒虎目瞪口呆。

    我浅薄

    我哪儿浅薄

    老子都他娘的想去做官了,师门和家门都喜得什么似的,哪儿浅薄

    柴擒虎眨了眨眼,觉得是不是自己离开学堂太久,漏掉了什么重要讯息,便试探着问道“那敢问兄台,因何而科举”

    却见那人当即昂首挺胸,朝北方拱了拱手,慷慨激昂道“自然是上报君父,下报朝廷”

    柴擒虎略一沉吟,一拍巴掌,笑了。

    “这不就是想做官嘛”

    众人骂骂咧咧,拂袖而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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