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没急着跳出去,让襄王和封不绝先上。
等到没动静了,他才慢吞吞的从峭壁上爬了上来。
以己度人是个好习惯,得保持。
当他在另外一边的湖边,看到那个没有脸旳人时,他就知道这边的人肯定发现问题了。
发现问题了,竟然不挖个坑,挖个陷阱,等着人再来,怎么可能啊。
反正余子清是肯定不会不管的。
他思来想去,也没找到陷阱在哪,最后只能从目的出发来推测了。
他们是肯定要进地洞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地洞本身就是个坑。
稍稍一个试探,竟然还真有人冒出来了。
说真的,要是余子清,他觉得自己会先蹲个几天,不会这么快跳出来。
难怪那俩人只配在外面守门,核心的事情,根本没让他们插手。
余子清晃悠悠的走过去,那俩人已经被封不绝和襄王干翻。
其中一个气海被击穿,胸口都破了一个大洞,另外一个,一身力量也被完全封印。
两人都是七阶大修士,可惜,余子清这边的人强太多了。
余子清凑上前,揭开两人的兜帽,看到他们的面容,毫无意外,都不认识。
继续搜寻他们随身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里,也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老羊从余子清身后,晃了出来,他瞥了一眼地上的两堆杂物,里面从灵玉到法宝,再到玉简书籍,都是一些普通修士身上会随身带着的东西。
那一件件东西,自动飘起,来到老羊身前,他一一查看,再嗅了嗅玉瓶之中的丹药。
“从乾南那等温暖湿润的地方,来到大震喝西北风,挺不适应的吧。”
那俩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眼神微微一颤。
“怎么说”余子清随口捧哏。
“这丹药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固本培元的养气丹药,七阶大修士也会用,可是各地的炼制配方也是不一样的。
这瓶丹药里用到的一味药,是只有乾南那种常年温暖的地方,才会出产的。
这种药材的可替代性很高,各地都有替代品,少说也有上百种,大震是肯定不会从乾南采购这种灵药的。
还有这柄飞剑,上面虽然没有打上烙印,炼制手法,也依然是乾南那边最常用的,淬炼的时候,需要用到一些冷泉,冷泉不一样,同样的材料,同样的炼制手法,最终的成品,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说着,老羊轻轻一踏那柄飞剑,飞剑弯曲了一些,而后便恢复了原样,韧性十足。
“看到了吧,若是大震这边,飞剑的剑脊会稍稍厚一点,因为更硬,更锋锐,可是韧性会稍差,乾南的会轻薄一些,韧性好,但是剑身硬度就偏低了。”
“他们应该没有来过大震,或者就来过两三次,不然的话,就应该知道这种他们司空见惯的细节,在大震其实很少会用到。”
老羊顺手教余子清东西,余子清看着那对东西,没有长期的积累,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别看了,你以后没事的时候,还是学学炼丹炼器的东西吧,不一定要多擅长,起码要懂一些,省的跟这些蠢货一样,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以为身上没有明显的身份证明,就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了。
长相,衣着打扮,法宝,习惯,口音,说话的用词,修习的法门,太多太多的东西,是很难掩盖的。”
说着,老羊指了指那个胸口被开个洞,还没死的家伙。
“他修习的炼气法门,有烈焰灼灼,又有细雨绵绵之意,却总有一丝后劲不足的感觉。
这种法门,应该是一千多年前,乾南已经灭门的浴火宗的法门,但是他修习的法门不全,也走歪了路,只修了烈焰,却不知道,当年浴火宗的法门,其要诀乃是如同春雨,绵绵不绝,其气脉绵长,乃是修火诀的修士之中罕有的。
所以,浴火宗当年最擅长的便是文火炼丹,他们创出的一些丹药,药效绵长,非常容易炼化,现在在乾南地区,也依然非常受欢迎,是常用的修行丹药。
再加上他随身的东西,可以非常确定,他就是乾南地区,土生土长的修士。
而当年浴火宗的功法,虽然有遗失在外的,可最终,能得到这种法门的势力,也就那么几个。
再看其长相,鼻梁矮塌,五官扁平,眉骨也低,肤色略黑,典型的乾南西部人的长相。”
老羊说到这,那胸口被开了个洞的家伙,绷着脸,强装镇定,脑门上的冷汗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外渗透了。
襄王一副学子求学的架势,站在后面,老老实实的听着。
封不绝也神情认真,一言不发的跟着听。
让他们俩去看,他们俩就能看出来一个,这人的长相,像是大乾的人。
然后,没了。
但是大乾的人那么多,修士又是天南地北的跑,凭借一个长相,能看出来屁。
听老羊说的简单,可是他们这种专精一道的人,却最明白,这中间需要的知识、见识,积累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如同老羊这样信手拈来。
还没说完呢,就已经差不多把这俩人的老底被揭了。
老羊没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一眼余子清,给余子清一个眼神。
余子清念头一转,明白这是需要自己搭茬了。
老羊乾南、乾南的提了好半天,他有不傻,当然明白,这是要攀咬乾南人了。
他知道的乾南人,有点名气的,适合去提的,自然就只剩下宋承越了。
“我就问一句,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是宋承越的人么”
“不错。”那个胸口开个洞的家伙,已经快破防了,听到这话,都没过脑子,立刻点头应下了。
“原来是宋老狗的人。”
话音一落,余子清便一掌拍在这家伙的脑门上,当场将其震死。
旁边另外一人,都快傻了。
震惊余子清下手果决,说干掉就干掉,都不多问问么
余子清转头看向另外一人,眼中带着杀机。
“你是不是宋承越的人”
“我我”剩下那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自己是。
“是不是,说句痛快话,我数三下,不说就去死吧,反正我看你们似乎也不想说什么。”
“一”
“二”
“我说,我也是宋大人的手下。”剩下那人惊恐不已,一咬牙应下了。
谁想,余子清却露出了笑容,蹲在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和善。
“原来你真是老宋的人啊,我还以为你们是要攀咬老宋呢。
老宋那家伙,名声虽然不怎么好,但是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他是肯定不会来坑我。
放心,我一会儿就给老宋传个信,把你送回去。
你回去之后,帮我带个话,就说这次的事,我不太高兴,他坑别人的时候顺手坑到我了。”
那人脸上,满是绝望。
他本来一咬牙,应下是宋承越的手下,只求速死,快别折磨了。
哪想到,会有这种转折。
你听听,那老宋老宋叫的,不是真熟悉的人,谁敢这么称呼宋承越那等疯狗。
他若是落在宋承越手里,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那家伙比魔头还魔头的手段,绝对可以折磨他一百年,却不要他的命,也不让他疯。
他瘫在地上,满脸绝望,开始躺平摆烂。
“大人,你想问什么,你倒是问啊,我知道我一定说的。”
“我问什么,你们这种人,不都是会被种下缄言咒么。”
“没有,我这等身份,只是外围,知道的都不多,轮不到有大人物来对我种下缄言咒。”
“噢,说说吧,你怎么来的”
“一直有人给我发下任务,让莪去做事,做完了就能拿到不少的资源,功法也是我换来的,之前有人联系我,说有一件大事,若是成功了,便会给我资源,让我有希望去冲击一下八阶。
我之前一直是在东海的,前些天,有人通过一个深渊裂缝带我来到这里。”
“那深渊裂缝在哪”余子清立刻问了一句。
这么说,这个家伙是后面才来的,可是那座湖泊周围,可是一直有人的。
这个家伙若是从湖里的深渊裂缝进入深渊,不可能都没人发现他。
“我不知道具体在哪,应该距离印空岛不远,从那里出发,只用了半天时间,我再睁开眼睛,就已经看到深渊裂缝了。”
余子清微微眯着眼睛。
其他人的眼神也微微一变。
好家伙,竟然还有一个深渊裂缝可以通到这片山脉群里。
而且,那些家伙,在这边出问题之后,立刻开始在印家的大本营印空岛附近蹲守,等着印家的人回去。
按照正常逻辑,印家人出来之后,回到大本营,自然会安全不少,那里被他们世代经营,属于绝对的主场。
可惜,那些人没想到吧,余子清压根就没打算立刻救治那些印家的人。
就让他们先中毒着,没有确定所有人都可信之前,余子清只能一个都不信。
若是那些人里有个二五仔,等到他们进来之后,想搞破坏,那可太容易了。
比如说,印家的人,想要把一个微型深渊裂缝封死,那可不是难事。
断了他们这些人的退路,再加上这片山脉群,本身就有些诡异,他们想要回去,都有点难了。
而这里的其他人,他们却知道,另外一个深渊裂缝,他们却可以逃走。
“你继续说。”
“来到这里之后,就发现事情不太对了,这跟我以前接到的任务,都不太一样。
有人只告诉我,只需要在远处盯着,不要让人发现就行,只要确认后面来的人,都跳进了那座黑暗地洞就行。
别的我知道的就不多了。”
“你想好了,是不多了,还是不知道了。”余子清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很是和善。
“我劝你呐,不要抱着一丝不该有的幻象。
我跟老宋是老熟人,我是肯定要把你送到老宋那的。
但是呢,是让你去体验一下锦衣卫死牢呢,还是让你当个锦衣卫,给你一份正儿八经的活干,那就可要看你自己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宁愿在外面卖命,完事了再被人灭口,也不愿意因为名声不好,不愿意去锦衣卫干活。”
那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
作为一个大乾人,锦衣卫是个什么货色,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别看那名声是臭不可闻,人人都不给好脸色。
可那也是因为锦衣卫得罪的人,可都是有话语权的人。
普通的修士,没天赋没背景,还没钱没资源,真给他们机会,能进锦衣卫的大门,去搏一搏,不少都会愿意的。
尤其是这种本身就不怎么光彩的人,进锦衣卫就等同于洗白上岸,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
而且进了锦衣卫,干活那可是都有钱的,尤其是跟着锦衣卫指挥使干活,那就不可能缺了资源。
老宋这人,各种不好的词,背了一身,可他对锦衣卫内的人,都挺大方,也从来不抢手下功劳,这事谁也没法否认。
“你干不光彩的事,也干了不少年了吧,你现在都不是那些人的核心成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的事结束之后,等待你的是什么结局。
我,就是你现在唯一的生机,你也只能相信我。”
那人紧绷的肌肉,忽然放松了下来,他出了口气,低声道。
“我之前偷听到一点,那个地洞下面,不止一个封印。
这里的山脉群,便是一个巨大的镇压物,用来封镇一个他们都不敢去触碰的东西。
直接跳下地洞,就会落入到那个邪物手里,就算是九阶,也基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们要破解的是,另外一个封印。
我曾看着前面,有几个人,包括带我来的那个人,都顺着地洞东面的石壁下去了。”
“那你有想过么,他们交谈的时候,或者下去的时候,没有背着你,是因为什么吗”余子清问了句。
“想过,从我看到,听到,我就知道,我可能要被灭口了。”
余子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在外闯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有见识,知道就行,我一向说话算话,只要我们这次完成了我们要完成的事,活着离开这里,那就一定不杀你。”
说着,余子清拿出一个魔气桶,打开之后,将魔气灌入到对方体内。
等到对方体表开始浮现出魔纹的时候,余子清才将魔气桶收了回去。
“保险一点,不要介意。”
“我明白,你们要杀我,不用费这么大劲。”
余子清看了一眼封不绝。
“劳烦了,将他封印起来。”
封不绝出手,将这人彻底封印,将其化入一个储物袋里,交给了余子清。
“你真准备,留下这个人”
“若是一切顺利,那我自然不杀他,有任何对不上的地方,那就别怪我了。”
别怪我拿他当探路石。
余子清可不舍得让楼槐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这个人身上,没有味道吧”
“没有。”
“恩,那就行。”
老羊来到洞穴外面,在门口留下几个蹄印,力道被印入山体之中,布下一个感应阵法。
封不绝直接布下封印,将这座山都封住。
有人来破解,他们俩都会生出感应,就算是强力破解,那也需要一段时间。
众人来到地洞边缘,封不绝按照那人所说,继续推演。
老羊瞪着眼睛,向着东面的石壁望去。
他的目光破开黑暗,看到了石壁,顺着石壁往下看,隐约之间,看到下方石壁上,有一个符文,拥有着截然不同的力量。
“应该没错。”
“我也觉得应该是对的。”封不绝也补了一句。
“那就下。”
楼槐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探路,襄王觉得他除了实力高,有点一无是处了,主动走在前面。
他们让余子清走在了最后面。
众人顺着石壁往下走,不过数丈,头顶的光芒,便几乎彻底消散,周围黑漆漆一片,如同有什么力量吞噬的光线。
向下游走了百丈之后,终于到了那个隐秘符文所在的地方。
符文周围丈许之地,黑暗被驱散,襄王留下一句话,率先触碰符文,而后瞬间消失不见。
“卿兄弟,若是无事,半柱香之后,我会捏碎玉简传讯。”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余子清有一丝微弱的感应,自己给襄王的一个玉简,破碎了。
“可以了,走。”
等到人一个个触碰符文,消失不见,楼槐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余子清的靴子里。
随着余子清也将一只手放在那枚符文上,他的身形也在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地洞之下,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声音的黑暗之处,骤然亮起一丝光亮。
像是一只如同山岳一般巨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向上看了一眼,便继续闭上眼睛,而那里,便再次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安静到死寂的黑暗。
这一次,却似乎有一声细微的,似是叹息,似是轻笑的声音,在那里回响。
“嘿,魔”
睁开眼睛,余子清环顾四周,草木茂盛,虫鸣鸟叫之声不绝于耳。
不出意外,还是出意外了。
除了钻进他靴子里的楼槐,其他人又不见了。
余子清都已经习惯了。
他摸了摸旁边的树木,生机勃勃,年岁也不小了。
森林里还能感应到不少动物活跃的痕迹。
他踏空而行,循着感应,走出了森林。
向着前方一看,远方的一片平原上,一座城池屹立。
还有一条大河,如若银色的匹练,从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奔流至下,在这片平原上留下一条蜿蜒的痕迹。
天空中飞鸟成群,大地上牛羊遍地,隐隐约约的,还能感受到远处那座城池里,有勃勃生机,混杂着浓重的人气,冲天而起。
喧闹声被微风裹挟,若隐若现的在他耳边响起。
余子清行走在大地上,感受着这里的一切,有些意外。
封印物在这里
飞到半空中,极目远眺,根本看不到边际,也感受不到边际。
这里似乎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一般。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洞天。
洞天之中,会有一种天然的压制感,毕竟比真正的世界小太多太多了,太不完善了。
余子清去过的最大的洞天,都会有那种感觉,而且实力越强,感应越是明显。
就像襄王那个境界的人,去荒芜洞天的时候,他就会有一种时时刻刻都在浮现的逼仄感和压迫感。
仿若那座洞天都在压迫他,让他浑身不舒服。
那是因为他境界太高,去一些根基不稳固的洞天福地时,那种不舒服的压制感,会变成排斥感。
余子清的感知也很是敏锐,但在这里,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感应不到老羊、封不绝、襄王他们的气息,那应该会非常非常远。
余子清闭上眼睛,直接动用七楼戒指,联系老羊。
屡试不爽的七楼戒指,在这里,似乎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片刻之后,老羊从楼梯走了上来,但是他的身形,却仿若掉帧似的,不断的闪烁。
二人坐下,余子清道。
“你们在哪”
“我道”老羊身形在闪,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掉帧。
余子清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化出一行文字。
“你们在哪”
停顿了几息的时间,才见老羊也伸出一只手,打出一行字。
“不知道,我没看到其他人,我在一片荒野里,我也感应不到你们。”
“这地方就是封印物所在的地方么感觉怎么这么奇怪”
“你别问我,我也刚进来,也感觉很奇怪,这里甚至还有活物。”
“别说活物了,我还看到了我前面有一座城池,我正准备进去看看。”
“城池”老羊有些意外。
“是啊,这里生机勃勃,有森林,还有一片平原,还能看到一条很大的瀑布,从高山之上冲下,在平原上留下一条大河,那城池就在远处。”
“我这里没多少活物,我也没感觉到多少生机,反而鬼物更多,跟掉到了鬼窟似的,反正你一切小心,尽量汇合到一起,我尽快找到你所在的地方。”
“恩,你也小心。”
确认了安全,其他的却都没法确认了,而且不知为何,干扰极大,聊了几句,余子清便下线了。
自从拿到七楼戒指,余子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能干扰到七楼戒指的情况。
当时在敖青的里陵寝里,余子清联系外面的老羊,都没感觉到七楼戒指有受到影响。
那只说明,这里的力量层级,绝对比敖青的里陵寝还要强。
“我们走吧,你尽量不要化出你的魔头之身了,我感觉这鬼地方不太对。”余子清吩咐了一声,便带着楼槐,向着远处的那座城池而去。
不多时,越过了草原,来到城门下,余子清仰头看了一眼。
“丁亥城。”
一座从来没听说过的城池。
城门口有三座城门,全部都开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众多,城门卫士精气神十足,不断的扫视来往人群,却也没见他们去盘查,也没有收人头税。
只有一些拉着大车的人到门口的时候,才稍稍检查一下。
余子清两手空空,自然没人理他。
等他步入城门的瞬间,便敏锐的察觉到,有一丝力量扫过他的身体。
抬头望去,就见城门洞上面,镶嵌着一面铜镜,铜镜之上映照出他的样子。
楼槐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那铜镜上也映照出楼槐的样子。
进了城门,走远了一些,楼槐才给余子清传音。
“大哥,那铜镜好像是用来窥视魔物和妖物用的照身镜”
“不用担心,区区一个无人操控的法宝而已。”
余子清一点都不担心,楼槐以化身之身被斩出,又经过雷劫淬炼,得造化之光加身,乃是经过劫难,得天地认证,如今正儿八经可以独立存在的正道人物。
只要他不主动化出魔头之身,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法宝,能随随便便的看穿他。
但区区一座城池,城门洞里就有照身镜,余子清还是感觉有点意外。
放到三神朝,起码要一州首府,或者是帝都,每一个城门才会专门留下照身镜,映照出妖魔鬼怪的原形。
而大离的帝都,除了人族之外,其他种族的人也不少,一心向善,向往人族生活的妖族,那数量就更多了。
以至于那照身镜,已经成了摆设。
敢大大方方进出的异族,自然不怕照身镜,可若是有想法的,那照身镜也照不出人心。
所以最后,那照身镜已经很少示警了,只有出现真正的妖邪时,照身镜才会做出反应。
余子清感觉刚进城,就感觉有点奇怪了。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他听不太懂这里的人说话
这里的人口音极重,跟他学来的官话,完全不同。
不但不同音,也不同调,几乎等同于陌生语言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现在他只要一开口,就一定会极为扎眼。
例行去茶楼听人吹牛逼的方法,很显然没法用了。
他只能看着街面上的招牌,观察这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好处是,那些招牌上的文字,虽跟他学的略有不同,大体还是能看懂。
路过一个店铺,也能看到,这里有修士的存在,开的丹药铺子里,用来结算的财物,也是灵玉。
而且,修士跟凡人的关系,似乎也还不错,走在大街上,没有那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在城中逛了一天,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行人开始变少的时候,余子清来到一家客栈。
全程面无表情,将几枚灵玉拍在桌子上,指了指一个挂在后面的一间上房的牌子。
掌柜的脸上露出笑容,手一抹,便将灵玉收起,不知道说着什么,招呼着店小二带余子清上了楼。
进了房间,那店小二想说什么,余子清面无表情,也不理他,楼槐走上前,面色不虞,张开嘴巴让那人一看,嘴巴里连舌头都没有。
那店小二微微一惊,立刻露出歉意。
余子清随手抛出一小块灵玉,丢给那店小二,而后指了指桌子。
店小二一脸惊喜,一路嗨呀嗨呀的离去。
不一会儿,一桌子饭菜松了上来,余子清吃着东西,目光不断的看向窗外,耳朵捕捉着其他人的谈话声。
无法交流就有点伤了,他得赶紧先学会这里的方言。
从文字上看,应该都是同出一脉,跟他学的区别不大,勉强可以算作是字体的不同,只是口语差别有点大。
他准备先住一个月再说。
一片荒芜的焦土之中,老羊行走在大地上,这里的煞气浓郁之极。
除此之外,还有杀气、怨气、死气、鬼气弥漫,目之所及,所能看到的一切,统统都是焦黑。
只有一些生命力顽强,提早藏在了地下的生灵,这个时候还活着。
他不知道这是哪,只能看出来,这里似乎遭遇了大火,火焰至少将数百里之地大部分东西,都烧成了灰烬。
前方一只全身血淋淋的恶鬼,爬出地面,不住的嘶嚎,看到老羊之后,立刻失去了理智冲了上来。
老羊眉头微蹙,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将那个恶鬼甩掉,老羊的眼神愈发凝重,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的了。
之前遇到了一个,随手杀掉之后,便好似捅了马蜂窝似的,地下有远远不断的恶鬼冲出,所有的恶鬼都长的差不多。
生前似乎都是被活活烧死,怨气冲霄,化作恶鬼之后,也依然没有理智,只知道哀嚎惨叫,遇到活着的东西,就上去撕碎了发泄痛苦。
赶路了数天之后,周围的火焰消散,焦土也消散。
大地上开始出现了水迹,然后出现了沼泽,老羊的步伐越来越快,他直直的向着一个方向冲去。
等到他越过一座山头,看到前方一片银灿灿,如同海洋一样巨大的湖泊时,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他开始联系余子清。
“你所在的那座城池,叫什么名字”
“丁亥城。”余子清伸出一指,给列出来三个字。
“丁亥城”老羊沉着脸“我走出了那片焦土了,然后,我发现了银湖。”
“银湖我去过的那个银湖”
“对。”
“这什么情况”
“我们现在就在那个传说中已经消失的大兑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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