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

    要找到水从哪来的并不难, 因为送的人压根没打算藏住这件事。

    余清音第一天就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可惜没能跟校运会时见过脸对上号。

    她听到“郑山名”这个字很是迷茫道“我不认识他。”

    陈艳玲的旧同学遍布整个年级,可惜脑子里过一圈都没有这个人的影子,很是遗憾自己居然不能掌握第一手八卦, 说“给我一节课时间, 绝对帮你问出来。”

    余清音不怀疑她的能力, 只是希望能处理得更低调些,看着现在变成瓶的矿泉水说“不用不用, 我自己来。“

    人家都这么说, 陈艳玲就不好越俎代庖。

    她其实很愿意劳心劳力参与这事, 只是觉得要做个懂礼貌的人,意犹未尽道“要帮忙尽管说。”

    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余清音也很愿意讨论几句,但自己的话还是少提为妙。

    她笑笑表示答应, 心里琢磨着中午要怎么说。

    说真的, 她拒绝别人还是头一回,压根没经验。

    考虑到青春期说不准有颗脆弱的心, 用词上只能再谨慎。

    但这些都不妨碍她先好好听课, 认认真真写满一页纸的笔记, 把薄弱的部分画上圈,列入要加强的待做事项里。

    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连旁边的陈艳玲都比她激动。

    没办法, 高中生的生活没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加上十七八岁的年纪,任何和感情有关的因素本来就惹人关注。

    陈艳玲还是看琼瑶剧长大的,为同桌在脑海里已经写好跌宕起伏的剧本。

    在她的想象里,一对眷侣正在高考的关头闹别扭, 什么雨天站在楼下等个小时的层出不穷,精彩得她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容。

    任谁看都是在神游太空,数学老师点名说“陈艳玲,你来解一下这题。”

    月考的最后一题,陈艳玲要是做出来就不至于考到全班十几名。

    她尴尬地抿着嘴,余清音把自己订正过的卷子展示给她看,想帮忙解围。

    就这点小动作,讲台上看得一清一楚的。

    数学老师哈一声“你以为你这是在帮她”

    余清音知道不是,可人处在学生的位置,跟做老师时自然不一样。

    她心虚地垂着头,一起收获老师的批评和同桌的友谊。

    陈艳玲被老师骂的当时有点不乐意,下课后自己就忘记,说“清音,下次别管我,省得连累你。”

    尤其是好学生,最在意的就是这些。

    这算什么连累,余清音后来被领导当面骂都能左右进右耳出,早就练出一副厚脸皮。

    更何况和职场相比,校园实在是再温和不过的地方。

    老师们多数话听着刺耳,再过几年想起来全是肺腑之言,真正会被一直记恨的只有个别人。

    可世上终究是好人多,尤其是在余清音身边。

    也不知道是她对十七八岁的抱有十分的宽容还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人人都可爱。

    她对陈艳玲更加友善,极力表现出自己的无所谓“我才不怕老师。”

    要说在这所学校唯一称得上畏惧的,恐怕只有堂哥。

    余景洪是个不经念叨的,站在窗边冲堂妹挥挥手,心想正好对上眼,省下自己叫人的功夫。

    余清音心虚地低头看一眼矿泉水们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真的在早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

    考得好就得意成这样,肩膀都快扭到天上去。

    余景洪在心里吐槽两句,等人走近问“你手机呢”

    余清音下意识摸口袋,才发现说“早上没带出门。”

    她现在对电子产品的依赖性不强,已经戒掉走哪揣哪的习惯。

    果然如此,余景洪“大哥喊我们吃晚饭。”

    自然是先给珍贵的妹妹发短信没人回,才找到他这个次选。

    余清音点头表示知道,不忘阴阳怪气“正好让他看看你的数学考卷。”

    余景洪这回的成绩全砸在数学上,甚至被老师当作错误的典型揪出来批判半节课。

    他自己都不知道答题的时候怎么回事,叹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会小心的。”

    余清音很有无理取闹的架势“你在敷衍我。”

    余景洪倒是想,但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刀,违心地说“怎么会呢。”

    余清音勉强满意,问“不过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末才两天,从安亭坐车到东阳都要花不少时间。

    余景洪在短信里也问过,这会说“他们学校办运动会,停课天。”

    和高中生们对校园活动的热忱不一样,大学的运动会成为学生们逃出去玩的借口。

    反正余清音的记忆里,上辈子的自己也差不多。

    她微微点头,正好上课铃响就回教室。

    余景洪比她转身还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两个人好像在比赛。

    目睹全程的陈艳玲忍不住笑,身为独生子女又有些羡慕,跟同桌说“有个哥哥真好。”

    余清音也觉得好,喝一口水“就是有时候气人。”

    那也是热热闹闹的。

    陈艳玲偶尔会觉得家里再多一个,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不会那么多。

    她最近其实颇为烦恼,因为月考成绩差在家没少被督促,虽说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可她坐在这儿反而是难得的轻松。

    那些长大后不值一提的忧虑,在十七八岁曾经是全部。

    陈艳玲现在对上课都有点排斥,唉声叹气地拿出书。

    余清音看她一眼,心知安慰太多的话有时候会成为负担,更何况她现在是个相对的“胜者”。

    大概她想得比未成年们复杂,做事情反而瞻前顾后,想想没有再接茬。

    陈艳玲也没有那么多车轱辘话要抱怨,只是疲倦地听着课,放学铃一响反而精神起来。

    眼睛都亮晶晶的,看来八卦果然是治愈人的良药。

    余清音总不好留她旁观,压低声音“下午跟你说。”

    能知道全程也好,陈艳玲美滋滋地收拾书包回家吃午饭。

    教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去,最后剩下余清音。

    她把握时间做作业,一边小口地咬着面包,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门。

    郑山名看到她在本来要退回去,结果被瞅个正着,脚步定住没动,下意识笑笑。

    余清音对他的脸有印象,自然地跟名字对上号,心想原来那天一次交一篇稿子是有缘由的。

    她放下笔摆出有话要说的架势“你吃饭了吗”

    郑山名手放在门框处,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句寒暄,愣了两秒“吃过了。”

    又问“你吃了吗”

    余清音微微摇头,看他一直不过来只好过去说“是你送的水吗”

    郑山名不意外他会知道是自己,紧张道“我随便送的,你别在意。”

    随便这要真是个小姑娘,估计该尴尬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余清音何许人也,顺着说“那我随便讲两句,你也别在意。”

    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郑山名才察觉到自己的表达不好,更加的慌张“不是不是,我是特意给你买的。”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两只手背在身后。

    余清音忽然找回后来给学生谈心的感觉,语气不自觉的带入“谢谢你。不过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希望你也是。高中是很重要的阶段,尤其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

    她说的跟想好的完全不一样,可效果几乎差不多。

    郑山名都做好她是要拒绝自己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晕晕乎乎上半堂政治课。

    他恍惚间以为站在面前的是初中那位以铁娘子著称的语文老师,压根没听清内容就顾着点头。

    有此悟性,余清音很是欣慰“这就对了,老师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很多事情我们都经历过,错的路已经踩完,不会害你的。”

    等会,郑山名总算反应过来说“老师”

    啊,说得太顺嘴,完全忘记今夕是何年。

    余清音把心虚都压下去,笑得坦然“什么老师”

    其实郑山名也没怎么仔细听,毕竟现在算是他精神意义上的失恋,因此他很容易被糊弄过去“没什么,我听错了。”

    余清音半点骗小孩的罪恶感都没有,在脑海里打个勾,心想今天的最大任务已经完成。

    那她就要功成身退,说“水你拿回去,我先去吃饭了,拜拜。”

    郑山名叫住她“我的成绩很好,不会分心的。你好好学习,年后我们再说。”

    他这次是年级前五十,按一中历届学生的录取院校估算来看,保持住就能上985。

    年后不是余清音小看他,实在是这种级别的喜欢委实太弱,跟她后来遍地开花的娱乐圈诸多墙头差不多。

    总之能坚持个月都算奇迹,可她要是在语言上表露一些,搞不好会激起少年人的好胜心。

    余清音拿捏好分寸,不带任何暧昧,摆摆手快速离开此地,找个地方填自己的五脏庙。,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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