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整整霸占两节晚自习, 其中一半的时间门在做思想教育。
余清音明明考得还不错,仍旧有偶尔被扫射的痛楚。
她觉得是上辈子学渣的阴影还留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放学后精神萎靡。
余景洪是来让她兑现进步奖的,看她的样子说“你是被雷劈了”
老天爷就该劈他的嘴才对, 余清音翻个白眼“能不能讲点好听的话。”
没办法, 要叫余景洪说几句含情脉脉的话实在太难, 他也不是这类型的哥哥。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一脸找打“当心眼珠子掉出来。“
真是不打他难泄心头之愤, 余清音薅他的头发, 硬是扯下来三根。
余景洪疼得嗷嗷叫唤, 揉着头“你的头发是宝,我的就是草吗”
要换做是他敢这么做, 腿肯定会被打断,哪还有什么兄妹情谊可言。
他越不舒服, 余清音越是畅快。
她对天呼出一口气“你想吃什么”
余景洪逮到宰她一顿的机会从不客气, 吃炸串的时候问“对了,那个陈若男是不是转到你们班。”
八卦这件事从没有任何的性别之分, 好打听几乎是人的天性。
余清音“对啊, 还坐在我后面呢。”
此人的前科是跟同桌大打出手, 说不准将来也会对前桌。
余景洪可不管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是帮亲不帮理的“那你小心着她点,有事叫我。”
奇怪, 看着文文弱弱一个, 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余清音“人家很礼貌的。”
她眼里好像就没坏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的。
余景洪吃剩的签子在她手背戳一下“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又是油又是口水的,脏不脏啊。
余清音嫌弃地撇撇嘴“知道啦”
没错,就是这种露出牙的气势。
余景洪鼓励道“她要是欺负你, 你就这么咬她。”
余清音觉得自己被预设在一个被欺负的立场上,捏着拳头“我也不是好惹的。”
拉倒吧,余景洪嘲笑两句,大概是仍然不放心,第二天找人想问陈若男的事,知道点她的忌讳。
可说来奇怪,传得沸沸扬扬的,居然没人能说出她到底为什么跟前同桌打架,但是一点算是众口铄金,就是“她这样的,打人有何奇怪”。
哪样的余景洪总结一下,大概是目中无人、清高自傲、敏感多疑等等。
他心想真是没个好词,跟堂妹汇报说”看来她的名声确实很差。“
还用他转达,随便从走廊上扯个人大家都知道。
余清音抬起手腕给他看“你浪费我宝贵的课间门两分钟。”
行,余景洪嘟嘟囔囔“算我多管闲事。”
也不想想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余清音过意不去,肩膀撞他一下“你中午要不要看我练吉他。”
期中考和合唱比赛全都忙完,她总算有功夫为元旦晚会做准备了。
余景洪还真挺好奇的,双手抱臂“再说吧。”
讲话端着有什么用,他一准会乐颠颠地来看。
余清音在这世上的几处,是那么坚定地相信和知道自己被偏爱。
她有恃无恐耸耸肩“帮我带个柠檬水。”
还点起餐了,余景洪哼哼唧唧“做梦去吧。”
他高傲地一转头回教室,脚步一点都不犹豫。
余清音在后头扮鬼脸,没回归正位的五官张天高的眼帘。
这位体育委员抓紧一切时间门打篮球,入秋后的天气里还跑出一身汗。
他随手扯起校服擦一下“余清音,你早上这么没去跑步。”
余清音理直气壮“太冷了,起不来。”
张天高看一眼太阳,心想这才是十一月的开始,离冷还有一段距离。
他再擦一下汗“真到冬天你怎么么办”
余清音也不知道。
她搓着手“学校怎么不装暖气啊。”
这可是南方,再说了,连风扇的数量都如此吝啬,更别提取暖设备。
张天高“你明明一直在锻炼,怎么身体素质这么差。”
余清音也想知道,得出的结论是大概怕冷这件事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成为基因的一部分,完全没办法改变。
她可怜巴巴叹口气“冬天我可咋办才好。”
张天高都对她同情起来,跟着惆怅“你干脆穿它个五六七八件。”
那人还能走路嘛,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余清音嘴角抽抽“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不会吧,还要考虑。
张天高“那我肯定第一个笑话你。”
高中生以身抗寒的本领,余清音上辈子也具备,她当时还把校服的裤脚改短,一年四季都露出脚踝来。
现在时过境迁,她只想给自己先来件保暖衣。
整个班级,估计也就她会穿。
真是少时不知愁滋味,等老了就知道。
余清音自己在心里絮絮叨叨,被习惯支配着找到回座位的路。
她半侧身行走在狭窄的过道,心想人多的教室,冬天应该会更温暖。
陈艳玲不知她未雨绸缪思考个把月后的事情,神神秘秘说“你知道吗”
余清音理所当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所谓,反正陈艳玲也只是讲个开场白而已。
她道“七班打算在元旦晚会跳rry rry。”
余清音的脑子里立刻回荡着这首歌的旋律,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哇塞,好复古。“
对她来讲是这样没错。
复什么陈艳玲怀疑自己是听错,自我纠正成“是够蹿的。”
这是方言词汇,完全没办法用普通话准确表达,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厉害之类的。
不过余清音又不需要翻译,她沉吟两秒“嗯,很时髦。”
时髦这个词才是真的复古,大家现在都用“火”来代替。
陈艳玲“感觉你很勉强。”
确实是违心之言,毕竟余清音自认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她虚伪笑笑“没有啊。”
陈艳玲嘁一声“明明就有。”
两个人幼稚地争着究竟是有还是没有,动作幅度大到撞到后面的桌子。
陈若男的东西好像很多,她的所有书都堆在桌面上,像是随时做好被回收的准备。
此刻她的桌子一晃,有一本就掉到地上。
陈艳玲边道歉边捡起来,才发现背面沾着不知道谁洒的水。
水和灰混合在一起,在侧边留下脏污。
余清音率先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中午去新华书店给你买本新的。”
陈若男满不在乎“不用,我用不上。”
她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老天爷简直是没道理。
余清音很是羡慕“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视数学书如草芥。”
要陈若男说,这书编得已经很浅显。
她几乎看看就能懂,“这有何难”四个字写在脸上。
即使是高手如云的一中,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一定很难遭人喜欢。
余清音“弄坏东西都是要赔的,你要实在不需要,我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陈若男可有可无“随便。”
余清音这张热脸也贴不了多久,心想算是完全班主任交代的任务。
她吃过午饭拎着奶茶进教室,惊奇发现陈若男也在。
陈若男趴在桌子上睡觉,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看。
余清音的脚步已经尽量放轻,见还是打扰到她,抱歉笑笑“吵醒你了。”
陈若男睡眠浅,知道跟谁都没关系。
她半眯眼眼微微摇头,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分寸消融于其中。
余清音“正好,给你买的奶茶。”
反正饿着肚子,陈若男插上吸管,像敬酒一杯举杯“谢啦。”
怎么说呢,余清音还是只看出中二。
她没忍住流露出不带任何嘲讽意味的笑,趁着有人叫自己回过头作为遮掩。
余景洪倚靠着门框“不是练吉他,磨磨蹭蹭干嘛呢”
是哦,再不抓紧时间门到时候得丢人。
余清音秉持着社交礼仪,觉得还是得跟人打个招呼再走。
只是她敏锐捕捉到陈若男眼中的感兴趣,改成“你想听听吗虽然我弹得一般。”
陈若男是个听从内心的人,说“好啊。”
什么就好了,余景洪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观众,打算录下来发给堂哥看的。
他拎着柠檬水散发怨气,一直到广播站都兴致缺缺。
全校最适合余清音放东西的就是她有钥匙的广播台,这个时间门点压根不会有别人,而已隔音效果比别的地方好。
她把从大伯家拿来的吉他从柜子里抱出来,搓搓手“弹完请两位马上鼓掌。”
还有替自己预约欢呼的,陈若男觉得她挺有意思的,还吹了个流氓哨。
吹着玩意需要一点技巧,像余景洪就只会嘘嘘嘘。
他自顾自卷着舌头,试图悄悄地掌握技巧,心想人家女孩子都会,他没理由不会的才对。
这种无用的努力,一直持续到吉他发出声音。
余清音这双手没有练出茧子,整个人宛如走在岸上的美人鱼。
俗话说五指连心,她碰一下弦就倒吸口气,别说是弹出能成曲子的调,破碎得简直是乱七八糟。
连余景洪都很难夸出来。
他一言难尽道“实在不行,你可以表演弹棉花。”
此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余清音小时候还真学过。
那会每逢十月,村里的戏台旁边就会支起帆布棚子,一对做棉被的夫妻在里面辛勤工作。
她十分好奇凑上去给人家打下手,还真学过一点。
论半斤八两的程度,应该跟现在弹的吉他差不多。
余清音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就是个凑数的。”
五班的声名即将毁于一旦,余景洪啧啧摇头,却听到一直沉默的人说“我可以教你。”
陈若男会弹吉他
完全是意外之喜,余清音忙不迭地应“好啊好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饭可以不用吃,吉他却是要好好教。
陈若男伸出手“先把它给我。”
余清音转换角色得特别快,一下子就进入到学生中。
模样乖巧得叫人想扯她的头发,余景洪咳嗽声“不用这么狗腿吧。”
没办法,余清音有智慧崇拜。
现在在她心里陈若男就是文武双全的代表,叫人不得不佩服。
她小声说“人家厉害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余景洪撸起袖子“等我会了,通通都是手下败将。”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陈若男无所谓地按着弦“看我的手。”
她的风格就像霍金讲物理,一点都不通俗易懂。
余清音觉得她这辈子有一条路是肯定堵死的,那就是为人师表。
陈若男还自认为讲得不错,问“听明白了吗”
余清音好歹入过门,只是手生而已。
余景洪就遭殃。
可他不想承认自己听不懂,咬着牙点点头。
得亏正好到有人用广播室的时候,不然他的逞强马上一戳就破。
陈若男没察觉出异常,松开手“那明天再练。”
好积极的老师,还自己约下一节课。
到底是谁传她清高自傲的,简直连半个字都不能信,余清音道“好,给你添麻烦了。”
成年人有属于自己的客套,陈若男也有不被束缚的本性。
她嗯一声就走,连“不客气”都没说就走。
这世上什么人没有,不伤天害理的个性又不是罪。
余清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地方腾出来。
余景洪跟着堂妹“她也没那么难相处嘛。”
余清音斜眼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余景洪东张西望,最后被迫承认“我就是觉得,弹吉他好像挺帅的。”
跟他走路还得学个投篮相比的话确实是,余清音拍拍他的肩“那就好好学。”
没大没小的,整天教育哥哥。
余景洪终于没忍住拍她的额头“懂不懂尊敬长辈。”
充什么大,余清音踩他一脚,两个人差点打着架从楼梯滚下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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