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这奶牛猫不对劲25 你的福气在后头……

    第二天的秋分并没能如约的马上见到陈琅。

    谢存非是先出门的, 秋分灵敏的感知到他今天莫名有种容光焕发的感觉,而他的好兄弟直到下午才一脸萎靡的慢吞吞从房间门里踱出来。

    秋分看不过了,顿时一腔义气:“好兄弟喵, 你说说, 那个人类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喵”为什么每次从房间门里出来的你看起来都会这么虚。

    陈琅:“”

    他用尾巴遮住秋分一双充满求知欲的铜铃大眼, 打了个哈欠:“小孩子不要这么好奇喵”

    吃完谢存非给他准备的早餐,陈琅和秋分排排坐在飘窗上往外望,花园里有很多落叶, 林姨正在一点一点的清扫。现在秋风渐起,天气就要凉下来了。两只猫猫又看见了一阵子前路过花园把秋分揍一顿的那只大胖橘。

    秋分缩了缩强壮的身子, 小鸟依人的躲在明显比它小上一圈的陈琅身后,“就是它喵, 上次打得我好痛,超级坏的喵。”

    大胖橘扭头往这边扫了一眼,眼睛上有一道长长的旧疤, 那眼神一看就是野性难驯,凶得一批, 朝它俩眯了眯眼睛,压迫感十足。

    秋分很怂的下意识跳下飘窗跑了, 只见那只胖橘看了看左右有没有人, 远处的林姨正背对着这边清扫走道, 于是它抬步朝窗子这边走过来。

    “家养的小娘炮, ”它居高临下,瞳孔缩成一条细细的线, “你在里面往外看什么呢”

    陈琅惊了,这只小猫咪,它虽然是野生的。

    可它居然会骂人

    橘猫戏谑的看了眼他爪爪里被谢存非剪得短短磨得圆圆的指甲尖, “难不成是想出来了”

    陈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一只猫的脸上看到戏谑这种表情,反正就是很诡异,忍不住回嘴,“出去干什么我又抓不到老鼠,我自己在外面会饿死的喵。”

    橘猫好像被它噎了一下,“也对,像你们这种家养猫也就适合吃软饭了。”

    “那你在外面流浪的话你吃得饱喵有人给你喂食物喂零食喵有人给你洗澡喵给你梳毛喵跟你一起玩给你窝睡觉喵我就是喜欢吃软饭啊,你能爬进来打我喵”

    橘猫无语片刻,对着这个自甘被人类圈养的同类拍出一爪子,不爽的说:“小东西,别让我在外面看到你。”

    爪子拍在玻璃上,陈琅在里面有恃无恐:略略略,我不出去你还能打我啊

    “还有,叫你那个兄弟以后去花园里小心一点,别给我逮着第二次,”橘猫舔了舔爪子,露出阴恻恻的表情:“老子就喜欢这种绝过育的小公公。”

    陈琅震惊,现在的野猫都玩得这么野的吗

    待橘猫离开,怂成球的秋分才敢跳上来,小心道:“怎么样,我就说它很凶的喵,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喵”

    陈琅端详着秋分喜气的大饼脸,他沉思,敛眉,深沉的表情过了良久,伸出爪子拍拍秋分,语气忽然豁然开朗:“其实没有,你不是一直很在意你的蛋蛋吗秋分。”

    “听我的,别伤心,”他的三瓣嘴一张一合,吐露出引诱般的恶魔低语,“你的福气在后头,喵。”

    就是快乐的地方换了一个而已,不影响。

    秋分一头雾水:啊

    谢允梅在医院里治疗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病情没有控制住,反而恶化得很快。

    谢存非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现在他每日醒来面对的都是医院惨白冷寂的白墙。治疗过程很痛苦,几乎每天都泡在疼痛里被折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疲惫,一天里困顿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后来在每周日护工照常给他扶起来陪他去外面散散步的时候,他拒绝了这每周唯一能到外面的机会,独自一人对着墙面枯坐良久,然后让人给谢存非打了个电话。

    他要放弃治疗。

    这个一生重权重势的男人,强硬了一辈子,最后被小儿子的死和大儿子的背叛给击垮了向来无坚不摧的身心,连脊背都微微佝偻下来,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在大儿子面前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其实他心里有所预感了,谢存非会这么恨他的原因。

    他早该猜到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自欺欺人,把自己都骗了过去,不愿意触碰到关于那个的一点点回忆。

    谢存非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他要放弃治疗就放弃治疗,他要回家去就任他回家,自己仍然像以前一样早出晚归,上班下班,回到家里吸猫猫。

    谢允梅胃口不好,瘦得也很快,有一回谢存非下班回家,竟看到他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猫。陈琅眯着眼卧在他腿上,谢允梅轻抚他的后背,自上而下的慢慢顺着它的毛,一副令人碍眼的岁月静好模样。

    谢存非眉头轻跳,揪着陈琅的后颈一把将他提起来,偏头问闭着眼睛小憩的谢允梅,“父亲身体不适么怎么不回房间门去休息”

    他把陈琅关回自己房间门,将窝在沙发底下的秋分一把拽出来,扔到沙发上:“您现在有自己的猫,就请不要再碰我的猫了。”

    见谢允梅睁开眼睛看向了自己,他神色冷淡,“您就抱着猫回去休息休息吧,免得没休息好或者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导致病情恶化,不知道传出去外人还会不会说我苛待家里患有重症的亲人呢。”

    谢允梅没动,就这么自下而上的看着他。

    秋分察觉到气氛不对,身子一扭,跳下沙发跑了。

    看了一会儿,谢允梅又闭上眼睛,指头在膝盖上轻轻点着,良久才道:“它很可爱,我不能摸摸它吗”

    “不能。”

    “好吧。”谢允梅喟叹着起身,还未站直身体便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回沙发上。谢存非就站在他身旁冷眼看着,没有半点出手帮忙扶一下的意思。

    回到房间门,陈琅坐在床头柜上抬头看他,谢存非仍然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陈琅却觉出了他周身的低气压,正要伸出去的爪爪顿了一下,变成人身从后面环住了谢存非的腰,往他的耳朵吹气,“怎么了,不开心么”

    谢存非解领带的动作一顿,身体僵在原地,许久才说:“没什么,只是他好像很喜欢你。”

    陈琅对谢允梅的感官不算特别讨厌,好歹是谢存非亲爹,对方要摸自己的话也不好给他一爪子,只好半推半就的从了,“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就不让他摸了喵。”

    “”

    “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吗”陈琅亲亲他的耳根,手顺着衬衫下摆伸了进去,谢存非对此没什么反应,但最终还是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了出来,“今天有点累,改天吧。”

    陈琅知道他每天去公司很忙,回到家都是九点多十点左右的时间门,于是把手收了回来,点点头,“吃晚饭了吗,你快去洗个澡,今晚早点睡好好休息喵。”

    等谢存非将要走进浴室时,陈琅犹豫了一下,知道谢存非对谢允梅抱有负面情绪甚至是敌意在,但他还是说:“今天我和他在客厅都是在等你回来。”

    谢存非的背影顿了一下,下一刻还是关上了浴室门。

    等他洗澡等得有点久,陈琅自己在柔软的大床上到处乱滚,滚出一股睡意,他干脆趴着打了个瞌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不知多久以后他能感觉到有人在小心的把他掰回来,然后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陈琅咂咂嘴,摸到谢存非的位置靠过去,约摸是刚刚洗完澡出来,他的体温偏高,陈琅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过去,只看见一片朝向自己的背部。

    啧。

    陈琅拍拍他的背,但是对方没给他反应,于是他干脆凑过去用尖尖的小牙啃了一口,满意的看见那片肌肉下意识绷紧了一瞬,重新睡了过去。

    翌日起床床边的位置早已经空了,谢存非不在房里,陈琅伸了个懒腰,正在床上换着睡衣,忽然听见一阵不大的争吵声。

    谢存非起床的时候,林姨跟他说谢允梅昨天后半夜发起了断断续续的低热,人看起来不太好,问他要不要请个医生来。谢存非说好,他先上去看一看,然而等他上到二楼的时候,谢允梅已经起床了,自己握着水杯出来倒热水喝,见他上二楼似是有些惊讶。

    谢存非从不上二楼,因为谢重山的房间门,谢允梅和祁黛林的主卧,还有谢允梅的书房都在二楼。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一楼。

    谢允梅的嘴唇很干,喝几口水润了一下,他的眉眼疲倦,走过来问,“怎么了”

    谢存非一挑眉,忽然刺了他一句,“不怎么,难道二楼不欢迎我”

    他父亲沉默一会儿,说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林姨说你发低烧,让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谢允梅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现在没什么大碍。”

    谢存非静静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忽略他,漠视他,将他捡回来却又伤害他的父亲。他说没有什么大碍,因为在病情迅速恶化已经难以挽回的癌症面前,一点低烧确实算不得什么大碍。

    他说,“你在快要死的时候,会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亏心吗”

    谢允梅愕然:“什么”

    谢存非收起情绪,低眉顺眼着,将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他:“会吗”

    谢允梅皱眉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幸运的从裤袋里摸出一包抽得只剩下最后一根的烟盒,放进嘴里。他没打火机,也不准备点着。

    在木清怀谢存非的时候,就时常叮嘱着他戒烟,后来他终于把烟戒成功,谢存非已经出生了。一戒就是这么多年,直到前些日子才重新捡起来,被廉价的烟味呛得越咳嗽越要抽。

    毕竟他那时候还没钱,抽的就是这种便宜烟,以至于后来有钱了,人也被养得愈发择口了,受不了这种烟味。

    亏心事

    谢允梅低眉思索着,轻轻用齿尖碾咬滤嘴:“说吧,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说什么”谢存非笑了笑,“是说当年我妈没死的时候你就劈腿祁戴林的事,还是说你因为嫉妒谢新雪一家所以调换别人刚出生的孩子的事谢允梅,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

    谢允梅的眉心跳了跳:“”

    “怎么不吭声”谢存非轻声,“如果你没做过,你现在倒是反驳我呀”

    可是他的父亲一个字都没有反驳。

    谢存非拢了拢袖子,有点冷似的,“谢兰阳不是谢新雪亲生孩子这件事,在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而且,这件事,谢新雪自己也知道。”

    “谢兰阳的那个性子,如果他自己能有意识的收敛一些,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可惜他真的太蠢了。”蠢到切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你在谢兰阳和谢诏出生的时候把孩子给换了,动机只不过是因为嫉妒吧父亲”

    这可笑的嫉妒。

    他们两兄弟之间门,父母无条件偏爱的永远都是谢新雪这个弟弟,就连分割遗产的时候也是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了弟弟,身为哥哥一分钱都分不到,偏心至此,所以他一早知道父母立下的遗产内容,极为愤怒和不甘,带着一腔恨意离开了本家,只身一人到外面到处闯荡,连父母相继去世都没有再回去看过一眼。

    哪怕弟弟后来带着合同来找他,对他说其实父母有留了东西给他,他也当面撕毁了合同,放弃了继承权。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极度的小心眼,特别记仇,将对这种父母偏爱的憎恨刻到了骨子里,连带着被父母宠爱的弟弟,都一齐被他列为了仇视的对象。

    所以就他自己来说,他从不偏爱自己任何一个儿子,因而一视同仁的冷漠以对,不过这当然只是表象而已。

    遇到木清的时候是他最困难最狼狈的低谷时期,说是一条丧家之犬也不为过,他握着身上仅有的钱买下的一罐冰啤酒颓靡的坐在公交站座椅上,思考着自己的下一顿饭该如何解决的时候,一把伞撑在他的上方帮他挡住了一部分毒辣的太阳,头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先生,你可以稍微坐过去一点吗,我好多东西拿着,能不能帮忙腾个位置”

    周围的座椅都有空位,她偏不坐,就坐在了自己旁边,谢允梅抬起头,对上一张青涩的漂亮面孔,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再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他默许她的靠近和照顾,一步一步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从朋友熟识到情人,可是到了最后,哪怕他们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他们依旧没有结婚。

    谢允梅接受她的照顾却很少回应她,并且他们成为情人的过程简单又粗暴。

    破旧的小出租屋里只有一张矮平的床和简陋家具,谢允梅对她说:“我不会和你结婚,你要想清楚。”他亲眼看着那张犹带薄红的脸白下去,随即咬了咬唇,又重新扬起笑容来,抖着手解开他的腰带,说:“没关系,我不后悔。”

    她说,我不后悔。

    后来后来他们经历了很多,他们的生活渐渐的好起来,她心疼他的身体,每次都会劝他不要这么拼命。但他没听过。

    因为他要一直努力,一直拼命,直到走到谢新雪所在的高度,甚至要超越他,才能咽得下自己心底里的那口气。

    在他每每加班到半夜因为久未进食和低血糖而呕吐时,谢新雪在沿用公司里留下来的管理制度,每天准时准点的上下班,然后晚上去和自己的女伴约会;在他为了拉客户跟人喝酒喝到胃出血出院时,谢新雪凭着一张好面孔流连在各色宴会和优秀出色的女伴之间门,日子逍遥快活,风花雪月样样不落这样的事不知凡几,可他仍然凭着心里的那股气性,用时间门来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与价值。

    但是他还要继续往上走的话没有人脉,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谢新雪结婚的时候邀请了他,那一次他没有拒绝,去参加了婚礼,然后认识了祁黛林,那时候,谢存非已经快要四岁了。

    他背着木清,和祁黛林搅在了一起,数次分分合合,纠缠了整整三年,最后选择了结婚,那年,谢存非七岁。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心中所追求的东西。

    “可惜妈妈真的很笨,到后来才明白你不愿意跟她结婚,只是为了空出这个位置给你搭人脉用的,她在你身上耗尽了心血,用了整整九年的时间门,转头你就把这个位置拱手让给别人了,你说她有多伤心”

    谢存非垂着眼睛,语气平铺直叙,“你刚刚结婚那段时间门没有回来看过我们,不知道妈妈每天都以泪洗面,她本来就身体不好,所以理所当然的病倒了。”

    “他们都在骂妈妈是你的情人,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可是你能不能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妈妈和祁黛林之间门,到底谁才是第三者”

    谢允梅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拿下唇间门被自己咬得乱七八糟的滤嘴,听他继续道:“我不见得你有多喜欢祁黛林,跟她勾搭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她背后的祁家产业和人脉,可是你自从公布和祁黛林的订婚消息之后,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们。”

    “我”谢允梅张了张嘴。

    “嘘,别说话,”谢存非皱了皱眉,许久不曾犯过的躁郁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你也没有资格辩解什么。”

    他捋了下自己的头发,眼尾在阴影处拖得极长,声音放轻了些许:“那天我其实看见你了。”

    “什么”谢允梅看着他,眼里浮出红血丝。

    “那天晚上,我跟妈妈说我要去同学家写作业,出去过夜,出门之后,其实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

    “是你在跟妈妈吵架争执的时候,是因为你,她才摔下楼梯的。”

    那支从头到尾都没有点起来的烟掉在了地上。

    被他逃避了三十几年,尘封在角落里面的记忆,如危危倾倒的高楼一般轰然向他袭来,将他卷进一片令人窒息的天地里。

    木清跟他生下谢存非之后曾小心翼翼的不止一次试探过他的态度,她想结婚,很想,非常想,想了好多好多年。

    可他不想。

    所以在他与别人结婚之后,木清爆发了。

    她第一次撕歇底里的跟他争吵,狠狠甩了他几个巴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他冷着脸,不愿意松口半分,准备下楼梯离开,可是木清见他要走了,忙慌张的上前抓他的小臂,下一刻被他挥手挣开。

    于是毫无防备的人就往后倒了下去,从二楼一路滚落到一楼。

    他没想到那时候木清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她一句话都没有同他提过,当她不受控制的身体砸在地上时,血液同时从她的头颈和身下漫开,等他把人送进医院急诊的时候,木清的整个身体都是冷的,推进手术室里好几个小时,最后被盖着白布推出来。

    她身体孱弱,神经也衰弱,谢允梅争吵后的离开让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也许在那时候,她就已经存了死志。

    这一切都被去而复返,本想回家拿一下作业本的谢存非全程目睹。他怨恨母亲的恋爱脑,没有爱就活不下去,却更加憎恨父亲的寡情与冷漠,直接造成了母亲的死亡。

    七岁大的孩子在冷风中伫立良久,最后在四肢僵硬之中膝盖一弯,摔下楼梯,刚好倒在母亲流出的血渍旁,他后退两步,抬手看了看自己沾上血液微微凝固的指腹,最后攥着作业本冲出大门外,跑进黑暗里,直至被整个黑夜吞没。

    “我七岁之前都活在母亲的自怨自艾之中,她每天都在念叨你,盼着你,希望你能回来看一看她,而不是让她陪你度过了你最艰苦困难的时期,之后就像交作业一般给她打钱,让她搬到大别墅里,然后放她进里面关着在那儿自生自灭。”

    “我讨厌她那样的性格,可我也替她委屈。”

    “谢允梅,你这样的人,从那之后,就算做出什么样再离谱的事情,我也不会觉得惊讶了,哪怕是因为嫉妒就调换了自己亲弟弟的孩子。”

    “毕竟你本性就是这样。”

    见着眼前人的肩膀慢慢垮了下去,谢存非觉得自己好像见证了一座原以为不可撼动的高山终于坍塌,滚滚石流争先恐后的坠落其间门,分崩离析,这让他胸中徒然升起一阵极大的痛快和愉悦。

    “你知道吗,其实在外面的谢诏能够被找回来,还是因为我来着,是我在替他们通风报信,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谢存非笑了笑,“谢新雪知道兰阳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仍然选择带在身边,主要是因为,岑怡那样的性格,他不会把孩子交给她来带,至于是别人的孩子,带成怎么样他就不在乎了。”

    “只是他没想到后来的谢兰阳会因为跟你一样的嫉妒,害了岑怡的第二个孩子,岑怡至今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留不住那个孩子呢,毕竟这种事谁会去注意一个孩子又有谁会猜到一个孩子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你说,在你一个人掀起的蝴蝶效应里,冥冥之中到底害了有多少个人”

    谢允梅有些想吐,谢存非的话像一柄散发着寒气的冰刀,捅进他的胃里一阵搅动,直到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血水。

    他用手部抵着胃,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喘起气来,“可是兰阳小时候是最爱跟着你的,”他抬起头,汗津津的看向谢存非,嘴唇微抖:“是你”

    是你言语暗示,是你不着痕迹的怂恿,是你顺水推舟的朝他推了一把,让他在那条无法回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做出那些无法挽回的错事。

    谢存非不承认也不否认,表情冷漠的看着他。

    胃酸反上来,谢允梅呕出带着血丝的酸水,他脱力般的靠在扶手上,他忽然笑道:“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果然跟我一样”

    “你这样贬低我负心薄情,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作壁上观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能满足你操控全局的掌控欲和操控心理”

    谢存非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了他片刻,没理会他任何一个字,反而伸出手理了理他微微乱了的衬衫衣领,问道:“父亲,您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是没有的话”他凑到谢允梅耳边,轻轻道:“现在就该轮到您来尝一尝母亲当年摔下楼梯的滋味了。”

    他说罢,抵着谢允梅双肩的两只手轻轻一推。

    乒乒乓乓在楼梯里一阵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陈琅从房间门里走出来,看见谢允梅的头砸在地上,溅出的血正好溅到了他的裤脚上面。

    陈琅愣了愣,抬头看去。

    二楼的谢存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冰冷,随意,轻慢,全然没有将人推下楼梯后被发现的慌乱,甚至对视的一瞬间门里面漠然的情绪并没有收起来,反而没有了再遮掩下去的打算,仿佛他天生就是如此,之前的一切温存和缱绻爱语不过都是他为了贴合自己的人设而做出来的伪装和假象。

    仅此而已。

    这个任务目标,似乎比上一个世界的还要难搞。

    因为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个疯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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