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恶灵(10) “你可千万别那样!”……

小说:怪物们的爱人 作者:明月满枝
    蒋春眠往后退。

    方正祥举起砍刀步步逼近。

    他有病吧

    尽管混乱的状况让蒋春眠满头雾水, 更是搞不明白那些纷乱的照片是从哪里飘来的,整个走廊都堆积着照片,背面朝上, 营造出一种凄冷的白。

    性命重要, 蒋春眠开口求饶“你把刀放下这样是犯法的知不知道你今天这把刀要是砍下来,你就成杀人凶手, 要坐牢的,你冷静冷静先冷静”

    方正祥涨红了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他高高举起砍刀,声音带着股瘆人的阴凉,笑道“张雁回, 张雁回,都是张雁回的错都是他要不是他我不会变成这种样子,既然我找不到他,那就先把你杀了”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真遇到疯子了。

    蒋春眠暗叹倒霉,在他红着眼前往前迈的同时,迅速蹲下,躲到花盆后面, 砍刀重重落在花盆上, 震得半人高的花盆登时碎裂, 里面盛着的土壤散落在地,她本能地往墙角躲,正要撑着地面起身,往别处逃, 忽然望见方正祥的后面, 那块被白色照片覆盖的走廊,竟然奔涌着血流。

    蒋春眠眨眨眼,再眨眨眼睛。

    是不是眼睛花了, 还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那道血流朝着她扑过来,就像火山喷发的瞬间,巨大的爆发力使岩浆在顷刻间毁天灭地,完全没有给足蒋春眠思考的时间,她就被包裹在里面。

    奇怪的是,看起来像是血浆的液体没有丝毫腥臭的味道,带着股充满蛊惑的甜香。

    蒋春眠深深地嗅了一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那道存在感十足的血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跑过来的张雁回,他将她牢牢地拥抱在怀里,双臂带着股仿佛害怕失去她的力道,将她紧紧地锁在里面。

    “噗嗤”

    刀没入血肉的声响,尖锐刺耳。

    蒋春眠瞪大双眼,她被迫承受着张雁回的重量,往后踉跄几步,站稳后才发现他已经面色惨白,唇部也失掉血色。

    “张雁回你冲过来干什么啊,我能躲开的,你怎么样了你忍忍,我们离开这里。”蒋春眠语无伦次地说道,环抱住他的腰,拖着他往前方跑,边跑边哭道“你不会要死了吧。”

    危机时刻张雁回竟然能够舍命相护,蒋春眠感动到落泪,转眼又看见他后背的伤痕,砍刀劈出深深的血痕,奔跑的过程中不断有血液滴落。

    她又带着愤意地谴责“那种情况你跑过来干什么啊”

    痛是真的,血也是真的,怨念所化的恶灵本就是已死之身,就算坎掉头颅,也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合。

    张雁回习惯了疼,后面裂开的伤口正在慢慢地恢复,这些伤口对他来说本是挠痒痒般的感觉,此刻却骤然加大百倍般,疼得他额头冒出细汗,连逃跑的脚步都变得虚弱,只能靠着蒋春眠的搀扶才能前行。

    张雁回扯出抹虚浮的笑容“我不想你受伤。”

    “我能躲开的”蒋春眠强调。

    张雁回“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伤害到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宁愿被砍的是我。”

    “果然被砍了吧,”蒋春眠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见他还是没有遇到危险应该躲避的觉悟,揽住他腰部的手稍微用了力气,不由得语气焦急道“你都快要死了后背那道伤还不知道能不能处理,方正祥在后面追,我们能不能逃出学校还是未知的,要是没有及时送医”

    想到张雁回最终流血而亡的后果,蒋春眠自责地掉下眼泪,“谁要你救的,你又躲不开,还跑过来,被砍了刀也不着急你笑什么有没有点危机感啊”

    张雁回推开旁边的门,两人躲进去,反锁,他侧靠着墙壁,抬手擦掉蒋春眠眼角的泪珠。

    “我没事真没事,死不了。”他静等片刻,转身给她看后背的伤口,“那刀应该是钝的,没开刃,只是破了皮,流了点血,你看,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蒋春眠凑近看,校服被砍刀劈开巨口,露出里面染着血的脊背,血痕映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目,两侧的蝴蝶骨似要冲破衣服的束缚,展翅而飞,张雁回单手撑着墙壁,强忍血肉愈合的痛意,扭转脖颈,专注凝望着蒋春眠饱含担忧和自责的面容。

    “没骗你吧,真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蒋春眠愣愣伸手,摸向碎裂的衣料,指腹沾染新鲜血液,不敢置信道“可是那刀”

    那刀劈碎了花瓶,而且逃跑的过程她几次看向张雁回的后背,看到的伤口样子和此刻的全然不同,难道又是自己眼花了

    蒋春眠使劲闭起眼睛,再睁开。

    “好啦,别多想。”张雁回抿唇笑笑。

    蒋春眠想起眼前一闪而过的血色河流,捏起拳头锤了锤脑袋,“那可能真是我眼花了,怎么可能呢”刚锤完一下,就被张雁回捏住拳头。

    “别敲头呀。”

    张雁回转身,牵住她的手腕往里面走,这是一间还没有利用起来的教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会议桌,张雁回用袖口擦干净一角,示意蒋春眠坐上去。

    “可能是最近压力大,又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产生奇怪的景象,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出去把方正祥引开。他是因为我才想要伤害你的,我把他引开后,你再离开。”

    蒋春眠果断拒绝“你受伤了我们俩躲在这里等他离开不行吗用不着出去犯险。”

    隔壁教室应景地传来巨响,是砍刀砸在木门并且将其砸破的声音。

    “哗啦”木门碎裂成渣落在地板。

    方正祥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这间教室没有,你们等着吧,乖乖藏在教室里等着我,我马上就找到你们了,别想再逃跑”

    就在蒋春眠还没有回神的瞬间,张雁回敞开教室门,走廊里传来张雁回的声音,他的嗓音平静,和方正祥气急败坏的声音是两个极端。

    “别找了,我在这里。”

    然后,是地板被快速踩踏的声响。

    绝对不能让张雁回单独面对危险他后背受了重伤,就算如他所说,没有伤及根本,但顶着这样的伤口面对普通人还难以取胜,更别说不辨缘由陷入疯癫状态的方正祥

    他独自面对,无异于亲手送上性命。

    蒋春眠连忙出去,奇怪的是周围到处不见人影,她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哪个方位都没有声音传来,她跺了跺脚,在碎落的木块里,随便挑选了一块最结实最能充当武器的,扯开嗓子对着走廊喊道“喂张雁回你在哪里方正祥你有病有本事过来啊”

    走廊里只有她的回声响起。

    然而下一刻,脚步声传来。

    蒋春眠警惕地举起木板,朝着声源的位置看去,拐角处跑出来眼熟的人,是四班疯癫的同学,紧接着他后面跟着在此之前追赶蒋春眠的那波人,他们看到目标,加快脚步冲着蒋春眠跑来。

    “糟糕,忘记他们了”

    蒋春眠临跑之前踢了一脚地上的木板,散乱的木板立刻绊倒几人,趁着后面的人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她在走廊里到处乱窜,每间教室都被她踹开,里面空空如也。

    甩不开后面的人,张雁回踪迹全无,她急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不容易回到教室拿到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依旧是不通的状态。

    性命要紧,这群学生处在疯癫状态,蒋春眠没有信心能在他们的围堵里顺利逃脱,只能盼着张雁回能够聪明点,别跟方正祥硬碰硬。

    她转身奔出勤学楼,藏身进拐角处的草丛中。

    等众人从眼前消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又回了勤学楼。

    另一边。

    男厕。

    方正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就在前一刻,挥舞的砍刀毫不意外地坎中张雁回的胳膊,直接将他的胳膊砍掉大半,只剩下黏连的血肉连接不断。

    方正祥得意又畅快“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我看看以后谁还敢违抗我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双眼逐渐蒙上层恐惧的情绪,眼睁睁地看着那截将要坠落的断臂往上抬起,新生的血肉仿佛菌丝般缠绕住它,使它的断面重新接触到肩膀处的血口,然后就是愈合的过程。

    血液化作菌丝般的东西在厕所窄小的空间内飞舞,而面前的张雁回,展现的非人面貌和恐怖片里的鬼怪不相上下,眼白被黑色蔓延至吞没,两颗纯黑眼珠直直盯着他,短发由干燥变得的,方正祥瞪大眼睛看去,发现弄湿头发的不是水,而是鲜红的血。

    这时他才发现,厕所地面的水痕也不是水,同样是血,他尖声喊叫“啊啊啊啊啊你是什么东西”

    方正祥爬到厕所隔间,迅速关门,蜷缩在角落里,疯狂擦拭掌心的血迹,不住地在心里祈祷,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啊鬼、鬼啊”

    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厕所隔门的顶部,张雁回正坐在上面,校服是血染的鲜红,被砍刀坎断的胳膊坠落到方正祥的身上,而张雁回的右臂明明还完整地长在上面,更古怪的是他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张雁回不说话,这无疑增加恐怖氛围,方正祥的周围落满断掉的残肢,把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角落里,他抱着头痛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很快,隔间的地面就有浓黄液体流窜,尿骚味充满隔间的空气。

    方正祥崩溃了“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捂住头,不住地摇晃起来,眼前闪过纷杂的画面,有在校园里因怨气影响而进行无数次的霸凌场面,有被张雁回扯住领口摔落在地的场面,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消亡,死前瞪大的双眼直盯着他,就如同此刻,厕所隔门上的那双眼睛,空洞、阴森。

    他记起坠楼后的每个深夜,都有噩梦造访,恐惧不断加深,他的心跳猛地停滞片刻,继而恢复运转,他被断肢淹没在厕所里,腥臭的环境下,方正祥忽然裂开嘴笑起来。

    “学校里我是老大,谁都得听我的,就连老师都不敢怎么样我,更别提你们这群穷学生哈哈哈哈你是谁啊,我可不怕你”

    他蜷缩起来,抱住双膝,嘴里吐着莫名其妙的话。

    张雁回歪了歪头,觉得无趣极了,他本是应着怨恨而生,生来是为了复仇,可是看到方正祥被吓到精神失常,没多少兴奋的情绪,反而觉得时间被浪费。

    他在隔门上静待了会儿,等到胳膊的血口愈合到蒋春眠可以接受的范围,便想撑着往下跳,还没落地,就和门口站着的蒋春眠双目对视。

    “”

    蒋春眠既要防着疯狂同学突然窜出,又要留心寻找张雁回的踪迹,紧张情绪使她的身体紧绷到极点,骤然看到坐在隔门上的张雁回,一时没忍住,手里捏着的木板扔向他

    “砰”

    张雁回捂住额头。

    “你”蒋春眠迅速关掉厕所门,反锁,往前走几步,警惕地盯着他,“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不会和其他同学一样,被未知因素给弄得疯癫了吧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坐到隔门上的奇怪行为。

    她很有防范意识地重新拾起木板,正对着张雁回,无视他那张写满委屈的面容,冷声逼问“说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张雁回的额头被砸红了,他伸手揉了揉,厕所视野昏暗,他不确定蒋春眠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的诡异面容,眼瞳恢复正常的瞬间,他决定按兵不动,在脑海里快速搜寻解决方案。

    “我我说我是躲避方正祥,你信吗”

    蒋春眠没说话。

    张雁回抿了抿唇,将被砍伤的右臂给她看,“他拿刀砍伤了我,我,厕所空间窄小,没有地方逃,我只能爬到上面来躲着。”

    说话间,他的手指蜷缩起来。

    不是故意要骗她的,只是衡量了她知道真相的后果,没人能够接受周围人是恶灵,如果暴露的话,蒋春眠会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身边,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紧紧攥着手指,语气加重道“我,我可以下去了吗”

    蒋春眠在他的伤口处看了一眼,确定张雁回此刻情绪正常,没有发疯的迹象,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她连连道歉几声。

    “对不起啊你下来吧”

    张雁回落地,蒋春眠将门反锁,凑到他身边,凝神观察他被砍伤的右臂。

    半条胳膊耷拉在身侧,袖口和后背的衣服同样开裂,露出里面狰狞的血痕。

    蒋春眠不敢乱碰,不自觉伸手捏住他垂落的袖口,“怎么这么严重啊”

    远看以为是小伤,近看才知道整个骨头都裸露出来,皮肉外翻,难怪刚和张雁回打照面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白,简直比墙皮还要白。

    她竟然怀疑张雁回。

    蒋春眠自责得不行,挤出两滴眼泪,恨恨声道“别让我碰到方正祥,否则我打得他满地找牙太可恨了”

    他垂眸凝视眼前的蒋春眠,看到她的担忧,看到她的怒意,唯独没有没有面临异性的紧张羞涩,他抿起唇,眼睫密密地垂落,遮住盛满渴求的眼睛。

    “我没事,真没事。你别担心。”

    蒋春眠唔了声,没细听他话里的安慰,受伤之人都是这样跟身边人说的,没事,没事,其实疼得都快忍不住了,她想着要尽快带他到医院。

    开厕所门的时候,她问道“方正祥呢他在哪里”

    两人拐到楼梯口,蒋春眠正警惕周围,就听张雁回说“他砍伤我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就疯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他一直垂着头,没敢和蒋春眠对视。

    蒋春眠嗯了声,没再多问,先陪着他打车去了医院。

    毕竟胳膊那里的血着实有些吓人。

    到达医院,医生把张雁回的胳膊处理好,两人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张雁回率先开口“妹儿巷。”

    蒋春眠想了想,今天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要是她单独回家也是会乱想,还不如跟着张雁回回家,正好她也有事情要问。

    到了张雁回的家里,蒋春眠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接连被追赶使她筋疲力尽,顾不得形象可言,更顾不上照顾受伤胳膊不便的同学。

    “先喝点水吧。”伤的是右手,并没有妨碍他的行动,回家的瞬间就给蒋春眠接了杯温水,在旁边思索片刻,选择坐在她的身边。

    沙发塌陷,张雁回抿着唇,无声地翘了翘。

    周围没有别人,蒋春眠喝了两口水,情绪缓了缓,开口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不是我做梦吧”

    张雁回斟酌片刻“不是做梦,我也看到了。”

    “怎么突然都疯了呢”蒋春眠抓了把头发,“其实也算不上是突然,我来到班里的第一天,就觉得各种不对劲,到处都是打架斗殴的人,就像是被什么影响似的,全都变得很坏对,就是坏,有事情跟老师说也不管。”

    “难不成真的是闹鬼”

    张雁回骤然紧绷起来“可可能吧。”

    蒋春眠察觉到张雁回的情绪不对劲,突然想起那时候在医务室里,他很怕黑的,怕黑的人大概也是怕鬼的吧其实她也怕,之前不怕是以为没有,今时不同往日,学校里的种种诡异之处,已经不能支撑从前的科学理论了。

    蒋春眠搓了搓胳膊,朝着张雁回靠近,故作镇静道“没事就算是真的是鬼弄出来的,你也别怕,我在呢我们一起面对,你可千万别变成那样啊。”

    她的声线抖了抖“我其实也怕。”

    张雁回看向她,眼睫颤了颤,轻声开口“不会的。”

    他说“我不会那样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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