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险恶(一)

    究竟有什么事, 竟比得上祭祀宗庙

    皇帝并未说话,那双眼角有着深沉细纹的眼睛望向了李燃,此次次子平乱赈灾有大功, 还未来得及赏赐。

    李燃微微一笑,抬手继续道“毕竟皇兄又不是那等不知轻重,愚懦顽劣之人。”

    皇帝是想给长子留几分面子,沉着脸色, 语气倒是不轻不重, “太子今日倒是越发的忙了,这样的时候都难见到人。”

    他是偏袒太子,但是不会明着纵容。

    就在说话的空档, 远处终于有人走来,是太子。

    李恒行色匆匆而来, 看到脸色漆黑的陛下,和一脸小人得志模样的李燃,赶紧惶恐行礼“方才母后有些事传唤, 叫父皇久等了,儿臣知罪。”

    今日祭祀宗庙,皇帝纵有不满,肯定不会在今日这个时候再多计较, 眸色沉沉道“太子到了便好。”

    按照时辰, 不多时便该走了。

    初晨的光绚烂整个山林,从层层落叶的缝隙间穿透。少女与他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 漆黑的眸光都带了温柔之色,短短两句诘问却是尽数在阐述自己对殿下的心意。

    皇子妃莞尔一笑, 问“懂了”

    她是在说, 并非是不知避嫌, 只是心里都向殿下而已。

    就如他一样。

    向沧愣了一瞬,心下突然有些愧疚,皇子妃方才也没有做什么过分之事。

    倒是他以小人之心了,皇子妃也并未计较。

    之前殿下收到密信,便下令让关清着手去查,他与关清向来走的极近,当时去查的事他几乎是全然参与了,知道的也最是清楚。

    当时殿下对未过门的皇子妃亦是不满的,所以他们也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但是直到现在事态发展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些懊恼之色,往后退了退,刚想请罪。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出,就听着这温柔的声音用最矫揉造作的语气,刁钻道“但是向沧,你好大的胆子,夫君让你来保护本妃,遇到事情你却先一步躲了起来”

    向沧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最娇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语“如你这般,莫要说护卫谁了,便当个拎刀的架子,等危险来了再将刀丢出来,让本妃这个弱女子来保护你好了”

    一边的扶姞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空寂的林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作精能体贴人

    向沧还想解释,他躲起来是不想给殿下平添麻烦。

    但是江嘤嘤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拿了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十分做作害怕道“不过是在此处走走,不想竟然遇到太子与臣属密谈,当真吓死我了。向沧既不愿意跟随保护我,今日便走吧。”

    她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女人,这个毒妇

    他方才竟差点被她迷惑了,向沧脸色顿时青黑,青灰靴子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

    但是江嘤嘤要走了,且不允许他跟上来。

    一瞬间向沧唇色白了白,要是真让皇子妃这样走了,此等失职之事可是大罪,府邸法令素来都是极为鲜明的。

    他抱剑,咬了咬牙恭敬道“属下知罪,任由皇子妃惩处,只是殿下令属下时时跟随保护皇子妃,不得稍离。”

    皇子妃是要惩治他,他便任由其处置便是,否则若是他因此被赶走,皇子妃中间又出事,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扶姞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早知如此,招惹这祖宗做什么。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啊,更该避着点才是。

    可惜,这点向沧还是知道的晚了些。江嘤嘤压根没多给他什么眼神,只是抚了抚衣袖,唇角含笑

    ,语气淡漠道“晚些时候,向沧,你可千万要记得向你家殿下请罪啊。”

    要是主动请罪,应该会罚的轻一点。

    迎合夫郎臣属,让其对自己改观,收拢人心不存在的,她又不是元雅容。

    向沧见皇子妃并未再驱逐自己,松了口气,抱剑闷声应是。

    饶是心中气得要死,这会儿是一点不恭敬也不敢有了。

    江嘤嘤去了皇后的营帐,太子妃和李环还有其他的命妇都在,倒是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各方势力明贬暗损的场面,倒是安静的很。

    简单的见过礼后,江嘤嘤便在李环旁侧的位置做好。宣平长公主李环今日穿着长公主的礼衣,端庄肃穆,倒是脱离了往日那种浑身带着刺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平和,甚至都没有主动找茬皇后。

    元雅容还在和邻座的垚王妃说着话,藩王本都是在封地上的,每到年关都会有藩王进京,今年垚王也在其中。

    垚王妃虽是与元雅容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勉强,今日她并非是一个人坐在这的,身边还带了一个七八岁的郡主。

    她身子不好,这些年身边只有郡主这么一个女儿。垚王几年前宠幸一个婢女,让其做了侧妃不说,还生下了长子,如今却是带着那个庶子登堂入室祭祀宗庙了。

    那个被宠幸的婢女原也不是什么婢女,而是宫里出来的女官。从小就跟随在垚王身边照顾,感情也更深一些,但是因为其身份的原因,当不得正妻,只能委屈为侧妃。

    本来这都是些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垚王妃是断然不可能拿出来说的,但是这次来京中,垚王做的委实过分了一些,竟然以多年无嫡子为由,上奏请谏,册封庶长子为世子。

    还好陛下尚未糊涂,将请谏驳回了。但是这事儿却是自此传开了,大家这才知道这些年来,垚王妃竟是过得这般凄苦。

    当面当然不会明着揭人家的短,只是垚王妃就坐在元雅容身侧,两人说话间难免就谈及此事了。

    元雅容将她好生安慰了一番,让她放宽心,那庶子如今也不过还是个稚童,陛下绝不会同意这样荒诞之事的。

    垚王与太子素来是一党的,这次请封世子的事情,垚王倒是非常丧气,不可放弃,还想再继续上奏。还是要多亏了太子将人劝住了,此事这才暂且作罢,且告一段落了。

    垚王妃还低声劝着元雅容,多注意一些围在太子身边的贱婢,说不得哪天就出来一个魅主的东西。

    元雅容只是笑了笑倒是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垚王妃好心提醒。

    太子身为储君,心中自有谋略,和喜好女色的闲散藩王自是不同的,是断然不可能与婢女苟合的。

    因为李燃送的簪子的缘故,江嘤嘤这会儿一来就瞧见元雅容发髻上带着的凤簪,十分的晃眼。

    元雅容平日里穿着都十分朴素,头上也不会戴多么繁琐的簪环,但是今日瞧着她盛装的样子,倒是有太子妃的仪韵气度。

    江嘤嘤坐得离两人极近,也因此将俩人的话都听了入耳去,顿觉十分有意思。

    李环瞧着江嘤嘤一直在瞧着元雅容,且脸上的笑容十分叫人熟悉,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问“太子妃有什么好看的”

    江嘤嘤瞧了她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来,道“过两日,你便知道了。”

    李环顿感失望,怎么还卖起了关子。

    江嘤嘤倒是想说,但是可惜了,郑表妹的事是她通过剧情得知的,脱离书中剧情,她这个身体是不知道有郑表妹这个人的。规则限制之下,即便是她想说,也会被强制禁言。

    此刻,元雅容显然也是不知道那位郑表妹之事的,神色倒是坦然的紧,还能与垚王妃笑着说着话。

    可惜啊,元雅容是个拿着宫

    斗剧本的女主,身边要被他打脸的恶毒女配,依旧在实时刷新之中。

    其实宗庙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祭祀之事是,是命妇和宗世子是分开来的,等一众繁琐步骤走完,时候已经不早了。

    然而就在命妇这边可以离开的时候,宗庙前殿,皇子宗室王那边又出了新的动静。

    江嘤嘤站在李环身侧,李环的婢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凑近了在长公主耳边道“祭典时候,出了大事。”

    太子李恒在随陛下祭天之时,手里持的香,烧断了。

    不说祭天的香是经过多么慎重筛选才筛选出来的,要知道那香可是极粗的,这样的香竟然能断。不管是人为断的还是天意断的,这里面牵扯到的绝非太子一人。

    可是眼下,江嘤嘤侧过脸去,就瞧见了幸灾乐祸的李环,李环当真是见不得李恒半分好,闻言便笑得异常开心。

    “本宫就道,李恒并不是能当大任之人,果不其然,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这事,是李燃做的。

    一瞬间,江嘤嘤便什么都明了了。

    因为她的缘故,李燃提前一天回来了,这也给了他动手脚的时间。

    李燃这是在制造“征兆”,是在造势,为李恒的死做准备。

    他是要做好所有打算,好在围猎之时,将人顺理成章地除掉后,也要在死去的李恒头上留下一个永世难消的黑点。

    若是没有猜错,这所谓的断香还只是第一步。

    但是怎么能呢,李恒是主角啊,怎么可能死的这样轻易。

    而此时的祭天大典上,着实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静若寒蝉,一动也未敢动。

    皇族的旌旗高高飘扬着,帝王携着太子站在巨大的铜鼎面前站定。

    断香已经被人拿下去检查了,皇帝负手而立,脸色是漆黑漆黑的。

    他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暴戾恣睢的君王,若是那香并未被人动过手脚,错就在太子一人之身。

    若是那香当真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么怕是明日刑场前就要血流成河了。

    毕竟这种忌讳的事情,总要有人为此负责。而背后若有心怀不轨谋划之人,也定是要揪出来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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