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诶呀,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也是要脸的。

    殷长衍轻声笑了一下,胸膛上下起伏。二指横在王唯一下巴上虚抬。

    嘶,好凉。

    像冬日泡在河水里的石头。

    不, 不对。他皮肤白皙, 玉石才对。

    两片薄唇印上眼睛。

    王唯一心停滞,呼吸也跟着放轻, 小心翼翼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感到眼皮子上多了一道濡湿印迹。

    风一吹, 凉嗖嗖的。但又很快泛起细细密密的热。

    殷长衍想这么做很久了。舌尖勾出眼里的星星,含起来。

    她闭起眼睛有些遗憾,但新发现舔一下,她就抖一下。

    殷长衍爱看。

    又舔了一下鼻尖。

    王唯一绷不住笑了, 似银铃在夜空中回响,“你属狗的吗”

    “不是, 属蛇。”

    “第一次见喜欢舔人的蛇。”

    殷长衍想了一下,认真道, “有没有这个可能, 这条蛇只舔你。”

    凑近她, 在脸蛋上舔了一下。

    王唯一很痒。

    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后仰避开。

    可一双大掌钢钳一样死死地扣在腰间, 纹丝不动。

    只有细白颈项向后抻开优雅的弧度。

    殷长衍薄唇凉凉地印到颈项上。低笑一声, 顺势向下。

    王唯一有一瞬间的无措,眼睁睁地看着一颗乌黑的脑袋缓缓下移, 难以启齿的地方尽是濡湿。

    “唔、等一等”王唯一下巴搁在在他脑袋顶上,贝齿紧咬着下唇,“江边, 有人来怎么办。”

    “能分神胡思乱想, 是我做得还不够。”

    大概是由于属蛇, 殷长衍有几个贴近的特点。比如,舌头很长。再比如,通体冰凉。

    她是属鸡的。鸡一顿只吃几粒米,怎么到她这儿就哐哐往肚子里炫饭。

    王唯一又一次浑身一僵。

    殷长衍将宗服拉高一些,把她裹得只冒出一个粉扑扑的小脑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唯一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脑子没有办法思考,像是支了一个锅,热气腾腾地煮了一锅杂七杂八的东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本能地贴近凉爽又醒脑的玉石。

    此处胜率一些字,大家脑补哈

    耳边有小动静,王唯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天边亮起鱼肚白。

    她靠在殷长衍肩头,他抱着她往家走。

    金纸已经清空,家里洒扫过,比平日清爽三分。

    这个触感她身上只罩了一层明炎宗宗服吗

    殷长衍“湿透了,披在身上会着凉。”

    “哦。”

    不是第一次了。他除了连接点有点儿皱,衣物从头到脚干净,领子平整地在颈项之处交叠。她则狼狈地如同落汤鸡。

    下次得叫他乱一次,这样才公平。

    “殷长衍。”王唯一抬头,笑得眉眼弯弯。

    “嗯”

    “你看我像不像菜馅儿饺子”

    殷长衍笑了,点点头,“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吃饺子好不好。”

    “我不会包。”王唯一说。

    “我可以学。”

    王唯一被折腾得狠了,一沾床铺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殷长衍熬了一锅粥。

    中午的时候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哄着喂了两口。睡着了也别饿着肚子。

    出门买菜,到肉铺观摩饺子的做法。

    学到经验后,拎着大包小包回家进厨房。

    饺子最难的是和面。口诀简单得要命,面多加水,水多加面,实施起来很难。

    殷长衍心灵手巧,调整了两次就和出一个差不多的面团。放在盆里醒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醒”,一度怀疑怎么面团还会“睡着”。但老板这么说了,肯定没问题。

    王唯一醒来进厨房,殷长衍系着围裙坐在小凳子上守着面前的木盆。

    围裙灰扑扑的,乍一看还以为厨房里长了一朵巨型蘑菇。

    “你坐这儿干什么”

    “等面醒好,就能动手包饺子。”殷长衍衣袖挽到肘部,脸上沾着面粉。就很贤妻良母。

    掐指一算,到时间了。掀开布,这儿戳一戳、那儿捅一捅,面团全是他的指甲印子。

    “再等一等。”沉默一会儿,殷长衍又道,“要不你回屋再睡一会儿”

    王唯一摇了摇头,那晚上就别想闭眼了,“什么馅儿的”

    “肉,菜都有。”

    王唯一面带狡黠,“没准备花生、枣子、桂圆、莲子和的馅儿吗”

    殷长衍没听过饺子界有这种馅儿,“你要是想吃,我这就去买。”

    “我吃菜的,肚子里这个小的要吃四馅儿的。”

    “嗯”

    “你力道可一点儿没收着,它受惊了,得吃早生贵子压压惊。”

    殷长衍耳根飘红,闷声道,“呃,我这就出去买。”

    王唯一毫不客气哈哈大笑,殷长衍耳朵更红了。

    殷长衍出了门,在米铺买齐了花生、桂圆、枣子、莲子,拿一个罐子装起来。

    一只青色纸鹤飞进窗户。

    口吐人言,红花神的声音,“明炎宗剑堂弟子殷长衍,目无法纪,以下犯上,限你一炷香时间内,速来审判堂。”

    殷长衍低头看了一眼罐子,面团得傍晚才能醒好,希望不会耽误吃晚饭,“是。”

    审判堂。

    各路堂主齐聚一处。

    以陈枫为主的红花君子们告了李卿之一状,状告他在松柏林逞凶斗狠、滥用私刑。这本来没殷长衍什么事儿,但考虑到是因为他红花节迟到才引起来后续,便一同叫了过来。

    红花神恢复成小金人的模样,“青色纸鹤不这么说就显得没有威严么我连续向上反应了十年,这套说辞半个字都不改。真讨厌。”

    另一个堂主跟着吐槽,“谁说不是呢。上次中秋我突然被叫,还以为犯了什么事儿,战战兢兢回宗,结果是叫我趁热吃包子。”

    其它堂主“哟,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

    一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主们开始闲话家常,只差拿把瓜子在手里嗑。

    一众小辈们一脸懵逼。不是说给我撑腰,怎么自己先聊上了。其实你们就是想凑一桌大嚼特嚼宗门舌根吧。

    李卿之“诸位堂主,那我”

    小金人摆了摆手,“不长点儿眼色,你跟殷长衍去擦洗一遍红花神窟以示警戒。”

    其它堂主对红花君子们“堂主谈话皆为机密,是你们能听的走开。”

    红花君子们“”

    李卿之“”

    殷长衍抬步就走。擦完就能回家包饺子

    红花神窟。

    明炎宗后山的红花神窟高近十丈,雕刻着巨大的红花神像。通天帽、符文发带、红锦衣、黑皂靴,年头太久,掉漆情况严重,左眼窟窿的地方都腐朽了。

    殷长衍找了根麻绳,一头绕在通天帽帽角,另一端绑在腰上。提一桶水,桶边挂抹布。从帽角位置开始擦。

    赵宣蹲在松柏林烧炉子,煮了一壶新茶向李卿之赔罪。

    抬头偶然看到红花神窟上吊了个人。

    眼花了吧,那里怎么会有人。

    揉了揉眼睛,盯

    “小师叔,那是不是殷长衍”

    李卿之伏案拿朱红毛笔勾画律典,抬起头,看清后愣怔一瞬。

    堂主显然随意扯了几句打发人,那么多弟子,只他当真了。

    同一时刻,红花君子们找到陈枫耳语几句。

    陈枫神情古怪,“他去擦洗红花神窟了殷长衍有那么蠢去看看。”

    殷长衍放松绳子,身子下滑到眼睛部分。红花神左眼窟窿什么都没有,省了力气。

    “殷长衍。”

    有人叫他。

    抬头一看,视线直直地撞上以陈枫为首的红花君子们。

    他们单脚踩在红花神通天帽上,肘部靠着膝盖,眸中泛着恶意的光。

    “哈哈哈哈,我还当谁在这里挂了一条风干腊肉。原来是殷长衍。”

    “呦,擦洗呢擦眼睛小心一点儿。之前就有人不幸被红花神的眼泪灼伤,痛不欲生呐。”陈枫眸中泛着恶意的光,“李卿之怎么不在,你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陈枫使了个眼色,红花君子们每个人抱来一桶红漆。抬高红漆桶底部,漆料冲着殷长衍泼了下来。

    这一泼,擦洗红花神像就得从头开始。会耽误包饺子。

    那可不行。

    殷长衍抓着麻绳迅速上爬,在红花神像上飞檐走壁快出残影。单手虚握,漆黑剑柄在掌间现了形,“绛辰”

    绛辰线刃圈住红漆桶,怎么下来的就怎么给送回去,尽数扣到那些弟子脑门上。

    殷长衍视线快速扫过红花神像,还好还好,一滴红漆都没有溅上。

    陈枫一众红花弟子是懵的。他们练剑多年,可方才勉强只能捕捉到绛辰的残影。殷长衍才入宗多久,竟已经修炼到这种程度了么。

    这比泼红漆还要令人不爽。

    陈枫抹了一把脸,冷笑一声,“找死啊你。”

    抽出腰间长剑去砍麻绳。

    陈枫动手,其它红花君子们怎么可以站着干瞪眼呢。当然是帮忙。

    殷长衍腕间翻转指使绛辰线刃圈住通天帽上红花君子们的脚,展臂,用劲儿一拽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一堆红花君子们尽数掉了下来。

    陈枫咬牙切齿,殷长衍,我栽下去,你也别想好过

    长剑砍断麻绳。

    殷长衍“ ”

    跳过厉鉴扇舞的红花君子们下饺子一样尽数落了下来。

    殷长衍将灵气注入绛辰,绛辰变成硬剑,插进红花神像中减缓落势。

    掉在地上后仅仅是手臂擦伤。

    红花君子们运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期期艾艾地滚落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有些扭手,有些崴脚,有些断肋骨损伤惨重。

    “这什么地方”

    “红花神窟地底吧。”

    “外面那么热,这里阴恻恻,我有点儿怕。”

    “都怪殷长衍,要不是他跑过来擦洗红花神窟,我们会跟也就不用掉下来”

    “唧唧歪歪地有完没完”陈枫环视四周,警惕之心升起,“有抱怨的功夫,还不快起来探路。”

    光从头顶散落下来,有些微弱,殷长衍勉强能看清当下境况。

    一个很大的地陷空洞,地面上画了很多圆圈,似是按八卦排设。

    肩膀一侧

    碰到垂下来的布条。

    殷长衍抬头一看,上头吊满了三指宽的黄布,其上有鬼画符一样的笔迹,像是经文之类的东西。

    “是祭坛。”有个红花君子认出来,仔细端详,“似乎是一个,镇压祭坛。常用来镇压脏东西。”

    脏东西,那岂不是有鬼另一个胆小的红花君子快哭了,他真的好怕这些东西。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阎罗王保佑,可别叫他给撞上了。

    噫,殷长衍怎么一直盯着他

    殷长衍“你身后”

    红花君子后脊背发凉,面色发白抖着唇问,“我身后怎、怎么了”

    扭头一看,一尊两人高的青面獠牙像对他怒目而视

    小心肝吓得一嘚瑟,扯着嗓子嚎,“呀救人啊啊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是是、是遇上脏东西了吗”

    殷长衍揉了揉耳朵,鼓膜震得生疼,“他让身后那一尊青面獠牙像给吓到了。”

    准确得说,那似乎也是红花神像。通天帽,红锦衣,黑皂靴,左眼部分破损,是一团黑窟窿。只是表情没有半分悲悯,横眉、竖目、嘴角下压,标准的“怒”相。

    众红花君子们松了一口气,纷纷抱怨他大惊小怪。下次看清楚再张嘴,免得一惊一乍。

    “这里也有一尊。”不远处一个红花君子道,“眉眼含笑,唇角上扬,是喜相。”

    “诶这边也有。看起来哭得很哀伤。”是“哀”相。

    “我这里的笑得很欢快嘛,都能塞进去两个拳头。”是“乐”像。

    殷长衍把倒在祭台底下的一尊红花神像扶起来,蹭了满手的灰。好像是蜡做的,融化了半截,才倒了。“最后一个是恶相。”

    陈枫心生不妙“喜怒哀乐恶五神镇压祭台,这里有什么东西需要这等程度的镇压我们尽快离开、上报宗门比较好。”

    “镇压什么”胆小红花君子壮着胆子问道。

    “太黑了,我看不清。”

    胆小红花君子看到地面上倒了一个烛台,捡起来,“这里有烛台,我带了火折子,稍等一下。”

    烛台放出昏黄色的亮光,安全感一下子就来了。

    陈枫接过烛台,“众人仔细检查这里,看有没有出去的路。”

    殷长衍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与众人一道找出路。

    二指松了松衣襟,有点儿热。

    脚下一顿,什么东西黏糊的。

    低头一看,“恶”相红花神蜡像融化的只剩右眼,蜡液流了一地。这也未免太快了

    有什么东西在殷长衍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将所有东西串了起来。

    “陈枫,把烛台熄灭快”

    红花君子们正热得擦汗,惊讶地看向殷长衍。

    陈枫虽不明所以,但也立即吹烛台。

    怪事儿发生了。明亮的烛火纹丝不动,依旧燃烧着,发出亮眼的光芒。

    这烛台怎么回事儿吹不灭

    “我试一试。”殷长衍唤出绛辰,在掌心抹了一下,血涌出来,滴在烛台上。

    火苗瞬间爆发出一线亮光,然后熄灭。

    “这、这怎么回事儿”

    “殷长衍,你知道些什么。”

    殷长衍环顾四周,侧脸无悲无喜,“你刚才说这里是一个喜怒哀乐恶五神镇压祭台,镇压的就是这一盏烛台。烛台点燃,蜡做的五神像迅速烤化。当恶相彻底成一滩蜡液,五神像将丧失镇压作用。”

    胆小红花君子“你怎么知道”

    “猜的。

    ”

    “你如何知晓人血能灭烛台”陈枫不错眼地盯着殷长衍。

    “水能救火,这不是常识么。血水,也是水。”

    陈枫抿了抿唇。原以为是个洗月事带出身的,没什么见识,却不想他竟有见微知著的本事,而且适应能力极强。

    胆小红花君子安心地抚慰了一下胸口,“好了好了,我们安全了。我以后一定不随意乱碰。”

    殷长衍“没有。”

    陈枫“没有。”

    殷长衍和陈枫同时出声。

    众红花君子们顺着两人的视线上移,看见头顶如同即将燃尽的蜡烛一样正在融化,很快便会坍塌。必须尽快出去。

    可要怎么出去

    压根没有路。

    众红花弟子们如丧考妣,面色苍白。

    殷长衍“我有办法,值得一试。”

    “什么”

    “你真的有办法”

    “快说”

    殷长衍掌心虚握,唤出绛辰,仰着脖子,一双极黑的眸子与高大的红花神像遥遥对视。

    “红花神像的左眼窟窿是一个很好的受力点,绛辰是线刃,若能圈上去,便是一条绳。我们就能攀绛辰逃出生天。”

    殷长衍指尖微动,很好,缠上了。

    将剑柄部分绕三圈在五神像上,率先攀爬上去。

    众红花君子欣喜极了,欢呼一声,跟在殷长衍身后往出爬。

    身后的地陷开始坍塌融化,粘稠的蜡液淹没祭坛。

    殷长衍顿了一下,绛辰上的重量对不上,少了一个人。

    回头一看。

    陈枫苍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他的双脚皆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摔下来的时候就断了。

    是了,他一直在指挥众人,身形却无半分移动。

    麻烦啊。

    众红花君子们渐渐反应过来陈枫不在。

    往后一看,什么都知道了。

    陈枫猜到自己要死在这里,他一点儿怨恨都没有。众红花君子,只有他一个人死,可真是太好了。

    殷长衍,你救了所有人。勉强原谅你红花节迟到。

    噫,殷长衍是不是停下来了。

    诶,殷长衍怎么往回爬

    握草,殷长衍不会是折返回来救他吧。

    陈枫被拉到殷长衍背上、顺着绛辰往上爬时,整个人才回过神来。

    “殷长衍你他妈的不要命了,什么情况了你竟然折返”

    殷长衍手探到后背揪着陈枫的衣领往前抻了一下,调整姿势,闷哼一声拧眉道,“你说得好大声,吵得人耳朵疼。”

    众红花君子们爬了上来,瘫倒在红花神窟顶上气喘吁吁。

    手脚半天才恢复点儿气力。

    捡回一条命。

    天边的夕阳可太美了。

    “殷长衍,我的命是你给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滚蛋,殷长衍才多大,你给人叫老了。”

    “那我订正一下。从现在开始殷长衍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殷长衍,介不介意再多一个亲兄弟”

    殷长衍站起来,身形摇晃,步伐蹒跚。

    众人原以为他背了一个人,劲儿透支了。这才发现他右腿被镇阴蜡灼伤。

    陈枫很快意识到,殷长衍那一声闷哼从何而来。他听堂主说过,被镇阴蜡灼伤的人,每走一步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生不如死。

    一众人连忙围上去。

    “殷长衍,没事儿吧。”急得跺脚。

    “我这就背你去宗门治疗,倾家荡产,不计代价。”

    殷长衍推开

    众人的手。

    怎么能去宗门

    都这个时候了,面该醒好了。王唯一还等着他包饺子,还有孩子的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四馅儿饺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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