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李卿之给殷长衍喂了一颗一里封冰。

    丹药下肚, 殷长衍紧皱的眉头一松,眼皮子动了两下,渐渐睁开。

    红花君子围上去七嘴八舌。

    “殷长衍, 你醒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殷长衍一愣, 眸中下意识竖起提防。

    陈枫顿了一下,拦着红花君子后退半步, “红花神窟找你麻烦,真是对不住。你为救我受了腿伤, 我一定会治好你。有哪里不舒服, 尽管跟我说。”

    红花君子面带愧色, 纷纷点头。五彩缤纷的头冠上下起伏,宛如小鸡啄米。

    殷长衍找到人群中的王唯一,“吃饺子了吗”

    饺子还在锅里泡着,这会儿估计都浮囊了。但这话不能给殷长衍说。他一定会掀开被子爬起来继续包, 盯着她送进嘴里咽下肚子。

    “吃了。”王唯一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哪个口味最合胃口”

    “四物味儿最甜, 菜的就比较爽口。”

    不爱吃猪肉的吗下次试一试用鸡肉包。鸡肉馄饨她好像吃得挺香。

    陈枫把红花君子们拽出去。使了个眼色,人家小两口腻歪, 你们别杵在这里煞风景。

    红花君子们恍然大悟,纷纷出门。

    胆小红花君子路过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李卿之, 顺手拉起他, 不由分说地推了出去。

    李卿之茶溅了出来, “没大没小,没规矩。”

    王唯一坐在床边, 仔细打量他的腿。紫黑色褪的一干二净,应该没什么大大碍, 接下来就剩好好养伤。

    粉色指头戳了戳, 小心翼翼地撤回来, “还疼吗”

    “不烧了。”殷长衍盯着王唯一,“你再碰一下。”

    “这样吗”

    殷长衍眯了眯眼睛,有那么点儿享受的感觉,“嗯,再来一次。”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你碰的地方凉凉的,很舒服。”

    “真的吗我给你捏一捏腿,你早点儿好起来。”

    王唯一从小进宗门,师兄师姐师尊各种宠着,没伺候过人。没一会儿,手酸了。

    悄悄甩了甩了手。

    “殷长衍,你饿不饿。厨房里有桃子,我给你洗两个。”锅里的饺子也得尽快倒掉。

    殷长衍不怎么碰甜的,但他知道她渐渐吃力、速度慢了下来。

    “好。”

    王唯一如临大赦,推开门跑了出去。

    天边飞来一堆花花绿绿的传讯纸鹤齐聚一楼,各个口吐人言,话语交织在一起。

    王唯一到得晚,不知道内容。但应该挺严重,包括李卿之在内,所有人都面色冷凝。

    快步下楼,小心问道,“李师兄,怎么了”

    “红花神窟损毁是重罪,惊动了各堂堂主。酉时一刻,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到松柏林领罚,三十戒鞭。”李卿之拧着眉头。这惩罚,未免太过严苛。

    三十戒鞭抽在殷长衍身上完全是火上浇油,可以直接把他拉去埋了。

    陈枫说“要不给堂主说一声,等殷长衍疗完伤再打。”

    胆小红花君子点头“对呀,我们认罪,又不是逃避责罚,只是换个时间而已。”

    李卿之冷哼一声,“堂主是你想说就能说的馊主意,没规矩。”

    当年褚行被镇阴蜡灼伤,又因失职失责看管不力受了十戒鞭。这一番雪上加霜下来,差点儿击溃身体、到今天都修为不得寸进。

    王唯一揪李卿之袖子,摇了一下,“李师兄,你想一想办法嘛。”

    李卿之定定地瞧了一眼王唯一,

    抽出衣袖,“女孩子要庄重。”

    “难道真的让殷长衍受戒鞭”

    “我自有办法应对。”

    王唯一欢乐,“李师兄一言九鼎,李师兄最靠谱。”

    离开临江边,陈枫问李卿之,“我想了很多,没有一条行得通的办法。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纸鹤怎么说的”

    陈枫复述了一遍,“诸弟子听令,红花神窟损毁乃重罪。罚,三十戒鞭。酉时一刻,松柏林行刑。”

    “规矩只说要罚三十戒鞭,没点名道姓罚谁。我也是剑堂弟子,殷长衍叫我一声李师兄,弟债兄偿天经地义。”李卿之指节点了点律典,垂下眼皮,“法无禁止即合理,钻一钻漏洞,没什么问题。”

    李卿之替代殷长衍领了松柏林的三十戒鞭。

    疼吗

    疼得半死不活,入骨的疼。

    五指绷紧成爪深深地陷进泥土里,在地上狼狈地扭成蛆,发丝沾了土。

    褚行当年只会比现在更疼,难以想象堂主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救不了褚行,将这份遗憾弥补在殷长衍身上。

    而且,他答应王唯一了。

    李卿之视线从衣袖上移回来。镇压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多年过去,宗门依旧这般警惕。

    王唯一用最快的速度倒掉锅里的饺子,洗刷一遍锅,拿清水冲了两个桃子给殷长衍送过去。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宗门纸鹤传讯,好像因红花神窟的事儿要罚你们。李师兄说他出面处理,你专心养伤就好。”王唯一拿出一把小刀,仔细地削皮。

    切成一小牙一小牙的。

    粉白色的桃肉上泛着一层朦胧水汽,特别清甜。

    迫不及待捏起一块凑到殷长衍嘴边,“尝一尝。”

    殷长衍笑了一下,她明明很想自己吃,“你吃吧。”

    “纯甜,不酸,可好吃了。”

    “我更想看你吃。”

    那她就不客气了。

    王唯一一口一牙,没一会儿便将两个桃子消灭干净。

    下午,吴锁提了两条烤鱼过来。

    王唯一接过,瞧了一眼他肩头的锄头,“师兄,宗门新加入开垦荒地业务了么要你去做农夫锄地。”

    “不知道哪个傻逼弄塌了红花神窟,五神镇恶祭台被毁,镇压的表里烛台找不到了。”吴锁皱起眉头,“各堂弟子被抽调过去挖地,我运气不好。”

    王唯一心肝颤了一下,“表里烛台是什么邪兵利器,我没听说过。”

    “说得像我听说过一样。总之宗门讳莫如深,忌惮得很。”吴锁跟殷长衍打了个招呼,“唯一,待在家里多无聊。临江尽头有一片花圃,花开得正盛,你带殷长衍去看一看。”

    “花圃”临江尽头不是一块焦地么,还有花儿

    “红花节的红花都是从那儿摘的,还有蝴蝶到处飞,可美了。都有人在那里成亲。”

    “真的我要去”

    王唯一心动不已。考虑到殷长衍腿脚不便,她找赵宣借了一个轮椅。

    带好吃食和净水放到殷长衍腿上,推着他一起走。

    花圃极大,无边无际,红的粉的绿的白的成团成簇的花漫天都是。

    昨天有大风,花瓣落了一地。踩在上头鞋底都是香的,蝴蝶在脚边飞。

    王唯一双眼一亮,特别想冲进去玩一会儿。脚后跟抬起,顿了一下,又贴回原地。

    “怎么不去”殷长衍说。

    “我一去就没人照顾你。”

    他不愿意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但她眼里有星星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看了。

    殷长衍沉吟片刻,“花瓣收集起来能烤饼子,做成的鲜花饼无比香甜。”

    要什么来什么,这也未免太棒了吧。王唯一差点儿笑出声,“你想吃我这去捡花瓣。吃食和净水在腿上,你饿了自己动手哈。”

    殷长衍笑眯眯送她离开,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阖上眸子小憩。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多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小男孩舔一串糖葫芦,惊喜地看着殷长衍。

    殷长衍掀开眼皮,“是你。”神禾桥那个男孩。

    “奶奶说这儿人多,好卖糖葫芦。我跟着一起来。”他最爱糖葫芦,好东西当然得分享给喜欢的人,“哥哥,你吃不吃糖葫芦我分你一颗。”

    小男孩使劲儿从竹签上拔下最大的一颗给殷长衍。

    劲儿大了,糖葫芦飞出去,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到殷长衍脚边。

    “呃啊,怎么这样。”小男孩瘪着嘴巴,不开心。

    殷长衍弯腰,长手一勾捡起糖葫芦,“我不爱吃甜的,但糖葫芦例外。我沾了你的光,谢谢你。”

    小男孩“噗嗤”一声乐了。

    奶奶找不见孙子,大声叫喊。

    “这就来啦”小男孩扯着嗓子吼回去,朝殷长衍挥了挥手,跑向奶奶。“可好吃了,你快吃。”

    殷长衍笑了笑,摘掉糖葫芦上沾着的草棍儿和花瓣,往嘴里送。

    鬼使神差地,二指微动,扔垃圾一样扔了糖葫芦。

    “诶”

    殷长衍看着不远处重新裹上一层草棍、花瓣的糖葫芦,视线移到手指上。

    他明明是想吃的,怎么回事儿。

    王唯一远远地走过来。脱下外衣,满满当当兜了一堆花瓣。

    “回来了。”殷长衍手指攥起衣袖,替她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快看,我捡了好多。接下来半个月,你得每天早上吃鲜花饼。”王唯一放下花瓣,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儿。

    坐在他轮椅边,双肘靠着膝盖,“天色快暗了,我歇一会儿,就推着你回家。”

    “听你的。”

    “你会做鲜花饼”王唯一好奇。

    “活儿干的好,望春楼姑娘赏过我一块鲜花饼,叫我去厨房领。我看见大厨在做。”

    “怎么做”

    “把花瓣洗干净,撒上白糖和面粉团成馅儿,包到饼里。然后放进平底锅里慢慢地烤,直到两面微黄,屋子里都是甜味儿。”光是闻着就有点儿腻嗓子,于是他不碰甜食。

    轮椅边上一重,她身子靠了过来。眉眼间有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殷长衍脱下外套给她盖在身上。

    有蝴蝶飞过来,停在她鼻尖。痒痒的,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殷长衍挥袖,撩开蝴蝶。

    傍晚,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又有蝴蝶落在她脸上。

    殷长衍习惯性挥袖去撩。

    突然,那种鬼使神差的感觉又来了。

    他看着自己三指捏住蝴蝶翅膀,然后慢条斯理的扯开。蝴蝶在他指间裂成三部分,毫不留情扔到地上。

    有什么地方不对。

    王唯一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也想多看看花。”

    “这都多晚了,看什么花。走走走,回家。”王唯一先给殷长衍穿上外衣,然后用外衣绑好花,背到背上。推着殷长衍回家。

    家里。

    “没有饭,烤鱼在锅里热着。先吃桃子垫一垫好不好”王唯一端来一盘削成牙的桃子。

    “

    嗯。”

    心有歉意,王唯一主动喂殷长衍。

    殷长衍薄唇微启,咬下桃子。上半身靠回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看他这样子,好像不太喜欢吃桃子。

    王唯一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撤回来一点儿。

    指腹上有一道濡湿印迹,他咬桃子时无心舔到的。他应当是无意的,但她被含时,后脊椎窜起一股麻意直冲天灵盖。

    临江边那一晚的事儿一截截地在大脑子来回播放。冰凉的舌尖从脸到脖子,再往下到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地方诶呀,吃块桃子给脸蛋散散热。

    王唯一刚叼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嚼,一片阴暗从头顶压了下来。

    殷长衍唇挨着唇咬走了桃子漏在外面的部分,桃子“咔嚓”一声断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大得像是谁家在点炮仗、然后扔到她心口。

    “你偷亲我。”王唯一眉眼弯起,亮晶晶的。

    殷长衍咽下桃子,太甜了,他不喜欢。她边想东西边红脸,他突然就想咬一口。找了一圈,只有桃子能下嘴。

    王唯一反应过来,“不对,你这叫咬。”

    “你刚才明明说是亲。”

    呵,质疑她。

    王唯一捧起殷长衍的脸,嘟起两片唇印了上去。他的唇又薄又凉,与她的绵软完全不同,像贴在刀片上。

    唔亲吻有点儿无趣。

    王唯一刚离开,后脑勺多了一个大掌给她按了回去。

    殷长衍与她唇齿交接,虎口用力、迫使她的唇开启一条缝儿,濡湿阴凉的舌尖探了进去学着记忆中望春楼恩客与姑娘们的模样去亲她。

    “这才叫亲。”殷长衍抵着她的唇瓣,轻声说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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