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除了在方舟里给人当向导之外,似乎还是个情报贩子。
积分除了通过通关副本获取以外,剩下的唯一一个获取渠道,就是从其他玩家身上得来了。
在方舟里,这就相当于流动货币,可以买到几乎一切你想买的东西。
小李说为了发展长期客户,这次就不收侪黎钱了,让下次再过来帮衬他的生意。
“方舟挑人进副本是不讲道理的。”他说,“如果进了高危本,那就只能认命,再试着挣扎一下。”
具体的时机、副本,全都不由玩家选择,玩家能做的只是被动接受。
他口中所谓的“高危本”,并不是梦诡本身给副本划定了等级,这是玩家这边的说法。
梦诡创造出副本,如果这个副本没有玩家通关,那它会继续在方舟里选取玩家进入,直到副本通关,出现在“信息交流平台”为止。
这样的副本,只能从那些侥幸存活的玩家口中获取信息,信息的传递本身就会产生误差,再加上他们的恐惧与惊慌,情报的真实性就会大打折扣,有可能真到了这个副本里,会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难度高,危险大,稍一大意便是九死一生。
如果前脚刚脱离萌新,后脚就立刻被扔去高危本,那只能说是点背到了极点。
新人本身就没有多少积分,要是遇上高危本
侪黎试探着问了一句,小李居然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通关失败了只是被扣积分,离死亡还有喘息的时间”
“如果失败的代价,要扣的积分本身就是天文数字呢”
“那要扣积分什么的,也只是个说法,实际上失败就是死。”
就算真用积分换了命,剩下的积分也不足以再做好下一个副本的准备了,不过是死缓。
侪黎“”
这是真的
他忍不住问一号。
一号什么真的假的
它根本没听那小李还是小王说话。
侪黎只能复述了一遍,他不知道自己的积分够不够抵命,这下对着商场里的那些技能道具更不敢下手了。
害,你怕啥,一号不以为意,死不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侪黎不知道它怎么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它也归属于梦诡,只是一个系统。
可得到了一号的答复,他确实是莫名心定了不少。
“我还不想死,所有这不是出来打工了嘛,”小李说。
他刚才讲了沉重的话题,这会儿脸上表情居然还带着轻松。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赶鸭子上架,所有能赚一点是一点。
“这边还有个决斗场,”小李给侪黎介绍道,“可以下注,也可以上台。”
算是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吧,当然还有其他娱乐方式,不然啥也不干光等死,这也太压抑了。
小李“
要不是我打架太菜下注太非,我也想上,不管是赌赢一场还是打赢一场,都能赢不少呢。”
侪黎往那边望了一眼。
一号之前说被动技能在方舟里不能用,本身对玩家也不起作用,不然他靠着吊坠盒搞不好可以操作一下。
不对,要是真能用也很糟糕,副本里对着nc可以想着脱离副本后永不相见一了百了,面对玩家那可是真人。
他们一路走着,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看见两个女孩子蹲在墙边哭。
侪黎看过去,小李却拉了拉他,绕了过去。
“我认识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小李对他说,声音低落些许,“她朋友进了乌托邦,应该没能出来。”
在梦诡里交朋友可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交付出的感情什么时候会被死亡砸碎。
可是这种环境下,人实在很难维持孤身一人的状态,情绪无法排解,无从寄托,就会令人发疯。
侪黎“乌托邦”
“一个高危本的名字,”小李叹了口气,“全名是第十乌托邦。”
“高危中的高危,我都不清楚它已经抹杀多少波人了。”
其他高危本起码还有零星幸存者,就算再少也能得到一点情报,可“第十乌托邦”是真正的无人生还。
“不对,也不是完全无人生还吧,”小李嘀咕着,“我听说之前有一个是活下来,从里头出来了,不然我们也不知道有这么恐怖。”
“好像是个底下的大佬来着,就这样也还是失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下,“虽然是活下来了,但也疯了,还是很快就死了。”
所以这么说的话,还是无人生还。
若是在梦诡通关一个副本的话,一般能有五天的休息时间,五天之后就纯看运气,有的无缝衔接,有的可能晃一个多月。
系统会通知玩家被选中,然后给予一件与副本相关的道具,以及十二小时的准备时间,至于要进入副本的信息,是要在传送进副本世界之后才能知晓。
那为什么小李他们都知道“第十乌托邦”,还是要归功于那位唯一逃出来的,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前辈。
尽管如此,他们能得知的也只有这个名字,还有就是“钥匙”。
与“第十乌托邦”相关的道具,是一把钥匙。
所以只要哪个玩家拿到了钥匙,就能与“第十乌托邦”联系上,基本确定了结局。
这十二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体验可不会太好。像是死缓,十二小时之后立刻要上刑场。
侪黎跟小李分别后又晃悠了一会儿,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本来想问一号一些有关“高危本”的事情,结果刚要张口,便看见自己的桌面上多出了点东西。
那东西泛着银光,他走近一看,发现那是一把钥匙。
侪黎“”
什么叫言出法随。
那把钥匙看
起来很新,还串着个钥匙扣,钥匙扣上挂着个拇指大小的铁牌。
贴牌上刻着不规则的线性图案,正好十划,交杂在一起令人看不出头绪。
“这意思是,我之后要进那个第十乌托邦里了”
他问一号。
就很奇怪啊,系统完全没有通知他啊,直接就把钥匙甩他脸上了。
在侪黎的观念里,一号是他的系统,那道女声是梦诡的系统,两者是不一样的,如果要通知的话,应该是由梦诡的系统来对他进行通知。
“什么第十乌托邦”
一号道。
行,它刚才大概是完全没听。
“我还在更新,”它说,“从上个副本的中途我就感觉我的数据好像有点问题。”
梦诡的主系统还一直强制黑屏,令它相当火大。
侪黎不明觉厉,他把刚才跟小李的对话跟一号简略的讲了讲,一号“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听完,对他说“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比起这些,它更想听侪黎说自己之前是怎么通关的。
本来是能直接查到,结果那整个副本的数据都损毁了。
侪黎被一号的话哽了一下。
那不然
小李总不能一路上都在扯犊子吧
他认真想了想,如果真要在小李跟一号之间二选一的话,那他还是信一号。
也不是说因为他们有感情基础,当然这确实重要,主要是他的一种直觉。
就跟先前信任詹正青一样,他不会去怀疑等下,怎么又扯到詹正青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侪黎对一号说“所以对于高危本你都知道多少比如这个第十乌托邦”
其他玩家收到道具只能根据道具展开联想,他现在起码还得到了一个名字,虽然可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让他有点坐立不安,梦诡没给他通知,他又不知道时间,面对未知难以踏实。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暂时不需要,进去再看。”
侪黎在商城里犹豫几番,面对五花八门的名目眼花缭乱,最后还是住了手,听了一号的话。
“新手副本是给你们这些新人玩家熟悉的,鼓励你们在副本世界里探索,所以只有解锁度这一个指标,”一号道,“之后的副本,就有各种各样的任务了。”
“我没听说过什么第十乌托邦,”它的语气很随意,“高危本是他们定义的,实际上只要通关了,那都一样。”
侪黎感觉它的话里带了一点微妙的,对小李他们的嘲讽。
他有些想反驳“就是因为通不了关才叫高危”,顿了一下,最后问道“梦诡为什么没给我发通知”
跟最初一觉醒来就发现被换了个地一样,传送时间没个准信,来得猝不及防,这对心脏不好。
“谁知道,”一号漫不经心,“大概是出毛病了吧。”
侪黎无言以对。
他盯着那把钥匙琢磨了半响,决定好歹还是去出去问问。
他没再找小李,而是试图跟路上看见的玩家搭话,他们的态度本来还挺友善的,结果在看见他手中的钥匙扣之后,全都大惊失色。
侪黎感觉他们就像是看见尸体在说话,在他们眼里拿着“钥匙”的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被那种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最后一无所获的回了房间。
从副本名字下手的话,顾名思义,这个副本的内容跟“乌托邦”有关那“第十”的话,是说前面还有九个类似的“乌托邦”吗
他思索着,不自觉的盯着窗户的方向出了神。
窗帘被徐徐海风吹得轻轻飘扬起来,海面波光粼粼,看着很美。
侪黎盯了一会儿,思维有些迟缓,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方舟”只有一楼能看到这艘“船”外面的大海,可考虑到内部那些虚假的外景,再联系到之前一号说的话,他其实有怀疑过这大海的真实性。
一号让他别盯着看,他就不看,并依言把窗帘给拉上了。
窗户是打不开的。
那风是哪来的
就像是为了把窗帘吹开,把被遮挡住的海显露出来一样。
侪黎没法做出反应,他感觉一切都像是停滞下来了,只有那窗帘还在飘动,又轻,又缓。
风抚摸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发丝。
海浪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在脑海里晃荡,他捕捉到了半开的窗,窗台上的湿濡,地面的水渍。
海面在天空的照映下像是一块璀璨的蓝宝石,它在深深地凝望着他,他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看见了。
咦,那是什么
[尊敬的玩家]
[副本“第十乌托邦”已开启。]
[梦诡祝您通关顺利,游戏愉快]
侪黎听见了系统柔和的女声,他像是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又像是濒临窒息时重新获得氧气。
他大口喘息着,那种窒息溺毙的感觉依旧笼罩着他,心脏剧烈跳动,身体还在反射性的微颤,时不时还会抽搐一下,一时间竟站不稳,背靠着墙,跌坐在地。
等他脱离那种濒死的感觉,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这里就是,第十乌托邦。
路上街边,空无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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