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畏惧

小说:和亲草原之后 作者:粟粟很酥
    翌日,王军班师,返回王庭。

    呼延海莫骑着汗血宝马,美人在怀,英姿勃发地带领着队伍行进。

    她是他寻回来的战利品,自然要昭示天下,让所有人看到。

    冬日的草原略显冷寂,少了苍翠,多了萧瑟,沿途一路快马加鞭、掠溪涉水,终于在日暮时分,回到了王城。

    落日熔金,巍峨的宫城在残阳斜辉中,宛如一座上古的神兽,满身散发着灿灿金芒,庞大恢弘,气吞山河。

    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出这樊笼。

    司露心中气馁。

    宫门大开,大祭司领着众人拜伏在宫门口,迎接呼延海莫的队伍入城。

    呼延海莫勒停了马,将大祭司传至跟前,问他这两日王庭的情况。

    大祭司毕恭毕敬地禀报给他听,了解到一切都安稳后,呼延海莫轻轻颔了颔首。

    他轻夹马腹,不紧不慢地带着司露穿梭过长长的甬道,接受万众跪礼,朝内廷走去。

    甬道两侧,那些宫人分跪数列,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

    司露这才突然感受到呼延海莫身上,属于王的凛冽之气,这是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一种雷霆万钧的震慑力。

    似是感到她的紧张,呼延海莫微微侧首,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司露在他怀中摇摇头,“没事。”

    呼延海莫察觉她畏惧,又道“你在怕我”

    竟被他看出来了。

    司露只得摇头掩饰,“不怕。”

    说话间,两人已骑马至王后殿。

    呼延海莫用宽阔的臂膀将她捞下来,一路抱着她入殿。

    “放心,只要你听话,好好做我的王后,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那若是不听话呢

    司露心下一沉,难以言状的恐惧漫上心头,轻抿着唇一言不发。

    呼延海莫喜欢听话的女人。

    她眼下,便要扮演好这样的角色,不能让他察出端倪,才能令他放松警惕,找到逃脱的机会。

    入殿之后。

    司露发现所有的侍女都换过了,而春草、朱丽她们更是不知所踪。

    她心中一急,脱口问道“我原本的侍女呢”

    呼延海莫将她放下来,为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道“她们渎职,自然是要受罚的。”

    司露心头骤然一紧,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把春草她们怎么了”

    见她对几个侍女如此紧张,呼延海莫轻嗤,“没怎么样,只是你那侍女胆敢欺骗我,我自然不能让她继续呆在你身边了,没处死她,将她送去女奴营,已是出于对你的顾念了。”

    他知道司露心善,爱护下人,若是杀了她的侍女,她会伤心欲绝,甚至对他心存芥蒂。

    “女奴营”

    司露气的身子都在颤抖,她从前听

    朱丽说过,女奴营是整个王宫最混乱腌臜的场所,里面的女人要为整个王宫做最脏最累的活计,且动不动就会遭受看管的和欺负。

    算算她离开的日子,春草已经在里头呆了整整二天

    她那病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她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不行,她不能呆在那里,带我过去救她出来,快叫人把她放出来”

    见司露情绪激动。

    呼延海莫似有不悦,眸色沉下来,深吸一口气道“这就是你求人的姿态”

    司露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让她求他、屈服他。

    她泪眼朦胧,却强忍着不让泪儿落下来,缓缓跪下去,伏在他脚下。

    “求可汗,饶恕我的侍女。”

    本是想让她屈服,可见着她如此,呼延海莫心里却并没想象中的好受,反倒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将司露扶起来,搂在怀中,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好了,不许哭了,我答应你,将她放出来就是了。”

    如释重负。

    司露却并未感到高兴,反而有一种深深的屈辱。

    在呼延海莫身边,实在是令人压抑。

    直到他离开,这种压抑才消散。

    不过好在他守信,春草很快就被人送了回来。

    不光春草,还有原本的朱丽她们,也尽数都从别处回到了她殿中。

    众人重新聚首,皆是泪眼盈盈,满心欢喜。

    乍一看,这仿佛是呼延海莫对她额外的恩赐和体恤,她该感恩戴德。

    可司露却明白。

    这些都是呼延海莫驯服她的手段罢了,北戎人驯鹰驯马就是如此,有收有放,张弛自如。

    所以她为何要领他的情

    她眼下便如他掌中的玩物,被一根无形的线牵连着、控制着,不得有半分自主和意志。

    就像他所说,他要她乖乖听话。

    可他不明白,这种感觉,简直要她喘不过气。

    春草回来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被那严苛的环境折磨了整整二日,不仅弄得蓬头垢面,还捱了数不清的鞭伤,再加她本就体弱,此刻卧在榻上奄奄一息。

    司露心如刀绞。

    叫春熙连夜去请来了巫医,给春草诊治。

    巫医诊完伤开完药,直言道“病人身子骨本就弱,往后绝不能再受折磨了,否则神仙难救。”

    司露颔首应下,交代侍女照顾好春草。

    双眸含露默默回到内殿。

    她百感交集。

    这一趟,春熙和春草皆因她所累,而受了折磨。

    若她们两个继续留在王庭,成为呼延海莫拿捏她的棋子,长此以往,恐怕性命堪忧。

    灯下,她怔怔凝神。

    抓在桌沿上的手却越来越紧。

    很快,她打定主意了。

    等春草恢复了,她要放

    她们两个自行回到中原去。

    既然呼延海莫的目标很明确,要的是她,那放春熙春草她们两个偷偷离开,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春熙有武艺傍身,一路保护照顾春草绰绰有余,只好备全财物,规化好路线,再加后无追兵,两人大可顺顺利利地回到中原去。

    且一回生二回熟,春熙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一路上选落脚点也会更加小心,不至于使二人落入危险的境地。

    另外,她大可再做上一份详尽路线图,标注上每日安全的落脚点,让春熙贴身保管,随时随地拿出来看一看,防止大意出错。

    如此想来,让她二人结伴回中原去,是完全可行的。

    眼下。

    只需静待春草养好了身子,就可开始行动。

    周密地盘算好一切后。

    司露紧绷的心弦终于舒展了不少。

    她打算明日就把这个计划告诉春草,让她重新燃起信念,快快恢复身子。

    最冷的几天过去后,天气慢慢开始回暖了。

    积雪消融,阳光普照大地,春来之兆。

    这几日,春草在听了司露的计划后,果真燃起了生机,身子也再快速的恢复当中。

    这让司露很是欣慰。

    阿曼阏氏来了,与她攀谈旧事。

    一番闲谈后,司露看出阿曼对她的关心,决定不再对她隐瞒,向她袒露了当日借机出逃的事情。

    阿曼震惊不已。

    王后殿被封锁的这几日,她心有诸般猜测,也对司露担心不已,却没想,竟是这样的缘故。

    她由衷敬佩起司露的胆识和勇气。

    “公主,您是我见过最果决、最勇敢的女人。”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眼下司露又被呼延海莫抓了回来,困在了宫中。

    她哀叹一声,对司露深深心疼,又提醒她

    aaadquo公主往后,务必小心些新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司露不解,问她缘故。

    阿曼便言说起她不在的这几日,王庭发生的变故来。

    “我在先王病榻前照顾过,看他的状况,应当是能撑到二王子回来的,可那夜他却突然暴毙,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而翌日,新王就这么不明不白在神坛前继了位”

    阿曼说着那一日的经过,眉头紧蹙,很是感慨,“而后一日,二王子被杀的消息便传出来了,托塔阏氏当夜就疯了,其余王子则是被各自幽闭起来,不得任何人探视,此外,新王还下令封锁了整座王城”

    司露越听越惊心。

    她不在的这几日,王庭竟发生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变故。

    呼延海逻不是号称北戎第一勇士,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就死了

    托塔阏氏因儿子之死而疯了

    老汗王无故暴毙

    其余王子统统都被幽闭

    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

    是令人不寒而栗。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除了呼延海莫,还会有谁

    想必他这些年蛰伏、隐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日吧。

    就像是操控棋盘的棋手,他一直都在背后默默操控着一切。

    杀父弑兄,铲除异己,谋权篡位。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思及此,司露只觉后背发凉,汗毛直立。

    阿曼见她脸色发白,知道她是害怕了,连忙不再说了,带着歉意道

    “公主,您别害怕,我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您小心些,尤其是在新王身边时,更要谨慎行事,毕竟咱们这位新王实在是深不可测。”

    阿曼谆谆不倦,掏心肺腑。

    全然是出于一片真心好意,提醒她小心心机深沉的呼延海莫。

    司露自是感动,不住得点头,又回想起这几日呼延海莫对她用过的种种手段,悲愤难当,忍不住倒起了满肚子苦水。

    “阿曼阏氏你放心,我知晓的,这几日在新王身边,我如何看不出他的为人品性,他满肚子的阴险狡诈不说,还凶狠残暴、睚眦必报”

    司露满面悲愤地倒着苦水,却全然不知身后悄然而至的危险。

    只瞧见阿曼盯着她身后,眼睛越瞪越大,神情像是撞见了鬼似的可怕,战战兢兢道

    “可、可敦,你别、别说了”

    那一刻,司露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还有呢”

    当呼延海莫阴恻恻的嗓音突然响起那一瞬,她更是头皮都炸开了。

    转过头去。

    对上呼延海莫铁青色的脸,还有一双幽幽泛寒光的长眸。

    司露整个人都僵住了,牙齿都在打颤,只得讪笑缓解尴尬,“可汗,您您怎么来了”

    她攥紧了拳头,面上努力保持震惊,心下却早已把这张冲动的嘴埋怨了千百遍。

    谁能想到,呼延海莫不让人通报,就闯了进来

    殿内,所有侍女见此一幕,也都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呼延海莫表情僵硬,古怪地笑了一声,拂袖冷声道“都滚出去。”

    众人作鸟兽散。

    阿曼虽然担心她,但迫于呼延海莫冷厉的视线,也不得以退身出去。

    殿内唯余一片寂然。

    看起来,呼延海莫是真生气了。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司露垂下眼睫去,根本都不敢抬头看他,两只手绞在一处,心虚不已。

    呼延海莫似笑非笑,俯下身来,在她耳畔幽沉道“可敦方才说了些什么本汗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抬眸,瞧见那双幽不见低的眸子,又想起今日阿曼口中他做下的桩桩行径,司露一阵胆寒,双腿一软,不争气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错了,可汗要打要罚,请冲我一个人来。”

    他太怕她又拿春熙春草她们出气了。

    此刻,顾不得尊严了,只想让他平息怒火,不牵连旁人。

    呼延海莫蹲下来,以手捻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沉声道“怎么样都行”

    看着他充满侵略的眸子,司露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只轻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空荡荡的大殿内,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

    呼延海莫最是见不得她这副倔强可怜的模样,让他心软的同时,却也激发了他强烈的征服欲,他轻笑一声,松开了手,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促狭道

    “你说的没错,本汗确实是个阴险狡诈、凶狠残暴、睚眦必报的人。”

    说罢,不及司露反应,就伸手便将人拦腰打横抱起。

    “唔、”突然的失重,让司露情不自禁去搂他的脖颈,惊呼出声。

    呼延海莫的胸膛宽阔稳健,司露被他紧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能感受到那壮实坚硬的胸膛牢牢抵着她,和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呼延海莫俯下唇来,在她耳根上惩罚性地轻轻啃啮了一口,缓声道“既然说我凶狠残暴,那我就凶狠残暴给你看看。”

    说着,他阔步将她带入内室。

    司露的措手不及间,整个人就被扔在了榻上,呼延海莫没有跟她喘息的机会,顷刻便侵身而来。

    高大的身影宛若崇山,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下来,司露惊惧不已。

    呼延海莫体格健硕,单手足以握住她两只手的手腕,司露在他面前,宛如家兔碰着了野狼,哪里有半点招架之力。

    他将她的两只手压在头顶,俯身埋入了她的丝滑细腻的颈窝。

    湿热袭来,滚烫铁躯紧贴着,让她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情急之下,司露拿出约定提醒他“可汗是当世英杰,如何能失信于人”

    可呼延海莫依旧没有停下,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地吮吸着那里的沁人芳香。

    就像是久旱之人,逢着馥郁香甜的甘霖。

    简直欲罢不能。

    司露害怕得快要哭了。

    她甚至开始摸索起护身的薄刃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在呼延海莫及时克制了住了,他停下来,努力隐忍克制着下腹的燥火,气喘吁吁、嗓音沙哑。

    “哼,本汗说出口的话,从不会食言。”

    司露这才稍稍放心,悄然收回摸索佩刀的手,任凭他对她予取予求。

    呼延海莫吻完脖颈他又来侵犯她的耳垂,带着惩罚性的,半咬半含,弄得司露痛痒难耐。

    他沙哑着嗓子对她发出警告“小狐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司露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只觉此人果真是睚眦必报到了极点。

    呼延海莫像是能听见她心里的话,突然发出一声轻哼。

    “既然你说本汗睚眦必报,那便把从前今日这些账都记下,等新婚之夜与你一同

    清算。”

    他沉着声,犹如置气的孩童般,恶劣道aaadquo到时候,定让你看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凶狠残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司露欲哭无泪,只能由着他尽兴。

    呼延海愈发莫肆无忌惮地吻她。

    他侧着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螓首,十分享受地闭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细细品尝她柔软的唇,无休无止,似要吻到天荒地老一般。

    又过了几日。

    春草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下榻行走了。

    司露不放心,叫巫医来瞧了又瞧,确定她彻底无虞了,才放她出门活动。

    春熙常常寻一处空地练剑,比划着各种招式。有时还教给春草,春草就拿木剑跟着她比划,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的。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来王城前的那时候,秋日的草原上,遍地牛羊,满目苍翠,苍天岚海,美得好似人间仙境。

    真好,等她二人回到长安。

    以春熙的剑术,春草的诗才,定然能在那片土地上闪闪发光,不会被白白埋没。

    司露如此替她们畅想着,嘴角不自觉高高挂起。

    “好、好。”

    她兴致大好,鼓着掌连连叫起好来。

    那头春熙春草瞧见她,当即展开了笑脸,收束了剑,缓缓朝她走过来。

    “公主,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

    司露笑道。

    春草的面色好了不少,隐隐有了血色,是这一路来从未见过的好状态。

    可见心情愉悦对养好身体有多重要了

    回中原对春草而言,意味着什么。

    便说是重获新生也不为过。

    她打趣道“瞧瞧,春草今日面色红润,倒颇有些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趣了。”

    春草衣袖掩面,羞赧道“公主,您又拿我打趣。”

    这几日,司露总爱拿她开玩笑,其实也是想让她心情愉悦,快些好起来。

    二人之间,气氛其乐融融。

    只是,春草春熙二人始终还是有些挂念不下司露。

    春熙道“公主,那我们先回去了,您真的能安然无恙吗”

    司露胸有成竹道“那是自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回到长安后,只消把我的书信和信物交到东宫太子李景宴手中,让他知道我如今的处境,以及需要他的帮助,他定会想法子派人来救我回去的,你们放心吧。”

    司露笃定地说着,以打消她们的后顾之忧,好让她们一路上无牵无挂地回中原。

    这几日,春熙春草听她说起了与大夏太子之间的约定和过往,对这件事充满了希望。

    毕竟在所有大夏子民眼中,太子李景宴是个德才兼备、极其出色的未来储君,春熙和春草自然也不例外。

    他贤名远扬、恩德遍布四海,朝野上下皆对其称颂不已。

    所以在春熙和春草看来,既然他对司露有过情意,

    定过终身,一旦知道她身处危境,以他的德善,定不会坐视不理,会派人来相救。

    但其实,李景宴会不会派人来救她。

    司露根本没有半点把握。

    那或许只是她内心深处。

    一种自我的安慰和期冀吧。

    不过她也能理解李景宴。

    毕竟事关两国盟谊,论谁都很难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手相帮。

    再者,若是他想救她,早就该出现了,而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动静。

    不知为何,想到最后。

    司露心口竟有些酸酸涩涩的。

    到了最后,她依靠不了任何人。

    能倚仗的,唯有自己。

    尽管心中酸涩,她面上却是笑得云淡风轻。

    “你们不要为我忧心,我回来不过是迟点早点的事,到时候咱们在长安相会,可得好好找家酒楼,喝个不醉不归。”

    见司露胜券在握,二人终于被她说服了。

    想来想去,这也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

    否则,不管用什么办法,逃脱呼延海莫的追捕都是极困难的。

    唯有她们先去到长安,寻着太子殿下,让他出手相助,才是最可行的办法。

    日子渐渐暖了,初春将至,惠风习习,草场萌发新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呼延海莫允诺她的草原婚礼,也在紧锣密鼓中筹备着。

    地点就在阿拉贡山之下的云海草原上。

    在北戎人眼中,天上的苍神都住在阿拉贡山上,在那里成婚,可以受到所有苍神的祝福,使这对新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云海草原离王城不远,拔营仅需一日,呼延海莫已经传信告知各部,让各部都派人前来参加。

    届时,他要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空前绝后的婚礼。

    他要在漫天苍神的祝福下,在各部落的见证下,与司露结成夫妻,永不分离。

    这一日,司露被呼延海莫叫去了王殿。

    他为她请来了王城最好的制衣师,替她量体裁衣,定制婚服。

    他对着那白发苍苍的制衣师说道“王宫宝库内的所有珠宝玉石,但凡你觉得用得上的,都可拿来用。”

    制衣师愣了愣,他家族世代给汗王制衣,这等挥霍手笔,却还是头一回见。

    足可见新王对这位可敦的喜爱了。

    他躬身行礼道“老奴定会竭尽所能,制出让可汗满意的婚服。”

    呼延海莫走上来,搂过司露的腰,对那制衣师道“不是我满意,是可敦得满意。”

    那制衣师反应过来,当即问道“不知可敦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样、布料、佩饰,或是额外的什么要求”

    司露摇摇头,很会淡然的模样。

    “无甚要求,任凭师傅去做就是了。”

    这没有要求才是最难办的。

    那老师傅眉头紧锁,心下纠结

    起来,半晌方道

    “既如此,那先让侍女为可敦量体吧。”

    司露点点头,站到落地铜镜之前,张开双臂,配合地让侍女傅替她丈量。

    老师傅自然是要避嫌的,将皮尺交给侍女,退身站到了殿外。

    侍女拿着软尺,开始替司露丈量。

    aaadquo还请可敦脱下外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量体自然都要脱去外衣,才能丈量得更清楚,司露配合着脱下外衣,只剩贴身的素白里衣。

    此刻,她婀娜的曲线尽皆展露,一览无余。

    “本汗来。”

    侍女刚上手,便被呼延海莫抢了过去,那侍女怔了怔,赶紧垂首退身下去了。

    铜镜前,呼延海莫开始替司露丈量起来。

    他握住她豆乳一般嫩滑的玉手,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颇有兴致地替她丈量臂长。

    铜镜里,司露看着呼延海莫量完她的手臂,又来环她的腰,乐此不疲。

    他从背后抱她,粗壮的手臂轻轻圈着她,俯首轻嗅她发顶的幽香。

    “知道吗,想着能与你成婚,我高兴得彻夜未眠。”

    隔着衣料司露都能感受到那火热似铁的胸膛。

    他憋了太久了,等到新婚当夜,不知会如何拿她泄火。

    司露隐隐有些害怕起来。

    都说胡人体格粗大健硕,会让女人痛不欲生,光想想就令人觉得可怕,在此之前,她必须得想出应对之策才好。

    呼延海莫并不知司露心中所想,见她久久不回应了,有些失了耐性。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不愿与我成婚”

    这话倒是被他说对了。

    但司露面上当然不敢这么说。

    “怎会,可汗多心了。”

    她温声说着,转头看向他,乌黑绮透的眸子水灵灵的,嗓音柔柔的,好比二月的春风,模样乖巧又可人。

    呼延海莫看得心都快化了,捧起她的脸,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情话,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牵起她的手,用宽阔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说道“本汗就想与你这样。”

    回到殿中,已是暮色四合。

    用完晚膳,薄雾渐起,明镜高悬,灿灿星华中,夜幕来临了。

    司露凭轩望月,睡意全无。

    夜风中,时不时有两二点飞莺掠过,发出动听的啼鸣。

    高墙之下,列队齐整的士兵正在操训,他们直挺挺的立在墙根下,个个肃穆威武,目光坚毅,高声念着的嘹亮的口号。

    司露叹了口气,高墙参天、守卫林立,她便如笼中囚鸟,飞不出去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嫁给呼延海莫的命运了。

    这一回的感觉。

    与上一回和老汗王举办婚礼,缔结两国盟约完全不同。

    上一次,她是带有目的去做的

    ,心有筹谋,毫不慌乱。

    而这一次,她全然是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被推着一步步往前走,半点由不得自己。

    葳蕤灯火下。

    她再次从妆奁盒的暗格中取出那半枚青龙玉佩,轻轻攥在了手中。

    睹物思人。

    看着手中玉佩,司露心海一片茫然。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与李景宴的约定句句犹在耳畔,仿佛就在昨日。

    可转眼,她却要违背约定,嫁予他人。

    她还记得他们的约定,那他呢

    他口口声声说会对她生死不离、死生不弃。

    可若他还记得她们的约定,为什么不来救她

    照理说,过了这么久了,李景宴早该从潼关巡边回来了,以他的那些耳目,自然宫里发生过什么都知晓了。

    可为什么,她现如今还看不到半点他派人来救人的动静呢

    离京之前,他甚至还来掖庭寻过她,叫她要小心忍耐,等他巡边回来就向皇帝请功救她。

    他明明对她是那样的情真意切、真心实意,如何会对她不管不顾

    难不成,他在潼关巡边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司露心惊肉跳,但转瞬又推翻了这个猜想。

    不可能的,他是大夏的太子,若是真出了事,消息自然也会传到北戎王室,她不会半点风声也听不到的。

    那难不成,他受伤了或是

    正胡思乱想着,门扉却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扭头,呼延海莫又高又大的身躯,已然越过门槛,徐徐朝她步来。

    司露赶忙将玉佩牢牢攥在手中,将手悄悄藏于身后,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好在呼延海莫没有察觉,他如沐春风,心情很好的样子。

    用猿臂一把将她捞进温暖的怀中,替她掖好领口,又亲了轻她玲珑的鼻尖,宠溺道“夜里风凉,怎么坐在窗下,小心生病。”

    司露的手就这么背在身后,出于对呼延海莫的畏惧,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知知道了。”

    呼延海莫看出她的紧张,问道“怎么了,这般心虚”

    司露握着玉佩的手紧得几乎要扣进肉里,她用力摇头掩饰局促,勉力朝他挤出一个笑来。

    “没怎么。”

    呼延海莫察觉出端倪,环视了一周屋子,后又走至窗边往外眺望,当看见高墙角落操训横列的雄武士兵时,突然就全明白了。

    他笑出声来,“原是趁我不再看了旁的男人,哼,他们有什么好看的,我才是王庭最勇猛的武士,难道还不够你看吗”

    一番话,吃醋的意味浓重。

    司露怕他心胸狭隘处置那些士兵,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便特意解释道“我不过是看风景偶然看见了,并非故意的。”

    他在她眼中竟是这样心胸狭隘吗

    呼延海莫向她走过来,将她的双手从身背后牵出,紧紧握于掌中,扬唇笑道“看看又何妨,我可没那么小肚鸡肠,只要你心中没装着旁人就行。”

    “若有呢”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司露脱口而出。

    呼延海莫鼻息轻动,眼神却沉了下来,令人毛骨悚然。

    “那我定会毫不留情将那人除掉。”

    玉珏犹在手中握着。

    司露只觉后背一阵阴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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