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密室

    这个消息传进这间房时, 安室透又看到宫纪流露出那种湿沉又无情的眼神。

    胁田兼则在场,他不能作出过度的行为。他遵从着安室透的人设,弯腰去查看友子女士的伤势, 顺便想要挨近宫纪, 看一看她的眼睛。

    她背光, 眼睫流丽,薄利理智的眼睛全然是不近人情的。但安室透再靠近,再低眼看她,在那个半俯视的视角, 看到她瞳孔底部蕴着一点水光。

    在这极短的瞬间, 他们对视一眼, 将彼此望进自己眼里。

    宫纪收回了目光,站起身靠近梅泽, 盯着他的眼睛, 将那柄枪递到他面前“这就是你妻子一直藏在包里的东西”

    梅泽深深低下头, 胡言乱语地嘟囔。

    宫纪将枪口狠狠抵在了梅泽的太阳穴上, 撞得他脑袋一歪。

    绝大部分人都为宫纪这个举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毛利小五郎试图伸手“宫小姐, 你冷静”

    “说话。”宫纪的语气不耐烦了起来。

    梅泽被吓得身体重重一抖“是她的, 是她的,是她私底下”

    宫纪略过了后半句,她将手中的枪递给毛利小五郎, 转身向门外走去“你们来照顾友子女士吧, 我去找阿妙小姐。”

    “我也要去”

    柯南趁毛利小五郎接那把枪时从他手底下挣脱下来, 把毛利小五郎的呼喊甩在后面, 跟在宫纪的身后踏入走廊。

    他小跑几步跟上宫纪, 仰头问她”宫警官,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

    宫纪沿着走廊一扇门一扇门打开去看, 抽空瞥了柯南一眼“安室透让你来找我”

    柯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

    这样不礼貌地称呼全名更显得你们关系奇怪了

    宫纪一低头“你说什么”

    柯南尬笑着摆手“没说什么啦。”

    宫纪思忖了几个瞬息,作出了妥协“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邀请信的内容。”

    柯南竖起耳朵去听。

    宫纪一边维持着三秒一扇门的频率探看房间,一边向柯南复述信件。邀请信复述完,这一侧房间也被看了个大半。

    柯南疑惑地重复“一对早早分居的夫妻,却为了自己的一对儿女,每周点上银烛台,欢笑着聚在一起”

    宫纪无暇回应柯南的疑惑,在又一次打开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后,她靠在门板上,向这个小孩确认“她换了睡衣,又涂上了口红,你觉得她要去见谁”

    柯南回忆着“富口先生”

    “阿妙会撬锁。所以听到枪声时,我用绳索将她绑在了床头,并锁住了房门,我只是离开几分钟,她就跟着人跑了。”

    柯南“从走廊里最后一个人进入房间开始,到我去看阿妙小姐情况为止,中间不到两分钟。在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那个人打开了门,割断了绳索,带着阿妙小姐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宫纪“考虑到他们还要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留给他们的运作时间更少,保守估计一分钟左右。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撬锁的风险很大,那个人说不定有我房间的钥匙。”

    她突然沉默下来,直起身,跨步往左侧走廊的尽头走去。

    这座被别有用心之人选择的别墅布局极其不合理,沿着楼梯进入二楼,走廊两侧全是房间。

    这一排房间看上去像是什么乡村怪谈里的闹鬼公寓。

    宫纪轻声说“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当时并未在场的人,通过其他方式提前知道了我会将阿妙锁在房间里。”

    她与阿妙的房

    间在右侧走廊尽头,这是最大的一个房间,甚至占据一个拱形阳台。与之相对的,这座对称建筑的最左侧也是相同的、带阳台的房间。

    贴着窗户调整一下角度,她恰好能看见最右侧房间的绝大部分空间。同理,站在那个房间,也能窥见宫纪房间的布局。

    当时阿妙事事都要和她起争执,宫纪拉好窗帘,阿妙便当着她的面恶狠狠地将窗帘一把拉开窗帘是遮光性极好的纯黑色,内罩细闪光泽感的杏子灰薄纱。

    宫纪并不在意阿妙的这些小动作,她先前拿强光对着那扇最左侧的窗户照射查探过,对面黑漆漆一片,应该是拉好了窗帘。

    在决定绑住阿妙前,她也事先将窗帘拉紧,防止有人窥探。

    可如果,有一个人在她与阿妙因为行李箱的事情争执时,确确实实地在通过那扇黑漆漆的窗户观察呢

    那个人不难做出阿妙会被锁在房屋里的推断。

    对一个具备强迫症和偏执症病状的人而言,发生超脱自己掌控的事情格外不好受。宫纪情绪系统的齿轮在脱轨的边缘喑哑尖叫,另一套理性系统不动如山地嵌合运行。她抿紧了唇,将焦虑压了下去。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而跟在身旁的柯南看到她垂落的手指紧攥了一下又松开。

    四节纤细的掌骨在一层白皙皮肉下起伏凸起一瞬,那块疤痕好像也随之呼吸一下。

    柯南挣扎了几秒,还是没有说出安慰的话。

    不过他理解这种情况对一个警察的困扰,按照五个人对警察身份的态度,结合那封信件和梅泽先生的说法,那五个人说不定都是要被拉斯柯尔尼科夫审判的杀人犯。

    一个警察要怎么保护对她抵触万分的杀人犯呢

    他们几步走过半边走廊,在靠近楼梯口的地方,看到厨师拿着吸尘器在大厅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宫纪和柯南同时停了下来。

    柯南问“厨师先生,你在做什么”

    厨师对声音的反射格外剧烈,他抬起头来,眼肌不自然地颤动,瞳孔微张,直直朝这边看来过来,近乎是下意识回答“我在找和荣先生。”

    柯南被这张病态的脸吓一跳,他想下楼去看厨师的情况,却被宫纪轻轻揪住了后衣领。

    他发现挣扎不动,只能站在原地问“你找和荣先生做什么”

    厨师仿佛大脑和语言系统共同被卡死一般“做什么做,找和荣先生。”

    宫纪远远站在楼梯口,对厨师问出程序式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找和荣先生”

    他呆滞而迅速地回答“因为他衣服脏了,需要洗干净。”

    与厨师对话,已经浪费了他们三十秒。

    宫纪直接了当地问”你给了一个人钥匙,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富口先生。”

    宫纪和柯南向走廊最左侧那个房间跑去。

    宫纪在跑动的过程中,不断去拧旁边房间的门把手。门把弹下又打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哐然作响,像她在疾步掠过中砸下一首暴戾的乐章。

    而所有房门都未曾被这曲狂响敲开左侧房门全被反锁,而在一个小时前,富口还能将它们一扇一扇打开。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宫纪再一次用头发里的u型发卡撬开了门。

    这是一个未被打扫过的房间,黑色的窗帘被半拉开,房间内空无一人。灰尘落满角落家具,窗口前的灰迹被蹭得乱七八糟,及其不均匀。

    柯南将床头、沙发上的一些黑色床单收集起来;宫纪翻箱倒柜地找,找到了一个三脚架和一台摄像机。

    她和柯南一人扯着一角黑色床单,离窗户两米远,展开床单比对了一下。

    结果不言而喻。宫

    纪说“他在这里搭了一间暗室,隔绝了所有探查的光线,从这里对我们的房间进行监视。”

    阿妙小姐今晚和人有约,却在离开前被宫纪拦下。加之她先前试图撬开宫纪行李箱的事实被发现,两个人起了争执。

    有一个人在这间房里,搭了一个暗室,通过摄像头暗中窥探。

    友子女士出来看热闹,梅泽先生并没有跟在她身后。他趁友子女士外出,偷走了友子女士的枪。

    随后友子女士回到房间,发现包里的枪支不见,与梅泽先生起了争执。梅泽先生开枪打中了友子女士的小腿。

    宫纪离开了阿妙小姐,去查看友子女士和梅泽先生的情况。就在这一点时间里,阿妙小姐和那个人偷跑了出去。

    隐藏于帷幕后的拉斯柯尔尼科夫摆弄着这群不太听话的演员们,对一切意外作出及时反应和决断,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现如今友子受伤,阿妙,和荣与富口不见踪影。

    柯南这个直觉和理性都超乎常人的小孩认定就是富口搭建了暗室、拿走了钥匙,而宫纪对厨师口中的线索保持怀疑态度。

    线索节点断在了这个房间,宫纪和柯南一边研究地上的灰尘痕迹一边轻声交流。

    柯南趴到床下去看“或许还能从厨师先生嘴里问出点什么”

    宫纪沿着灰迹去检查房门“我不会想从杀人犯口中获取超脱现有逻辑链的线索,神志不清的人同理。”

    柯南嘟囔着“那你不会是一个好侦探。”

    宫纪回应他“我是警察。”

    这个房间内的灰尘痕迹构成一个不太规则的三角形,三个端点分别为大门、床和窗户。宫纪和柯南分别检查完了大门和床的四周,两个人来到窗户前。

    宫纪取出手电筒,柯南拉开了阳台门窗,两人走进了风雨中。

    外面阴沉一片,天地浑然一体,山川树木在暴雨浇筑下弯曲化开,前后远近俱是一片被强行涂抹开的漆黑色块,间或有风暴降临,堆叠在山头蕴着万吨水的的浓云被推移一寸,山林呼号着向那一侧倾倒。

    狂风暴烈地涌入,柯南的身体被吹得往后退了一下,雨水噼里啪啦打落下来,顷刻间就将他们浇了个湿透。宫纪再一次揪住柯南的衣领,生怕他被这风雨给吹走。

    宫纪托着柯南爬上湿漉漉的花瓶柱护栏,柯南身体很小,他站在护栏上,一手扶着湿滑的墙壁往前探身,一手举着强光手电筒,一扇窗户一扇窗户地探看。宫纪在后面托着他的腰。

    狂风挟着暴雨,一道雪亮的光束笔直地刺破雨幕,探照进漆黑的房间里面。

    雨水将他的睫毛都打湿纠连在一起,柯南奋力地眨了眨眼,粘滞在他睫毛上的水珠摔出或掉落,被大雨碰撞砸向地心。他看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撑墙的手臂更往外伸展,悬在空中的上半身几乎要被漆黑的暴雨给吞没。

    宫纪把柯南往后一拉,在他耳边喊“你想掉下去吗”

    柯南确定了,也在轰然作响的暴雨中对宫纪喊“有一扇窗户我看不清,从左往右第四扇”

    宫纪将柯南放了下来,两个湿漉漉的人留下一串雨水做的脚印,啪嗒啪嗒地踩着地板去找那个房间。

    与此前相同,柯南站在旁边,看着宫纪以比犯罪分子还要娴熟的手法将发卡细端探入锁孔里,锁扣“咔哒”一声弹开。他去推那扇门,却没有推动。

    这扇门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被推开的一点缝隙里,冒出滚滚的热气和一点黏腻的胶带局部。

    从下往上看,那一点黄色交错往上紧紧裹住这一道缝隙直到房顶。被撑开的胶底开裂出细密的白痕,手电筒的光束被这一指宽的缝隙竖向挤压,又被纵横缠绕的布基胶带横向切割。

    柯南在小小一块菱形裂口中,看到一双晃空中的脚。

    宫纪后退一步,一脚踹向了门。

    布基胶带凌乱地崩开,宫纪抬手撕下了房门上方的几片胶布,将门彻底推开。

    热浪裹着轻微的汽油味大片大片地奔涌而出,柯南湿透的身体被袭来的热度包裹烘烤,反而觉得黏腻得难受。

    与滚热的温度一同冲进他感官里的,还有阿妙小姐被挂在工艺吊灯上的尸体。

    她嘴巴上粘着黄色胶带,手腕被绳索高高挂起,细长一截脖子上捆着几根牛皮条,将一颗垂落的脑袋吊在在工艺吊灯上。长到脚踝的白色睡裙裹着她的身躯,摇晃间更像一抹幽魂。

    宫纪沉默地走进去,将阿妙小姐的尸体放了下来。

    柯南来到窗前,看到窗户内侧因受热不均而产生的、绵密而均匀的水汽。

    窗户外,又是瓢泼大雨淋在玻璃上的流动水痕。

    在这样的暴雨夜拿手电筒光照看进窗户内本就是难事,柯南在狂雨中只能模糊辨认着各扇窗户里的景象,只有这一扇,玻璃外是水珠,玻璃内是水雾,他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样的暴风雨夜下,打开窗户非常容易在室内留下证据。而这扇窗户连带窗沿、台面和周遭地板并无任何可疑痕迹。天花板上的出风格栅长度不足十五英寸,估计只有他这个小孩才能通过。

    而房门被布基胶带向内粘贴堵死。

    拉斯柯尔尼科夫创造了一间密室。,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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