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一吻红尘(终曲)

    凤凰看得目眦尽裂, 长剑才一落手,又往前冲去,低吼道“放开师尊你这个畜生”

    那束缚着棺椁的铁链, 已经在几人的打斗中摇摇欲坠, 凤凰提剑怒挥,接连砍断其余的锁链。

    棺椁不堪重负, 终于四分五裂,掉入了万丈冰潭之中。魔君如今只有一臂,将棺椁中的尸首死死护在怀中。

    抛下棺椁, 飞身踏在虚空之上。

    如此一来,躺在棺椁中的尸体, 便彻底显露在众人眼底。

    与慕千秋的模样一般无二, 可又并非完全相同。因为死去多时, 又在冰潭下封印许久。

    面色是不同于常人的惨白, 一身白衣,衣冠楚楚, 面色安宁沉静, 一如生前。

    “师尊,师尊”

    凤凰睁大眼睛,泪水很快就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前世求了那么久, 都无法再见一面的人,如今却这般仓惶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胸膛一瞬间像是被人挖出了一个大窟窿,嗖嗖窜着冷风。

    以至于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站立不稳了。

    一直以来,阮星阑都不太忍心告知凤凰真相,如今已然走到了这一步, 也不好继续隐瞒。

    有时候真相往往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可若是连接受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怎配说活过一遭

    “重渊,你怀中之人,便是你此生的罪与孽,你好好看看他的模样,他生前是何等风光无限,死后又是如何凄苦悲惨”

    阮星阑往他心窝里持续捅刀子,破口骂他,“你就是个畜生,不折不扣的畜牲你害死了世界上待你最好的人,是你亲手折磨死了自己的爱人你可还记得,你与白莲有约,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午夜梦回时,有没有想起过他”

    “他就是白莲”

    魔君的记忆在逐渐复苏,隐约记得自己当初本该属于上界,只是犯下过错,私下凡尘,才成了魔界至尊。

    而与他真心相爱过的人,却化作了正道人士,成了天衍剑宗的宗主。

    “不可能,不可能的,本君与他本君与他如何能走到今日这步”

    魔君万万不敢承认,当初二人情深似海,怎生跌落凡尘后,竟不死不休。

    蛟龙本性淫,不过是有上界仙泽养育,受清规戒律约束,遂才不敢行事有偏。

    跌落凡尘后,更是满心怨恨,失去了在上界的记忆,连对白莲的情爱也被封尘。

    情牵三世,不死不休。

    “不可能的,他他不是不是的”

    “重渊,他死后,你可有哪一瞬开心过你午夜梦回时,当真没想起过他么你囚禁他的那些年里,就没有半分后悔愧疚他待你的好,你全数吃尽狗肚子里了”

    重渊的面容极度颓然,满目绝望,缓缓道“当初本君拜在他的座下,与他并非时时都剑拔弩张那时,本君唤他师尊,他唤本君徒儿”

    “是当初师尊待你多好,你年少时有多顽劣不堪,桀骜不驯师尊都没嫌你半分你笨得跟头猪似的,师尊不厌其烦地教你剑术你的字丑如蛆虫,也是师尊攥着你的手,一笔一划教你写的”

    凤凰沙哑着声,剑指着重渊,厉声呵斥道“可你对师尊做了什么你折磨他,凌辱他,囚禁他你根本就配不上师尊,你不配”

    重渊道“配不配,他都是属于本君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阮星阑此前知晓了白莲的凄惨遭遇,恨不得拽着魔君的头发哐哐撞大墙。

    如今终于等到了,可又对之百般嫌恶,碰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阮星阑道“重渊,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哪怕是你用生命为代价,也换不回来最初的那个人。我也曾经潜回至过去,亲眼目睹过你与白莲之间的种种。可笑的是,我一眼就能认出慕仙尊与慕千秋的区别,可你却迟迟未能认出。”

    “慕千秋与慕仙尊他们不是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

    魔君喃喃自语,将冰冷的尸体死死抱在怀中,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不会的,不会的,本君费尽心思,诛杀了所有人神之子,不惜一切代价,才开启了阵法,就为了让所有事情得以重新来过你却跟本君说,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胡说八道”

    他陡然提高声音,面色狰狞恐怖,宛如豹状,赤红着眼睛道“你就是嫉妒本君,就是嫉妒本君与慕千秋之前的种种慕千秋是本君的,永远都是旁人带不走他,永远不能他深爱着本君”

    语罢,他抬手一抓,将怀中人的衣衫扯碎,竟要当着众人的面,不顾一切也要宣告他对慕千秋的所有权。

    凤凰自是暴怒无比,提剑就上。还未近身,就被魔君周身浓烈的魔气震得往后倒退几步。破口大骂“畜生,畜生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知意看不见,可耳朵不聋,隐约知晓发生了什么,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同样暴怒道“重渊,你不得好死”

    阮星阑自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魔君这般放荡,曲指念咒,那盘旋在头顶的陀螺,嗖得一声飞了回来。

    其中罡气翻滚涌动,可怕的劲势宛如摧枯拉朽一般,根本让人无法近身。

    “当畜生当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世间罕见”

    陀螺在其操纵之下,瞬息之间,便将慕仙尊的尸首抢了回来。

    魔君暴怒,伸手咆哮出声“把他还给我”

    “慕仙尊生前心系天下,怜悯众生,你生性残忍暴虐,本就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阮星阑将抢回来的尸首往凤凰怀中轻送,缓声道,“凤凰,人死不能复生。你既已然重生,便该忘却前尘往事。我若是你,我就提起手中的剑,不将仇人捅成筛子,誓不罢休”

    他又转头望向林知意,“你方才听见了罢,在上一个时空里,魔君诛杀了天底下所有的人神之子,也包括你。即便我现在恨你入骨,但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林知意,我给你这个机会,站起来,攥紧手中的剑,为了你的族人,也为你自己而战”

    林知意虽不懂其中的恩恩怨怨,但一路行来,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一攥手中长剑,他道“多谢大师不,多谢阮公子给在下机会,凡伤我族人者,一律杀无赦”

    “好既然如此,那便彻底做一个了断罢”魔君抬袖擦拭唇边的鲜血,冷眼望着三人,“当初本君还在天衍剑宗时,师兄弟各怀鬼胎,如今倒是心齐待本君杀了你们,再夺回慕仙尊的尸首本君要与他千年万年,永生永世”

    凤凰将慕仙尊的尸首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旁,设下了一道结界。

    之后便自发地与阮星阑并肩而立。林知意的眼睛虽盲,但其余几感并未受损,三人站在一块儿,并肩作战。

    剑宗三绝今仍在,不见白衣慕仙尊。

    那日只见天幕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无数光芒自其中窜了出来。

    开阳与摇光被阻在结界之外,只能隐约瞧见,虚空之上,有几道身影缠斗在一起。

    侥幸活下来的修士们,仰头望天。

    多年后回想邬凰山之行,唯记得天衍剑宗座下三位亲传弟子,人称剑宗三绝,同心齐力,勇斗魔君。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头顶的结界宛如蜘蛛网一般,寸寸飞灰甄灭。

    待底下众人再能视物时,便见三柄长剑,齐刷刷地刺入了魔君的身体里。

    路见欢刺进他的左肩,林知意刺入下腹,而阮星阑一剑刺进了魔君的喉咙。

    四人皆是满身鲜血,衣衫破碎。

    魔君的瞳孔放大了些,望着不远处的尸首,似要说些什么,可一剑穿喉而过,才一张嘴,鲜血便从喉管里涌了出来。

    连一个完整的字眼都说不出口。

    仅剩下的一条手臂,也在方才打斗中,被三人的剑气所伤,形同残肢。

    玄色的衣袍之下,血肉模糊,筋骨尽碎。

    他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想要再唤慕仙尊的名讳,可终究无能为力。

    到了最后,竟然死在了昔日同门师弟手中。

    凤凰满头满脸都是血。三人才一收剑,魔君就缓缓倒了下去,双膝跪地,正对着慕仙尊尸首的位置。

    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痛快,望着魔君的尸体,愣了很久很久。

    直到林知意摸索着抱住慕仙尊的尸首,失声唤着“师尊,师尊”

    他才如梦初醒,丢了剑折身去寻师尊。

    一把将那尸体抱住,头脸都深深埋在尸首怀里,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滚落下来,掷地有声。

    阮星阑喘着粗气,攥着长剑的手都在不停发抖,浑身浴血,神似修罗。

    望着眼前残存的仙门百家,以额间朱砂印为引,以血为誓,不带任何一丝感情道“我以慕仙尊之道侣的身份宣誓,从今日起,解放整个修真界的炉鼎,若谁敢不从,定、杀、不、饶”

    话音未落,抬手将掌心处悬浮的陀螺送至天际。登时化作万千道光束,嗖嗖往四面八方窜去。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炉鼎破开枷锁,恢复灵力,重获新生。

    待做完这一切,周身的灵力已经虚弱至透明起来,那额上的朱砂印也在此刻逐渐褪去。

    阮星阑挣扎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望向头顶虚空,喃喃自语“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天道此刻不现身,还等何时”

    似乎听见了他的召唤,头顶裂开的大窟窿中,涌出了极盛的金光。

    自里面飘出一道白影来。

    不染纤尘,风姿卓越。仍旧白衣墨发,天人之姿。

    “师尊”

    凤凰愣愣地抬眸望去,痴痴地盯着来人。就连林知意都受到指引一般,抬头望去。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解救了天下所有的炉鼎。”

    阮星阑灵力枯竭得厉害,在虚空中摇摇欲坠,挣扎着道,“天道,你曾经说过的,此间的慕千秋只是你在人间的化身,慕千秋如今身死道消,你便能再度问世。”

    天道颌首“不错,你做的很好。有你坐镇,可保人间泰平。你可想离开此地本座可助你离开。”

    阮星阑却摇了摇头。

    其实,回不回家,当不当首富的儿子,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没有慕千秋的地方,哪怕是世外桃源,也不过尔尔。

    很快,阮星阑就道“我不想回家了,永远都不会再提回家二字。”

    “可回家是你一直以来心底最期望的。”

    “我只要师尊一人。”

    “可他已经舍身取义,魂飞魄散。他的命盘如此,此间再无慕千秋。”天道喟叹一声,用那种悲天悯人的目光望着他,“阮星阑,他临死前同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阮星阑点头“记得,师尊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他点了点自己的胸膛,与天道四目相对,毫不卑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与他早就结为了道侣,我这里装着他,身体记得他。”

    “他若永不回来,你该如何”

    “等”

    “永不回来。”

    “那就永远等一直等,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我白了头发,弯了脊梁,昏了双眼一直到我死。”

    “值得么”

    阮星阑仰天大笑,等笑够了,他才一字一顿道“为他,无论怎样都值得”

    天道“你可知,你强行使用神物,已经犯了天规,按错当天诛。”

    “诛便诛罢,我本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贱命一条,无甚牵挂”

    天道竟一时无言。

    阮星阑又道“为一人,虽百死不悔。我本就孤魂野鬼,超出六界,还怕颠覆不了这小小乾坤”

    天道听罢,倏忽微微笑了起来,低眸望他,曲指一弹,喟叹一声“后生狂妄。”

    “前辈过奖”

    灵力稀薄,他坚持不住了,被天道轻弹一下,索性碰个瓷,整个人一歪,从虚空跌落。

    耳边呼呼的大风,刮得耳膜生疼。

    他想,就这样也好。

    看看天道急不急,还装不装逼了。

    在即将触地的那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将他圈在怀中。

    入目便是天道惊慌失措的脸,他斥道“你做什么你可知自万丈高空中跌落,会将你生生摔成肉泥”

    “知道”

    “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

    其余的话,阮星阑不允许他再说下去,猛扑过去,双手圈住天道的脖颈,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周围众人宛如当场遭受雷击,各个呆若木鸡。就见凤凰都站了起来,呆愣愣地望着两人。

    开阳捣了捣摇光的胳膊,结结巴巴道“师弟,你你快打我一下,那人是慕仙尊吧阮公子与慕仙尊竟然竟然”

    说不出口,竟然在,朗朗乾坤之下,公然做出这种事情

    摇光竟还颇有几分欣慰地道“幸而慕仙尊回来了。”

    凤凰双眸紧阖,满脸疲倦道“阮星阑的师尊回来了,可我的师尊再也回不来了。”

    慕仙尊的尸首逐渐化作了原型,竟是一株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白莲。

    凤凰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像是对待极为珍贵的宝物,转身离去。

    林知意眼窝里涌出更多的鲜血,身侧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是你救了我们你是人神之子的大恩人”

    “神道终于再度降世,我们终于能修神道了”

    “你别走行吗”小六拉扯着林知意的衣袖,满脸期盼地望着他,“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是我们的大恩人,你留下来保护我们,好不好”

    林知意一阵怅然若失。神道在其头顶若隐若现,倏忽一下,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是啊,他是人神之子的恩人,可却是天衍剑宗的罪人。

    终其一生,都无法偿还了。

    如今神道入体,只要勤加修行,来日也许能跻身上界。

    “师尊,这里人太多,我们私奔吧”

    “私私奔”

    阮星阑面色绯红,小声咬着耳朵,“我的灵力枯竭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

    天道愣然,声音沙哑,鬼使神差地道了个好字。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飞身就走。

    开阳和摇光看得一愣一愣的,望着眼前的尸山血海,呆若木鸡。

    “他们都走了,这些不会是丢给我们处理吧”开阳问道。

    “看样子是这样了。”摇光满脸沉痛,“死了这么多人看来,修真界很快又要广收门徒了。”

    开阳长叹口气“只盼不要再有任何腥风血雨了。”

    一径逃离邬凰山。

    阮星阑带着天道私奔了。

    将所有的一切通通甩至身后。

    不管了,不问了,也不玩了。

    灵力枯竭得太过厉害,四肢百骸都在叫嚣。

    整个人窝在天道怀中,就靠一口气吊着。

    天道很怕他一命呜呼,也不敢走太远。

    私奔到了邬衣镇。随意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掌柜划拉着算盘,一见二人回来,立马兴冲冲地道“您二位总算回来了,我就说嘛,像你们二位修道大老爷,怎么可能差我几个房钱你们这是”

    蓦然瞧清楚阮星阑身上鲜血淋漓,掌柜脚下一软,往后跌去,失声尖叫“血,好多血二位莫不是上邬凰山,寻灵器了这是怎么弄伤的没事吧,这这这”

    天道本就与慕千秋模样一般无二,掌柜自是不知,慌里慌张地问。

    天道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道“开间上房。”

    阮星阑顺势往他怀里一缩,故作娇羞地双手捂脸。嘴里咿咿呀呀“丢死人了,好害羞哦,好害羞”

    天道“”

    掌柜满目惊悚“一间”

    天道点头。

    掌柜又问“真的一间”

    “嗯,再打桶热水,加些活血化瘀的药材。”

    阮星阑又很合事宜地哎呦一声,单手扶老腰。

    掌柜满脸惨不忍睹道“不过二位爷,晚上动作轻点,小店庙小,东西不禁折腾的。前几日我上去一瞧,好家伙把隔间都拆了,床板不行的,那床板贵”

    阮星阑嫌掌柜啰哩啰嗦,欲掏点银钱塞他的嘴。

    可灵力枯竭得厉害,压根打不开乾坤袋。

    于是乎,那双贼爪就往天道身上摸索。

    天道的身子绷得紧紧的,目光灼灼地低头看他“做什么”

    “当然是找银子啊”阮星阑理直气壮起来,言之凿凿地告诉他,“没钱睡柴房,有钱睡上房。”

    “”

    “有银子没”

    “没。”

    掌柜一听,居然没银子。登时变了脸,伸手一指门外,皮笑肉不笑道“有银子是大爷,没银子就是穷光蛋二位,出门右拐,请”

    等两个人站在了客栈门口,冷风嗖嗖得吹。

    阮星阑看着天道铁青的脸,极其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别生气,凡夫俗子就是这么现实。”

    天道不理,兀自绷着脸。

    “怎么,生气了”少年抬眸望他,从旁笑问,“真的生气了”

    天道仍旧不理。

    阮星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摇头晃脑道“你看,我也并非全然是个财迷。有钱大鱼大肉,没钱吃糠咽菜,只要身边是你,我都不嫌。”

    天道冷飕飕道“当初在幻境里,你曾捅了本座一剑。为了慕千秋,你能弑夫,连孩子都可以不要。”

    “可是九九归一,慕千秋就是你,你就是慕千秋啊。”

    “是又如何,那一剑你终究捅了。”

    阮星阑心想,当神仙的,气量怎么这么小,半点开不起玩笑的。

    连自己的醋都要吃,这算哪门子事

    想了想,他凑上前,附在天道耳边,咬着耳朵“那我给你个机会啊,答对了,晚上就让你捅回来。”

    天道被温热的气息吹得耳垂通红,侧着头,轻“嗯”了一声。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鸳鸯交颈,颠鸾倒凤。猜一谜语。”阮星阑举起两根手指,笑容满面道,“两个字,野什么”

    天道不解其意,满目疑惑地望着他。见怀里少年笑得实在促狭,面容明朗干净,笑容温暖灿烂,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相视一笑,堕入欲海,一吻红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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