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小说:第二春 作者:张不一
    林念初和蒋艾桐不安又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程砚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门外的程庆利还在继续伪善着“墨墨呀,你哥最近给你打钱没爸爸手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研就打开了防盗门, 父子俩在猝不及防间照了面。

    程庆利彻底变成了哑巴, 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内心充满了震惊与惶恐他完全没想到程砚在家,不然死都不会来。

    程砚面色铁青, 额角甚至已经暴了青筋,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谁、他、妈、让你来这儿的”

    话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咆哮, 怒意如同火山爆发。

    林念初和蒋艾桐瞬间屏住了呼吸, 呆若木鸡地看向门口。

    程墨则小声抽泣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害怕,她把脑袋埋得低低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了手臂上。

    程庆利眼神飘忽, 语无伦次“我、我想墨墨了, 来来、来看看她、看看她”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高大挺拔的帅小伙, 身高也不比程砚矮多少,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恶习的积累,身高和体态皆缩了水, 现在足足比程砚矮了大半头, 而且面对着濒临暴怒的程砚,他还不敢抬头,勾脖子缩肩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猥琐的大老鼠。

    程砚面如冰霜, 一字一顿地质问程庆利“我之前是怎么警告你的”

    说话时, 他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冰冷气息, 好像一尊冰雕出来的人, 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此刻越发显得犹如刀削斧砍,不近人情。

    程庆利则越发的唯唯诺诺,一边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一边用蚊子哼哼的声音回答“我、我就是想诶诶诶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砚用力地扯住了衣领,紧接着他的后背一下子撞在了对门家的防盗门上,厚重的铁门发出了“咚”的一声响,他的这把老骨头几乎要被撞碎了。

    程砚阴沉的面庞近在咫尺,眼神狠戾至极,似乎还透露着丝丝杀意,程庆利被吓的浑身发抖,瞬间就回想到了五年前他把墨墨卖掉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一次,他这个大儿子差点把他砍死。

    这回,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的气息,忙不迭的保证“阿、阿砚,我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我发誓,我再来我出门被车撞死”

    程砚并没有放开他,怒不可遏地质问“你上次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忘了”

    最后两个字,吼得程庆利浑身一个机灵。

    程砚双目赤红呼吸急促,程庆利在他眼中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个畜生。

    只要他活着,就是对墨墨最大的威胁。

    他把墨墨卖到了那种地方,现在竟然还敢来找墨墨。

    程砚的双手在颤抖,怒火席卷心扉,一点点地吞没了他的理智,不知不觉间,他的双手无法自控地扼住了程庆利的脖子,一点点地发力

    程庆利如同一只濒死的羔羊一般,不断地在程砚的手中挣扎着,双脚离地,不停地扑腾,后脚跟不停地砸着身后的防盗门,发出闷响声,双手死死地拉扯着程砚的手,试图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但却无法撼动分毫,因为窒息,他的脸色逐渐变青变紫,双眼开始上翻

    然而对门家好像没人,无论程庆利怎么折腾,都没人来开门。

    程砚完全失去了理智,耳边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跟他说“杀了他,杀了他墨墨就安全了。”

    他完完全全地受到了蛊惑,眼眸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冰,锁着程庆利脖子的双手不断紧缩。

    突然间,这种蛊惑被打断了,有个女人死死地扒住了他的胳膊,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程砚松手松手呀”

    身后还有又急又怕的哭喊声“哥、哥你松开他”

    程砚的理智终于被召回了些许,七魂六魄瞬间归位了似的,他一下子松了手。

    程庆利半只脚都已经踏进阎王殿了,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期间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

    林念初则用力地圈住了程砚,让他的双手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以防他再次动手,同时不停地安抚他的情绪“冷静点、冷静点,不值得,不值得因为他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

    她的嗓音也在发颤,心有余悸。

    程砚的呼吸也很急促,冷静了好久,他才意识到刚才阻拦他、现在又抱着他的人是谁。

    但是他没有挣开她。

    她的拥抱就像是一汪清泉,温柔而绵长,却又带着剪不断的力量,能够强而有力地压制住他的怒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阴沉地盯着靠门而坐的程庆利“我最后警告你一遍,离墨墨远点,再有下一次,我就杀了你。”

    程庆利一边咳嗽一边点头保证“咳、再也、咳咳、不敢、了。”

    程砚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向了身前的林念初,那一瞬间,他眼神中的暴戾、怒意与阴森全不见了,仅留下了一片温柔清明。

    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刻意去挣开林念初的手臂,而是轻轻抬起了右臂,抱住了林念初的后腰。

    林念初怔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这时,程砚微微朝旁边侧了点步子,随后带着她一起转身,搂着她回了家。

    进家门后,他才松开她,没再多看依旧瘫在地上的程庆利一眼,用力地甩上了房门。

    防盗门闭合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随后程砚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削瘦的下颚线紧绷,薄唇紧紧地抿着。

    已经走进客厅的程墨再一次地感知到了哥哥的怒火,瘦弱纤细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也不敢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中央,低低地埋着头,眼泪又开始“吧哒吧哒”的往下掉,搞得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蒋艾桐相当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奈地朝着林念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林念初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砚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但声音中还是带着冷硬“不是第一次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念初和蒋艾桐这才明白了程砚为什么生气。

    程墨不敢说话,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可怜极了,蒋艾桐赶紧搂住了小妹妹的肩头。

    林念初则用力地扯了扯程砚的袖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干嘛呀她刚才也被吓坏了,你就别凶她了。”

    程砚置若罔闻,神色依旧冷峻,继续质问妹妹“阿姨多久没来了为什么不来了”

    程墨把头埋得更低了,哭得也更厉害了,都快哭抽搐了。

    程砚的怒火却更旺了“说话”

    程墨又被吓了一个机灵,肩膀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小声哭泣变成了极力克制的呜咽。

    林念初气急败坏地瞪着身边人“程砚够了”

    程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抬起了右手,点着程墨“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吃完饭就跟我回东辅。”

    程墨哭得泣不成声,但这回没再沉默以对,而是哭着回道“我、我不想去、东、东辅。”

    林念初诧异地看向了程墨,她原本一直奇怪程砚为什么不把妹妹带到东辅照顾这样不就远离程庆利了么

    现在看来,问题不在程砚,在程墨。

    程砚压根就没理会妹妹的抗议,不容置疑地回道“没得商量,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不等程墨第二次抗议,他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程墨边哭边呜咽着喊“我不想去东辅不想去”

    这兄妹俩,真糟心,一个比一个倔。

    林念初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了蒋艾桐一个眼神,然后也出了厨房。

    程砚已经站在了水池前,水龙头也打开了,泞泞地留着细长的水柱,不停地冲洗着水池中的蒸锅。

    这时林念初才注意到,程砚的身前竟然还挂着一条蓝色的围裙,衬衫的两条袖子都捋到了胳膊肘处,露出了白皙修长且线条紧实的小臂。

    从侧面看去,他的双腿越发的笔直,双脚上穿着一双棕色的男士拖鞋,在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这家伙看起来竟然还有点贤良淑德。

    林念初轻轻地关上了厨房的门,却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程砚也没有。

    小厨房中仅剩下了流水声。

    等程砚把蒸锅洗好了,林念初感觉他也冷静地差不多了,才用一种聊天似的随意语气问道“我帮你切菜吧,你炒菜。”边说着,她边朝着他走了过去,同时捋起了自己的袖子,“这样能快点。”

    程砚没拒绝,淡淡地“嗯”了一声,把接了水的锅放到了灶台上,点大火,等水开。

    林念初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然后挪到了操作台前,拿起了一块洗好的土豆“红烧肉用的”

    “嗯。”程砚继续洗别的菜。

    林念初将土豆放在了案板上,拿起了菜刀,技艺娴熟地将圆滚滚的土豆切成了小方块。

    程砚将五花肉洗好后,放进了摆在操作台上的空盘子中。

    林念初切完土豆又开始切五花肉,也是在这时才开了口,温声劝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发那么大脾气,但是发脾气没有用,她已经上初中了,正值青春叛逆期,你越凶她她就越叛逆,而且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你要试着去跟她沟通,而不是像暴君一样蛮横专权。”

    程砚无奈地看着她“我哪像暴君了”

    林念初“你还不像呢吼得那么大声,还那么凶,我刚才都要被你吓死了。”

    程砚叹了口气,一边洗鸡翅一边回“我气得是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程庆利那种人渣,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林念初将切好的五花肉放进了一个干净的盘子里“我看她的反应,好像也很害怕你爸嗯、程庆利,那她为什么不想跟你回去呢”

    “我怎么知道”提起这事程砚就来气,而且还心累,“刚开始我没把她接到东辅是因为我没能力,后来我买了房子,终于可以给她落户口了,我就想把她的户口从云山过去,让她在东辅上学,但谁知道这丫头竟然不想跟我回去,每次提起这事就说自己舍不得这儿的同学老师,想等上完初中再走。”

    鸡翅洗好了,他将装鸡翅的盆子放到了操作台上,林念初顺手就接了过来,开始在每一个鸡翅的正反面上各划三刀。

    “她今年读初几了初二”她一边划刀一边问。

    “嗯。”程砚再次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洗虾,“我本来想等今年暑假就把她接过去,让她在东辅念初三,然后考高中。”

    林念初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了句“你妈为什么、不管她呢”

    从听到他说出“刚开始我没把她接到东辅是因为我没能力”这句话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身形单薄的清癯少年,才十几岁就跟随着母亲来到了异地他乡,先是遭受了校园冷暴力,后是为了去寻找被卖掉的妹妹错过了与投资人见面的大好良机,然后被逼无奈地进入了继父的公司,被困了整整五年。

    这么多年间,他的母亲去哪了呢为什么不愿意帮帮他呢为什么不管自己的女儿呢如果她能够帮他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他的人生也不会这么的无可奈何。

    “她”提起母亲,程砚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神中去没有笑意,只有蔑视与嘲弄,“她忙着当吴太太呢,有自己的亲儿子,哪有时间管我们俩。”

    林念初懵了“啊亲儿子”

    “吴靖安,我继父的儿子。“程砚道,“她和我继父再婚的时候,我继父只允许她带一个孩子,她选了我,因为继父不喜欢小孩,那个时候我妹只有三岁。”

    林念初“你和你妹岁数差的挺大。”

    程砚“她当时选择生我妹,是想挽回我爸。程庆利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人渣,很帅,还是玩乐队的,不然我妈也不会死心塌地的非他不可,甚至为了他和娘家断绝关系,婚后她确实也幸福了一段时间,但是时间不长,差不多在我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程庆利迷上了赌博。”

    赌博这种东西就是个无底洞,只会越陷越深,最后倾家荡产,变成狰狞枯骨。

    能从洞里爬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林念初已经猜到了后来的结局。

    “刚开始他赌的也不大,一把十块二十,所以我妈没有及时发现,后来越赌越大,从十块二十变成了一百两百、一千两千后来有一天,他把他那把最爱的吉他卖了,我妈才发现了端倪,但是已经晚了,家里的房子早就被他赌出去了。”

    程砚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波澜,像是在讲述一段无关紧要的故事。

    然而林念初却听得揪心。

    本是郎才女貌,圆圆满满的一家三口,生活幸福而温馨,但最后却变成了一地鸡毛。

    无论是那种家庭变故,受伤害最大的永远都是孩子。

    “你妈为什么要选择用生孩子这种方式来挽回你爸呢”林念初不理解,既然已经伤到了一个孩子,为什么还要以救赎的名义再生第二个让她生出来受罪么如果孩子真的能救赎灵魂,那程庆利从一开始就不会去赌。

    程砚也不能理解“谁知道呢。”他又冷笑了一下,“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这观点,倒是和林念初不谋而合,她也曾在心底无数次的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发出过这样的疑问既然讨厌我,觉得我多余,当初为什么要生我呢是我想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么是你们带我来的,并且没有和我商量过。

    她再次感觉到了窒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问“所以你妈后悔了并且把错误全部归结到你们身上了”

    程砚“差不多吧,墨墨出生后她才发现这招根本不管用,程庆利还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她就不管我和我妹了,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西餐厅上班,企图钓一条大鱼,后来她确实也成功了,钓到了吴知行。”

    其实这些事情,他很少会对人提及,因为说不出口,也觉得没必要,说出来无非也就是徒增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是他现在却毫无顾忌地对林念初说了。

    在她面前,他竟然没有任何防备。

    林念初划好了鸡翅,然后开始腌制。这时水也烧开了,程砚将腌好的鲈鱼放到了蒸锅的篦子上,盖上盖子后,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十分。”

    “蒸十分钟就好。”林念初一边往装鸡翅的盆里倒料酒一边对程砚说道,“关火后再闷五分钟。”

    程砚把手机放回了兜里闷,笑看林念初,说了句“社会姐真是多才多艺。”

    林念初不屑地“嘁”了一下“我当了三年家庭主妇,再不会做一道清蒸鲈鱼,那我这三年就真喂狗了。”

    程砚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唇畔,再也笑不出来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款毛衣,后背很薄,隔着一层薄毛衣都能看到蝴蝶骨,长发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线条优雅的肩部。

    此时她低着头,一缕黑发垂在脸侧,眼眸也垂着,浓密的眼睫在眼底下方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鼻梁精致挺翘,双唇粉红水润,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温柔与妩媚。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没有找到一个好归宿呢

    程砚再一次地开始心疼她。

    梁辰那个狗东西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腌好鸡翅后,林念初将盆子放到了一边,开始切辣椒。

    程砚走到了水池前,开始剔虾线。

    林念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自己学的做饭么”

    程砚“嗯,我大学毕业后就从吴家搬出来了。”

    其实他上大学期间也没怎么回去过,能在学校呆着就在学校呆着,学校不让呆就去做兼职。大学四年,他几乎每一个寒暑假都是在兼职中度过的,因为他不想寄人篱下,更不想花吴太太给他的钱。

    为了挣自己和妹妹的生活费和学费,他不仅要努力学习争取全额奖学金,还跑过保险,做过销售,摆过地摊,当过模特,还去酒吧当过驻唱。

    其实他上大学前是一个挺不爱说话的人,但是惜字如金换不来钱、谈不成业务,他不得不改变自己。

    大学毕业后不能再住校,他开始了一段长达四年的租房生涯,直至今年年初,新房子晾好了,他才搬进去。

    可以这么说,他宁可睡桥洞,也不愿意住在吴家,因为那不是他的家,那个家中也没人把他当人看。

    林念初却越发奇怪了。

    他曾说过,吴行知困了他整整五年。

    既然他那么讨厌吴家,甚至不愿意在吴家住,又是怎么被困在了吴家的公司呢

    她犹豫片刻,迟疑着问“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源升”

    “因为妹妹”她又试探着问。

    程砚一边剔虾线一边回“她是主要原因,还有点其他的原因。”

    林念初切完了最后一根辣椒,眼睛盯着菜板,咬了咬唇,厚着脸皮问了句“可以点播这段故事么”

    程砚被逗笑了,扭头看着她,桃花眼中尽是玩味“需要点播费。”

    林念初“”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咬了咬牙,先问了句“你是不是也会弹吉他”

    程砚“嗯,程庆利教的。”

    那个时候,程庆利还是个人,是个合格的丈夫与父亲。

    林念初开始吹彩虹屁“你会弹吉他,又长得这么帅,上学的时候一定是校草,喜欢你的女孩一定特、别、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程砚忍笑,一本正经地回了句“确实,追我的人能从东辅西站排到东站。”

    “噗”林念初没忍住,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

    程砚眉头一挑“你还不信”

    林念初重重点头“信我信”

    虽然这比喻有点夸张,但她确实相信这妖孽一定有很多追求者,毕竟外形出众,事业上也成功,还有音乐特长,足够吸引异性的青睐。

    “点播费够了么”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程砚垂眸瞧着她,不满道“就拍个马屁”

    林念初不服“什么叫拍马屁我是在说实话”

    程砚故意逗她“我要是不满意呢”

    林念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猛然提起了手中的菜刀,“吭”的一下立在了案板上“你说不说吧”

    程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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