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在那次对话之后,牧旬明显感觉到与韩郁辛的关系获得改善。两人聊天重新恢复到平常状态，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为及时做出的机智行为点赞。

    在后面的聊天里,牧旬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此时视频里，原本巡演的话题不知怎么的被带歪,韩郁辛一边吃甜品，一边侃侃而谈以前的工作经历,顺带吐槽员工私下的过时八卦、以前拖后腿的合作对象和竞争对手黑历史等等。

    察觉到牧旬的走神,韩郁辛说话语气停顿了下。从无语中回过神来的他，立即察觉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说了很多题外话，而且还是从来没对外说过的、以为会烂在肚子里的吐槽。

    怎么会讲这些

    韩郁辛难得窘迫，轻咳声,“不好意思,跑题了。难为你听这么久。”

    “挺有趣的。”牧旬说。他还挺喜欢听的。

    韩郁辛眼中闪过丝波澜，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很自然地接下话题“还担心你听着觉得无聊。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关于这个舞台的概念”

    牧旬选择性接受对方的建议,适时进行修改。结束讨论后，附上感谢兼一句真诚的赞美。

    然后,他看着韩郁辛微微偏头，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般。但很快恢复镇定，继续道“都是你构思的,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

    是的,这就是牧旬最近发现的，继甜品控，气鼓鼓之后的第三点

    韩郁辛被夸奖时会害羞。

    对方隐藏得很深，不仔细注意根本发现不了。而且只有短暂的片刻,几乎眨眼间就会消失。

    这个发现让牧旬有些新奇。

    原本以为像这种夸奖的话，韩郁辛应该已经免疫了才是，没想到脸皮意外的薄。

    对于牧旬内心的想法，韩郁辛并不知晓，只是竭力维持着表态，发挥着擅长的表情管理与情绪遮掩，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平常。

    自从那次聊开之后，牧旬表现得跟以前就不一样了，情绪似乎更加外放生动，还总是夸人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一面。

    说不出的情绪散漫浮游，像布丁的口感，软软弹弹，醇厚甜蜜，

    随时想要从面上缓缓绽开，想要透过表情展现出来。

    这些复杂的过程，被严丝合缝地覆盖在暗里，韩郁辛面色不变，顺着露出抹兴味好奇“快要参加歌莱姆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紧张吗”

    “还行。”

    牧旬眼睛微微眯起，思索片刻道“费颌这几天都在忙颁奖典礼的事，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韩郁辛明白了。

    所以牧旬的意思是，他还没有开始准备。谈到参加典礼，这人语气就像是出去吃个饭似的随意。不对，吃饭都比这积极。

    韩郁辛为自己的观察结果哭笑不得“致谢词、流程总需要了解一下。来得及吗”

    “来得及。”牧旬说。

    他没打算写致谢词。

    自己现在才第一张专辑，时间太短根基太浅，能拿到提名已经是意外之喜，有风格和技术的加成。但获奖基本没可能。

    牧旬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清醒的。所以准备致谢词这个步骤就可以省略了。

    而其他的费颌会处理好，真的算起来，其实牧旬要做的就是穿着礼服逛一圈，拍点照片，坐几个小时，然后回来。

    这个话题没什么意思，牧旬换了个感兴趣的“第一次巡演的时间定下来了，场地分布是这样的。想要哪个位置这里视野不错，而且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他将巡演的观众分布图调出来，指着一个地方给韩郁辛看。

    韩郁辛将放在人脸上的视线移开，落到那个共享的巡演分布图上，赞同牧旬刚刚的提议“这里就可以。”

    牧旬应下，在图片上面随手标了个记号，提醒自己别忘了。

    视频结束，韩郁辛退出聊天页面，打开手机里保存的关于牧旬音乐节现场的录制视频，开始第n次观看起来。

    在视频对话里，因为屏幕画质的差异，韩郁辛还可以掩盖住情绪，不让人发现端倪。但如果现实遇到就不一样了。

    牧旬的观察力很强，韩郁辛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露出破绽，让人发现自己那点还没有收拾起来的小心思。

    所以韩郁辛最近在无线观看现场的视频，想要借此回忆当初的心悸，让自己习惯这种感觉，并且彻底的将其摁灭

    。原理类似于脱敏治疗。

    可惜的是，治疗效果不佳。那种情绪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了。

    但观看这么久视频，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韩郁辛现在已经能够很好的掩盖住这种情绪，不在表情上露出马脚。

    牧旬绝对想不到，自己只是试图通过给人留门票的方式促进感情，却意外帮助对方完成了表情管理技能的进阶。

    因为牧旬要参加歌莱姆颁奖典礼，安格尔大叔这几天都特别高兴，拉着牧旬在那里聊天。

    什么行为要注意，什么礼仪必须要有。哪些人很讨厌，黑历史多，要离远点。哪些人不错，可以去结交一番。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没有经验，正是最容易出岔子的时候。安格尔将自己知道的，都跟牧旬说了一遍。

    “到时候别紧张，越是重要的场合，就越需要稳住。这里面注意东西不少，突然听这么多，你可能记不住。

    我记得艾伯特那老头有个徒弟，今年似乎又入围了，他有点经验，到时候让人带你一起。”

    安格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那里念念叨叨，生怕牧旬吃亏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杰瞅着安格尔这仿佛变身老妈妈的操心样，忍不住摇摇头，偏过身子往牧旬那边靠，小声道“大叔太能说了。自从上次出院，没有力气出去玩以后，安格尔就变得特别能说。以前一句话的时间，现在能讲三句。”

    而这在能说了之后，受影响的就是他们这群人。杰想起这段时间的体会，简直惨不忍睹。

    杰看向牧旬，语气转换，挤了挤眉毛调侃道“不过你来了就好，把大叔注意拉得满满当当，拯救我们与苦海之中。”

    牧旬听完笑了笑，倒是没立即说话。

    看样子安格尔这段时间确实给憋坏了。既然对方想说，那就随着他去吧，总比没事做闲着郁闷要好。

    从安格尔的唠叨中离开，牧旬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看见费颌送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长盒子。

    费颌将盒子递过去，动作小心翼翼，活像在碰某个易碎品。“你快试试看，看看怎么样。”

    “礼服”

    “是的。”

    牧旬打开礼盒

    ，看着里面的高定愣了下。这个设计似乎是个私人订制款，花钱都请不到的。

    费颌大概还没这个能量请动，那么就只有

    “韩郁辛送的”牧旬问。

    “是的，韩总送过来的。说你代表着寻禹娱乐，服装绝对不能掉链子。”费颌拿衣服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他拿的不是衣服，拿的简直就是黄金啊黄金好歹还可以估价，这件衣服直接有价无市，想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牧旬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来试了试。很合身。

    他给韩郁辛发了张，感谢并且夸赞了对方的眼光。然后收获笑脸表情包一枚。

    可惜没视频，不然就能看到对方此时的反应了。

    牧旬有点遗憾。

    另外那头，韩郁辛办公室。

    秘书正在汇报今天的安排，说完后却发现韩郁辛正低头看着桌子，嘴角笑意似乎比以往更加浓烈。

    众所周知，韩总的笑容与心情呈现反比。

    难道我刚刚出了什么纰漏

    秘书拼命回顾着表现，却没有得到答案，心里不禁更加忐忑。

    “韩、韩总”

    韩郁辛听到称呼，抬眼望向秘书，顺势将桌子下面的手机扣上，“好的，我知道了。东西先放在这里吧。”

    秘书犹疑着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韩总，那我先下去了，您有事直接叫我。”

    “嗯，麻烦了。”附带更加温和的笑容，宛若春水波荡。

    秘书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不是生气。那就是真的开心秘书不确定想着。

    颁奖典礼现场，牧旬走进去，就看到有个人迎面过来。

    “你好啊，我是达勒，艾伯特老师的学生。你是牧旬对吧第一次参加这里，老师让我带你一起来看看。”达勒自顾自说着，态度很是友好和善，热情且爽朗，与他老师给人的感觉有些像。

    “你好，我是牧旬。”牧旬伸手与对方握手。

    “我知道你，我听了你的歌，真的很棒，那种风格太抓耳了。早就想和你认识了，想要交个朋友，没想到现在这个机会就来了。这可真是我的幸运。”达勒露出爽朗的笑，收回

    与人交握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周围玩一玩，然后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在颁奖典礼玩

    “麻烦了。”牧旬跟着走。

    “小事小事，我应该做的。”达勒满不在乎道。

    这里都是很有名的歌手，经常就能在各个平台榜单排名上看到他们的名字，全国、全世界都有粉丝。其中有几个人的歌，就在昨天还有听到杰在那里播放，顺带哼着小曲。

    因为达勒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看到什么人就说什么人，喜欢和嫌弃都表现得明明白白，也不吝啬于分享那些大家都知道、但是不会明说的小道消息，以至于牧旬收获了不少前排八卦。

    “这次我估计就是个陪跑的，能拿到提名，但是拿不到奖，我的死对头反而有可能，他的新歌更符合这里的胃口。真一想到要看到那人洋洋得意的样子，就让人觉得无语，待会八成会过来找存在。”达勒一边带着人走，一边在嘴里叨叨絮絮。说自己拿不到奖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遮掩，说起原因也十分犀利。是个直爽性子。

    “这不是达勒吗恭喜获得提名。”

    两人刚刚聊起这个话题，一个鹰钩鼻男人就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那眼神却怎么看怎么带着点戏谑与挑衅。

    “谢谢，你也是。”达勒原本热情的表情收敛起来，也披上层伪装。有的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刚刚才提起，现在就赶了上来。

    鹰钩鼻男人脸上的笑容深了些，“看来你对这次的奖项很有把握。”

    达勒也跟着扯出微笑，皮笑肉不笑“上次能够拿个奖项已经差不多了，这次只想在这里逛一逛，总得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让我我需要你来让吗

    男人暗暗咬牙，略逊一筹的失败感让他格外恼怒，留意到旁边看着自己的牧旬，也跟着有些迁怒。“这位是”

    达勒心里不耐，还是秉持着礼貌道“这是安格尔先生最喜欢的学生。”

    言下之意，放老实点，这人你惹不起。

    看见达勒这副模样，男人心里气恼更甚，他就是看不惯对方高高在上的样子，老师好了不起吗

    他看向牧旬，问

    “你叫什么”

    见男人盯着自己，牧旬道“牧旬。”

    “你好啊亲爱的后辈，第一次来着”男人问。

    “对。”

    “来这里看看也不错，能够多长长见识，就像这位达勒先生一样。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提名和获奖可不一样，很多人来这转几圈，最后什么都没捞到。”男人摆出一副前辈的说教架势，语重心长，显示出天然的优越感。

    “听起来很难。你有得奖吗”牧旬说完，就见男人哽住，面色猛地沉下去，像是要爆发似的。

    戳雷点了。

    他心里了然，面色不变，好似没看见男人的阴郁。

    最终，男人只是扯扯嘴角，深深看了牧旬一眼“管好你自己。”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男人刚刚离开，牧旬就听到声嗤笑，闻声望过去，原本是达勒在笑。他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去年前年连续两次陪跑，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你刚刚直接就问到他爆点上了哈哈哈。”想起男人那样子，达勒就忍不住笑出声，太爽了吧。

    “原本我还准备带你走呢，真没想到。你牛。”达勒比划个大拇指，但很快继续道。“不过这人特别小心眼，你这次让他吃瘪了，说不定”

    “没事。”

    牧旬往男人离开的方向暼了眼，此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将视线收回来，道“艾伯特先生说，太过谦虚会被认为是软弱，有时候就该狠一些。”

    达勒愣了下，然后重新恢复笑容“说得对，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达勒又带牧旬绕了段距离，指着前面的摄影处，询问“牧旬，那里很有意思的，要去试试看嘛”

    牧旬顺着看过去，是个有些奇特的拍摄装备，此时一位女歌手身穿长裙站在那，在镜头向她靠拢的时候，手臂一抬，甩起裙摆，裙摆层层叠叠如波浪板排开，看上去很是漂亮。

    慢镜头拍摄，算是这里的一个特色。

    “我每次来这里都要玩一玩，因为那拍摄出来的效果一级棒，我会将它们保存下来。过去尝试尝试吧，第一次来，这个是不能缺少的体验部分。”达勒带着牧旬往那边

    走。

    牧旬跟着走过去，等前面一位歌手结束拍摄后，他这才在摄影师的话语提示下来到拍摄区域。

    看着镜头在面前打转，牧旬随意换了个站姿，并且在镜头靠近的时候不经意的瞥过去。

    画面定格，拍摄结束，成品展示。

    牧旬看着摄影师递过来的短视频，说实在的，很有感觉。问其要了一份，道谢后将拍摄的位置让出来。

    达勒在看牧旬让开后，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嘿，伙计，我想到了新姿势，记得给我拍的帅一点哦。”

    摄影师笑着点头“我竭力满足你们每一位的需求。”

    “哈哈哈哈，那可就拜托了”达勒比了个超人的姿势。

    自由活动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很快就将迎来这次典礼的重点。入座等待典礼的开始，等待这次提名的最终结果，到底谁会获得奖项呢

    现场的座位是按照一定顺序进行排列的，牧旬作为这里的新人，无论是辈分、作品数量、还是奖项成就都与达勒不同，因此和达勒的位置并不在一块。

    在需要入座的时间里，他们就分道扬镳了，各自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牧旬坐在位置上，看着主持人出现说着开场白，并且时不时讲两句笑话烘托气氛。可惜他并不能接收到这些笑话的点，甚至还觉得有点冷。

    客套的场面话很快结束，到了正式公布奖项的环节。

    原本还活跃的场合，顿时有些凝重起来，大家面上都挂着笑容，可似乎弥漫着一丝丝紧张的气氛，如同烟雾般环绕在整个典礼现场。

    第一个奖项获得者被公布，获得奖项的歌手上去诉说着自己的感言，“感谢大家我的父母、我的公司，很高兴能拿到这个奖项，它无疑是对我的肯定。”

    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哽咽。

    台下众人听着那些话，不禁感同身受，大家都是身处这个行业的，其中的艰辛与酸楚，各自都知道，也因此格外有触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奖项被最终公布。台上的人说完获奖感言之后，大家纷纷献上掌声，然后主持人上台公布下一个奖项，再一起鼓掌。

    这个过程中，有人开心，有人失落，有人

    欢笑，有人泪流。

    而作为自认为注定陪跑的成员之一，牧旬目光专注盯着舞台，表情淡漠，完成着众人一样的动作。

    值得一提的是，达勒与他的死对头共同获得提名的那个奖项，最后被另外一个人获得了。男人成功获得三连跑的成就，那脸色黑色宛如煤炭。

    牧旬视线在对方脸上扫过，但很快收回视线，观看颁奖典礼后面的发展。

    时不时有镜头扫过来，他会第一时间捕捉到，然后面不改色地调整姿态，但其实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现场采用着直播的形式，关注的网友此时已经进入频道，想要看看最终结果，顺带关注喜欢的歌手，他们希望自己喜欢的歌手能够最终获奖。

    韩郁辛此时也连接着网络，看着那边的直播。当他看到镜头切换到牧旬的时候，对方正在专注的听上面的讲话，平静无波老神在在，毫无世俗的。

    但根据这段时间对于这人的了解，韩郁辛基本可以断定，对方在走神。

    即便表现得多么的投入，举止与他人如何相似，也掩盖不了在走神的事实。

    这家伙

    韩郁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考虑到镜头很快会切换，他趁着还在拍摄牧旬的时候，很自然地截了个图。服装很好看，自己眼光确实不错。

    很快到了公布最佳另类音乐奖的时候。主持人，站在上面，“这一届获得最佳另类音乐奖提名的选手分别有，迈克今夜无眠”

    一人站起身，冲着镜头和所有人来了个飞吻。

    主持人逐个说明或者提名的人，同时还简单介绍了专辑情况。而在说明这些歌手的时候，镜头会切换到那边，将本人拍摄进去。

    与其他竞争者相比而言，牧旬是几位提名选手中年纪最小的，个人简历很简短，活动范围都维持在今年，但音乐的网络播放量和点击量，专辑的销售量，却都不可小觑。不过可惜，歌莱姆的评选标准不按照这些来。

    “牧旬”

    听着主持人说自己的信息，牧旬冲镜头挥手算作打招呼。

    等摄像头偏转后，他重新将目光放到舞台上，继续着之前的心理活动，估摸着后面还有几个

    奖项，自己还需要鼓掌多少次。典礼结束后h国估计很晚了，来得及跟韩郁辛视频吗

    想着想着，牧旬眼神飘忽起来。

    台上，主持人停顿兼卖关子，将紧张气氛提升至高点后，这才满意地公布结果“本次最佳另类音乐奖的得主是”

    “牧旬，恭喜”

    灯光与镜头，突然全部集中在牧旬身上，灯光将他整个人照亮的同时，直播摄像头也将其面部表情记录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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