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剖心之惧

    既然是掠影剑,这里自然就是宫明月的房间了。

    重樱猛地站起来,不安地走了两步。宫明月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锁着做什么不会提前触发师徒苟合的剧情吧

    老实说,她对渣男没有兴趣。虽然这个渣男长得挺好看的。

    重樱抬手将掠影剑取下,近乎天真地想,万一出事的话,至少有个防身的武器。

    她将剑拔出,挥了出去,试试手感。寒光闪过,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

    重樱赶紧将剑插回鞘中。

    不愧是原书号称天下最锋利的剑,就这么随意挥一下,剑气竟能凌空斩断壁上的画。

    好好的一幅画,从中间断成两截,截断之处,裂口齐整整的。

    重樱心虚地将画捡起,往墙上挂去,挂了半天,只剩下半截,怎么看都碍眼,索性将画卷起来,塞入一旁的瓷瓶里。

    瓷瓶后透出来的微弱的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抱起瓷瓶,发现光是从墙洞里漏进来的。她凑上前,将眼睛对上了洞,往里面望去。

    隔壁似乎是个密室。

    密室内的两排架子上点满了蜡烛,烛火跳跃着,映出一道颀长的影子。过了一会儿,那影子慢慢地移动着,出现在重樱的视野里。

    宫明月。

    重樱认出他的衣裳。

    他穿的还是去拦截她时的衣裳。

    脱了红色的外袍,里面的衣裳是白色的,宽大的衣摆垂下,腰间用素色的腰带束出劲瘦的腰身。长发尽数挽起,用发带束着,发尾垂至腰间,柔滑如缎。

    宫明月手长脚长,步子迈的大,三两步就走到了密室的另一端。

    重樱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影,望过去的瞬间,吸了口凉气。

    宫明月站在刑架前,刑架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重樱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个人,从身形来看,约莫是男人。

    男人浑身是血,像是刚从血泊里捞出来的,鲜血顺着他的衣裳滴滴答答淌到地上,奇怪的是,重樱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找到伤口。

    出了这么多的血,照理说,伤口应该会很大。

    宫明月勾了勾手指,男人的下巴似乎被一股无形地力道托着,被迫抬起头来。

    “啧,还活着。”宫明月叹了一声,“活着就好。”

    男人仅存的一点意识,让他明白过来眼前的处境,身体颤抖起来。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你们人族似乎很擅长这件事,你们管这叫忍辱负重。”宫明月轻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好听,却叫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男人神色惊恐,心一横,打算咬舌自尽,“咔嚓”一声,是他的下巴被宫明月残忍地卸了。

    宫明月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匕首轻轻在男人的身上游移,划开他的衣裳,露出硬邦邦的胸膛“你既做了探子,就该已经探清楚我的脾气,也该知道丞相府的探子,落在我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匕首停留在心口。

    宫明月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唇角,眼底腾起嗜血之色。匕首在男人的胸膛上一划,划开了他的肌肤,登时鲜血狂涌。

    男人的身体因为痛楚奋力地挣动着,力气大得将整个铁制的刑架撞得咣当直响。

    宫明月手里托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烛光映着他的面颊。他微微偏了下脑袋,眉目间妖冶横生,整幅画面美丽又残酷。

    心脏刚被取下,犹在跳动着,它的主人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从心口剖出。

    男人张了张唇,喉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双眼很快蒙上死灰之色,慢慢地垂下了脑袋,再没了任何声息。

    站在墙壁后面,通过墙洞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重樱,早已吓得满脸惨白,双眼呆滞,四肢僵成了木头。

    心口处凉凉的。

    重樱不记得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屋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惊得她回神。

    她慌忙将手中的瓷瓶放回原来的地方,快速地朝着门口跑去,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往床榻边跑去。

    中途想起什么,她赶紧跑到瓷瓶边,把瓷瓶里的画取出来,到处找地方藏。

    实在没地方藏了,她捞起被子,把画丢了进去。

    宫明月推开屋门。

    夜风扑面而来,将屋里的烛火吹得跳了一下,重樱的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

    她垂下双臂,僵硬地转过身来。

    屋外漆黑的天幕上,挂着一轮硕大的银月,宫明月披着满身的月色,踏了进来,一眼就望见重樱光着右脚站在床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寒意直往脚底钻,重樱的脚拇指不安地动了动。

    刚才她跑得太急,一只鞋子跑丢了,她的目光在屋子里逡巡,终于在门口找到她丢的那只鞋。

    她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一喘气必定会气喘吁吁。

    她的面颊因为跑得太快泛着奇异的红润。

    宫明月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没笑。重樱如同飘在了云端,眼前所见,虚虚实实,分不清楚。

    宫明月抬手将身后的屋门合起,隔绝了夜风,也隔绝了屋外的月色。

    他慢悠悠向前跨了一步,弯身捡起地上的鞋,走到重樱身前,一把将她抱起,搁在床榻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右脚。

    他的体温比旁人低一点,又刚从夜风里走来,指尖带着些许凉意,触上重樱的脚背,凉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重樱缩了一缩。

    宫明月不急不缓地将那只鞋子套在她的脚上。

    “醒来就光着脚到处跑,当心着凉。”他用极其宠溺的语气苛责了一句。

    重樱的脑海中犹存着他将那人心脏剖出的一幕,整个人木木呆呆的,没有反应。

    宫明月也不恼,他拿起挂在床头架子上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樱樱一向体弱,要是生病了,会难受的。”

    披风毛绒绒的,裹在身上,的确暖和了许多。

    宫明月在重樱身边坐下。

    他穿的还是那套白衣,身上没有半点腥气,反而沁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重樱的目光在他的指尖掠过,也未找见一丝血迹,仿佛她刚才偷窥所见,只是她的幻觉。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宫明月用指尖试了试她的额头。

    “没、没事。”重樱舌头有些打结。

    宫明月扫了一眼屋内,笑问“樱樱这么紧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父的事”

    “没有”这回重樱答得很快,反而更显得心虚。

    宫明月“哦”了一声,将声音拖得很长,几乎在重樱以为他发现她偷窥了他时,他指着墙壁的空白处“那樱樱告诉为师,原本挂在那里的画去了哪里”

    重樱躲避着他的眼神,这下更坐实了自己的心虚。

    她知道那幅画是宫明月自己画的,宫明月此人自大张狂,看不上别人的东西,屋里的字画一应都是自己亲手所作。她砍断的那幅画,是他最满意的一幅作品,画的是寒梅傲雪图。

    宫明月盯着重樱瞧,重樱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弱弱地从被子里捞出画,双手捧着递了出去“在、在这里。”

    宫明月瞧见了画上的裂痕,笑容一顿。

    重樱吓得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幸而她还有些自尊,那些可怜的自尊让她维持着基本的体面。她低着脑袋,不敢看宫明月的眼睛,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是掠影剑留下的断口。”宫明月一眼就看出端倪。

    “樱樱贪玩,取了师父的剑比划了一下,哪知剑刃锋利,不小心毁了师父的画。”重樱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着。

    她亲眼所见,宫明月活活将一个人的心脏剖了出来,得罪这条蛇的下场,必定是极其惨烈的。他对她的偏爱是假的,她无法像原主那般自恃有宫明月的偏爱就胡作非为。

    她心底是极怕宫明月的,尤其是在见到他杀人以后。她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仗着那虚假的偏爱,在他面前耍阴谋诡计。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宫明月抬起手,五指微张,挂在壁上的掠影剑腾空而起,落入他掌中。

    他将剑拔出三寸,银白色的剑刃映出他的眉眼,那眉眼间堆着腻死人的温柔,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温柔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只是在看到那少女瑟瑟发抖,又强作镇定时,心湖像是被人丢进了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眼神便不自觉温软了起来。

    他把剑塞入重樱的手里“樱樱想看,便看个够。”

    重樱讶然。

    “只是要仔细,别割伤了手指。”他不忘叮嘱一句。

    重樱呆愣愣地握着剑,不知所措。

    宫明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以后想看师父的什么东西,尽管说出来,师父又不是小气鬼,连把剑都舍不得给徒弟看。将来樱樱是要继承为师的衣钵的,这把剑迟早是樱樱的。”

    重樱心想,那可不敢,眼前这位是个寿命比天长的老妖怪,她没那个本事能活到继承他衣钵的那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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