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温烆朝张惟适喊话“该你了,还打吗”

    温烆其实挺希望张惟适直接认输。他技术虽然强,但体力这块是短板,连续两场还是蛮有挑战。

    温烆刚刚之所以激许匆跟他k乒乓球,是因为他早知道许匆擅长这个,不会拒绝。而许匆的水平应该是老张那群朋友里最高的当年老男人那张高中合影上,只有许匆脖子上挂着奖牌。

    其实张惟适也知道,连专业的许匆都输掉了,他肯定不是对手,这会儿直接认输反而体面。

    然而,刚才那场对决太精彩,搞得张惟适也有点手痒,想跟温烆玩一局“怎么不打。”

    温烆“”这都要继续,老男人还挺犟。

    不过惟哥挺讲道义,主动提出“车轮战我赢了也不光彩,一局定输赢吧。”

    围观的人更多了,小球场两面毗邻校墙,一面挨着思道楼,只有一面围网可供围观,已经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貌似不止11和12两个班,连同时上体育课的高一、高二都有人嗅着八卦的味道赶过来凑热闹。两人对战时,人群里时不时发出“学长加油”、“学长啊啊啊啊”的喝彩。

    也不知是在给谁助威。

    温烆觉得多半不是给自己的,学生时代,大家普遍更喜欢有些痞气的坏男孩,而不是他这种无趣的好学生。

    呵,招蜂引蝶的老登,谈了恋爱还不够。

    温烆打得比第一局还凶。

    无机质的乒乓球好像认主了似的,温烆指哪儿打哪儿,全是出其不意的斜线大角,接这样的球,不谈技术,光体力都是巨大的挑战。

    不过张惟适体能好得惊人,大长腿跑起来速度又快,居然撑到下课铃响,才被温烆以11:3的大比分拿下。

    “啊啊啊啊赢了学长好帅”

    “那个就是温烆啊”

    外边人声太嘈杂,温烆反而听不清他们都在喊什么,只走向张惟适,微喘着说“你输了,答应我的事记得做到。”

    “愿赌服输。”张惟适痛快地说,然后不由自主地盯着少年运动后红扑扑的脸颊,微张着、喘息的嘴唇多看了两眼,补了句“你怎么累成这样,行不行啊”

    温烆“”

    这话有点耳熟,上辈子他俩滚完床单,老男人腻在他身边暧昧地吐槽一句,那是情趣。而现在,老登是别人的男朋友,还是比赛之后这么说,那就是挑衅。

    温烆皮笑肉不笑“不太行,才赢两场就累了。”

    张惟适“。”

    嘴巴还挺厉害。

    然而老张也没说错,同样是剧烈运动,他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儿人似的。温烆现在怎么看他怎么来气,忍不住又怼了句“你这么想也很正常。”

    张惟适“”

    “什么意思”

    虽然没听明白,但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温烆扬起一边眉毛看他“我是说,像你这种四肢发达、脑子里都长肌肉的家伙,用体力评判一个人行不行,很正常。”

    “草。”

    多少年都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张惟适的震惊和新鲜竟压过了怒火,他走近两步“你再说一遍。”

    温烆喉结滚了下,别说,老男人这样子是挺唬人的。语气明明是平静的,但那气场,吓得他心跳都快了。

    这时候许匆拨开人群钻过来,一脸的慷慨赴义“我也输得起手机给你一个月后还我。”

    他本来想出的赌注是让温烆不准再联系时胜男。

    但当时围观的人那么多,许匆不想把私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改口输了的把手机交给对方,在学校时,有他守着呢,放学后,没有手机温烆怎么联系时胜男

    又不是一个班的,没手机怎么谈恋爱

    这想法跟温烆英雄所见略同,俩人简直一拍即合。

    “但你不能试着破译我的开机密码,让我知道了饶不了你”许匆强调。

    温烆接过他的手机,轻描淡写地“嗯”一声,然后对张惟适摇了摇手指“好话不说第二遍。”

    说罢拔腿就走,溜得特别快。

    “”

    “哎不是他就那么走了”许匆感觉自己被忽略了,他才是那个跟温烆“约架”的人,怎么一场万众瞩目、酣畅淋漓的比赛过后,他忍痛履行诺言,对方就回给他一个“嗯”

    就一个“嗯”

    他跟张惟适说的话都比他多

    而且他俩的事儿还没完呢,他只是输了比赛,不意味着不再跟温烆算账,许匆拔腿要追,被人一把扯住。

    张惟适顺势勾了下他的脖子“你别乱来,我去吧。”

    现在确实人太多,众目睽睽的,许匆想,他要是没控制住情绪,跟温烆打起来,肯定要被拎去政教处,说不定还要叫家长,再被叫一次的话,他爸饶不了他。

    许匆感激地说“惟哥,谢了”

    张惟适背对着他摆摆手,咕哝“我又没别的意思,他怎么跟只刺猬似的,一碰就炸毛。”

    。

    张惟适追上温烆的时候,正撞见一个女生给他送水。

    张惟适皱了下眉毛,脚步微停。

    那女生个子小巧玲珑,只到温烆下巴,但长得很清秀,似乎是高二年级一个很有名的美女。每次体育课碰上,盖卓峰他们都要激动一回。

    但张惟适没觉得她多漂亮,那女生还没温烆白呢。

    他手插着裤子口袋,冷眼看温烆温言软语地跟那女孩子说着什么,可惜太远了听不清内容,张惟适放重脚步走过去,“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那女生抬眼,看到是张惟适,吓得差点把水扔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走了。”

    温烆“”

    张惟适很轻地嘁一声,语气不善地说“挺会啊,又勾搭上一个。”

    他的重点在“又”,而温烆听到的是“勾搭”。

    温烆的怒火又窜上来了“张惟适,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是谁不会好好说话”刚才是谁挑衅一半儿就走了的

    俩人大眼瞪小眼,要是怒气能具现化,一定会在俩人视线交汇处迸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张惟适觉得很惊奇,一般人被他这样盯着,早就吓得尿裤子了,而一般人这样盯着他,他早就动手了。

    偏偏温烆瞪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点不认输,张惟适也愣是没揍他。

    这位小少爷身娇肉贵的,泪窝又浅,他有点不敢碰。

    最后只是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动不动用你那张小白脸勾搭女孩子,尤其是有男朋友的。”

    但温烆完全没t惟哥话里的深意,还以为刚才那女孩子有男朋友。如果是那样,确实是他不够妥当。温烆神态放松下来,鸡同鸭讲地解释“我没要她的水。”

    “”

    “哦,那还行。”

    张惟适自己也不知道“还行”在哪儿,就知道温烆态度软了,他的气儿也顺了。

    温烆很认真地说“我不认识那个女孩儿。我刚刚一直努力地在回避,但女孩子脸皮薄,我不想伤她的自尊,所以多说了几句,以后我会更努力地避免这一类误会。”

    他再遇到老张不容易,不想他对自己产生一丁点误会。

    张惟适本来想说你跟我说得着我又不是谁男朋友。但对上少年真诚的视线,粗话竟没说出来,舌尖一转硬改了口“你怎么拒绝的”

    温烆眨了下眼睛,认真道“我说可乐太凉,含糖量太高,对身体不好,我只喝热茶。”

    “你真他妈是个人才。”这么离谱的理由都敢编,还不如直接拒绝人家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操场主席台旁,没拿个人用品去占球场位置的同学,都把水杯、水瓶、不适合运动的厚外套堆在这里,左边是11,12班,右边是高二的,泾渭分明。

    温烆渴坏了,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就拧开盖子,瞬间雾气腾腾,茶香四溢。

    “”

    还真喝茶

    见张惟适睁大眼睛瞪他的保温杯,温烆把杯子往他面前递了递“尝尝”

    “不用。”张惟适立马拒绝,脸上写着嫌弃。

    真是不懂欣赏,这可是他从温夏虹办公室淘的特级太平猴魁。温烆摇了摇头,吹散漂浮的茶叶,水太烫,只能慢慢呷一口。

    这会儿俩人已经说尽了有限的话题,空气都是安静的,温烆知道18岁的张惟适不待见他,但还是想借故跟他多独处一会儿,哪怕以普通同学的关系也好。

    他实在太想念老男人了。

    然而,张惟适很快就不耐地说“你慢慢喝吧,我走了。”

    还不忘再次警告“记着我的话,别人的女朋友别碰,对你没好处。”

    温烆“”

    温烆看着张惟适离去的背影,一路目送他进了篮球场。老男人运动天赋相当好,听他说,他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也曾经望子成龙,给他报过很多体育特长班,虽然最后都半途而废,但篮球已经成了爱好。

    集团组织活动时,张惟适偶尔去露两手,总能赢得满堂喝彩,但他私底下跟温烆吐槽没意思,他们没人敢赢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你男人打篮球才叫厉害。

    不知不觉,温烆已经快走到篮球场,远远看见张惟适一个漂亮的三分球,隔着半个操场也能听到青春热烈的欢呼。

    温烆脚步一顿,却转了方向。

    年少的张惟适还是那么耀眼,可是18岁的他貌似不喜欢他,希望越来越渺茫,提早相见也没改变什么。温烆转身回了教学楼,他决定回班级自习。

    。

    只要不是陶莲的课,张惟适他们几个都不在乎迟到,篮球一直打到第三节上课铃响,才收摊结伴去小卖部买水。

    盖卓峰满头是汗,已经渴疯了,冲在最前边,拉开小卖部门口的立式冰柜门,扯着嗓子吼“都要可乐吗我一起拿了啊”

    “ojbk”

    “狗峰帮我拿雪碧”

    “我要绿茶”

    “哦了,惟哥要什么”

    不知怎么,这会儿张惟适忽然想起温烆被热茶烫得红润润的嘴唇。

    啧。

    “冰可乐。”

    。

    这群男生果然迟到了,不过物理老师出了名的好脾气,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不管班级多乱,说话永远轻声细语。他眼睁睁看着这群一身臭汗的小子鱼贯而入,就咳嗽两声,慢悠悠地吐槽“就别回来了呗瞧给我们空气污染的。靠窗户的同学,把窗户打开”

    班里发出一阵捧场的大笑,张惟适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没太多表情,但盖卓峰和刘觉两个好像还挺骄傲,回座位时,还没心没肺地跟过道两边的同学挥手致意。

    温烆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觉得血压有点高。

    宁城五中的教学质量,真是参差不齐,有陶莲那样严厉的女中豪杰,也有物理老师这样的奇男子他坐在第三排听课都要竖起耳朵,很难想象,这么嘈杂的环境下,最后一排角落的张惟适怎么听得到,何况他还有那么一群狐朋狗友。

    这样下去,即便老张不被开除,也够呛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吧

    温烆陷入沉思,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敲鼓点似的越敲越快,忽然停住,看向他现任同桌“骆文滨,你很讨厌跟我坐同桌吧。”

    骆文滨“”

    骆文滨想起体育课上他“出卖”温烆的事,心虚地说“怎么了”

    温烆却不搭理他了,自顾自在桌面上摊开的物理题上画了条实物连线,并在“r1变阻器”上画了个圈。

    “”骆文滨咕哝,“神经病。”

    由于科任老师不管纪律,后排非常放松,乔俏俏几乎把半个身子扭过去,喜气洋洋地说“狗峰你看我发那帖子已经成hot了我火了”

    盖卓峰很给面子“厉害啊,我看看”他一边往下滑一边读“没想到乒乓球竟然打得这么苏,惟哥,快看,有人夸你呢,说不定是你的迷妹。”

    张惟适兴致缺缺“不看。”

    盖卓峰“哎早知道我也上场了,真是出风头的好机会。啧,这么多人说温烆是校草他们什么眼光啊”

    忽然,一只大手在盖卓峰面前摊开,修长的手指微微勾了勾。

    盖卓峰心领神会,狗腿地把手机递过去“得嘞,您过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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