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两人互相看看,再度沉默片刻。

    然后商书霁先动了,他坐到了宣织夏旁边,和和气气地商量“是刚才擦青草膏的环境氛围比较奇怪,加上我们之间还有昨晚坦诚那个梦的旧怨,所以造成了现在这个我们俩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的、诡异的氛围。基于此,我们都不要再提,不要再继续互相伤害,可行吗”

    宣织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先提的。”

    “是的,我感到抱歉。”商书霁尽量以一如往常的冷清镇定面对宣织夏,接着道,“此外,商先生这个称呼,我觉得真的可以不用再出现了。”

    宣织夏歪了下头“在你以不管我死活的态度坦诚了你的梦之后,你现在还是会对这个称呼应激吗”

    商书霁顿了顿“很显然是的。”

    宣织夏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商书霁前一句对“商先生”这个称呼的提议,只道“我们之间聊这个话题有点诡异,所以还是到此打住。我要继续看书了,你也出去吧。”

    闻言,正准备起身出去的商书霁停止了动作,还是看着宣织夏“说起来,你会不会看太多书了”

    宣织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不解道“我闲着无聊,又不喜欢玩手机,看书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看书的问题,是你闲下来好像只有看书这一件事。”商书霁说着,也感到自己手伸得有点长、管太多了,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不如继续说完,“有点太闷了,你父母还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吗,他们不担心你”

    宣织夏眨了眨眼,答非所问地说“说实话,商书霁,你现在这种为人父母的语气让我自在多了,终于从刚才那诡异的氛围挣脱出来了。”

    商书霁“”

    他以为宣织夏这是不想正面回答的意思,但意料之外,宣织夏紧接着又正经说“今天不是一直在活动吗,只是回到木屋后看书消磨时间而已,没有一直闷着。”

    “至于以前我父母他们早年我本来就不适合多动,他们对我几乎毫无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可能舒服地活着,后来我长大一些了,他们的确也会担心我整日在家太闷,所以会定期带我出门。”

    宣织夏笑了下“他们担心我从学校毕业后会脱离社会,所以还给我准备了一家书屋。”

    父母去世后,宣织夏接手了书屋,店内从员工到各项规章制度都已经被父母在生前安排好了,整个店又不抱着赚钱的期待,所以经营起来再轻松不过。

    没有了父母殷殷叮嘱,宣织夏自己养成了定期出门的习惯,并没有把自己活成一座只涉及家、书屋、医院的孤岛,虽然他觉得那样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并不希望父母担心。

    “书屋”商书霁不禁一笑,“倒是很适合你。”

    宣织夏点了点头“我父母也这样觉得。”

    商书霁是如今唯一一个知道他底细、能让他自然谈起父母的人,大概是因此

    ,宣织夏并不排斥和商书霁聊这个话题。

    商书霁接着好奇道“你之前说过,你的父母是在你刚成年没多久就意外去世了,当时你应该才刚上大学,离毕业还很早,你父母就把书屋给你准备好了”

    宣织夏轻轻颔首“他们怕我辛苦,所以想把书屋彻底运营成熟再交给我。”

    商书霁想了想,又问道“你以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为钱发过愁吧”

    宣织夏“嗯,的确是。”

    “那你现在一穷二白,即使能有这档节目的片酬,也不可能支撑你没有后顾之忧地过一辈子”商书霁思忖着,“离婚之后,你打算怎么维生我看你录节目期间的表现,也不像是打算将来继续待在娱乐圈的。”

    宣织夏挑了下眉“没想到第一个问我未来规划的人不是我父母,而是你。”

    商书霁“你可以考虑不要把我和你父母并列在一起提吗,听起来关系有点奇怪。”

    “考虑考虑。”宣织夏莞尔道,“至于我维生方面,倒不用你担心,我不至于活不下去又赖回你们商家的。”

    商书霁蹙眉“我并非这个意思”

    宣织夏“嗯”了声“我知道,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较真。我以前是非常有钱,我父母留下的资产还在源源不断地创造钱,我躺在上面吃一辈子都挥霍不空。不过,我二十五岁之后,就没有因为我自己而动过那些钱了。”

    宣织夏如今二十七岁。

    他在二十二岁时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再继续上学,他对和导师“斗智斗勇”不感兴趣,没什么想要深入研究的专业方向。还有就是,他不需要更高的学历,以便将来谋求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

    他不需要自己想办法就业、赚钱。

    父母留给他的那家书屋,是他当时名下所有资产里最小的一个,而且这个本来不指望它盈利的产业,后续居然经营得很好,每年净利润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虽然坐着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钱入账,但毕业离开学校之后,宣织夏并没有选择完全“坐着”,他尝试了很多事情。

    定期出门,大多时候都只在周边逛逛,但每年身体状况最好的那段时间,他也会尝试出远门走走。

    在一切以身体健康、身心愉快为先的大前提下,宣织夏还尝试了不少“工作”。

    二十五岁那年,宣织夏经济“独立”了。

    “我发现自己赚的钱足够生活后,就没有再因为日常所需而动用父母留下的资产。”宣织夏慢条斯理地回忆着,“可是,如果不动用,那些资产就会像是死了一样,我不太喜欢那样的感觉,所以我用父母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

    商书霁愣了下。

    “只要不生大病,我生活上其实花不了多少钱,所以我工作得有些懒散,并不耗太多时间。至于我父母留下的资产,包括那间书屋,本身都不用我管理太多。”

    “慈善基金我自己出钱,不接受外界给钱资助,也就不用

    对外界负责,内部构成不复杂,加上我父母留给我的一些可用的人,所以虽然多了这么一件事,但仍然不会累,我做得还挺高兴的。”

    宣织夏笑了笑。

    商书霁轻叹“很善良。”

    宣织夏闻言一顿,表情有点怪“善良这种夸赞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其实也算不上多善良,就是觉得反正那些钱放着也是放着,用我父母的名义帮助一些需要的人,他们会记住我父母的名字。”

    “而且,其实基金会没有做太多事。我精力有限,又不愿意全权放手或是精简流程,还不愿意直接把钱捐给具体的组织、让他们自己内部去分给需要的人”

    “我不希望我父母留下的钱给了浑水摸鱼、并非真的需要帮助的陌生人,所以我的基金会只帮扶具体的个人,审核也很严格。”

    “总归那些钱我是花不完的。我又不是一股脑把钱全捐了,我只是当时自己工作赚的钱足够生活,所以才想着独立一些、坚持不动用父母留的,但万一我自己的钱不够了,我肯定要继续用父母留的钱。”

    宣织夏理所当然“我想独立是我自己的事,但我父母留给我那么多东西,是希望我过得好,不是想看我咬牙证明自己能独立的。”

    商书霁失笑。

    他见宣织夏的目光看向了保温杯,于是没等宣织夏自己起身去拿、或是开口使唤他,就已经站起了身,把保温杯给宣织夏拿了过来。

    宣织夏愣了下,接过保温杯“谢谢。”

    喝了几口水润喉,宣织夏又听商书霁好奇问他“那现在呢,离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宣织夏平时安静,但现在也不介意跟商书霁聊下去。

    他淡定道“慈善基金肯定是做不了了,我先顾好自己才行。说起来,我原来的世界突然进入末世,我那些资产算是死在了我前面,从前用它们做过慈善,想起来倒也好受一点,不然真就是放到死了。”

    宣织夏从前住的地方,附近有高档的私人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乃至一个护工都是学历极高、履历工作经验极为漂亮的,出入的病人更是非富即贵、缺了什么也不会缺钱。

    末世突然降临,有人从医院跑出来,路过了宣织夏家,宣织夏和对方有过极短的交流,只知道医院里面各种崩坏,“钱”成了看得见摸不着取不出来用不出去的数字,所谓富贵体面也就残喘了不到一天,皆成虚妄。

    而宣织夏以前的工作么

    “我以前是写书法的。”宣织夏笑道。

    这件事,比慈善基金更让商书霁感到意外“书法”

    宣织夏点点头“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样的身体素质,手部力量撑得起书法吗”

    商书霁轻咳了声,澄清道“我是有这样的疑惑,但是不是以你这样生硬的语气。”

    “不要紧。”宣织夏温声说,“我学了很多年的书法,目的也很简单,就是锻炼下身体,毕

    竟要站、手要用力,但比寻常运动又要安全轻松,而且在家就行。”

    我尝试过不少类型的工作,后来有次参加书法会展,运气不错,被业内的大拿赏识,拜了个老师。我不经常写字,但是只要写完了,老师都会挂到展上去,沾老师的光,我的作品也渐渐有了名气,基本都能被人买走,还开始有人专门找我写字。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宣织夏笑了笑“不过,你也应该听出来了,这项工作需要运道,而我不打算等这个运道。”

    “录完现在这个节目,回去和你离婚之后,我打算从拿到的片酬里支出一部分,开一家书屋,像我父母留给我的那间那样。”

    “这方面我有足够的经验虽然书屋最初是由我父母包揽出来的,但是后来那些年,我把他们留下的文件、笔记翻阅过很多遍,向书屋内的老员工们了解过很多细节,而且运营方面我一直有在关注。”

    “即使不像从前那间书屋那么顺利,我想我也能应付,把书屋经营上正轨。这档节目给的片酬很大方,尤其是你也答应上节目后,重新签订的合同给的片酬更是再提了档,开间书屋完全不会伤筋动骨。”

    宣织夏有条不紊地说完,商书霁微微颔首“是我低估你了,本来还担心你从来没为钱发过愁,将来或许会慌乱,没想到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有自己清楚的规划,不用别人替你操心未来。”

    宣织夏莞尔“我还是让父母操心过的。”

    商书霁也笑了笑,然后他稍作迟疑,继续说道“离婚的话,原本你应该得不到任何财产,不过我跟你之间没有矛盾,也不介意看到你过得好一些,所以如果离婚协议上我让律师划给你一些财产,你会觉得难以接受吗”

    宣织夏错愕了下,眨了眨眼,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随后,宣织夏不禁笑了“商书霁,我没理解错的话,现在的情况是你想要白给我钱,但是还要担心我不愿意接受,怕我觉得是一种羞辱,对吗”

    商书霁顺着这思路一想,蹙了蹙眉“原本应当是很正常的一个顾虑,但是让你这么说出来,的确有几分怪异。”

    宣织夏愉快道“你愿意分给我钱,我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你也说了,我长在没缺过钱的环境里,工作赚钱的运气又好得不像话,没有因为钱吃过苦头,接收过父母留给我的那么大笔资产如今一份离婚协议想分给我钱,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签的。”

    商书霁闻言微微颔首,正欲接过话说下去,然而宣织夏又说“不过,还是不用了,因为我已经请律师拟好了一版离婚协议,回去之后我们签了字、让律师去办就行,没有财产纠葛,走流程也快。”

    商书霁眉头微蹙“你已经让人拟了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节目之前。”宣织夏道,“原本我手里没钱,但确定要上这档综艺后,节目组很快就把一部分片酬打进了账户,这样一来,找个离婚律师拟一份协议的花费就无足轻

    重了。”

    “只是时间不太赶巧,律师把定版的离婚协议发给我时,那天正好录节目第一天,节目组来接我们的人刚好到了。”

    这样一说,商书霁稍作回忆,便想起来了。

    节目组到商家接人那天早上,工作人员已经进了商家最外面的大门,宣织夏却突然要上楼一趟,说是回房间去拿忘记带下楼的手机。

    然而只是拿个手机而已,宣织夏的卧室离得也没多远,可宣织夏当时花了不少时间才再次下楼。

    不熟悉不关心的时候,说是宣织夏当时有意拖延、好有个万众瞩目的独立出场也行。熟悉起来了,就算想起当时的情况,也可以理解为是宣织夏怕他自己累着,所以动作比较慢。

    总之不算蹊跷的事。

    然而商书霁万万没想到,宣织夏那时候下楼慢,是因为上楼拿手机正好看到了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才耽误了时间。

    商书霁神色复杂“你自己提前准备好离婚协议,是怕我不配合”

    “怎么会呢,那个时候你还不清楚我底细,我也没打算跟你说。”宣织夏失笑道,“我不是怕你不配合,我是不希望提出离婚的时候,让你误会为是我在玩花样使手段,所以我想把离婚协议准备好,到时候了直接拿出来,方便你看清我的真心,直接签了字也省事。”

    宣织夏有点揶揄起来“毕竟,在商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你在家、能跟你说上话的机会挺难得,一次不成的话,很浪费时间的。”

    商书霁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乏善可陈。”商书霁突兀地说起,“所以你跟我分享了这么多,我却没什么可以跟你分享的。”

    宣织夏一愣“哦不用,本来也算不上分享,只是正好你问了,我不介意回答而已。”

    商书霁唇角轻扬,浅淡地笑了下,说“还是跟你分享一件事吧,我觉得你或许会愿意听的,关于顾斜父母的。”

    闻言,宣织夏的确来了兴趣“什么”

    “之前听你说过之后,我就让人查了下顾斜父母的现况。他们各自再婚后,现在的确过得都挺好,而且两人的再婚对象也是互相认识的,四个人平时还偶尔会在高尔夫球场遇上,氛围不差。”

    “我让人给我的父母安排了同个球场的高尔夫球定期活动,并且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参加。如果有缘分,他们应该会有机会和顾斜的父母遇见。”

    宣织夏微微一怔。

    商书霁接着道“坦白来说,我对我的父母并没有所谓的亲子感情,我不认为他们是合格的父母,也不认为他们是合格的子女,在我看来他们都不算什么好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静棋和静姝带回商家后,没有同意让我的父母和两个孩子同住一栋楼。”

    “我宁可让两个孩子自由发展,也不允许我的父母以爷爷奶奶的名义对他们进行近距离的教养。”

    “但是,”商书霁又道,“就顾斜一家的境遇来说,我并不认为主要责任在我的

    父母,即使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宣织夏明白商书霁的意思。

    当初的确是商父商母主动和顾斜的父母提的分手,他们在“回归优渥的生活、同意联姻”和“继续和真爱一起吃苦”中选择了前者,放弃了曾经主动追求、海誓山盟的恋人。

    感性来说,商父商母的确做得不合适,把顾斜的父母当成了想要就要、说分手就分手的对象。

    但置身事外来看,父母子女都可以恩断义绝久不来往,夫妻也可以离婚,而当初他们不过是谈恋爱,即使没有联姻这件事,本身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走向分手。

    商父商母没有隐瞒欺骗、两边都要,所以不能说有绝对性的错误。

    只是基于当时的情况,顾斜的父母是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指责商父商母的。他们在被分手后放不下、进行纠缠,并非不可理喻。

    但是,仅此而已。

    顾斜的父母都是成年人,他们后来自主走到一起,因为单方面的赌气选择结婚,又因为单方面的赌气生下了孩子,生完了要面对一个新生命了才焦头烂额地后悔了。

    之后他们对孩子并不上心,给了顾斜一个糟糕的童年乃至青少年时期的成长环境,然后他们俩又突然和平地离婚了,没有照顾好顾斜的情绪

    这些事情以及往后至今的发展,过于“追根溯源”地怪到商父商母身上,也是不合适的。顾斜因此视商书霁为眼中钉,那就不只是“不合适”了,虽然符合人性,但蛮不讲理。

    “不过,毕竟多年前的事因出在我父母身上,他们那一辈的恩怨让他们自己去面对,两边要是遇见了,也给从前的事情说个清楚、添个句号。而且我也有些看不惯我父母他们如今这么悠闲的生活状态。”商书霁道。

    宣织夏其实有点意外,之前商书霁不声不响的,他还以为商书霁是真的完全没放在心上呢。

    中午的时间,就这样虚耗过去了。

    下午还是一如往常的三点钟集合。

    宣织夏脖颈和手背上的蚊子包都已经退下去了,但是还残留了点红痕,手背上不明显,颈间则是有些扎眼。

    出门集合之前,商静棋和商静姝起床换衣服,得知宣织夏脖颈间的异样情况是被蚊子咬的,都张大了嘴巴。

    “天啦,爹地你被咬得好惨,坏蚊子爹地擦药了吗”

    “我们俩没有被蚊子咬哎,是不是客厅里没有蚊子啊,爹地你要不要晚上睡客厅里,睡我们的床”

    宣织夏敬谢不敏。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有一说一,知道是被蚊子咬的,但是看上去真的好涩哦

    怎么就不能是商总亲出来的呢他们俩中午在卧室里待了那么久

    反正关系越来越好是肯定的,宣织夏被咬,商总主动出门找人要驱蚊止痒的东西,两人还能大中午同处一室,看出来的时候那氛围,处得不错啊

    集合之后,其他嘉宾也有看到宣织夏脖子情况的

    ,但是都没有特意问出来。

    这个下午,节目组安排了嘉宾们接触骑马活动,由农场主的几个孩子帮忙照应,牵出来的马据说也都是格外温顺亲人的几匹。

    有一匹白马总往宣织夏身边凑,但宣织夏没打算试骑,白马靠近一点,他就往旁边躲一点,然后白马又靠近一点,一人一马僵持着。

    见状,农场主的次女笑道“它很喜欢你呢,真的不试试吗它性格也是这些马里最温顺的,如果是害怕的话,我会一直帮你牵着它,或者男女授受不亲,我叫我哥过来,让他带着你骑。”

    不等宣织夏拒绝,她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和同性结的婚,所以男男也授受不亲”

    “谢谢,不过真的不用麻烦了。”宣织夏笑了笑,温声道。

    对方便没再劝说。

    商书霁走到了旁边,伸手摸了下白马,然后对宣织夏说道“想试试的话,我可以带你骑。”

    宣织夏一愣,然后再次轻笑着摇头“真不想试。不过,你会骑马”

    商书霁微微颔首。

    宣织夏有点好奇“你还学过什么”

    商书霁想了想,然后道“比较杂,很多都学过一点,一时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次录完节目,我掌握的技能又多了不少,在家务方面。”

    宣织夏莞尔。

    直播间内

    又在互相了解了是吗

    懂了,私底下也是这样吧,一点点好奇,一点点分享,一点点擦出爱情,嘿嘿嘿

    你们俩还记得棋棋和姝姝这两个小孩吗哈哈哈哈

    下午结束后,各个家庭再次到公共厨房做自家的晚饭,然后陆续告别,回到了木屋。

    商静棋和商静姝先后洗了澡,爬上客厅的折叠床后坐着问“爸爸,爹地,你们会关卧室门吗”

    “我们如果半夜想去卫生间,进卧室前要敲门吗”

    两个小孩问完,得到的答案是会关,要敲门。

    对于这样的答案,商静棋和商静姝接受良好,乖巧点头。

    虽然可能会影响商书霁和宣织夏的睡眠,但如果商静棋或商静姝真要半夜用卫生间,经过卧室时不可能不开灯,本来也不可能静悄悄的、毫无影响。

    农场这一站的居住条件就是这样,只有适应一下。

    商静棋和商静姝虽然都躺下了,但两个小孩还拿着电话手表在玩,一边玩一边说话,没有马上要睡的意思。

    所以商书霁进卧室前,只是跟他们说了一声,并没有关客厅的灯,让两个小孩自己待会儿关。

    商书霁进了卧室,关上房门,看了一眼里面浴室的门。

    宣织夏正在里面洗澡。

    商书霁收回目光,六根清净地拿出平板和笔。

    宣织夏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商书霁正坐在床边画画。

    “你来看看,你那个招福猫还有什么其他细节。”商书霁说。

    宣织夏怔了怔“你在画我那个玩偶”

    商书霁微微颔首正好没事做。画好了发给你,你以后找人按图重新定做一个也挺方便,免得下次生病了找不到玩偶还要哭。”

    宣织夏“你不要趁着我记不清楚就造谣。”

    商书霁轻轻挑了下眉“我有必要造谣”

    “我也没必要因为找不到玩偶就哭,大概当时是生病太难受了。”宣织夏说着来到床边,低头去看商书霁手里的平板。

    商书霁看着他。

    宣织夏没和他对视,而是指了指平板上的画“这里太圆了,没有这么圆,眼睛可以稍微再大一点,还有颜色”

    商书霁垂下眼,按着宣织夏提出的细节进行改动。

    很快就把正面画好了,和宣织夏记忆中的“招福猫”别无二致。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画背面和侧面图。”商书霁道。

    宣织夏点了点头,心情挺愉悦“谢谢了。”

    商书霁摇摇头,起身去洗澡。

    宣织夏坐上床,拿起了放在床头的书,继续看。

    商书霁洗完澡出来后,先把电蚊香插上了,然后将青草膏放到了宣织夏的那侧,方便他万一被蚊子咬了能擦上。

    做完这些后,商书霁站到了灯的开关旁边,问宣织夏“关灯了”

    宣织夏快速扫完当前的段落,然后看了一眼页码,合上书,点点头“好。”

    灯一关,卧室内陷入黑暗。

    农场这木屋四周没有窗户,但在屋顶上开了天窗,此刻躺在床上正好能看见夜空和星星,微弱的月光也从天窗进来,洒下一片光柱。

    商书霁从灯开关处走回床边,躺了下来,和宣织夏一样都看着天窗。

    “蚊子大概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商书霁突然轻声道。

    这样一说,什么美感都没有了。

    宣织夏有点无奈,闭上眼睛“晚安。”

    商书霁“嗯,晚安。”

    然而蚊子大概就是这种会在安静时突然冒出存在感的生物,商书霁和宣织夏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没一会儿就都听到了蚊子嗡嗡的声音。

    商书霁没睁眼“听到了吗”

    宣织夏轻叹了声“听到了,悍不畏死的蚊子电蚊香液没起作用吗”

    “可能是因为刚插上没多久。但是刚才我们坐在床边画画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蚊子,不是吗”商书霁蹙了蹙眉。

    宣织夏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脖颈和鼻子以下,尽可能不给蚊子发挥的余地。

    “谁知道呢。”压在被子下,宣织夏的声音有点闷。

    过了会儿,宣织夏突然道“是不是没有声音了走了”

    商书霁沉默几秒钟,然后撑起身“可能是被电蚊香液熏死了,也可能是吃饱了就走了。”

    宣织夏听到这话,又感觉到商书霁在靠近,疑惑地睁开眼睛,顺手

    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正常露出整张脸“什么”

    商书霁正越过宣织夏,伸手去拿青草膏,闻声一低头,正好和宣织夏面对面。

    两人一时都静了下来。

    几秒钟后,商书霁将青草膏抓到了手里,声音略显艰涩地说“我手上好像也被蚊子咬了,用一下青草膏止痒”

    宣织夏眨了眨眼睛,然后别开目光“哦。”

    商书霁收回手,人也撤离了点,坐回他自己那半张床,靠在床头打开了青草膏。

    “你那边不是有风油精吗”宣织夏突然问。

    商书霁一顿,继续擦青草膏,若无其事地说“一时没想起来,而且你不是嫌风油精味道刺鼻吗,我要是用了,你借口赶我睡地板怎么办。”

    宣织夏抿了抿唇。

    擦完了,商书霁盖上盖子,又靠近宣织夏,撑着身体伸手将青草膏放回了刚才的地方。

    他手上有青草膏那近似淡淡薄荷香的味道,随之掠过宣织夏鼻间。

    “你有没有觉得”宣织夏说着又停了下来,看着莫名靠得很近的商书霁,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必要把青草膏放回来吗

    放青草膏而已,为什么要靠得这么近,你手看上去够长啊

    宣织夏一眨不眨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已经把青草膏放回床头边的柜子上了,但是他仍然抓着小罐子没有松手,似乎这样就有个理直气壮的说头。

    “什么”商书霁轻声追问。

    “没什么。”宣织夏别过眼,看向天窗外的夜空。

    商书霁喉间轻轻滚动了下,他收回手,打算躺回去老实睡觉。

    然而宣织夏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月光,让有心赏月的人移不开眼。

    宣织夏那单薄的唇微张,让人觉得应当为其染上绯色。

    “宣织夏”商书霁往回收的手突然落下,很不应当地落在了宣织夏唇上。

    宣织夏怔然看向商书霁。

    然后商书霁的手指撤开了,吻落了下来,宣织夏的唇被轻轻噙住。

    宣织夏眨了眨眼,脑子霎时放空。

    力度并不过火的一个吻,但这个吻本身就是过火的。

    商书霁在几秒钟后骤然回过了神,贴着宣织夏的唇和他静静对视。

    静得鸦雀无声,静得惊涛骇浪。

    宣织夏再次轻轻眨了下眼,然后抬手圈住了商书霁的脖颈。

    莫名其妙开始的一个吻,莫名其妙地加深。

    直到宣织夏感觉呼吸不畅、抬手推了推商书霁的肩膀,这个吻才算结束。

    彼此发闷发重的呼吸声中,商书霁和宣织夏默然对视。

    商书霁的呼吸更快调整匀缓,直到宣织夏也缓顺了许多,两人才同时开了口。

    商书霁“我很抱歉”

    宣织夏“我想试试”

    话出口,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商书霁和宣织夏彼此都是一顿,旋即又是片刻的沉寂。

    “我”

    “我”

    再次同时开了口,发现撞上后,又都闭回去了。

    然后,商书霁叹了声气“你先说。”

    宣织夏轻咳了下“你不用道歉。”

    商书霁沉默两秒,问“你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哦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指我们的关系,只是说”宣织夏试图委婉含蓄,但无疾而终,还是选择了直抒胸臆,“身体上,我有点想试试。”

    商书霁却还是一头雾水似的“不好意思,我现在脑子里很多不太正经的念头,所以听你说话也总往冒犯的方向倾过去,你能直白一点吗不用担心我难堪。”

    宣织夏“”

    屋内再度静了片刻,就在商书霁打算就这样潦草结束这通谈话,顺带结束刚才那个似是无风而起的吻时,宣织夏又开了口。

    他貌似气定神闲地说“我不讨厌刚才那个吻,这是前提。”

    “刚才的事已经发生了,如果就这样稀里糊涂、假装没发生地任其过去,接下来我们之间的相处会更加不自在,所以需要一个足够坦诚的解决方式。”

    “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但今天的情况来看,我们身体之间很显然有一些奇怪的情况。你做过和我之间的春梦,至于我实不相瞒,我对你口中描述的人类回归兽性的行为,以前就有过好奇。”

    听着前面的话,商书霁神色复杂,想问问宣织夏对“足够坦诚的解决方式”具体是个什么定义,是不是他淫心匿行、真的脑子不清醒了,所以才总是曲解宣织夏的话。

    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商书霁怔住了。

    好消息,他没有曲解宣织夏的意思。坏消息,还不如宣织夏没有这个意思呢。

    见商书霁反应木木的,宣织夏蹙起眉“我只是身体素质不好,又不是生理功能障碍,对那方面有过好奇心,也很正常吧”

    商书霁忙回过神,偏过头清了清嗓子,又看向宣织夏“我我没说不正常,我只是算了,你继续说,你还有话吗”

    宣织夏抿了下唇,索性“直言不讳”了“但是,我心理洁癖更重,如果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过往,我不可能因为好奇这种事,就真的随便找个人做点什么。”

    “可是现在我作为穿书的人,清楚地了解你的本性和过往又不是打算谈恋爱,只是做床上的事,这样来看你其实是个挺好的人选。我说完了。”

    商书霁也听完了。

    他只觉得一时间心绪百转千回,比地底的蚂蚁窝还要情况复杂。

    喉间似哽了东西,商书霁艰难开口“我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

    “你对床上的事具备好奇心,如今又被我们之间的氛围挑起了兴趣,你对和我接吻这件事不排斥,加上你确定我足够干净,所以想要通过和我上床的方式,达成两全其美,既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又能实现足够坦诚的解决方式”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足够坦诚”,而且都上床了,那也确实不会再抓着接吻那点小事不自在了。

    宣织夏“听起来,有点诡异但是对你而言,不算吃亏吧”

    何止有点诡异,简直非常邪门。

    商书霁叹了声气,身心疲惫地躺回了床上,回应道“我不能答应你,但是你先不要生气,听我把原因说完。有两个解释原因的形式,一个比较粗暴,一个比较温和,你想要哪种”

    宣织夏顿了顿,再度盯着天窗落下来的月光“直接一点吧,不用委婉。”

    “好的。”商书霁颔首,“用非常契合我现在复杂情绪的语气来说就是我不能和你上床,你身体太弱了,我怕你死在我床上。”

    宣织夏“”

    商书霁又温和地再道“抱歉,太粗鲁了。”

    宣织夏沉默无声。</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