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便是高二, 文理分科后, 所有班级再一次洗牌,陆时迦上学期期末考得不错,分班后到了实验班的隔壁,跟祈凉、季桃仅一墙之隔。
宿舍也换到楼上,跟祈凉成了双重邻居。
室友换了一拨, 却都是以前初中的同学。有老交情在,宿舍夜聊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陆时迦仍是睡上铺,他早早洗了澡爬上床, 拿着手机点来点去,冲那个他当初帮忙选好的头像发呆。心里有气,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 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发出去。
底下三个脑袋凑一块儿在看着什么,过会儿敲了敲床,“诶,陆时迦,给你分享个好东西, 暑假发现的。”
陆时迦知道是什么“好东西”,翻个身面朝墙,“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三个人立刻都站起来, 在床边站成一排,“你不看个视频,怎么……起来?”
一个人说话, 另外两个则双双把那个网址发给了他。
手机连续震动两下,陆时迦没捞起来看,也没作声,徒留安静的后脑勺给他们。
三个人似乎势要烦他一顿,继续开玩笑,“诶陆时迦,你自己弄的时候想的是哪个老师?”
他们嘴里的老师,自然是岛国的,陆时迦脑袋里却自动冒出来一个真老师,他一个激灵转了身,连续把三颗脑袋给敲了一遍,“什么老师?我不认识什么老师!”
“不是老师?那是哪个?总不会是班上的谁吧?”一个说完,另一个立即骂起来,“靠,别这么龌蹉!”
“谁龌蹉了?干来一发有什么劲?你就算不想,脑袋里自动就会冒出来。我就直说了,昨晚上做梦,我就梦见跟……”说着还是有了顾忌。
“谁?”
“反正是个姐姐,”他顿了顿说:“我还是下面那个。”
几个人一齐笑了起来,陆时迦却面无表情,翻身平躺,对着天花板出神。
三个人见他心情确实不太好,有眼力见地没再找他唠,过一会儿又讨论起班上的美女来。
“我觉得班长就不错,也太他妈正了,我就喜欢这么淑女的。”
“淑女不淑女先不说,就你这样,别人看都不会看你。”
“我觉得还是咱们的人好看,虞梦蝶,季桃,哪个不是艳压群芳的?”
“哈哈哈哈,我还想起一个。”
“哪个?”
那人没立刻说答案,又一掌拍在陆时迦床头,“陆时迦,你那个姐姐真的好看啊,怎么你身边就这么多美女?”
另外两个都想了起来,“对啊,怎么我就没这么好看的姐姐?”
另一个举起双手,看向头顶,“姐姐!赐我一个姐姐啊姐姐!”
姐姐,姐姐……
陆时迦头疼欲裂,摸到手机点开微信,噼里啪啦打出几个字,一刻也不停地就发了出去,然后一锁塞进枕头下,翻个身闭眼睡觉。
另外三个见这架势,彻底不再吵他,均提上桶去了澡堂。
宿舍里安静极了,陆时迦一闭眼,那张脸就又出现。
那场梦到现在也记忆犹新,可之后再也没梦见过。而现实里,喝醉酒的时候,假装中暑去她公寓的时候,沙发上接住她的腰的时候,触感,味道,这一刻全都被唤醒过来。
梦幻与现实交织,陆时迦痛苦地哼一声,手往下摸。
好一会儿成功,持续一阵后他瘫软下来,翻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闷声低吼一句,“祈热,我恨你!”
另一边,被恨的人眼皮快速跳了几下,她放下手里的翻页笔,结束了试讲。
底下就两个“学生”,一个花自酌,一个徐云柯。
祈热又得上一节公开课,这一次不太一样,增加了竞赛性质。法语系选中她,且对她寄予了厚望,她,连同花自酌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虽已经毕业做了老师,但在花自酌那里,她跟徐云柯仍然是学生。花自酌很是爱惜自己这两根羽毛,比谁都希望看他们变得更好。
“讲得不错,大问题没有,细节你自己都清楚,改正后就没什么毛病。先去吃饭,正式开讲前我们再给你听一遍。”
师徒三人便一起去了校外的饭馆。
花自酌看着祈热未施粉黛素净的一张脸,又提醒道:“记得化妆,不宜太浓。穿得正式些,别太拘谨,舒适大方就成。”
祈热中午就没好好吃,现在已经过了九点,肚子早饿瘪了,她埋头快速扒着饭,大口的菜塞进嘴里,花自酌还没说完,她就开始点头。
手机搁在桌上,震动了一下,祈热没打算理会,对面徐云柯提醒了一句,她又连扒两口白米饭,才拿起来点开。
先是看见头像跟备注,心情一时不知是好是坏。
发信人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联系她,祈热知道他还在赌气,赌气的原因,她刻意不去掰碎了想。总之,她说的那些话,她自己得践行。
于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解锁手机后点进了微信。
还未点进去,眼睛已经扫完那句话,紧跟着呛住,满嘴的饭喷了出去,立即殃及了满桌的饭菜。
徐云柯乐不可支,一手给她递汤,一手抽出纸巾给她。
旁边花自酌皱起眉,“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祈热手里还握着手机,暂时锁住搁回了桌面,接过汤仰头灌了下去,拍着胸脯,是让自己舒服些,倒更像是在给自己压惊。
见她缓过气来,徐云柯笑着看一眼手机,再看回去,“什么东西这么刺激?”
祈热又咳嗽两下,她脸涨红,刻意地不再去看手机,“不是,有饭粒进气管了。”
咳过一阵,她脸还是通红,拿起冰镇的罐装啤酒贴到脸上,好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贴了一会儿没放回去,直接拉环开盖,仰头喝了几口。
回去的路上,祈热都没再点开手机,一心只跟花自酌讨论公开课的事情。
到公寓楼下,祈热跟两人道别后下了车,眼见车子掉头开出去,她忽然松了一口气。走出几步后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那条提示因为她没点开,红晃晃的“1”还挂着。
点进聊天框,那条消息正式地显示在面前——
姐姐,我好想你。
她脸忽地又红了,即便她第一时间就认为陆时迦仍然在跟她赌气,故意发这么一条带上“姐姐”这个称呼的消息,以显示他已经接受了那天她的那番话,但她一看见这两个字,从他那儿发来的这两个字,心里便泛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接受了,祈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在楼道口来回徘徊,脑袋里一团乱,整个人都跟着紧张兮兮。
就这么晃了有十多分钟,经过的人都用狐疑的眼神看她,她才重新点开手机,用她往常该有的反应回复过去:
“发什么骚?赶紧睡。”
见成功发出去,她舒出一口气,关了手机准备上楼。
才上了两级台阶,捏在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起来。
一看,是陆时迦的电话。
祈热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她深呼吸几次,按下了接听键。
“干嘛?不是让你睡么?都高二了,还不知道好好学习?”她劈头盖脸就把他骂了一通。
等她说完,那边陆时迦没立即开口,她等了等说:“没事就赶紧睡觉,我挂……”
“我想你了。”陆时迦打断她,语气出奇地坦然。
潜台词似乎是,弟弟想姐姐,天经地义。
祈热抬起的脚又落回来,她手捏紧扶手,喉咙也跟着一紧,“哦,我看见消息了,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刚开学是容易想家人,马上周末,可以回家了。”
陆时迦默了默,随后说:“那周六我去找你,你在公寓吧?”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公寓,也是家。
祈热愣了愣,“我得忙着……”
“手机要没电了,先挂了,”陆时迦平静地打断她,然后补充一句:“周六早上我去找你,晚安。”
然后,一秒没停地挂了电话。
祈热对着没了动静的手机发了几秒钟的呆,反应过来才气从中来,重重地踩上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楼。
周六一早,闹钟还没响,祈热就醒了过来。
她洗漱过后进了厨房,准备煮碗面当早饭。平常她不太拿捏得准分量,不是少就是多,这一次她小心控制着,宁愿少也不多。
锅里汤汁煮沸,面条已经半熟,她对着锅想着,估计还是少了,于是又拿起面,抓了一大把放进去。
嘴里念念有词,“周末了,得多吃点。”
等面煮熟,她乘出来,满满两大碗摆着,她看着已经没了胃口。
出了厨房,看一眼玄关处,又收回视线。点开手机,也毫无动静。
坐在桌边吃了两口,她忽地又将筷子扔在桌上,起身走向玄关,打算先把门开上。她粗暴地一拧门把手,将门拉开来。
原本该空空荡荡的门口,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陆时迦。
祈热吓得微张了嘴,“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时迦在门开时回了头,见她一身居家服打扮,头发柔顺地披在肩背,心里说不上来地开心,他几步走过去,回说:“好一会儿了。”
祈热看一眼他手里提的早饭,“来了不知道敲门啊?正好我多煮了面,都准备倒了,你来了就不用浪费了。”
她转身进去,陆时迦便进了门,反手锁上。
远远就看见桌上那碗要堆出来的面,荷包蛋金黄,看起来还不错。他其实已经吃过了,也听话地坐下,埋头便哧溜哧溜吸起来。
边吃边问:“你今天都要干嘛?”
祈热也重新拾起筷子,“反正有事,你吃完面坐一会儿就回去。”
陆时迦含糊地回应:“我昨晚没睡好,宿舍好多蚊子,我要先睡会儿。”
这话不算假,但也明显藏了私心。
祈热看一眼沙发,“嗯,那待会儿我给你拿个毯子,你睡沙发。”
“为什么不可以睡你床上?”陆时迦又是那副看似十分坦然的模样。
祈热噎了一口,勉强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大白天的睡床上干嘛?我还得在房间办公。”
“我就睡觉,又不吵你。”陆时迦坚持不懈地进攻。
“我会吵到你!”祈热声音抬高。
“不会,我睡觉不挑。”
“……”祈热沉默了片刻,“你成心跟我抬杠是不是?”
陆时迦放下筷子,伸手抓起她左手,拉过来往他自己脸上摁,“你摸摸,我睡不好,连皮肤都变差了。”
祈热试图挣脱开,陆时迦又抓起她手到了眼睛底下,“看到黑眼圈了吗?”
祈热看一眼,压根看不见什么黑眼圈,倒是看见一颗就差摆在脸上的黑心,她用力把手抽出来,“睡就睡,我又不是非不让你睡。”
陆时迦立刻笑了,低头继续吃面。
祈热剩下的半碗最后也进了他的肚子,他抢了碗筷进厨房,洗好了出来,没见到祈热,便自觉地往她房间走。
公开课就在下周,祈热对要讲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就差倒背如流,剩下的便是花自酌嘱咐过的妆容和打扮。
她化妆有个难题,画眉。之前没练,这次趁着周末临时抱抱佛脚。
陆时迦一进门便看见她对着电脑在看视频,凑过去一看,视频里女老师正讲解画眉的方法,手里拿一根眉笔,对着模特的眉毛来回比划。
祈热催他去睡,拿起了桌上的耳机准备插上。
陆时迦伸手拦住她要塞耳机的动作,“我吃太饱了,得消化一会儿。”
祈热回头,还没瞪,陆时迦就抓住她手往他肚子上摸,“你看嘛,我肚子都大了一圈。”
祈热只摸到硬硬的一块,脸一时有些热,她要收回手,陆时迦却又用力一捉,一只手把她整只手裹住,“我现在的身材比祈凉好。”
祈热不知道他干嘛偏执于这句,“知道了,松手。”
陆时迦不松,“我跟祈凉不一样。”
祈热愣了愣,“你们当然不一样了,你俩感情再好也不能是双胞胎,双胞胎也还不一样呢。”
陆时迦想起她那句“你跟祈凉一样”又有些气,知道他再说什么,她肯定又要糊弄过去,索性不说了,松了她手,拉了椅子到她旁边坐下,“我也要看。”
祈热想凶他,见他那副“反正我必须得看”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行,你看,待会儿你也画个眉,看看我们谁学得快”。
陆时迦满意了,起初靠着椅背,手搭在祈热椅背上,一会儿又往前倾,下巴搁在桌面,眼睛盯着电脑,十分认真。
手却不安分,往右一伸,就准确按住祈热的手,嘴里说着:“我力气也比祈凉大。”说话时又用了力,将她手抓紧。
祈热抽不开,他便有些欠揍地说,“看吧,你逃不掉的。”
他故意用着模棱两可的词,祈热越听越气,脸色一板,“我下周就要上公开课了,必须得学会化妆,你再这么得影响我。”
陆时迦一听果然松了手,身板一挺坐直,听得更加认真了。
祈热却完全没了心思,她另一只手压住刚才被捉住的手,慢慢捏着,将那一阵麻麻的感受压下去。
走神得厉害,连视频结束了都不知道。
陆时迦看她一眼,握住鼠标将自动播放的下一个视频暂停,再回头问她:“学会了吗?”
“啊?”祈热回了神。
“我学会了,”陆时迦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伸手拿起桌上一支眉笔,“是这个吗?”
祈热还没点头,他已经拔了盖子,转过身来,“我帮你画。”
祈热下意识往后躲,“谁要你给我画了?你看了一遍就学会了?我才不信。”
陆时迦没动摇,又往前靠,离她更近,“你信我吗?”
祈热撞进他清澈的眼睛里,受蛊惑似的将脸一抬,“行啊,要是把我画丑了,以后你再敢提一句我眉毛歪了,我就把你眉毛给剃了。”
祈热说着将椅子一挪,转个方向,跟陆时迦面对面,坦荡地看着他。
陆时迦回忆着视频的教程,又怕祈热会乱动,左手轻轻按住她的肩。眉笔捏在指尖,他看着祈热的脸,一时入了神。
“还画不画了?”祈热催他。
“噢,我在看你的脸型。”陆时迦面色坦然, “你适合平眉。”
祈热向来都是随便在原有眉形上勾几下,根本没研究过脸型与眉形的关系。见他一脸正经,她有些想笑,“真的假的?说得你好像很懂一样。”
“都好看,但是平眉肯定更适合你,我给你画。”
祈热还犹豫着,陆时迦已经伸手过来。
她的眉毛原本就生得干净,毫不杂乱,只是比常人更淡一些。
陆时迦认真比划了一下,心里有了数便开始落笔,先是在她的眉尾利落地勾出尾峰的轮廓,然后照着视频里教的,淡扫两笔将整体的外形勾勒出来。
基础形状画好,他往后挪了半分,确认没有画歪后,又如法炮制,将另一条对称地画好。
祈热耐不住性子,想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一照。
“坐好,不要乱动。”陆时迦将她的肩头往下压了压,“再等一分钟。”
祈热半信半疑,索性闭上了眼, “画吧画吧,看你画出什么花儿来。”
陆时迦的手法比她想得更加温柔,眉笔沿着眉毛轻扫,有些痒。
“好了没啊?”祈热问。
陆时迦轻笑,“再换支颜色更淡的就好了。 ”
祈热睁眼,见陆时迦认真地在桌面找出一支,打开后在手背上划了两下。
“还挺像模像样,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学了?”
“就刚刚视频里教的啊,你自己没认真听。”见祈热皱了皱眉,陆时迦停下手,“不准动。”
祈热轻哼一声,将脸抬了抬,“剩二十秒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不好受力,祈热肩头上那只手一松,继而往上,拇指覆在了她颧骨上。
反应过来,祈热右脸忽地烧了起来。
她看见陆时迦专注的一双眼,感受到他清浅的鼻息,只觉得脸又痒又麻,刚要催他,他两只手一起收回,像看一件作品似的左右看她一眼,“好了。”
祈热忽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拿起镜子,将脸凑过去,便看见镜子里一道有些乖巧却带了点灵气的眉。
“有两把刷子嘛。”祈热实事求是地夸一句,“不过也没用,你现在给我画,到公开课的时候还是得我自己来,估计又得歪。”又开玩笑说,“算了,这两天我不洗好了,到星期三公开课上完再洗。”
陆时迦没作声,原本他是想再教她的,听她说话又改了主意,只默默记下“星期三”这个讯息。
他左右看了几眼,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本教案。
没急着过去,等祈热研究了一会儿准备办公,催他睡觉,他才被逼似的到了她床边。坐下后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了床头柜上的教案封面拍下一张照片。
2011.9.21,15:00,英语楼502。
讯息齐全,陆时迦嘴角一弯,终于安心地躺下。
英语楼502,祈热研究生的时候在这个教室给英语学院上了一个学期的二外,所以星期三那天她提前过去,进门便有熟悉感涌上来,冲散了她身上几分紧张感。
时间尚早,教室里只她一个人,她找了位置坐下,拿出化妆包。之所以提前过来,是把她不拿手的化妆留到了最后。
她速度很快,十来分钟就化好,剩最后一道难题,眉毛。
她对着镜子左右照几眼,觉得不画也没什么影响,倒是怕画歪了乱了她的节奏,索性决定不画了。她收起化妆包,上讲台开始调试设备,将所有东西过一遍,静等着学生和评委过来。
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教室很快被填满了一半。等剩二十分钟时,就只剩一两个空位。
祈热理了理衣领,随时准备着开始。她看一眼教室后头的钟表,再往门口望一眼。
走廊上响起几道脚步声,祈热猜是那两个还没到的学生,下了讲台往门口走,准备人进来后便将门关上。
到了门口,脑袋一探,看清跑过来的人时,一颗心猛地一提,然后皱起眉来,“你怎么……”话没说完,被走近的人伸手拉住。
陆时迦一用力,将她拉出门外,再一路带着她往走廊另一头走。
他边走边回头瞧她,学《那些年》里柯腾对沈佳宜说的那句:“你超正点的。”
他哪里模仿得来台湾腔,不伦不类的,祈热明明破口就要骂人,听他一说,轻声笑了出来。
这声笑又那么不合时宜,她反应过后反手将人抓住,“知不知道现在几点?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能逃课!”
陆时迦顾左右而言他,“我来给你画眉的。”他另一只揣在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手里还捏两支眉笔。
新的。
祈热辨认出来,跟她化妆包里那两支一样,“哪里来的?”
当然是买来的,他上回就起了以后天天给她画眉的心思。
他装作不耐烦,“哎呀,快点,我给你画。”他将她一拽,再将她往她身后的墙上轻轻一推,拔了盖子便对准她眉毛仔细画了起来。
“我待会儿可要上镜的,你要是……”
“绝对不会。”陆时迦打断她。
去买眉笔的时候,他就特意多买了一支,专门用来练手,而小白鼠就是宿舍那几个,包括隔壁的祈凉。
他边描边说,“我准备国庆的时候去云南。”
这话有些突然,祈热愣了愣,“跟谁?”
“祈凉,”停了停又添一个意料之中的人,“班堇。”
祈凉向来喜欢热闹,而且他们玩得好的就那一圈人,一个人要出门,其他的肯定也不会落下。其他的,自然包括了季桃她们。
祈热像是要确认一遍,“……还有呢?”
陆时迦正画到关键处,眼睛都跟着睁大,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还有——”
他停顿的时间有些长,祈热莫名地焦躁起来。
陆时迦画完最后一笔,将眉笔收回去时盯着她一对眉,确认没问题后,视线往下,落进她眼睛里。
他看得专注,然后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你啊。”
“谁……谁要跟你们一起去?”祈热开口说完,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将自己预设的嫌弃表露出来。
陆时迦伸手抓住她手,“你陪我去啊,你放心让我们三个人去吗?要是被抢了怎么办?”他不给祈热说话的机会,看看手腕上的表,“要三点了,你要迟到了。你身份证号我知道,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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