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幕戏

小说:我有无边美貌 作者:容光
    第二十一章

    “真的不吃”

    “不吃。  ”

    “空腹不会饿”

    “会。”

    没见她连视线都不太敢往食物上瞄吗

    昭夕镇定地麻痹自己,眼前的美食并非美食, 甲之蜜糖, 乙之砒霜。

    她侧头看窗外,透过氤氲不清的玻璃窗, 隐约瞥见街对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刚好小姑娘又来送串了,她好奇地问“对面在排什么队啊”

    “哦,上个月新开了一家炒酸奶店,味道很好。我三不五时也会去买一杯,就是一整天生意都太好了, 好难排队的。”

    昭夕眼睛一亮,戴上墨镜, 又从包里拿口罩,“我去买那个。”

    酸奶是个好东西, 促进消化又不长胖。

    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走,就被程又年拉住了手腕。

    她一顿, 疑惑回头,他已经飞快地松了手。

    真会折腾。

    程又年扫了眼她单薄的大衣,完全不抗冻的腿袜,和脚上那双恨不能向天再借十厘米的高跟鞋。

    “我去买。”

    咦

    “不用了,你吃东西啊, 不然回来都凉了。”昭夕下意识拒绝。

    “坐下吧。”程又年起身, 套上大衣, 淡淡地说, “不然被拍照传上了网,明天的头条就该是你家破产,大明星流落街头买酸奶了。”

    那道背影干脆利落消失在门口,如风一般。

    昭夕难得地走起神来。

    小姑娘弯起唇角,一脸羡慕地说“你男朋友好好啊。”

    “是吗。”

    “是呀,长得也很好看,一点也不像之前的那些。”

    昭夕顿时回过神来,“之前那些之前的怎么了”

    “之前的也不是不好看,但是总觉得,大男人还涂脂抹粉画眉毛什么的,有点娘啦。”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还在尾随程又年,一路抵达街对面,“这一个就很好,纯天然的英俊,还男友力ax。”

    昭夕蓦然失笑,也不知该不该打断她的美好幻想。

    “这一个对你很好,一定要百年好合哦”小姑娘还在笑吟吟地送祝福。

    昭夕的目光也落在街对面,半晌,索性也不去解释,“好的。”

    隔着车水马龙,那个身影排在队伍的最末尾,其余顾客多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偶有情侣。

    他一身冷色调的大衣,个子也高,鹤立鸡群似的,不入。

    两个站在队伍前列的女孩子频频回头看他,窃窃私语。没一会儿,其中一个就走到了他的身旁,拿出手机说了些什么。

    程又年不为所动,摇摇头,女孩铩羽而归。

    隔这么远,昭夕看不清女孩的表情,但想也知道,大概是一脸失望。

    她撇嘴,嘴角却不由自主上扬。

    嘁,果然是行走的荷尔蒙,随时随地都在散发奇怪的吸引力。

    买个炒酸奶也有人加微信。

    程又年回来时,一桌烧烤的确凉了。

    他踏进店门,唇边有白雾溢出,外面的天寒地冻可见一斑。

    “你的炒酸奶。”他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透明杯子放在她面前,重新落座。

    昭夕接了过来,解开袋子。

    明显愣了愣。

    她当然吃过炒酸奶,各种口味都尝试过。

    草莓的,凤梨的,哈密瓜的,还有其他花里胡哨的品种,比如奥利奥水果味,比如雀巢脆脆鲨味。

    但眼前这一杯

    白生生的酸奶片里混合着红豆与瓜子,色彩艳丽的芒果点缀其中,还没有开动,就能闻到榴莲的香气。

    她微微一顿,抬眼,“芒果榴莲味”

    程又年显然没有买过这种小女生喜欢的零食,只说“排在我后面的人提醒我,多加一点钱可以挑两种水果。”

    昭夕不紧不慢地拆开勺子,“哦,所以你就选了这两种”

    程又年默了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她只是讶异于下午在水果店里,他问起爷爷爱吃的水果时,她自以为是地给自己喜欢的水果排了个序,谁知道

    他还记得。

    昭夕一勺一勺吃着那杯炒酸奶。

    那家店生意火爆的确是有缘由的,酸奶口感很好,酸甜适中,在暖气十足的店里吃上一口,浑身的毛孔都在呐喊爽。

    某一刻,程又年的手机响了,因摆在桌面的缘故,她下意识扫了眼,就看清了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徐薇。

    女的。

    程又年看见名字后,微微一顿,也没有刻意回避,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接起了电话。

    “喂。”

    有八卦

    昭夕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一听声音,果然是个女人。

    叫徐薇的好像在问他,这会儿在不在家。

    程又年神情淡淡的,“在外面。”

    店内在放电影,不知对面又说了什么,昭夕听不真切,只能抬头打量程又年。

    “现在”他好像有些意外,“现在有事,暂时回不去,不好意思。”

    “罗正泽不在吗可能在玩电脑,戴着耳机,没听见敲门声。你打他电话试试。”

    “没事。谢谢你跑一趟,也替我谢谢徐老师和师母。”

    三言两语,挂了电话。

    程又年抬头,就看见昭夕似笑非笑望着他。

    “怎么了”

    比学习,昭夕自认比不过宋迢迢,但论察言观色的本领,和人情世故的了然,她从小就是一把好手。

    家中的情况摆在那,她见惯了登门送礼、有求于人的贵客。浸润在名利场中,也看遍了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人。

    她不融入,那是因为她有选择的权利。

    只听程又年的话,她也能把对话补全得七七八八。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程又年,你是单身吧”

    “是。”

    “那干嘛这么不近人情,一点机会也不给”

    “”

    昭夕朝搁在桌上的手机努努下巴,“人家在追你,怎么这个态度”

    他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好笑,靠在椅背上,“你又知道了”

    “都说我的美貌和智慧五五开了啊。”得意洋洋的笑,“听个大概,就知道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

    程又年失笑,点头道“是有两把刷子。”

    看她刨根究底的样子,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老师的女儿。中秋时去老师家里拜访,见了一面。今天碰巧师母包了饺子,老师说我和罗正泽两个大男人,日子过得粗糙,就让她给我们送来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昭夕点评。

    程又年不置可否。

    她敲敲桌子,八卦道“是女孩儿不好看”

    “不是。”

    “那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好看就该接受吗”程又年抬眼,淡淡地望着她。

    眼前这个人的逻辑跟寻常人不一样。

    昭夕翻了个白眼,点点头,“也是,毕竟好看成我这样,你也一样见面就送了个拒绝三连。”

    程又年“”

    店内的投影仪上,电影仍在播。昭夕进门时看了一眼,认出来是放的一部爱情喜剧,很有年头的港片。

    漂亮的女人风情万种,长长的卷发迎风飞扬。

    她靠在沿海的栏杆上,媚眼如丝,冲面前的男人说“你们男的不都好这一口”

    不,有的男人就不好这一口。

    昭夕瞥了眼程又年,闲闲地扫了眼还剩不少的烧烤,“是接着吃,还是现在回去”

    “再等等吧。”程又年低头看表,“罗正泽过分热情,徐薇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

    余光瞥见幕布上的女人拎了瓶啤酒,在海风里豪爽地咬开瓶盖,仰头咕噜一口。

    昭夕心痒痒,忍不住提议“那,要不喝两口”

    程又年先是一怔,随即也瞥见了幕布上的画面,轻哂两声,“不怕卡路里超标了”

    “偶尔喝喝,没有关系。”她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理由,“再说了,我这一周都没吃晚饭,一顿酒,就当犒劳自己了。”

    她抬手冲前台的小姑娘招招,“麻烦来点啤酒。”

    漂亮女人果然麻烦,喝酒也要看颜值。

    程又年静静地看,她在一堆啤酒里犹豫不决好半天,最后选了白熊。

    圆乎乎的瓶子憨态可掬,倒的确有几分可爱。

    大概因为她的身份,服务员也是豪气十足,一搬就搬来了一整件啤酒。

    看了刚才电影里的那一幕,昭夕的作劲上头,明明小姑娘拿了开瓶器来,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用。”

    然后学着那女演员的那样子,把酒凑到嘴边,张口潇洒一咬。

    咯嘣。

    一声脆响。

    下一秒,她脸色骤变。

    程又年“怎么了”

    她放下酒瓶,捂着嘴痛苦地小声哼哼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酒瓶上,瞥见了白色瓶盖上的一丝血迹,顿悟。

    “”

    磕到嘴了。

    最后的最后,还是程又年忍笑接过酒瓶,用开瓶器一一替她打开。

    “反派死于装逼。”

    “您也好意思说我啊”

    到底谁才是逼王来着

    昭夕缓过劲来,松开捂住脸的手,面上滚烫,暗暗骂了句“破电影。”

    程又年想笑,但又克制住了,毕竟是暴躁女导演,嘲笑她的下场大概能拍出一部r级电影。

    说好只喝一点酒,但喝酒这回事,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不然怎么会有不醉不归这个词

    老板也很懂事,仿佛听见了昭夕骂的那句“破电影”,亦或是她本尊亲自驾临小店,为表敬意,他居然终止了那部港片的播放,转头放起了木兰。

    昭夕听到电影开场的音乐,就霍地抬起头来,只见老板坐在前台,遥遥地冲她招手示意。

    她也笑了,抬头,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自己,眼里若有光。

    程又年以为她要感慨些什么,谁知道她咕噜咕噜灌了一大瓶酒,得意洋洋地呼出口气“啊,二十岁的我可真漂亮”

    “”

    “所以,三十岁的你就不漂亮了”

    “谁三十岁了”昭夕重重强调,“我二十七,二十七好吗”

    “那也是奔三的人了。”

    “”昭夕立马反问,“那你多大了”

    “二十九。”

    “呵,马上三十了啊。”昭夕反唇相讥,“而立之年还是个老光棍,啧。”

    “彼此彼此。”

    “”昭夕一噎,“我们俩能一样我这是桃花遍地,任我采撷,但我眼光高,看不上。你那是没得选。”

    程又年不紧不慢笑了,“哦,那你厉害了。”

    “”

    完全听不出他在夸她。

    昭夕索性把目光投向幕布,话不投机,还是看电影吧。

    “大反派马上要出来了。”

    “嗯。”

    “他那妆化的挺吓人的,脸色惨白。当时我们在剧组,看见他就绕道。”她心有余悸地剧透。

    “头发也挺有特色。”

    “对。”昭夕给予肯定,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过头来望着他。

    他说什么

    嗯。

    头发也挺有特色。

    明明大反派还没有出场,他怎么会知道

    昭夕看他好几秒钟,直到大反派真的出现时,她才一字一句问道“你看过木兰”

    “嗯。”

    空气中凝滞好几秒钟。

    她慢慢地眯起眼来。

    “看过木兰,却不认识我”

    室内,电影的声音很大,后厨依然嘈杂,客人们用着餐、说说话,喧喧嚷嚷的人间烟火。

    昭夕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半晌,他的目光从屏幕下移,与她在半空相遇。

    程又年点头“认识。”

    昭夕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那在酒店,在片场,为什么说不认识”

    “那种情况下,如果我说认识,大概会被强拉着去签什么保密协议。”程又年望着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说不认识了。”

    昭夕都惊了,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那既然认识我,为什么还那么不待见我”

    程又年喝了口酒,垂眸道“只是觉得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也不必多费唇舌。是满面笑容,还是不苟言笑,又有什么差别。”

    怎么就没差别了

    “那现在难道不是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了”

    他笑笑,“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他是那样安静地坐在对面,永远云淡风轻的样子。

    昭夕仿佛忽然意识到,他的确一直都在拒她于千里之外。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同坐一桌吃肉喝酒,完全是因为她的强硬主导。

    在塔里木时,是她上赶着去黄线里找人当群演。

    和林述一的绯闻澄清后,他也根本不愿透露自己做了好事,是她守在门口拉他和罗正泽来吃饭,又在地下停车场问出了真相。

    同坐一班飞机,是她刻意为之。

    如今能在在一起吃饭,也是她不顾他的意愿,强拉着他扮演男友。

    酒精上头,人会更快意恩仇。

    多少话平时顾忌傲气和自尊,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但此刻也都畅通无阻。

    昭夕缓缓放下酒瓶。

    “那要是今后我不给你添麻烦了,你就打算和我形同陌路了”

    程又年沉默一瞬,抬眼看她时,眼神是安静的。

    “也找不到继续产生交集的理由吧。”

    酒忽然就不好喝了。

    一桌冷菜,到底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昭夕把又开了的两瓶酒仰头喝光,心道,果然男人都一样,给脸不要脸,她以为两人相谈甚欢算朋友了,结果搁他这,全是被迫接受。

    总觉得连这顿饭都是她死乞白赖来的。

    哈,说出去谁信啊

    以后谁再热脸贴冷屁股,谁就是孙子

    喝。喝完她就走人。

    她不再理他,只一个劲喝酒,专心看自己的电影。

    程又年的视线也落在大屏幕上,结果一不留神,就忽略了对面的人一瓶接一瓶下肚的酒。

    等他回过神来,再看桌面,空瓶子已堆了不少。

    他诧异地阻止她,“少喝点。”

    “萍水相逢,这位先生你管的真多。”

    “”

    看那不讲理的样子,目测已经喝多了。

    程又年也有了些许酒意,但神志还是清明的。他拦下了她再拿酒的举动,朝前台招手,“结账。”

    离开时,眼前的人已明显上了头,面色绯红,眼睛亮得不像话。

    “能站起来吗”

    “怎么不能”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脚下直打晃,很快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程又年一阵头疼,嘱咐她“先把墨镜口罩戴上。”

    “我不。”倔

    “大衣穿好。”

    “我不。”

    “我们该走了。”

    “就不。”

    “”

    好一只倔强的酒鬼。

    喝醉了也这么能折腾。

    程又年定定地看她片刻,点头,“那你别戴墨镜口罩。”

    “凭什么”

    他不让她戴,那她偏要戴。

    程又年如愿以偿看她醉醺醺地摸出口罩和墨镜,只是歪歪扭扭,总也戴不好。

    已经有顾客朝这一桌投来目光,他只能起身挡住视线,伸手接过口罩,在她耳后挂好,又把贴合面部的地方整理一遍。

    他的手有些凉,触到她柔软的皮肤,只觉一阵灼意,指尖滚烫。

    他微微一怔,随即打开墨镜,很轻地替她戴上。

    “走。”

    “偏不”

    “”他回过神来,立刻改口,“那你就在这,哪也别去。”

    “嘿,不让我走,那我偏要走”

    酒鬼醉醺醺地站起来。

    程又年“”

    望着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女人,他总算知道那么多奇怪的热搜是哪来的了。

    身为公众人物,平常就这幅样子

    她不上热搜,谁上热搜

    太阳穴突突直跳,唇边长长地溢出一口叹息。

    下一秒,他伸手穿过她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低头,别出声。”

    “你干什么”

    “送你回家。”他冲前台比了个别做声的手势,费劲地把她弄出串吧,往停车场架,“不想上热搜就老实点。”

    不知是不是热搜二字唬住了她,昭夕没再挣扎,瞬间老实不少。

    程又年辛辛苦苦把人往前架,无奈软脚虾她走不动。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闭了闭眼,认栽,下一秒,蹲下身来,把她的双臂往脖子上一绕,“抓紧了。”

    “啊啊”

    昭夕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忽的腾空,就被人背了起来。

    一路走到停车场,背上的人居然拿出了骑马的架势,双腿往他腰上一夹,嘴里响亮地吼了声“驾”

    她以为她在拍骑马戏

    程又年忍辱负重,把她放下来,靠在车边,“站直了。”

    刚松手,下一秒,她就歪歪扭扭滑在地上。

    低头看她片刻,他面无表情说“我要是稍微聪明点,就该把你现在的样子拍成视频,卖给狗仔。”

    可居高临下俯视一会儿,他到底没有拿出手机,认命地蹲下来,问她“车钥匙在哪”

    “包里。”她得意洋洋地拍拍两边的大衣口袋,“猜猜在哪边”

    “”

    不猜。

    两边衣兜都找了一遍,他如愿以偿拿到了车钥匙。费劲地把人塞进车里,他也坐了进去,拿出手机叫代驾。

    “你住哪。”

    身侧的人倒在座位上,哼哼唧唧,头痛欲裂的样子。

    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送地安门了。”

    地安门三个字,成功唤醒昭夕残存的条件反射。

    “别,别去地安门。”她惊慌失措地摆手,大着舌头说,“去国贸”

    等她像个失忆的人一样,挤牙膏一般报出公寓地址,程又年总算下单成功。

    代驾是个年轻小哥,在十分钟内赶到战场。看见帕拉梅拉的第一秒,目露惊艳,连声说“老板好车啊。”

    大概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开这么好的车,他频频往后座的两人面上看。

    程又年有所察觉,默不作声将昭夕的头往车窗的方向摁了摁,不让他看到正脸。

    车行一路,他倒是清醒,只听咚的一声,旁边的脑袋砸在车窗上,嗷呜一声,竟然还睡了过去。

    “”

    程又年第无数次吐出口气,头很疼。

    倒不是因为酒精,纯粹是因为这棘手的状况。

    自作孽不可活。

    一时心软,后患无穷。,,,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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