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龙族不会忘却

    236龙族不会忘却

    “你去找噩梦不就得了”

    这话说得好。

    阿芙拉面无表情。

    常言说“只要有面包就会有老鼠”, 有积分就会有人去完成任务，而任务本身就是一种指引, 它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靠着号召力诱惑职业者们群聚过来，费劲心思拼上性命为他们效力。

    利益和锻炼总是不二砝码, “位面”历经万年，任务系统相当成熟可靠, 从屠龙到为得了“没有黄油就吃不下面包片”的焦虑婆婆解决问题，甚至划分了无数分类任务栏, 任命专门的负责人贴上大量详细标签, 像一头饥饿的巨兽吞吐着任务、积分和奖励。“位面”经手的任务数量相当惊人, 正因如此才将职业者们聚集起来, 各种意义上都变得相当好管理。“职业”这一区分于普通人的存在，也普遍受到了认可而不是恐惧。

    现在她站在这里，明明面前是一个知情人士，可得到的还是神神叨叨的一句“去寻找噩梦”说起来噩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压根不知道。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不明白现在经历什么，翻来覆去, 覆去翻来，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怪圈。在这个不存在任何已知利益的怪圈中, 遇见的晶体、包括过去的残像、魔族地域的禁区、银龙以及现在的“复活骷髅”, 都自顾自说着自己才能明白的话。

    “去找方舟”。

    见鬼, 去他的方舟。

    如果她实力超群, 一定会按着这群人的脑袋，让他们清楚写下任务标题、任务简略介绍、任务详细描述以及提示和奖励。这是一个任务发布者的基本素养，只要花费一个金币就能在主城的位面暂住地填写任务清单，任意语言皆可。但她打不过。

    眼前的青年无法看清深浅，实力深不可测。言论也和来历一般神秘且模糊。

    “傻。”

    扫视了阿芙拉一眼，似乎看穿了骑士的不满，青年淡淡道。

    阿芙拉垂头。

    “不能说太多的原因，以后你会知晓。说一说你现在知晓的，也许可以理清楚一点头绪。”

    他的话语很平常，有股把握人心的力量，阿芙拉无法抗拒。

    身体本能地张嘴出声，从最初的指骨所见，到后来晶体赠剑，魔族不存在的历史和未知禁地以及那头无鳞银龙、

    说完话过了许久，阿芙拉才下意识捂住喉咙。

    “龙银龙”青年眼神深了几分，“这倒是有意思，不是预见，大约是激活了龙血的记忆。”又嘲笑两声，“龙族擅长记忆，它们的血源力量深入骨髓，这也是为什么它们那么记仇。”

    他望着远处，似乎瞥了眼遥远的动静，倒是多了点兴趣“看来你即将触摸到真正的影子了。很近、很近你知道低贱和完美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然而不需要回答，青年妖艳的眼尾一挑，自顾自道“完美，就是指神明；低贱则是人类我是说，这个大陆上生存的生灵。这就是低贱和完美的不同。完美的神和低贱的你我，理所当然，所有人当得跪拜臣服，叩拜在神明面前，接受他们随意的处置。”

    神

    他指的是哪一位神祗阿芙拉不清楚这句话的意义，青年嘴上说着完美和低贱，甚至不惜贬低神明以外生灵的地位，但她能听出当提到神明之时，青年语气中细微的憎恶。

    憎恶神明并不奇怪。丹加环有光明神信徒、黑暗神信徒、天圣教等等等等，甚至无名小教，甚至无教者，憎恶神明者，应有尽有；祖尔吃得下传教者们的蛊惑，只要他们听话且乖巧，反倒是增进帝国稳定的优秀工具。但神明是否真正存在谁也没有见识过神明真正降临，神教们的圣临日永远只有天使事实上那些所谓的神明使者，也完全可以创造。

    然而青年的口吻听起来，仿佛真的存在一位看得见摸得着的神明

    阿芙拉内心一咯噔。

    说到随意处置，她轻易想到了荒古那磅礴无力的场面。

    如果神明都是那些无所顾忌的巨大手掌，牵扯到神教总会引出许多麻烦。

    “你研究时空。”神秘青年道，“知道如何抵达过去吗”

    阿芙拉看着那双会说话的眼，内心打鼓“未来拥有无尽分支”影响过去，哪怕为不可见的细小事件，甚至小到移动一块石子，都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

    “是这样没错。未来是会轻易改变的，至高规则会无理由绞杀任何试图重返过去者。或许片刻没问题，但一旦涉及到数月、数年或者更远的过去，所有时间系都必须乖巧变成围观者而不是参与者。重要的不在未来，而是过去”

    如果同辈者絮叨这些基础理论，阿芙拉恐怕不会继续浪费时间。她的时间和空间理论，在法师塔和学院老师的优秀鞭策下，细腻到甚至不需要翻阅那些无聊枯燥的参考书。任何繁琐的公式和算法都能信手拈来，宛若移动的小型图书馆。

    但对着面前的人，她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思考着话中深意“我明白过去发生了什么很重要，但具体应该围绕着怎样的重心探索过去。”

    但凡暗示一个节点，至少会多一个方向。

    然而青年就和之前遇见的所有类似知情人那样，闭口不谈有效的情报，而是将话题死定在过去和未来上“没有过去就不会有现在，没有现在更不会存在未来。这就是三点时间假说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不会依照这类假说发生。当爆发的力量足够惊人，就算是至高规则也能够轻易打破。”

    “”

    阿芙拉惊讶看着青年。

    朦朦胧胧有了一丝想法，但还不甚清晰。

    “你是说，”她犹疑道，“至高规则曾经被打破，但这很难做到，因为”

    青年点头“至高规则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规则。一旦打破，哪怕出现细小裂痕，都会引发巨大灾难比如世界毁灭之类。”

    他口中的世界毁灭相当轻松，仿佛在叙说一份香煎肉脯的滋味。

    说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相当冒险的提示。

    阿芙拉隐约感到了麻木，青年的言论过于反研究，也过于倾覆以往的知识，就像之前在魔族地域时对环境法则的颠覆性猜测，这回更加恐怖惊悚。

    她说不了话。当一种猜测浮现在心头的同一时间，她失去了语言能力。

    “到底”嘴皮发干到发涩，阿芙拉罕见舔了舔唇畔，“难道说有人做到了不应该做到的”

    青年摇头“就算做到了，也只是因为必须去做。更何况想要改变遥远过去的力量，绝非一个人可以做到，除非堵上整个世界。我只是告诉你目的是什么，而不是过程和结果。”他怜悯看了眼深受自我猜测震撼的骑士，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知道杀神的步骤吗”

    “”

    连神明都未曾见过，只靠着诸神黄昏传说支撑见识的阿芙拉沉默。

    “我也没看过。”他摊手，恶劣对着缓了口气的骑士道“无论怎么寻找，都探索不到那段过去。”

    阿芙拉想起天泽圣章，将从交换所听来的传说告诉青年。

    青年笑了“旧神说起来确实存在过背叛者死有余辜，你有没有想过神的来历在神殿的圣墙上总会写一些无聊的话，嗯神明创造万物那神又是谁创造的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过，但他们永远也无法解释。”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某一教派的虔诚信徒，恐怕会被这番大不敬的话语激出一口老血。

    “自始至终我说的旧神，只有那些”

    “你见识了我的回忆，这就是我的下场。”青年耸肩，“就算隔着百万年间隔，建立上百个节点，也一眼逮住了我的踪迹”他低头看了眼两只苍白的手，语气经不起半点波澜，“把我永远留在了过去。后来我知道，这还不是他们最强的时段，还有更遥远”

    阿芙拉无声无息听着这些震惊世间的言论，但青年突然住口。

    他懒懒的，没有精神，挥了挥手。

    “算了，总之我说的杀神，是这个。”

    指头，指向身后空无一物，除了巨石只剩下巨石的废墟。

    阿芙拉知道那里曾经耸立着巨大宏伟的无名神明雕像。

    “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想。”青年眼皮都懒得抬，似乎突然变得相当困倦，“看在你把指头送回来的份上，我说得够多了。你这么弱，比虫子还容易踩死，知道太多也没什么用。以后我们很久都不会再见面了。你先解决掉当前的麻烦，还早着呢早着。”

    “他们还在打斗。”

    阿芙拉沉默了，不知道青年的话题为何转锋如此迅速。

    “龙族就是这样。”

    青年第一次露出几分怀念“记仇，特别记仇记忆相当好，十分小气。”

    “龙族不会忘却。你的方向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