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继续我们刚才说的，今年的比赛必须集合东楠最好的人员，初一年级部有什么人选推荐？”贺彦秋的视线投向初一年级学生部部长。
各年级部虽然人少，但直接处理并上报各年级事务，又是本年级的学生，由他们举荐最合适。
“长跑我们的推荐的是……”
贺彦秋边听边做笔记，顺便警惕地拿余光瞄着夏楠竹。
虽然并非自愿，但认识了十八年，贺彦秋对夏楠竹还是有丢丢了解的，比如六岁以前的夏楠竹又傻又黏人又爱哭，比如夏楠竹以前的梦想是成为圣诞老人，再比如，现在的夏楠竹没事绝对不会浪费时间来开会。
能吸引夏楠竹花费宝贵时间过来的，也只有他了。
夏楠竹一定憋着什么坏。
然而，夏楠竹抱着手臂以极其不合贺彦秋礼仪规范的坐姿坐在椅子上，除了碍眼，一句话都没说。
贺彦秋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总归别耽误他工作就行，渐渐的也就忽视了夏楠竹，专心投入各年级的人员分配中，以至于夏楠竹换了个姿势他都没发现。
夏楠竹手肘杵着桌面，一手托腮侧头看着贺彦秋的侧脸，贺彦秋微蹙着眉注意力全在工作上，应该说在座的诸位，除了夏楠竹一脸无聊，全部都认真做着记录出谋划策，但是——
没有一个比贺彦秋好看。
夏楠竹是这么想的。
他从没有见过比贺彦秋好看的人，夏楠竹垂眸，想……
“高二部先定这些人，有什么困难吗？”
有人举手：“撑杆跳的将邵为，前段时间决定发奋图强努力学习考大学，估计不会报名。”
将邵为，校运动员，东楠特招的“贫困生”，一直是东楠培养的重点，贺彦秋记得他的资料。
贺彦秋推了推眼镜：“告诉他金牌奖金五千。”
“额……之前试探过，他说他不喜欢钱，他喜欢学习。”
话音落下，除了夏楠竹会议室的人全部齐刷刷地看向他。
贺彦秋的目光落在男生身上，神色认真：“少年，你听过我们贺家传承百年的家训吗？”
“啊？”男生是被自家部长带来的，他上学早，年纪也格外小，忽然被贺彦秋反问，慌乱到不知所措，只能求助的看向自家部长。
此时，带他来的部长正因为自己部下的不成熟摇头叹气，为什么要举手发言？为什么要出风头？为什么不跟他商量一下内部解决？为什么要跟副会说有人不喜欢钱？
今天的会议又要因为副会的“论钱”延长半小时，虽然副会是好心给他们讲自家的经营之道，但是，他们中的某些人只继承股份不继承家业啊！
副会，你的“论钱”对他们这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来说真的很无聊！
要不是学生会出身他爸多分十点股份，他才不要每天比学习还认真的开会工作。
少年看到部长的指示，立刻摇头：“不知道。”
完了，又加半小时。
贺彦秋向后靠在椅背上，摆出追忆过往的表情：“贺家先祖说过，钱没用的时候，只是因为给的不够。”
少年目光单纯地说：“副会你家先祖是不是个贪官啊。”
高二学生部部长眼神刀子一样歘欻欻地戳在少年身上，少年一无所觉
贺彦秋：……
贺彦秋指指地面：“贺家先祖就是贺名，东楠书院的创始人。”
少年忽然兴奋：“啊我知道！就是养出三大贪官拯救了当朝，被人推举做皇帝他离家出走的那个！”
贺彦秋：……
各部部长用“卧槽勇士”的眼神看着少年，甚至已经有部长暗搓搓的发消息给高二学生部部长，问这是哪家的孩子。
东楠私立中学作为资本界的贵族中学，人数众多，学生会也跟普通学校的不同，可以说是给他们学习管理的早教，学生会掌管着几家学校产业的运营，并几乎全权管理着五千人的学校，像这种会议，他们带来的都是各部骨干，也就是他们毕业后接替他们位置的学生。
总而言之，哪来这么一个傻憨憨？？
学生部部长回：我表弟。
明白了，关系户，传说中的空降兵。
贺彦秋审视少年的表情，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在针对他，虽然少年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不高兴。
少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贺彦秋理了理思路，盯着少年，用让他畏缩的眼神说：“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尤其现在这个人与人的关系都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世界……”
“我不喜欢钱。”
少年很乖巧，但有人不乖。
贺彦秋转头看向夏楠竹，完全没有对待少年的耐心，黑着脸说：“不喜欢，给我。”
夏楠竹嘴角微翘，他确实不喜欢钱，那个女人因为钱做了他爸的小三，为了钱嫁进夏家，为了钱一直想要害死他。
他讨厌拜金的人，但贺彦秋，连拜金都拜得有理有据，让人喜欢。
他从小就知道，他对贺彦秋的感情有些不对，他想跟贺彦秋靠得更近，喜欢闻贺彦秋身上清新的香草气，不喜欢贺彦秋的眼睛看着别人，哪怕被欺负得遍体鳞伤，只要能换到贺彦秋的照顾，他都觉得值，但贺彦秋跟他不同。
贺彦秋的眼睛只会看向学校里最厉害的人，从不回头看他，他只是贺彦秋的跟屁虫，跟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拉贺彦秋手的手，却被推开了，那时候他以为，贺彦秋讨厌他。
他像一个寻求父母关注的叛逆期小孩，开始瞎折腾。
他的眼睛从没有离开过贺彦秋，看了很多年，等长大了他才发觉，贺彦秋不是讨厌他，只是回避跟任何人过分亲密的关系。
到了初中，大概是青春期到了，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对贺彦秋的感情是什么，明明再等一年就好了，等他们一起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夏家，等他站稳脚跟，等他赚到钱，等他准备好了……
折腾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贺彦秋对他，比对别人少了层面具。
夏楠竹忽然感觉自己有受虐癖，连贺彦秋对他冷嘲热讽他都能心花怒放。
贺彦秋看他笑得这么神经警铃大作，这人不会是不想还钱了吧？？
他债主的身份岌岌可危。
“必须给我！”
“给你，都给你。”
夏楠竹笑得痞气十足，配上这句话怎么都有种意味不明的感觉。
贺彦秋有种夏天淋了雨却没有衣服换的那种黏腻感，让贺彦秋又想起了他破产被扔去南非的下场。
夏楠竹发现贺彦秋看他的眼神里冒出了愤怒的火焰，夏楠竹一头雾水，他并没有想要招惹贺彦秋，他只是想要宠溺一笑好好表现的。
夏楠竹又试探着宠溺一笑。
贺彦秋眼角直抽，笑得贱兮兮的干嘛？怎么？挑衅他吗？！
南非的太阳仿佛照耀着他，催促他给夏楠竹编制绿色草帽。
贺彦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朝会议室的人严肃说：“蒋邵为我来负责，下面高三年级部人员推荐。”
贺彦秋说完，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工作上，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夏楠竹，身体潜意识地往张正鹤那边靠，夏楠竹跟贺彦秋之间刚刚缩小了点的距离又拉大了。
夏楠竹屁股挪了挪。
贺彦秋继续主持工作。
夏楠竹屁股又挪了挪。
贺彦秋说到了几个弱势项目。
夏楠竹屁股又……
贺彦秋黑着脸：“要是椅子不舒服，要不要去隔壁休息室待着？”
碍眼。
夏楠竹不动了，因为委屈，他后来一句话也没说，直到高三部部长说：“篮球部说，还缺个大前锋。”说完就开始瞄夏楠竹。
夏楠竹一句话也不说。
“原来的前锋呢？”
高三部部长看了贺彦秋一眼，神色晦暗不明：“原来是白浩。”
贺彦秋愣了下。
“哦，是吗，估计他不会回篮球队了。”
贺彦秋的声音微冷，白浩受伤真相的帖子还在校园吧内飘红，里面有理有据从时间到人物分析得面面俱到，“证据”充分，矛头全部指向他，要说白浩不知道，他是不信的。
贺彦秋不知道白浩是不是受到了自己恶毒男配光环影响，但他是什么都没做又被泼了脏水，如果白浩需要，他可以动用家里的关系找最好的专家诊治，算是弥补光环影响，如果白浩不提，他也懒得管了，至于白浩的前途，他绝对不会插手帮忙。
部长们对视一眼，大概明白了贺彦秋的意思。
像他们这种联合大会，很多体育界人士都会关注，从里面选拔好苗子，白浩不管是因为身体原因还是什么，都不会参加了。
那么问题来了，缺人。
“这里是候补名单，但我们觉得……”高三部部长看向夏楠竹，“那个，做标记的那些比较合适。”
那些？
贺彦秋看向打印的名单，只有夏楠竹的名字旁边画了一朵小红花。
夏楠竹一向不关心学校活动，看这意思，就是让他出面“请”了。
贺彦秋看向夏楠竹，张嘴——
“哼。”夏楠竹扭头。
贺彦秋：……
贺彦秋恍惚间从他身上看到了六岁前的影子。
心智逆生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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