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的, 笑什么呢?”
傅涵一进储物室, 就看陈言对着几根手指头傻笑,自己在他身后站了半天也没反应。
“没笑什么啊。”
陈言赶紧把自己右手背到身后, 一副极力遮掩的样子,可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在告诉别人:快点问我快点问我,老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
傅涵抓着他的手腕反扣过来,对着那几根鸡爪子似的手指头看了半天,终于在无名指的关节上发现了猫腻。
绷不住笑了, 咂舌道, “你们可真会玩。知道你们已经属于彼此了,用不着在身上做记号。好像谁还能抢你似的。”
傅涵松开他,走到洗手池边上洗了把脸,这防空洞里的通风很差, 又没有降温装置,基本走一回就得出一身汗。
陈言靠在墙壁上, 捧着自己那根无名指,越看越喜欢。
啧啧, 要不然说好看的人就是能为所欲为呢,那家伙脸好看就算了,牙齿长得也倍儿整齐,这牙印咬得都不同凡响。
陈言毫不吝啬的对着傅涵把凯斯一通夸赞,把后者都听乐了。
傅涵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着他,“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不是你哭天喊地骂他的时候了?我还真没想到, 你喜欢的居然是凯斯那个类型的。”
之前他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说人的初恋是什么类型,往往之后喜欢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着初恋的影子。
可陈言的初恋是格雷医生,凯斯跟格雷好像也没发现哪里相似的,这两个人不说天差地别也差不离了。
所以当凯斯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傅涵惊讶的狠狠掐了兰休一把。
当然,这件事只有兰休跟他知道。回去之后两人还就着这件事讨论了一晚上,这瓜真是越吃越香。
陈言还沉浸在终于摆脱单身狗行列的快乐中,对傅涵的调侃就左耳听右耳冒了。还挤兑他一句:“你是不是嫉妒我的戒指了?回去让兰休军长也给你咬一个!”
“切。”傅涵无语,“你以为谁都像你俩这么变态,我就是把手指塞他嘴里,他的牙都舍不得往下落。要咬也只能是我咬他。”
说到这,他朝陈言走了两步,肩胛骨后移,跟他一起靠在墙壁上,“你确定要跟他在一起了?”
听傅涵这么问,陈言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放下手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不,不行吗?”
傅涵叹口气,捏了捏他垮下去的嘴角。
“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想选择凯斯,那我跟兰休也会尽全力支持你们,兰休让我给你带个话,欧沙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解除你们的契约书。还有”他冲陈言笑了笑,“我也真心祝福你,终于找到了对的人。我跟兰休都为你感到高兴。”
“傅涵……”
陈言变得眼泪汪汪,突然张开双臂:“抱抱!”
“你怎么还哭上了……”
傅涵猝不及防被陈言扑到了身上,整个人被撞的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赶紧扶住陈言站稳了身体。
“我说你也悠着点,我这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
听傅涵这么说,陈言才后知后觉的往后挪了挪肚皮,不过手臂还是紧紧缠在他的脖子上。
“真的谢谢你傅涵,谢谢你和兰休当初救了我,也谢谢格雷教授教我专业课,帮我逃离了欧沙的控制。连我亲生父母都没对我这么好过,他一直骂我笨骂我是娘娘腔,我高中没毕业就去工厂干活了,其实我检查出是繁育者后逃跑过一次,我躲在水库附近,三天三夜没吃饭,饿得连草都吃了。后来我爸把我找到后,毒打一顿送到了宪兵手上换了十万星币,当时我难过的想死,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好了。”
陈言趴在傅涵肩膀上使劲吸了吸鼻子,环住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幸好我还有你们,让我觉得能活下去真是太好了。”
傅涵拍了拍陈言也有些感叹,有些事情感觉就像是刚从眼前发生过的一样,可仔细一想,原来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从他被检查出繁育者送入白耀之都遇见兰休,到现在他们结婚变成法律上的伴侣又有了自己的孩子。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
陈言知道傅涵怀孕了身体经常疲乏,不能站立太久,所以抱了一会就很自觉的把人放开,给傅涵找了把椅子坐下。
看着傅涵衣服下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陈言由衷羡慕道:“明明咱们几个里你年纪最小,结果却是最先有宝宝的。”
傅涵肩膀向后依靠在椅背上,盆骨上的压迫感顿时少了一半,舒服的呼出一口气,“那你跟凯斯也赶紧努力啊,要是速度快的话,说不定咱俩的孩子还能同一年的生日。”
“去你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我这身份不清不楚 ,生下来算他的算欧沙的。”
傅涵被他的自嘲逗笑了,“是谁的你跟凯斯清楚不就完了么,没那么多人盯着你俩,难道你心里还在乎欧沙?”
“我在乎个屁!那龟孙子在我眼里就是一坨屎!恨不得给他塞粪坑里去!”陈言用手给自己扇扇风,一提起欧沙他就气得浑身冒烟。
原来不觉得有什么,大概是逆来顺受被欺负习惯了,后来被格雷他们几个惯的,是胆儿越来越肥,骨子里傲娇的本性都暴露出来。
现在要是欧沙站在他面前,他不但能昂首挺胸的走过去,还能跳起来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总之现在的陈小言同学,感觉自己谁都不怕。
“对啊,你现在又不怕他了,再说凯斯跟兰休都护着你,欧沙也不敢来干扰你们。你现在是自由的,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跟谁生就跟谁生,毕竟”
说到这傅涵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我觉得凯斯好像是肉食性的,跟兰休和格雷那两个食草动物不一样,你要是把人家饿太久,万一哪天憋红了眼把你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哈。”
“等等!”陈言的眼睛刷一下放出了八卦的绿光,整个上半身都贴了过来,“你说格雷教授是草食系我信了,可兰休军长看着就不像草食的,不然你也不能这么快就怀上,你骗谁呢?”
“他?”提到这个傅涵就想笑,“除了第一次,剩下哪次不是我主动的。平时睡觉摸一下,他都恨不得躲到床底下去。至于为什么孩子来的这么快,只能说命中率好,并不能说明他有多厉害。”
“……”陈言失望的撅着嘴,总感觉现实跟自己的想象存在着好大的偏差。
过了一会喃喃道:“那看来你应该是肉食系的,兰休军长是草食系的,格雷医生也是草食系的,那筠轩呢,他是什么啊?”
其实这件事陈言老早之前就挺好奇的,只是当着周筠轩的面他不敢随便问,问过格雷几次,对方也是遮遮掩掩,从来没告诉过他。
正好傅涵是周筠轩的发小,两个人一起长大的,对彼此应该很了解吧。
结果傅涵拄着下巴,却摇了头,“他自从来了白耀之都这边,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的话,感觉应该跟我差不多吧,不过我们之间很少谈论这个话题。我一说起这个他就骂我猥琐。”
“骂你猥琐?”陈言觉得有点奇怪,“一般男生之间讨论这个很正常吧,何况你俩之前不都是直男吗?我们班里的男生还经常聚在一起看那个片儿呢。”
“就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是他这个人比较正吧。后来我看他反感,就很少跟他谈论这方面的事。不过照着他跟格雷的相处模式看,感觉偏向于草食系吧,毕竟从来都没撞见他们亲热过。”
陈言揪住自己刚长出来点的小卷毛,“原来两个草食性也能在一起?”
“有什么不能,就是费劲了点。我觉得最好还是两个属性各占一个,不然就像他俩这样,到现在还只是手拉手的地步,估计等我儿子能开机甲了,他们俩那边还没动静呢。”
*
兰休跟凯斯正在商量三天后的战力部署计划。
格雷突然一个喷嚏喷了出去,对面的兰休嫌弃的皱起眉头,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扔给他,“打喷嚏能不能捂住口鼻,就算我百毒不侵你也不能拿唾沫给我洗脸啊。”
格雷摸过手帕,把嘴边上喷出来的口水好好擦了一下,“我也想捂住口鼻,关键是发生那么快我能控制得住吗,难道你放屁之前还能用手捂着?”
说完他又擤了擤鼻子,把手帕折叠好还给了兰休。
兰休赶紧侧身躲开,“这就是上次你借给我那个,自己留着吧。”
“什么?”
格雷躲开一看,旁边还真有他名字的缩写,顿时恶狠狠的瞪向兰休,把手帕捏成一团。
凯斯看完兰休的作战计划,忽然笑了,“这么下去,我带来的人大概能挺到后天。可按照你们的治疗进度,至少还得再拖延半个月。等到第六军区全军覆没的时候,兰休军长是打算叫我去以一敌万吗?”
兰休这次可没跟他开玩笑的兴致了,“你放心,不会让第六军区冲头阵的。”
格雷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凯斯却是一下就明白了兰休话里潜在的意思。
“你打算调十六军区的人来?”
在凯斯质疑的目光中,兰休并未回答。
凯斯叹了口气,把计划书放回了桌子上,“现在你是擅离职守,我是公然违抗军令,联邦那边已经把咱俩划上黑名单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暗杀的人,说不定暗杀你的悬赏金比我还高几十倍。你觉得这个时候你还能从白耀之都把人调过来?就算你调得动,他们走不走的动都是个问题。”
“十六军区不一样。”兰休抬头看向凯斯,“十六军区是我的私有财产。”
“私有财产?”
凯斯第一次觉得兰休说话居然这么好笑,“那是在你不背叛联邦的前提下,你才可以拥有财产,一旦你背叛了联邦,你的命都不是自己的,还私有财产?兰休军长您就不觉得可笑吗。”
这次不止是凯斯,连格雷的心都听得凉了一半,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在暗杀名单上,如今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就算放弃治疗逃出去也是死,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还能拯救数万蓝星族民的生命。
他从来都没这么疯狂过,用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去赌一个结果,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迷惘,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作为一名医生,挽救患者的生命是他毕生的责任。
兰休对于凯斯的讽刺只是一笑而过。
很可笑吗?大概确实可笑吧。
想当初十六军区还不属于联邦的时候,还只是一家制作黑武器的小作坊,而他就是这家小作坊的创办者。当时也没想着以后能有什么大发展,说的庸俗点,就是想混口饭吃,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很多贫民窟的穷苦人。
那时候整个白耀星都归皇室管,像他这种没有贵族血统的下等人,是没有土地可以耕种的。只能靠着给奴隶主打散工来讨生活。
后来周边星球不断的侵扰白耀星,皇室的军队在前线扛不住了,开始在贫民阶层疯狂的抓壮丁。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两个人,没有儿子的女儿也要顶上去。
要是不想去就要缴纳高额的赋税,一个人50000星币。
当时皇榜一张贴出来,好多人吓得当场就晕了过去。因为在当时,50000星币相当于他们全家一年的收入。而这些钱却只能换取家里一个人的性命。
本来兰休都做好被抓壮丁的准备了,可是看到周围好多朋友都开始加入起义军,反抗起皇室的统治,兰休就起了做武器生意的心思。
也是机缘巧合吧,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凭借着那个人教过他的知识,开了第一家制作武器的小作坊,卖了不少物美价廉的武器给起义军,赚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后来起义军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他的小作坊接到的订单也越来也多,规模也慢慢扩建起来,甚至发展成了起义军的第一武器供应商。
大概也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之后联邦取代了皇室统治白耀星,也把他的小作坊一并收纳进去,演变成了如今的十六军区。
可是现在,他亲手所创建的一切,都要拱手让人了。
傅涵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沉闷,陈言这一点倒是跟凯斯很像,两个人都不太懂得察言观色,进去之后看会议散场了,就去拉凯斯的胳膊,还有说有笑的。
等两人黏黏糊糊的走了,格雷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失落的站起来,看了傅涵一眼:“那我也回去了。”
兰休合上手里的计划书,伸手把傅涵拉过来,旁边有空余的凳子也没让他坐,直接把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摸了摸孕夫的肚子,“今天有没有很累?”
傅涵看着兰休笑眯眯的样子,突然凑过去咬了他下唇一口,男人的嘴唇本就单薄,被他这么用力一咬,立刻泛起了深红色。
傅涵见好就收,刚想撤离,兰休的手就扣在他脑后,不让人走了。
声音融化在口齿间,有些粘腻。
“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说呗,不然我这么笨也猜不出来呀。”
傅涵被他撩拨的不行,忍强心悸,撞了兰休额头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刚才我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连凯斯的表情都变了。”
兰休从后面环着傅涵的脖子,凑到他颈间使劲吸了一口,白皙的皮肤上立刻被啜出一道红印。
“有我在你还敢看别人的男人,胆子不小啊。告诉你,以后不许看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
傅涵被吸的浑身发痒,不自在的动了动,“你有病?照你这么说我以后还不能照镜子了,我不也是除你之外的男人吗?”
兰休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一阵低笑,“涵涵你就别逗我了。”
腻歪够了,兰休把他们的计划书递给了傅涵,并说了目前严峻的形势。
果不其然,傅涵看完后眉头顿时就皱起来,因为眼前的局势,完全就是个死局。
单凭他们现有的物资和兵力,根本就无法起死回生。
“你也觉得是死路一条?”兰休看傅涵的表情就能大致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傅涵很快就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标注的日期就是后天。
“这是凯斯算的还是你算的?”傅涵指着上面的日期问他。
“我们一起算的。”
傅涵听他这么说就笑了,把计划书合上还给兰休,“既然你们都算出来就不需要再问我了。战力部署方面我没你们的经验丰富。”说到这他看向兰休;“所以你是打算去十六军区调兵遣将?”
被突然盯住的兰休有些错愕,嘴角游刃有余的笑也开始僵硬起来。
那眼神明显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傅涵哼笑一声,“就你那个圣母心,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去救别人,怎么可能让凯斯去打头阵。原来我没觉得,现在我是真佩服格雷医生,居然能跟你做这么多年的朋友。这次你可是把他跟凯斯都拉下水了,无论成不成功你都是个害人精。”
要说跟老好人做朋友就是麻烦,因为他的爱心都无偿献给了别人,而作为他朋友的你,总会因为他的拜托而搅入各种浑水里。
要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你跟好人做朋友之后,想不做好事都难。
对于其他人来说你是英雄,你是善人,可对于身边这些朋友来说,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
当天晚上两人在储物室的地铺上睡觉,睡到半夜,傅涵就感觉旁边空了,伸手一摸,褥子都没了热度,看来已经离开好一会了。
傅涵拿着光脑,摸索着爬起来,也顺着通道里的光亮走了出去。
走到仓库跟宿舍之间的夹角,隐约听到了些许声音,他赶忙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慢悠悠的靠过去。
兰休好不容易破译了联邦布置在诺亚城上空的信息阻隔系统,连接到了十六军区的总部。
接到通信信号的通讯员看到对面的兰休,惊讶的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掉在地上。
现在是诺亚城的深夜,却是白耀之都的早晨。
通讯员环顾四周,看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之后,赶紧把光脑的屏幕调换到一个隐蔽的角度,捂着脸压低声音问兰休:“军长,您到底跑哪去了?这几天联邦上面的人天天来研究所这边检查。带着一帮人到处乱翻,还进您的办公室了!”
因为信号并不稳定,兰休这边的画面一直断断续续的,非常卡顿,他只能尽量长话短说节省时间:“麻烦你把光脑拿到霍因顿那,我有话跟他说。”
“可是副所长现在正开会呢。”
“他就是上厕所你也塞给他!”
“哦……”
严肃紧张的会议上,突然闯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通讯员,所有人都把目光从前面的大屏幕转移到了他身上。
正在台上讲解的霍因顿转过头,语气不善道:“没看到门外的电子屏上显示着正在使用中吗?”
“我看到了,可是……”
“出去!”霍因顿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员工,等待会下了会议,必须找通讯部的部长好好谈谈。
被连吼了两声的通讯员,已经羞愧到脸色涨红,但还是站在原地不肯离开,他举着光脑支支吾吾道:“副院长,我,我要把光脑给你……”
霍因顿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用传唤器叫来警卫,打算直接把这个蠢蛋扔出去。
光脑那边的兰休听见嘈杂声越来越大,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喊一声,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霍因顿几乎是一把从通讯员手里抢走了光脑,看到光屏对面的兰休,他的肩膀都在发抖。
“这些天你跑哪去了!”狮子一样的怒吼。
看着对面那张放大的脸,下巴上不少胡子都开始变白了,兰休调整了一下角度,给他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我在诺亚成这边,情况说来有点复杂,你把光脑的数据线连接到会议室的屏幕上吧,我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凭什么?现在联邦已经暂停你所长的职务,你根本无权命令我!”
看着怒气冲冲的霍因顿,兰休无奈的笑了,摆出一个讨饶的表情:“那算兰叔叔求你了好不好,小因酱~”
听到那个称呼,怒火中烧的人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
“……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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