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混蛋！混蛋！”
艾斯一路低着头奔跑着，心里杂乱无章理不出头绪，但是总有一句话不停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安格尔并不信任他。
那种美丽的姿态，要是在之前看到，艾斯也一定会惊叹不已，只可惜偏偏是今天。
是艾斯最为自卑和悲观的时候。
连安格尔，那个他最信任的人都对自己有所隐瞒，这对于现在的艾斯来讲无疑是莫大的打击，甚至产生了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之前那些相处的时光都是骗人的吗！
我到底……为了什么努力！为了什么变强！
我到底为了什么活着啊！
“艾斯！”
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呼喊声让艾斯回了神，他这才停下脚步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回了科尔博山的森林里了。
“艾斯！”
萨博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艾斯的身边，一脸疑惑的说着。
“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不，没什么……”
慢慢开始封闭自我的艾斯本能的拒绝跟萨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
“艾斯？”
萨博看着艾斯明显想要回避话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叹了口气，挠着头四下打量了起来。
“说起来，安格尔呢？他不是找你去……”
“别提他！”
一听到安格尔这个名字，艾斯下意识的吼了一句，吼完才回过神来，看着一旁愣住了的萨博，抿了抿嘴，不再对说。
他倒不是真的彻底不想理安格尔了，只是他现在心里乱得很，暂时不想听到对方的名字。
只不过，萨博明显是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今天之前艾斯和安格尔还整天形影不离的腻歪在一起，便出声问道。
“怎么了？和他吵架了？”
他轻声问着，艾斯却没有回话，萨博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劝解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哥哥吧。”
“……他不是我哥哥。”
听到艾斯低声说了一句，萨博先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艾斯。
“你……你说什么？”
“我说……”
艾斯垂着头，禁闭着眼睛，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大声喊着。
“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
“当啷！”
身后突然传来了金属落地的声音，艾斯和萨博转过头，就看到安格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了上来，身上带着几处不算严重的上，正一脸呆滞的看着艾斯，嘴巴微张着。
“安安格尔？！”
萨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他手忙脚乱的站到艾斯身前，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你别听艾斯瞎说！他其实……其实……”
虽然他想要帮艾斯解释，不过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才说了半句话就卡主了。
然而，艾斯似乎并不领情。
他抬起头看着安格尔那难以置信中带着些许受伤的表情，想要解释却完全开不了口。
他知道，现在只有他出声，一定是更加怨毒的话语。
即使他清楚自己现在心态不对，却也没办法调整过来。
像是钻到了牛角尖一样，找不到回头的方向，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然后一头跳进没有光明的深渊一样。
错的是安格尔还是他，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把安格尔推开了啊……
“唔……”
死死的咬着嘴把心底的委屈憋了回去，艾斯直接甩开了萨博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一头扎进了森林里，再次消失了踪影。
“艾斯！”
萨博喊了一句，却不见艾斯回头，只能不知所措的转过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安格尔。
“那个……安格尔，艾斯他……他心里肯定……”
“没关系。”
安格尔突然的回话让萨博愣了一下。
“没……没关系？”
“嗯，没关系。”
安格尔平静的说着，甚至嘴角还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眼中暗淡了的光，萨博一定不会感觉到揪心的疼。
“安格尔，你要是生气的话，你……”
“我没有生气。”
安格尔朝萨博勉强的笑了笑。
“你别担心，我去找艾斯。”
“我担心的不是他那个笨蛋！”
萨博朝安格尔吼了一句。
“安格尔，你不需要为了他，为了我们委屈自己的！”
听到这句话，安格尔微微一愣，眼神稍微明亮了些，却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你，萨博。”
说着，他走上前与萨博错身而过，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先回去吧，我去和艾斯谈谈。”
“安格尔……”
萨博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则，轻声问道。
“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啊……”
安格尔抬起头，透过树荫间的阳光，笑着说道。
“因为，他是艾斯。”
他转过头看着萨博震惊的眼睛，坚定的说着。
“这就够了。”
与此同时，艾斯已经跑到了森林的某一个角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安全，对此也不在意了。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不管安格尔到底为什么瞒着他，他既然连“安格尔不是我哥哥”这种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已经，彻底孤身一人了。
“该死！”
他闷着头一路狂奔着，像是在逃离那不想面对的现实一样。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下子会变成这样啊！
就因为……我的体内留着海贼王的血吗？
迷惘导致艾斯，对罗杰的恨意开始慢慢滋生，毕竟这个才刚与对方有牵连一天不到，自己就遭受了之前五年都没有经历过的痛苦与不幸。
是他的错，如果我体内没有他的血的话……
我根本……就不想要他那种父亲啊！
艾斯这边心里乱得厉害，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潜藏在树林里的致命危机。
而等他对视上那双巨大的虎眸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吼！”
科尔博山的主人盯着那个还没有他脚趾大的艾斯，张开血盆大口吼了一声。
虽然这小家伙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但是，聊胜于无嘛。
巨大的虎爪猛的拍了下来，艾斯虽说之前不是没见过这只大老虎，但真的面对对方的攻击可是第一次的，和之前那些动物们的小打小闹不一样，包含着猛烈杀意的致命一击。
第一次被如此强烈的杀意包围，艾斯动都不会动了，只能呆呆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利爪，脑袋里猛然间回想起的，是安格尔刚才那失落的表情。
反正已经孤身一人了，死了，也就死了吧。
这样的话，安格尔也就轻松了，也就安全了吧。
这样想着，艾斯甚至闭上了眼睛，只能感受到一阵风扑面而来，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没成想，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取而代之的，是伴随着一声闷哼滴落在脸上的几滴温热。
是血的味道。
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艾斯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景象。
“艾斯……”
浴血的天使用他那被利爪穿透的翅膀，死死的将艾斯护在身下，流着血的嘴还带着微笑，轻轻开合。
“……没事吧？”
“安……格尔……”
面对着鲜血淋漓的安格尔，艾斯比刚才面对死亡时还要害怕，也不管之前安格尔瞒着自己的事情了，焦急的惊呼道。
“安格尔你为什么要……”
明明我之前……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啊！
“为什么……？”
安格尔伸手慢慢将艾斯抱入了怀中，按着不断挣扎的对方，不让对方看到血型的场面。
“对于我来讲……要说这世上有什么唯一一件不需要任何理由也要拼命完成的事情……”
安格尔轻笑着，慢慢俯下身。
“那就是……保护你啊！”
说完，他猛的往前一蹬，被利爪勾着的翅膀瞬间就被撕裂，鲜血迸溅而出淅淅沥沥的洒了一地，安格尔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却没有丝毫停留，抱着似乎已经吓坏了的艾斯，重新凝聚了一双洁白的羽翼，展翅高飞起来。
万幸的是，由于老虎的爪子相比于安格尔和艾斯来讲实在是太大了，锋利的尖爪并没有伤到安格尔本身，只是因为冲击力的缘故让安格尔受了点内伤，再加上撕裂了翅膀的疼痛感并不会随着那双羽翼一同消散，脑子里感觉一抽一抽的疼，一路上都飞得磕磕绊绊的，但是抱着艾斯的手，却没有丝毫颤动。
直到飞到了那个朝海的小悬崖时，安格尔已经快要脱力了，甚至没有办法控制着有些开始抽搐的翅膀平稳降落，只能调整姿势，以自己在下艾斯在上的方式直接摔倒了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哈……哈……”
安格尔面色苍白的的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慢慢松开手，看着艾斯红着眼眶从他怀里爬起来，虚弱的笑了笑。
“艾斯……没受伤吧……”
“安格尔！”
艾斯似乎是气极了，攥着安格尔衣襟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墨色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和愤怒。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啊！”
“我……我……”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对安格尔说出的话，艾斯一噘嘴，眼泪便涌出了眼眶。
“我不值得啊！”
“值不值得……是我来决定。”
安格尔笑着，缓缓坐起身，中间还因为疼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安格尔！”
“没事没事。”
看着艾斯有着要越哭越勇的架势，安格尔干劲安慰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硬接了那个大老虎一爪子现在还能和你说话，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啊。”
“重点不是这个吧！”
艾斯一下子把安格尔的手打开，红着眼睛抿了抿嘴，闭上眼睛朝安格尔吼着。
“我讨厌你！从我身边离开啊！”
现在的艾斯已经不去纠结安格尔为什么瞒着他关于翅膀的事情了，他只知道对方即使被自己恶言相向，也愿意为他豁出性命。
这样的安格尔，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吗？
拜托了，安格尔，继续待在我身边的话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受伤的……甚至……
你会死的啊！
安格尔听到艾斯的话，稍微愣了一下，慢慢垂下了头。
“讨厌我吗……”
安格尔的语气有些低沉，这让艾斯一下慌了，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退缩。
为了安格尔，他必须远离对方才行。
然而没想到，安格尔却并没有太过失落，很快就抬起头，平静的说着。
“骗人可不是男子汉的所作所为哦。”
“我……我没骗人！”
本来说出那句话就让艾斯准备了很久，一下子被安格尔戳穿，不善言辞的艾斯一下就急了。
“没骗人的话，你就说说为什么讨厌我吧。”
“我……”
艾斯嘎巴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讨厌安格尔？就是因为找不到理由，才想要拼命保护对方的啊。
最后，实在找不到理由的艾斯只能撇过头嘟囔了一句。
“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的身世，不知道我的苦衷，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呆在我的身边啊。
“哦？我不知道什么？”
安格尔轻笑着，拖着自己的下巴。
“从你才半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形影不离的照顾你了，我还能不知道什么？”
看着艾斯那紧紧抿着的嘴，安格尔伸出手将对方轻轻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艾斯，我对你的了解，大概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毕竟我可是从上辈子就开始喜欢你了啊。
轻轻帮艾斯擦掉眼角的泪，安格尔看着那双墨色的眼睛，缓缓挑起嘴角。
“包括你的名字，艾斯。”
“我的名……”
艾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哥尔·D·艾斯。”
安格尔轻笑着叫出了那个艾斯以为他并不知道的名字，温柔的注视着对方。
“我一直都知道的，艾斯，但是这些都与我无关。”
轻轻低下头，与对方抵额相视，安格尔闭着眼睛。
“艾斯，你是我的弟弟，不管你姓什么，不管你父亲是谁，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哥哥，不管你是不是讨厌我，都不会影响我的选择。”
“我想对你好，也不需要你的回报，所以……”
安格尔睁开带笑的眼睛，看着面前失声痛哭的艾斯，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只要乖乖的让我喜欢就好了。”
“……唔……会死的……安格尔……”
艾斯把头埋在安格尔的胸前，揪着对方的衣襟，闷声说着。
“在我的身边……你会死的啊……”
“也许吧。”
轻轻的拍打着艾斯的背，安格尔笑着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
“但是啊，艾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便找不到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了。”
低下头看着艾斯红彤彤的眼睛，安格尔轻笑着说道。
“谢谢你，艾斯，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你的存在，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全部意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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