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儿子是花心大萝卜10

    熟悉的压迫感疯狂朝她涌来,强势侵略她的每一根神经。

    白亦杉扩散的瞳孔缩小、再缩小,直到里面装满她仰望的、小心翼翼守护的男人。

    丈夫不喜欢掺杂化学成分的任何女士用品,甚至到达厌恶的地步,那为什么丈夫留着这张沾上浓郁香水的纸片呢!

    ‘逢场作戏’?

    钱遂意眸子一怔,眼底闪现一丝慌乱。他捏起毛巾两端,往上拉盖住头顶,在老婆眼皮底下毫无章法揉捏毛巾,心里默数1、、 、……老婆把纸片塞进西装口袋里,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凳子上,帮他擦头发、吹头发。

    按摩头皮呢?逗他开心呢?

    白亦杉掀开被角,侧身躺下。

    他目光深沉、摄人心魄,居高临下看着老婆。每当这个时候,白亦杉陷入自我反省、自我否认,她的每一颗脑细胞自我运转朝着丈夫指引她的方向改变。

    相拥……

    接纳……

    碰扌童……

    平息......

    得到疏解,钱遂意的心情反而愈发沉重,身畔让他卸下伪装的女人,第一次让他不知所措。

    老婆依旧是他理想的老婆,和他想象中一样,被老婆发现他在外边和其他女人逢场作戏,老婆理解他、包容他,但为什么他心里堵得慌呢!

    这一夜,最不可能让他失眠的女人扰乱他的心神,老婆什么都没做,但他不知缘由心绪不宁。

    钱遂意没有意识到他应该解释这张纸片,告诉老婆他和秘书是清白的,在他心里,无论他做什么,老婆都会强行脑补,替他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他根本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盲目自信地认为只有他可以影响、甚至改变老婆,其他人没有那个能力,他老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控制的。

    *

    这些天钱遂意眉心皱成川字型,且越皱越深。早晨他睁开眼睛,习惯性摸了摸身畔,熟悉的体温、软糯的香口勿/没有如期而来,自那天晚上起,老婆和以前一样爱着他,却不怎么黏着他。

    钱遂意泄愤捶了几下床,就起床下楼,环顾一圈,没有看到老婆的身影。往常这个时候,他总能看到老婆忙碌的身影,亲手为他准备早餐。

    夏珍艰难地咽下溏心蛋,放下刀叉,捏着嗓音说:“诶,小钱总刚刚不是和白亦杉手挽手离开别墅了吗?怎么从楼上下来了。”

    见钱遂意皱眉思索,她故作知道惊天大秘密,咋呼道:“我还纳闷呢,小钱总、白亦杉、老女人一起离开别墅,看着背影真像一家三口,原来那个男人是老女人的儿子。”

    钱遂意没给她一个眼神,他对自己的老婆有信心,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他懒得和这个女人同在一张餐桌吃饭,经过餐桌径直离开。他到公司办公,一上午就这样平平静静过去,钱遂意却浑身不舒服。

    中午休息的时候,钱遂意一会儿拿起手机,一会儿放下手机,就这样持续大概半个小时,他拇指悬挂在老婆通讯录上,在按下去瞬间往下滑,又在老头子通讯录上停留几秒钟,这时徐量打来电话,他果断按下接听键,内涵彼此几句话,他拿起外套离开办公室。

    “钱总,您去哪?”书岚给钱遂意送咖啡,和钱遂意迎面相遇。

    她见钱遂意手里拎着西服,便慌忙把咖啡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要跟钱遂意一起外出。自打她跟在钱遂意身边后,每次钱遂意外出,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钱遂意总是带上她。

    钱遂意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骨子里流露出丰色,老头子无耻的笑脸像狂风暴雨一样占据他的大脑,期间偶然闪过老婆的脸。

    他眉头紧拧说:“你找人忙我查一下谁假装我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还有查一查保姆夏珍、初恋刘菁的资料。”

    书岚望着钱遂意匆匆离开的背影,手一推,咖啡杯“啪”一下落在地上。

    有什么父亲,就有什么儿子,她相信父子俩一个德行。

    小钱总提到保姆,倒是提醒她母凭子贵。书岚唇角微微勾了勾,略抬起下巴走开,帮小钱总调查保姆,她倒要看看这个保姆有什么厉害的,能够拿捏住老不死的,正好她可以借鉴经验。

    钱遂意等红灯时,突然想到一件事,把伪装他给家庭医生打电话的号码发给秘书。

    虽然秘书生活上不太检点,但是工作能力比较强,他很放心把这件事交给秘书办。

    四十多分钟后,钱遂意耐心差点磨完,准备调转车头离开的时候,一辆车驶离,他把车停在那个停车位上。

    他脚下这片土地是老城区,两年前,年轻人疯狂涌进新城区,老城区没什么年轻面孔,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网红打卡,这里再次有了人气。

    这地方对钱遂意来说意义非凡,承载他初中、高中最美好的回忆。

    隔着人群,钱遂意的目光和一位气质淡雅的女人相撞,女人牵着一个皮肤黝黑,头发打着卷趴在头皮上的小男孩。

    “怎么样,钱遂意对伊朵念念不忘吧!”贺九用手肘撞了一下徐量,贼贱朝伊朵挤眉弄眼。

    伊朵唇瓣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朝贺九微微点头。

    贺九吹了一声流氓哨,伊朵是他们中学时期的女神,前几天他和伊朵偶遇,听她说伊叔逼婚逼的厉害,她不愿意受伊叔左右她的婚姻,一气之下和伊叔断绝父女关系,一个人回国。

    他动了小心思,如果睡了钱遂意的初恋前女友,把伊朵变成只有自己可以睡的女人,那时钱遂意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真的太爽了。

    他刚和老爹提起娶伊朵的事,老爹一巴掌把他扇到地上趴着,随手捞一个茶盅对着他的脑门,警告他敢碰伊朵,就让他变成智障。

    他哭着找老妈告状,老妈告诉他伊朵一家没移民到美洲,而是去了非洲,伊朵带回来的小男孩,是伊朵自己生的……总而言之,伊朵知道自己黑人男友是谁,但至今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怪不得伊朵一家前脚刚移民,钱遂意后脚跟着到大洋彼岸留学,在那里求学七年,回国后这家伙变得喜怒无常,只字不提伊朵,原来钱遂意压根没找到伊朵。

    “走了,别打扰人家叙旧。”徐量手肘卡住贺九的脖子,把贺九往人群里拖。

    当年伊家企业发展后劲不足,伊叔自认为目光长远,抓住机遇,把公司搬迁到非洲,就能改变伊家没落的局面,还怕别人跟风,自作聪明对外宣称一家人移民到美洲,他没想到这个决定彻底搞垮伊氏。

    现在伊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伊朵一个女孩子在那里生活,总归没有在国内安全。

    伊朵回来了,钱遂意对白亦杉又没有感情。徐量希望钱遂意能好好对待失而复得感情,能给伊朵一个家,给小安轩一个家。

    贺九拼命掰徐量的手腕,别拉他,他要目睹钱遂意和伊朵勾出怎样的天.雷.地.火,他回去当着小伙伴的面,说关于钱家父子和初恋的评书呢!

    两人很快隐入人群,不过他们没走远,躲在隐蔽的角落注视钱谨裕、伊朵。

    钱遂意钉在原地,神色复杂极了。

    伊朵牵着六岁大的男孩,慢慢地,一步一步走的极稳。

    清纯的面孔、清澈水润的眸子、淡雅的气质,和记忆中的女孩重合。记忆深处,有一个女孩总是温温顺顺,一双漂亮的眸子永远追随他的背影,每次他惹女孩不开心,女孩总是找各种借口给他开脱。

    “好久不见。”伊朵笑的很甜、很美。

    “爸爸、爸爸……”小安轩欢快大喊,甩开妈妈的手,张开手臂跑过来。

    他认识眼前的男人,贺叔叔给他看过这个男人的照片,告诉他这就是他爸爸,妈妈在旁边听见,只是嗔怪贺叔叔几句,没有反驳,证明这个男人就是他爸爸。

    这几声大舌头、外国腔“爸爸”,让钱遂意头皮发麻,脑壳疼。该死的季琛,每天在客厅里唱“我有一个好爸爸,好爸爸……”老头子不在,你唱给鬼听呀。

    他听“ba”这个读音,想撕烂这个人的嘴巴,或者干脆用铁丝缝上这个人嘴巴。

    钱遂意往前迈一大步,正好和小安轩错开。小安轩扑了一个空,握紧拳头“哼哼”冲钱遂意大叫。

    伊朵笑容不变,上前两步,把儿子护在怀里:“你和以前一样,不喜欢被陌生人碰,小安轩是个热情的孩子,你俩初次见面挺与众不同。”

    时隔多年,她又一次无比自然替钱遂意开脱,等着钱遂意开口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过得非常不好,尤其边带孩子边工作,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累。

    一阵风带动伊朵的白色裙摆。

    钱遂意跃过伊朵,朝银行的方向走去,伊朵眸子里写满震惊。

    刚刚伊朵说了什么,钱遂意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死死地盯着老头子和三个女孩么么哒,推三个女孩到网红店打卡,不要脸皮带老婆到银行。

    看到老头子之前,他浑身不得劲,他一直琢磨怎么回事,原来臭不要脸的老头子今天一上午没打电话sao扰他,逼他汇一笔资金到主卡里。想到汇款,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臭老头不会这么没有下限吧,逼老婆给他钱养小情人!

    这几天,他想尽办法躲避老头子能查到的渠道,把名下的财产先转到老婆名下,他昨天刚转移大笔资金在这家银行。

    一旦被老头子知道老婆名下有多少资金,后果无法估计,太惊悚。

    “亦杉,你和小意结婚,财产不分彼此,小意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小意的钱,小意的钱也是我的钱,所以爸先从你这里拿一个亿,没问题吧!”钱谨裕和蔼和亲说。

    钱遂意大长腿一跨,横在两人中间,咬牙切齿说:“钱谨裕……”我特么想弄死你。

    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一个亿。

    短短一个星期,这个疯老头开口要钱数额越老越大,在这样下去,十个钱氏也不够他挥霍。

    “亦杉,爸没有骗你,小意收到国内知名大学录取通知书,为什么非要我花费财力、关系把他弄出国深造,他为了找他的初恋,找了七年都没找到,才舍得回国。我昨天在国内,就在这座城市遇到小意初恋,你给我一个亿,我保证小意即便和他初恋死灰复燃,也不会和你离婚。”钱谨裕急红了眼,拼命推攘儿子。

    白亦杉很平静,直视丈夫探究的眼神,她微微一笑。

    不对!

    老婆反应不对!

    老婆应该用语言表达她爱自己,她不喜欢自己和初恋见面,却没有任何行动阻拦他。

    钱遂意异常烦躁,朝老头子喊:“刘菁整天嚷嚷着保养,熬死你,好继承你名下所有财产,既然如此,你守着你的那些财产有什么用,干脆全变卖,你想怎么挥霍……”

    等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熬死在外边逢场作戏的丈夫,坐拥丈夫的财产,玩年下恋爱’。钱遂意僵硬扭头,死死地盯着老婆的眼睛。

    钱谨裕心里冷笑,表面却一副无赖样:“你当你老子傻,老子名下的财产全变卖完了,被老子浪完了,那些看中老子财产的女人还愿意和老子耍一耍么!”

    钱遂意刚有点思路,被老东西嚷嚷断了,阴狠地瞪着他。

    “和她们那个的时候,玩的尽兴,拍了一些不雅照片,不负责她们花销,她们一定曝光那些照片,一旦曝光,你想想吧,钱氏能不受到影响吗?当然,也不全因为这个,我是一个好男人嘛,有人不图名分跟了我,我也不能吃过了拍拍屁股不管她们。”钱谨裕撇撇嘴巴,脖子往后缩,“你知道我的账号,思量着给,我去玩么么哒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回头瞥了一眼白亦杉,左拐右拐消失了。

    “那三个女孩子,公公今天刚认识她们,我和她们坐车来这里,路上我听她们提到贺小爷,什么哪个圈子里到处传应付公公一晚上,今后躺在福窝里,据说好多女孩子花钱买公公行程。”白亦杉扯了扯丈夫的袖子,三个女孩子站在路边打电话,应该联系公公的。

    钱遂意顺着打电话女孩视线,看到老头子露出一个头,又迅速缩回去,他再仔细瞧,好家伙,那个躲在旮旯里的人不是贺九嘛。

    钱遂意牵着老婆,面上带着阴影式笑容走过去。

    贺九和钱谨裕相互推攘,你这个死老头,哪里不躲,非要和他、徐量挤在一起,有毛病吧。

    钱谨裕快准狠拧贺九腰间肉,一脚踹在他屁股蛋上,把人直接送到儿子面前。

    “好巧,和嫂子约会呢!”贺九嘿嘿傻笑。

    “嗨,贺小少。”三个女孩子一脸感激,走到贺九身后,还齐齐回头冲贺九嫣然一笑,嗲嗲推了钱谨裕一下,又挽住钱谨裕,趴在钱谨裕耳边嘀咕几句话。

    钱谨裕晕乎乎掏出银.行.卡,伸出一个手指轻点六下。三个女孩接过银.行.卡,相拥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隔空么么哒。

    钱遂意收回视线,嘴唇颤抖:“巧吗?我不觉得巧,玩笑开过了,一点也不好玩。”

    “那什么,我没开玩笑。”

    贺九装傻充愣,他不知道伊朵的事,没和徐量合计撮合钱遂意跟伊朵。

    “我向来隐忍克制,从不在外人面前发怒。”

    贺九郑重点头,嘴巴一咧,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拳头快、狠、准砸在他腹部。

    贺九弯腰“嗷”一声惨叫,钱遂意手肘重重地捶在贺九脊椎上。

    贺九蜷缩跪爬在地上,脸部扭曲,可能因为太疼了,喊叫声有时无声,有时撕裂,有时沉闷。

    “遂意,大家都是兄弟,你下手这么狠,有些过分了。”徐量走出来,沉着脸说。

    钱谨裕艰难地吞咽几口口水,胡乱抹两把额头上的冷汗:“小意,那啥,你想伊朵十来年了,我昨天和亲爱的们到西餐厅用餐,瞅见他和伊朵在一起,”见儿子凶狠地瞪他,他双手来回抚胸,大喘几口气,指着贺九,往后蹦两步,“我…我建议你下手轻点,得罪他,小心他不告诉你伊朵在哪里。”

    徐量约他来这里吃饭。

    贺九见过伊朵,又和徐量在一起。

    他和伊朵见面。

    钱遂意微眯起眼睛,揽住老婆的肩膀,目光在老头子身上打转片刻。

    钱谨裕十分没有骨气,忙不迭跟在儿子身后,十分知趣坐在后排。儿子对他的威慑只起到片刻警示作用,他一双眼睛不安分瞅儿媳妇几眼,被儿子察觉到,他连忙盯着其他地方看,一旦儿子不注意,他欲言又止想和儿媳妇搭话。

    回到家里,可把钱谨裕高兴快乐。往日里,这个时间段儿子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外边,正好他趁机把儿媳妇忽悠到银行。

    “亦杉,我们上楼。”钱遂意瞥见一个车厘子从老头子手中滑落到地上,老头子反身趴在沙发上,一脸不可置信。

    终于扳回一局,着实不容易。

    钱遂意不敢放松警惕,他可没忘老头子惦记老婆手里的钱。

    儿子、儿媳妇卧室门被关上,钱谨裕抱着一盆嫣红的车厘子站在小夫妻卧室门前,边吃边吧唧嘴,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他不小心瞥见夏珍把花交给佣人,捧着肚子,微蹙眉头上楼。

    钱谨裕嘴角往外扯了扯,往嘴里塞三颗车厘子,脚底抹油麻溜地跑进书房。

    夏珍挨个敲门,没有一个人应她,她恼羞成怒踢钱遂意、白亦杉卧室的门。都是这两个人坏她好事,否则她早拿到三处房产。

    钱遂意忍了很久了,打开门阴狠地说:“滚。”

    夏珍生了惧意,转身快速下楼,走到一半,她挺了挺肚子,轻声说:“宝宝,别怪妈妈狠心。妈妈不能给你创造好的生活环境、提供好的生活条件,生你等于害你。”

    她指尖抠住肚皮,眼皮上翻,手机在手里震动一会儿,她压下笑容下楼。

    终于清静了。

    钱遂意关上门,食指抵住太阳穴,疲倦说:“亦杉,我知道我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缺点,只要我在这个地方遇到困难和挫折,但凡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克服困难和挫折,以后我遇到相同的困难或者挫折,我一定寻求外力帮助,内心抗拒用自己的能力解决它。你知道吗?得知你毫不犹豫把副卡交给老头子,还打算借给老头子一个亿,我害怕了,我害怕有一天我遇到资金问题,向你求助,你给我提供资金援助,我变得不像自己,在事业上再难有进步,如果你拒绝我,那我就会想为什么你愿意帮助其他人,不肯帮助我,我将怨恨你,由此产生我不敢想象的问题,可能夫妻缘尽,也可能成为怨偶,我不希望我们走到这一步。”

    白亦杉双手合十紧扣在一起,盯着丈夫的眼睛说:“例如今天上午公公在马路中间来回跑步,我也要坚持不借,是吗?”

    “老头子寻死觅活,你借给他钱。如果有一天我头脑不正常,也学老头子这招,你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们的将来怎么办?”钱遂意惨笑一声。

    “只要有人问我借钱,我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什么人,一律不借。”白亦杉郑重给丈夫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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