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旦偷偷往后缩了缩, 心说管妈妈的脾气可真不好。想了想, 从自己那堆拿出一半来,“管妈妈,我以后也在你这边搭伙儿的, 这个算是我的那一份。”
管妈妈脸上漾满了笑, “你可真懂事。”不过哪能这么要,“你也算咱家的孩子,就给五个,留着给你念书期间的费用。”
她也不贪心, 这孩子能这么信任的拿过来, 自己也不会亏了他的信任。
说句贪便宜的话,他对宁宝儿好就够了, 就算这些钱自己不拿,他也会用在自家孩子的身上。
管妈妈把钱收好后, 又揍了一顿蠢的叫人头疼的儿子,警告他们,“谁都别给我说漏嘴有了这些,咱家也敢偶尔吃一顿白面了,要是说漏嘴,别说白面了,连窝窝头都吃不上”
管二哥吓得捂住了嘴。
等几个小子都散了, 管奶奶摸了摸闺女拿过来的银元,“三柳啊,石旦那孩子拿着那么多你放心啊”
管妈妈瞪眼“放不下心能咋难道我还收过来啊”这要是亲儿子, 一个子儿都别想攥着。
管奶奶瞅了她一眼,把钱藏到炕尾处的洞里,又用铺被给遮好“我这不也没说啥就是怕他人小给丢了。”
管妈妈蹲下来吹了吹,给炕洞里的柴禾散开些温度,“那孩子又不是个傻的,他跟宁宝儿上山下河的,什么时候亏待过咱孩子”
管奶奶咕哝道“男人有钱就变坏咧咱家到现在才敢安安稳稳的活着,我寻思着要不叫老大老二也去念书吧以前是没钱没办法,再加上他俩又都不想读书,现在有钱了,叫他俩也去吧你瞧外头那些识文断字的人,处处都是受人尊敬的,不像咱们,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肚子里没墨水,再精明还能精明到哪里去光种田能种出啥光景来”
她用脚碰了碰孙女,感觉睡熟了,这才看着闺女,“你还记得当年陈江河跟赵小青搞到一块儿去的时候,回来时怎么跟咱说的”
管妈妈撇撇嘴,摇头表示自己忘记了。
“陈江河说,他家是地主家庭,再怎么落魄了那也是喝过墨水的,说他老陈家的主母也都是有点底子的,再不济也要识文断字我当时就想啊,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叫我闺女看上一个男人,最后还被嫌弃了说的是咱把他给蹬了,但外人谁不知道陈江河心不在你这儿啊所以你说叫宁宝儿去念书,咱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其实我不想咱家的女娃再这么叫人嫌弃”
管三柳笑出了声,“妈你说这些干啥,我没啥细腻的心思,真不在乎这个。”
“可我在乎啊你不在乎没错,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不在乎你啊”管奶奶抹了一下眼睛,“我孙女也是要读书的,但孙子也不能不去”
“以前也这么想,所以才跟陈江河低头的。”管妈妈用惯常的语调说着,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俩就是不去,明个我再问问。”
心里也在盘算着,老大年纪老大不小的了,都快娶媳妇了,可能不大愿意跟小娃子坐在一起。老二的性子还可以再磨磨,让老师管着也好。
结果一大早的,兄弟俩还真是谁都不愿意去。
管大哥神色认真,“妈,我是真不想去。我是家里最大,当年跟着爸认字也有五六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必要去浪费那个钱。有那个钱,到我娶媳妇的时候又是一笔花销。再说了,我都多大年纪了,跟六七岁的小娃坐在一起”
他脸色很为难,“要不让老二去吧,他也就比石旦大一岁。”
管二哥险些连手里的碗都没端住,“我不去”嘴里念念有词“妈,我是真的读不下去”
叫他读书,还不如叫他去种地。
“不行,你俩都得去”管妈妈一巴掌拍的桌子晃了起来,声音高得都跑了调儿“别给老娘七想八想的以前那是没办法,只能选择最合适也最有优势的,现在有这个条件,我管三柳的孩子凭啥不能都去读书”
至于大儿子十几岁还跟六七岁的小娃从头开始她不在乎,小孩子家家的,没成家之前不需要有啥面子。
管大哥扫了眼桌上的几人,把碗里的粥喝完,抹抹嘴,“不合适。咱家光景是啥样的,大家都晓得,本来送宁宝儿去念书就已经惹人眼红了,这要是一下子三个都去,石旦还在咱家吃饭,这么多耗费,眼不瞎的都算得出来。到时候咱咋解释奶当年带着妈辛苦到现在,爸没走的时候也不像是能挣钱的,咱家哪有什么活钱”
这要这么大咧咧的露出来,平白招贼不说,更怕的是招有心人惦记。
管大哥建国前出生的,有些事打小就见过。那段时间国家也混乱,不说外敌,就是自己人也够呛。
贼好歹只惦记财,最怕的就是没了财还丢了命。
管妈妈猛得打了个机灵“对对对,你说得对”
也是她得意忘形了,闷声发大财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可是她心里也难受啊,“那要不叫老二也去”
管二哥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大哥,希望大哥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保佑他别去学校受罪。
“也不合适。”管大哥也琢磨过,但心底里不安,“妈,您打小儿就教过咱们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男娃是顶门立户的,确实是有本事更重要。但咱家的情况不是很合适。就算没有陈素素要去上学的事,知道隔壁村要招学生,也是小妹最合适。”
他安静的坐在桌前,此时仿如一个真正的大人,“农户人家,没有那个能力同时供着几个孩子上学的。这段时间我也发现了,小妹的学习能力确实是最好的,由小妹去学校读书听老师讲课,回来就教给我跟老二。关于考试什么的,也可以同步进行。”
一向很有主见的管妈妈,此刻真正的把大儿子的话当成平等对待,“你继续说。”
“咱们是想叫自家人肚子里有墨水。”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小妹,“那就叫最有本事的去,学完了回来教咱们,到时候一个也不落下,也省得几个都去了招人眼。到时候咱把素素的那一份扔过去了,那边就算是心里有疑问也说不出个什么来,爸也怀疑不到咱头上。”
他心底里还是对陈江河没留几分信任的,孩子是一回事,但是那边还有一个他心尖尖上的媳妇,就多了一份变数。
管少宁满脸惊叹的看着自家大哥那副老实憨厚的面孔,这反差也太大了
管二哥使劲的点头“对啊妈家里出个读书人也是到哪儿都受人尊敬的,到时候咱再说在家里也跟着小妹一起学习,那不都是一个样儿”
学校的老师打人可疼了,在家里就算学不好,也不至于挨打啊
当然了,对两个儿子不能去上学心怀愧疚的管妈妈,到时候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下埋伏着的是管二哥无数惨痛的血与泪。
管妈妈这才作罢。
饭后她就喊闺女,“宁宝儿,你待会儿跟石旦出去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把东西给我扔过去。”
“咋叫他们俩去呢”管奶奶就说,“那不明摆着跟咱有关系啊”
“就他们俩去才不会跟咱有关系。”管妈妈把昨晚没顾得上的灯油罩子给收起来,咳嗽了两声,“昨晚有点招风了。”
管奶奶急道“我问你呢,你干啥玩意儿”
“他俩经常出去跑,那边的房子后头有小路,不大有人过去,个子矮也不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你说咱家其他人几乎不往那边去,要是真路过了,陈江河不得起疑心啊”管妈妈想到陈江河那张脸就烦。
年轻的时候觉得小白脸好,时间长了就觉得小白脸也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要就是这么养着也就得过且过了,可小白脸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完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那就对不住了,走远了您咧
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盯着银元两眼发光的二儿子,她把拿出来的四个往闺女眼前推了推,“这几天你跟石旦就天天在外头跑,辛苦你们随便弄点啥回来,别空手就成了。”
管少宁应声,跟石旦俩人收好了碗筷就蹲在灶屋里头洗。
管妈妈从不讲究男人不进灶屋那一套,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帮着在家里做做针线,天气好了留在家里帮着做饭送饭。老大跟她下地,老二在一边打打下手,,闺女跟未来小女婿就做做家里洗洗涮涮的家务活儿,谁都别想闲着。
俩人准备先去石家把石旦的那七十五个给藏好了,没想到一大早的就看到石麦苗两口子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张望。
石旦拉了她一把,手里的破碗还有带过来给狗吃的东西,“姑,你来干啥”
管少宁身上揣着钱,七十五个银元份量也不轻,她人虽小,但力气大。腰上裹了一圈,棉袄一遮,过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哟,大早上的喂狗呢啊”石麦苗热情的看了过来,“过来给姑,都是一家人,那两只狗也不能对姑这个主人太凶了。”
“那是我家的狗,主人是我。”石旦皱了皱鼻子,“姑你让开,我们回去喂了狗还要上山弄柴禾的,冬天天冷,柴禾不够用,再不让开我就去你家搬了。”
石麦苗连忙摆手“那可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嘿咻嘿咻
加上昨天欠的一千,今天还有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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