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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练习结束,一行人乘车去节目组准备好的四合院。
临上车之前,齐云了小小纠结一瞬,郭麒麟正笑呵呵和周震南聊天,她也不好打断。
眉头还未拧起,听到身旁的陶阳轻哼一声,心里那点纠结瞬间烟消云散,跟着郭麒麟和陶阳坐上同一辆车。
车内一开始还有郭麒麟时不时聊几句,而后一度陷入沉默,几个少年也是累狠了,有些困倦。
表情丧丧的男孩慢吞吞打个哈欠,揉揉发红的眼眶,见前座姐弟三个沉默不语,rapper张七话痨本质显现,“我听陶老师叫齐老师师姐,老师你们是同门?”
带着四川风味的普通话,让耳朵一直充斥着京片子和天津话的齐云了感到格外有趣,回头看到姚琛正偏头看沿途的灯火,听到张颜齐发问也转过头来,而周震南疲惫地阖眼浅眠,下意识压低声音,“是,我和阿陶都是郭老师的徒弟。”
郭麒麟颇感骄傲地挺挺胸膛,“我姐可是大师姐,最早拜师,天赋高又肯下力气,陶阳当年人称京剧神童,我爸最喜欢的就是他俩。”
齐云了看他与有荣焉的小模样,无声笑笑。
本以为在浅眠的周震南,突然发问,声音还带着沙哑,“那三位老师算是青梅竹马?”
郭麒麟思索几秒,点头解释道,“我、我姐还有最早拜师的师兄弟都是一起长大的。”
三个少年对视,周震南清清嗓子,“那老师我们能问个问题吗?”
反正导演安排也有这一个环节,提前问几个也无可厚非。而且郭麒麟倒是好奇他们想问什么,也偏偏身子,看向他们,“你们问。”
周震南露出一个腼腆的笑,“那齐老师和哪个师弟关系最好呀?”
齐云了闻言一愣,弯弯唇角,她一笑,眼眸弯成月牙状,盛满温柔又璀璨的光,这几个小孩儿倒是敢问。
陶阳接过话茬儿,“这个我们德云社都知道,师姐最疼大林。”
三个少年又齐刷刷看向郭麒麟,郭麒麟有些羞赧,脖颈浮现一层薄红,“小时候,家里条件有限,徒弟又多,都叫我少班主,但我地位比谁都低。我爸从下都教育我,有什么东西都紧着师兄弟。最后剩下的才是我的。”
现在听来风轻云淡几句话,其实当时小胖子内心不知多委屈,又不敢对爸妈说,只敢寻摸一个小角落偷偷委屈,人前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郭家大公子。
齐云了又想起当年小胖子看着爸爸和师弟们互动又委屈低落又渴望,也只敢攥着她的衣角,额头抵在她背上。想到这儿,齐云了忍不住伸手摸摸郭麒麟柔软的发顶,目光更加柔和。
郭麒麟顿了顿,朝姐姐笑笑,才继续说,“我姐是唯一一个女弟子,但是是大师姐,我爸也不能光明正大偏疼她,但我姐每次都把分到的好东西留下来偷偷塞给我,我妈给她的零花钱,我姐也不怎么花,攒到过年,包一封红包,说给我当压岁钱。”说到这儿,他察觉到气氛有些伤感,立马岔开话儿,“所以这些年,社里的师兄弟可嫉妒我了,这可是我姐,当然最疼我。”
几个少年也笑了,“确实,齐老师真的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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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阳瞟一眼笑容和煦的齐云了,内心轻轻叹气。
当年徒弟多,条件又不好,师父师娘无暇顾及到徒弟的方方面面,很多时候,都是师姐在照顾他们。
白天要上课,晚上有时跑自家剧场,有时还要搭公交去她京剧师父的园子。
大林刚到北京那几年,一时适应不了转学环境,c成绩退步许多,学校几个混小子欺负他,把爷爷给他花钱买的教辅资料都撕了。
大林不敢告诉师父师娘,那时师兄弟跟大林也不熟,还是师姐撞见大林躲在房里抹眼泪。
他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是怎么解决的,最后大林书包里多了一套教辅资料,成绩也慢慢进步了。
陶阳记得他当时内心很酸涩,尤其是见到师姐摸大林的头,笑着帮大林收拾书包时,那种感觉几乎达到顶点。
后来他明白了,那种感觉是嫉妒。
师父和师兄弟都说他是京剧神童,说他祖师爷赏饭吃,旁人也这么夸他捧他。
但他当时好羡慕甚至是嫉妒大林。
师姐偏疼他,会耐心地给他讲题;大林哭鼻子的时候,会用洁白绣花手绢擦拭大林的小花脸;会在大林被师父惩罚的时候,偷偷准备零食和小礼物哄大林开心。
几次他都想告诉师姐,他也想要。
想让那个少女多看他两眼,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姐姐觉得阿陶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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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封闭空间,进得足够陶阳听到大林的呼吸声,以及师姐白皙的手掌拂过大林头顶的细碎声音。
他看一眼大林依赖孺慕的笑容,收回目光,低下眼帘,掩住黯淡的眼神。
他察觉到自己头顶的温热。
身子骤然一僵。
僵硬地转动脖子望过去,迎上师姐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少女笑靥如花,与当年如出一辙。轻柔地抚摸他的发顶,“师姐也很疼我们阿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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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阳眼睛不眨凝视近在咫尺的师姐,好像回到他倒仓那一年。
京剧神童跌落神坛,以往嫉妒他天赋高受宠却不敢表露的人趾高气扬地冷嘲热讽。
他沉默以对。
他能做什么,就是唱不了那么好,声音青涩沙哑,没有以往的嘹亮清脆。
在被人拽着,被充满恶意地戳伤疤时,是师姐一把揽住他单薄的肩膀,一向亲和待人的她,目光暗沉,声音格外冷厉,极为少见地摆出师姐的气势。毫不退让地护着他。
也是师姐每天给他炖小吊梨汤,当时穷,没有钱配手机,师姐为了一张养嗓子的药膳方子,骑自行车跑了大半个北京城,求了老中医好久,见师姐心诚,人家才肯把方子交给师姐。
这些事情多得很,师姐一直待他极好。
是他贪心,贪婪地从师姐身上汲取温度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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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他忍不住唾弃自己,因为他觉得,这些不够。
陶阳不得不承认,他内心叫嚣着,他想要更多,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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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四合院里却未曾寂静下来。
十一位少年争分夺秒地背词、练习。
齐云了总不能和他们住在一个院儿,她的房间和他们隔壁院子,要跨一道花门。
她收拾完房间,正背对着门,倚在床头看书。
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大林过来了,没多想就应了,翻一页书,没有抬头。
“灯调亮些,这么暗对眼睛不好。”是陶阳的声音。“看一会儿,休息一下,低着头对颈椎不好。”
齐云了夹好书签,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心底感到诧异,“阿陶?”
陶阳坐到床对面的软皮椅子上,挑眉,“师姐以为是谁?”
齐云了伸手按按眉心,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以为是大林。”
起身给他斟一杯茶水,热腾腾的水汽弥漫。
齐云了盯着茶水慢慢注满杯子,无声笑笑,“倒是很久没听到你喊师姐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陶阳神色一怔,倏而弯弯唇角,“我也有些不习惯,还是叫阿臻舒服。”
他一手把齐云了按坐在床边,齐云了没防备,直到少年纤细有力的手指开始慢腾腾按摩她头部的穴位,她还一头雾水,“阿陶你怎么了?”
陶阳低头凝视着她的侧脸,“没事,倒是你,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力道恰到好处,舒缓她头部一阵阵的刺痛,齐云了阖眼,“唔,我今天下午突然想起一件事。”解释清楚不回他微信的原因。
陶阳也没吭声,动作却不停。
齐云了顿了顿,阿陶这个态度她有些捉摸不清,心里多少有点慌,嘴上仍是极为淡定地继续道,“我把微信提示音打开了,以后一定及时回你们微信。阿陶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给我发微信。”
陶阳忍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选择遵从,“我怕打扰你工作。”这语气听起来懂事却格外委屈巴巴。
齐云了继续顺毛,“没关系。”心想,大楠天天打电话,可从没有这种顾忌过,她因为工作没有及时接电话,还要哄撒泼·大楠好久。孩子懂事就是不一样啊。
老妈子齐云了暗自感叹。
陶阳在她身后缓缓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想起之前大楠向他炫耀般地亮出和师姐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和师姐的行程,他就气得咬牙切齿。
这种特权,不能是王九龙自己的。
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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