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2 章 第 1352 章

    就质问得李副官也不由收了笑,面色一沉,很是沉出一股子带有杀伐的不怒自威了“还请余大人莫信口开河。末将虽拙,却又岂是敢辜负圣恩之辈”

    余姓官员是读书人,科举出身文路晋升。唯好在其入职便就呆在了刑部,也能算是文臣里少有的见识过血腥的人了。尤其当这位李姓同知虽也算身居高位,可终究不是靠着战场上拼杀来的功绩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

    太平年间的京师军队,多半都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其有能与否,也并不在于杀敌上。

    所以便李副官沉了面色,余大人一届文官竟也承受住了那份刻意释放出来的压力,还能反而扬起了一脸的笑“李将军切莫气恼,毕竟这到底辜负圣恩与否也终是看如何做的而不是如何说的,不是吗”

    不想,也就在余大人反挑衅了这一回后,那李副官却是平静点点头,还很是认同的就道“确是如此,只”

    “只大人既也知晓这道理,又如何会就信口开河的给末将定罪”

    还定下辜负圣恩这种不止毁人前途更可能断人生路的罪名

    气势汹汹,可惜余大人不但不会就这样被问住,甚至瞧他那神情他竟是还跃跃欲试的就等着这一质问呢“下官如何会出此言,将军当真不能明白陛下派将军驻守此地,是对将军的信任,可您却是”

    “纵将此事拿到陛下的面前圣裁,怕也是说不过去罢”

    余大人长叹息了一声,语气里好一副你为何迷途不知反的惋惜。

    然后就遭遇了对方非但不领情还试图反击的冷酷“大人这却是话里有话罢”

    李副官也且争锋相对的眯了眯眼眸“只大人也该清楚,便陛下,也仅是命了我们看守贾家府邸,旁的可是一概不论的。”

    “将军果真清楚陛下令您看守贾家的圣命为何”余大人蹙眉,虽隐有一线不能明白的焦虑悄然泛上心头但已至此时了,自己语调里的气势也是如何都输不得的“若您真有清楚陛下命您看守贾家之令,却不知您这一看守,又究竟守了些什么”

    继而笑容竟是恶意得更明显了些“又到底看了什么”

    李副官就沉默了一瞬他不是不能明白这人为甚将看守一词拆开还偏将看字放在守子之后,只也正因太明白了,才能好以闲暇的正对着对面人一笑,笑容里满是挑衅“大人真欲知晓”

    余姓官员“”

    他也忽然就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不祥预感究竟不祥在何处了

    管自己自诩捏到了这些禁军的什么把柄,都不能不顾及禁军是直属于皇帝的力量,故也无论皇帝使唤他们做什么更无论他们此时在做的事儿又到底同军事相关与否,他们都是有绝对充分的底气拒绝旁人对他们的询问的。

    哪怕这位余姓官员以及他所处的刑部现下里在做之事儿实是续禁军之所为吧,但禁军也不是不能就对他要求的信息交接置之不理的。

    不服

    成

    别管你想知道些什么,都自个儿问皇帝去吧

    所谓直属,也意味着对除去皇帝以外的所有人,禁军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令而不领除非你有本事压得皇帝亦低头

    但也显然,这位余姓的刑部官员是没得这份本事的。

    对此,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故在听明白李副官的言中之意后,便是整张脸都克制不住的青白了一回,最终也只能再咬牙憋出一抹笑来“下官不敢,只下官亦是领了皇命来讯问贾家一众人等的,这乍瞧见贾家二老爷并未如传言中那般中风再不能言语,心中也未免会惊诧万分,只现下里瞧来”

    “恐是传言有误会”

    可惜,便他自诩这话已很是委婉的给双方一台阶下了,对面的人也未必就同样愿意退回一步了。

    就听得那李姓副官道“既是传言,想也知晓其间必有不尽不实之处,既大人也是刑部里的老人了,又如何会犯下这轻听轻信任的错误”

    纵余姓官员料得对面人怕是不会轻易松口的呢,都不免会因他这宛若指点实还带有不屑的语气给气得笑了。

    再想不到这人竟是能强硬至此的也不想想他可又有强硬的底气

    就也冷硬了神色“将军所言甚是,只下官依旧不能明白”

    “纵将军自诩所领差事为陛下亲自吩咐,但下官亦是在为陛下分忧,若将军真不愿配合,那下官也只能腆着脸求见一回陛下了。”

    当即说得李副官眉梢就是一跳。

    这人是打算豁出去了

    说真的,也不管李副官再是将自家的权责说得天花乱坠,乃至于摆出一副皇帝之下的你们在我面前都是蝼蚁的模样出来,但真到了论一论他的底气又是否真来自于皇帝的亲许

    那他也还没真傻到会纵了人追究其间真假的地步

    扯虎皮拉大旗常见,可真没见过谁会到那老虎的面前也炫上一回的。

    偏此时,这余姓官员却是咬死了要打破这一不成文的惯例,还很明晰的对着李副官将亲口二字咬得是又重又狠也真真是叫他想要错认这人尚且知事都不能了

    还不能就软了态度认输。

    李副官虽说没上过战场,也是知晓两军对垒时若真束手待擒了那认输的一方究竟是会遭遇些什么的。

    即,不可表现出自己的畏惧之意。毕竟这也是谁先缩头谁认输的较量。

    就道“既如此,大人也尽管奏禀陛下便是,末将虽自认忠诚于陛下断无二心,只这忠诚与否,也终是需陛下断定的。大人既对此有疑虑,想也不会是末将自白就能辩解得的,自应以圣上的裁决为定论。”

    继而就缄口不言了,还不忘对余大人拱手为礼,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送出贾府,送到皇帝的面前了。

    余大人“”

    他也确有因此而生出了在皇帝跟前将这事儿好生问上一问再论上一论的冲动哪怕之前没有呢,此时也有被李副官这等你自去能得什么都算是你的本事的姿态给顶到南墙上了好吗

    偏他不能

    是的,任心中再是涌出自己要如何如何做的冲动,可理智也都会尽职尽责的在这些冲动真化作行动的驱动力前将之一个个再掐灭的。

    他不能冲动。

    因为他没有冲动的资本,所以冲动的结果还是最好的结果也只可能是他与李副官同归于尽

    不信

    那便从余姓官员如何才能将自己今日的所得奏禀皇帝开算吧

    首先,他得将自己今日的说得回禀给自己身后的大佬们,以便于他们能在抢皇帝之先的情况下做出有利于己方的布置。

    唔,也正是为了布置计,所以余姓官员若是只上报贾家二老爷贾赦能说话啦之前的中风再说不出话都是骗人假装的是不够的。

    他必须找出贾政为甚要装出一副中风不能说话的原因来才可以

    即贾政到底在掩盖什么,他又到底勾结的是谁

    只这,又如何是轻易或者该说是短时间能问出来的呢尤其在禁军不愿配合的情形下,他也真真是做什么都会加倍的艰难。

    却是还没完。

    哪怕他能侥幸问得贾政到底抽得什么疯做得什么孽,可他背后之人也是尚且需要些时日来针对贾政的行径定下布置的。

    而这,却是又不知得多少时日过去

    便他们能既这之后即刻向皇帝上奏贾政的装病卖瘫的行径吧,却是又因着余大人背后的人虽是有能耐终也得隐于局后才好做事的缘故,这时候的他们也是绝对不能出手的。

    而是必须眼睁睁的看着余姓官员将自己的所知说得按部就班的一层层递交给皇帝怎么着也得个一旬半月的功夫吧

    那时候怕是余性官员的尸骨都凉透了。

    还是皇帝亲自动的手。

    可千万别忽略了皇帝对审问贾家剩余活人的期待尤其在贾赦和贾王氏的先后死亡使得皇帝能从贾家突破的口子又少了俩之际,剩下的也就着实有被皇帝越发得放置在心头了。

    还盼着能越快从他们的口中撬出自己想要的话为好。

    之所以是撬而不是单纯的撬,也着实是因着皇帝想要的也不定是他们口中得出的真相,而是由自己这方灌进去再由他们的口中漫出来的真相

    也同是为了这,想也能知道皇帝该是给了余大人极大的自由的。可现下里余大人却是不知何故拖累了进度还是在显见着能于贾政身上打开突破口的关键时刻收手不干了

    那皇帝也真是能容得这余姓官员有好下场才怪了

    哪怕他也可以推说是李副官不配合他的工作吧,但以皇帝的为人看,要他和李副官就做一对黄泉路上的并肩人有点难,但要他们就做了一对下岗待就业的难兄难弟,却还是极为可能的。

    只余大人也是真不想就落到这样的下场里的。

    所以上报皇帝什么的,也真的只是他用来吓李副官一吓的话语罢了,眼见着对方不上钩,他也是需要及时将自己从其上解救下来的

    还是真自我解救,不然他也是真可能要陪着李副官这憨子直接顶到南墙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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