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那样人么?

    “走!”杨籇往上拽拽背篓,迈步往前走。

    杨铁柱连忙追上及,慌忙道:“不是都跟你说了这里有水鬼么,怎么还走这条路啊?”

    杨籇停下脚步,转头似笑非笑的道:“那你回去吧。”

    杨铁柱下意识的就想应好,可再看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嘿嘿,我,我就是那么一说,咱们,咱们走吧。”杨铁柱缩缩脖子,直接认怂。

    杨籇暗笑不已,两人继续出发。

    一路上杨铁柱战战兢兢,有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不行。

    看上去十分镇定的杨籇也暗暗提高警惕,他不怕鬼,他警惕的是人!

    鬼哪有人恐怖啊!

    不过这也解开了一个谜团,为什么河边的鸭蛋这么多,因为鸭子多啊。鸭子为什么多,因为没人敢来这里捉鸭子,鸭子自然就多了。

    万幸,这一路很顺利,没有遇到意外。

    远远望见县城郊区的那个村庄时,杨铁柱一屁股坐在村口大石头上,说啥也不走了。

    杨籇也暗中松了口气,由着杨铁柱休息一阵,这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县城,杨籇先带着杨铁柱找了个小饭馆。

    坐到小饭馆里,杨铁柱看看左右,探身道:“杨籇……”

    “叫我籇哥。”

    “……行,吧……籇哥,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吃,这里好贵的。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去买俩馒头吧。”他在家平时也很少吃到白面馒头啊。

    杨籇淡淡的道:“让你吃,你就吃,磨磨唧唧什么呢!你不吃的话,就出去。”

    说话间,伙计从厨房端出一盘葱爆肉送到……隔壁桌子。

    可那股扑鼻的肉香冲到两人的鼻子里。

    真香!

    杨铁柱吧唧吧唧,刚抬起的屁股又敦敦实实的坐回去。

    杨籇看着好笑,他将背篓卸下 放在脚边,起身,“你现在在这里等会,我去催催老板。”

    “哦哦。”杨铁柱被隔壁葱爆肉香味勾的脑子都有点转不灵了。

    杨籇穿过大厅,来到厨房。

    老板兼大厨正好炒好一份菜,扭头看到门口的杨籇。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哎呦,这不是……兄弟么。”昨天两人交易后,就没通报姓名,老板根本不知道杨籇的名字。

    他喜道:“难道,你这么快就又有粮票了?只要是全国粮票,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杨籇随手关上门,无奈道:“老板你还是真是看得起我,全国粮票有多难弄,你也清楚,我哪能这么快就弄到。”

    老板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那你来找我的意思是?”

    杨籇苦笑道:“不瞒您说,我不是本地人。”

    老板上下打量他,“我说呢,我一直觉得你跟咱们这的人不太一样。太……太,太什么来着?”

    老板苦思冥想,忽然一拍脑门,“哎呦,想起来了,洋气!”

    从见到杨籇的第一面,老板就觉得杨籇身上有种让他说不明白的感觉,他虽然瘦的都有点脱像了,但还是让人一眼看去觉得这孩子长得精神长得俊。当然前提是,别把草帽摘了。

    杨籇接着道:“我是从外地来看我姐姐的。原本我想着,姐姐家不富裕,我手头也没多少现钱,就留下够我来回的粮票,将剩余粮票换成钱给她,希望她能宽裕点。可,谁想到,唉……”

    老板用抹布擦擦手,提起暖壶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为难道:“你和你姐姐,姐弟情深,我很深受感动,可你也看到我这也就是小本生意,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看着左眼无能为力,右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老板,杨籇嘴角抽了抽。这饭店老板,不会以为他是来敲诈勒索的吧。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老板,我这个人虽然年轻,但知道什么叫做钱货两讫,什么叫以诚为本,什么叫做好歹。我这次来,只是想跟老板打听下县里黑市在哪,我好去黑市把我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换成钱给我姐姐留下。没想到竟然被老板误会我敲诈勒索你……算了,老板你就当没见过我吧。”

    说着,杨籇长叹一声,捂着脸往外走。

    老板听了杨籇这一番话,才知道误会了,羞愧的简直要无地自容了,赶紧将杨籇拉回来,“哎呦,小兄弟,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咱们县城的黑市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即使知道的人也都藏着掖着。可看在小兄弟一心为了姐姐的份上,我就破例告诉你!”

    因为误会了杨籇一场,结账的时候,老板十分大方的……给他们免去了零头。

    出了饭馆,杨铁柱依旧沉醉在红烧肉的滋味里,杨籇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到,直到杨籇踹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

    “籇哥,你叫我?”

    杨籇将人带到偏僻的地方,先不发一言,先绕着杨铁柱转了两圈,转得杨铁柱额头冒虚汗。

    杨籇在杨铁柱面前站定,笑着道:“吃的怎么样?”

    杨铁柱舔舔嘴唇,不敢回答,只敢傻笑。

    杨籇压低声音,诱惑道:“想不想每天都吃到红烧肉。”

    杨铁柱神魂交战半天,最后还是老实道:“想。”

    “想就好。”杨籇神秘一笑道:“一会儿我会带你去个地方。为了你每天都能吃上肉……”杨籇眼神倏地变冷,如刀子一般寒冷,“回去后把你的嘴闭上!敢出去给我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喂水鬼。”

    杨铁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连点头。他早就被杨籇唬住了,杨籇说啥他哪敢不答应。

    按照饭店老板的指路,两人穿过大半个县城,来到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

    杨籇扯着杨铁柱躲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来这的人一部分衣衫破旧,背着或抱着东西,而另一部分人衣服整洁干净很多,但几乎所有人都神色紧张,行事匆匆。

    看来就是这了!

    杨籇想了想,还是没让杨铁柱进去。

    他扯着杨铁柱蹲下,小声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现在进去。如果一会儿有穿制服的人过来,你别管我,你就赶紧跑知道么?”

    杨铁柱神色有点复杂,不由问道:“那,那你呢?”

    “这就不是你要关心的了。”杨籇压低草帽,“走了。”

    杨籇顺利进入黑市,然后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这里的黑市绝对是那种极其隐蔽的,堪比特工接头的那种,进去才知道,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黑市里面,卖方找个嘎啦蹲好,将货物敞开一个角便于别人查看,之后就等待买家上门。买卖双方都有意向后,有的当场交易,有的则去了别的地方。

    杨籇绕了一圈后,仿照其他人,找了个地方蹲着,等着顾客上门。

    不多会,就有人过来,看了两眼,应该不是他想买的东西,没问价就走了。

    没过一分钟,又有人过来。

    中年妇女问道:“小伙子,你这鸭蛋怎么卖?”

    杨籇提起精神道:“四分钱一个,你如果买的多,还能给你便宜。”

    中年妇女皱皱眉,道:“别人都是三分钱一个,你这怎么这么贵。三分钱一个,我就买点回去尝尝鲜。”

    杨籇就是希望速战速决怕讲价,这才没卖一个五分。却没想到,还是遇到讲价的了。

    杨籇一边默念“微笑服务”一边笑着解释道:“姐姐,你说的三分钱一个的,那应该是鸡蛋吧,我这是鸭蛋,个头可比鸡蛋大不少”

    说着,他掀开枯草,道:“姐姐,你看看,我这鸭蛋个头,个顶个的大。而且鸭蛋比鸡蛋营养丰富,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中年妇女被杨籇这么一个精神的小伙子一声“姐姐”已经叫的心花怒放,再听杨籇一串俏皮话,笑的合不拢嘴。

    “还姐姐呢,我都能当你妈了。看在你这孩子嘴这么甜的份上,我……”

    杨籇屏住呼吸,期待满满。

    “我买十个!你可得给我便宜点。”

    杨籇:“……”

    杨籇笑道:“姐姐,你是我今天第一个客人,十个……我再送你一个!”

    中年妇女笑的眼睛都弯了,“哎呦,我就喜欢你这样敞亮的孩子。”

    她想了想道:“大姨也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纯看你这孩子招人喜欢。这样,你有多少鸭蛋,大姨全包圆了。”

    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诶诶,谢谢姐姐。不过,那什么,我外面还有一筐……”杨籇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没事,你有多少,大姨就要多少。”

    杨铁柱清点鸭蛋的整个过程都是懵逼的,两大框鸭蛋这就卖出去了?

    杨籇也不管他,“姐姐,一共两百二十三个鸭蛋,给我八块钱就行了。”

    中年妇女笑道:“你这孩子会办事,这样,以后啊,你如果再有鸭蛋鸡蛋啊,就直接送去。”她告诉了杨籇一个地址

    杨籇默念几遍,牢牢记住。

    他见中年妇女就一个人,肯定搬不动这两筐鸭蛋,遂道:“姐姐,你一个人也拿不动,我们送你回去吧。”

    中年妇女方才也有点苦恼买多了她一个人拿不走,可不买吧,话都说出去了。她也在想要不要让杨籇两人帮她送回去。没想到她还没提了,杨籇主动说了。

    中年妇女对杨籇的好感更甚,“那就太谢谢你了。对了,你也别叫我姐姐了,叫我杨姨好了。”

    杨籇惊喜道:“你姓杨?我们也姓杨啊。本家啊。”杨铁柱也在后面猛点头。

    中年妇女也没想到,高兴道:“哟,真没想到。怪不得我看你这孩子这么顺眼呢。”

    黑市距离杨姨的家还有老远一段距离,这一路上,杨籇是妙语连篇,逗得杨姨开怀大笑。

    见她心情不错,杨籇装作好奇问道:“杨姨,我听人说,鸡蛋还能换粮票?”

    杨姨没想到杨籇竟然知道有人用鸡蛋换粮票,也就没瞒着他,“是有换的,但能换得起的都是家里粮票特别富余的,一般人家可换不起。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少得很。”

    杨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将杨姨送到家后,杨籇才知道为什么她买这么多鸭蛋了,因为她家就是腌制咸鸭蛋的。

    回去的时候,杨籇买了些咸菜卤菜和十个大馒头当中饭,晚饭和明天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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