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说完就出去了, 心里却不抱任何希望, 沈公子对谁都冷淡,怎会将小姐放在心上。
书房内的沈骞,手中握着笔,写了几个字之后,忽然顿住,笔间的墨在宣纸上绽开, 原本整洁的字迹被这一笔夺去了焦点。
就如他规划好的人生,因为她, 出现了偏差。
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若是坏的……
思绪飘远,他索性放下毛笔,起身走出书房。
正琢磨着她的不好是身体不好还是情绪不好的时候, 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
他停下脚步。
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方盈盈和香桃围在一个直径约一米的竹匾旁边, 用一跟小棍子拨弄着里面的红豆。
刚刚李嬷嬷趁着太阳好, 拿出红豆晒一晒,打算晚上给方盈盈熬红豆汤吃吃。她月事快到了, 怕她遭罪。
百无聊赖的方盈盈见了,突发奇想, 用豆子作画, 然后让香桃和李嬷嬷猜猜她画的是什么。
这无疑是一个打发无聊时间的好方式,情绪低落的方盈盈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她画技不行,但是画点简笔画还是可以的。
画了好几个都被香桃轻易猜对, 她成就感得到了满足,眼珠子转了转,想要为难一下香桃。
快速拨弄一阵,粒粒饱满的红豆排列,刚刚定型,香桃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猪蹄!”
这几个月方盈盈最爱吃的食物就是红烧猪蹄,她再熟悉不过了。
然而,信心满满地她被否定了。
“不是。”方盈盈手中的棍子左右摆摆,“继续猜。”
香桃猜接着又猜了羊蹄牛蹄之类的,可是都不对,她放弃。“小姐,我实在猜不出来了,您就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吧。”
方盈盈微抬下巴,说:“男人。”
香桃惊呆了,盯着排列得惟妙惟肖的形状,找不出丝毫与男人相似的地方。“小姐,这分明是猪蹄,哪里是男人了?”
方盈盈开始给香桃灌输新知识。“有句俗话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所以,这个猪蹄,就是男人。”
香桃苦思冥想,“我怎么没听过这句俗语?李嬷嬷,您听过么?”
不远处忙活的李嬷嬷回道:“没听过。”
方盈盈:“没听过没关系,以后知道就行了。”
香桃问:“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
方盈盈笑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意思。”
香桃:“……”
方盈盈想起了沈骞那张虽然很好看但是很不可爱的脸,哼了一声,说:“不解风情,冷漠无情,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种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香桃顿时明白了,不由地看向通向书房的那道月亮门。
“少爷!”看到沈骞走过来的时候,香桃惊慌失措,不安地看向方盈盈。
虽然在沈家生活了一些日子,但是与沈骞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他冷冰冰的,即使不如传言中的嗜杀狠厉,也还是令人心生惧意。
刚才方盈盈意有所指的人,明显是他。
他会不会生气呢?
香桃非常担心。
方盈盈转头看过去,见到受了伤也一样风流倜傥的他,没有丝毫背后说他坏话的窘迫。她大大方方地冲他微笑,问:“今天中午吃红烧猪蹄好不好?”
沈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随你。”
方盈盈转身继续专注于用红豆作画,同时自言自语道:“明天吃红豆炖猪蹄好了,后天吃凉拌猪蹄,大后天吃什么猪蹄呢?嗯……”
“小姐……”香桃小声地打断,深怕她说太多好会惹沈骞动怒。
沈骞没有动怒,他回到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里边没有动静。
方盈盈有些纳闷,现在还没到中午,午饭没吃,睡午觉未免太早。
难道是他身体不舒服必须休息?那么能忍的他,很严重才会在这个时候休息吧。
方盈盈禁不住担心起来。
昨晚的不快其实早就过去了,她今天心情不好,更多的是挫败感太盛,不知如何魅惑沈骞这块软硬不吃的臭石头。
想着他如此性格是因为成长环境造成的,方盈盈包容了他的冷漠。
她走到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等了一会,里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她朝着里间望去,没看到他的身影,再仔细一看,依稀看出他在屏风后面。
不过她已经猜到他在换药。
尘风不知去了哪里,沈骞的伤多半在后背,尤其那几道严重的伤口,没人帮忙很难处理。
她没迟疑,大步走过去。
绕到屏风后面,果然,他手中拿着一瓶药粉,一只袖子脱下,手臂上的白布已被解下,上面有新鲜的血迹。
他没在意方盈盈的到来,自顾自拿起一条干净的白布缠在重新上药的伤口上。
方盈盈静静地看着。在他包扎好准备重新穿好衣服的时候,方盈盈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它的伤口是不是也崩开了?”
沈骞没回答,只是穿衣的动作不太流畅。“尘风去了哪儿?”
方盈盈:“不知道。”
他没再说什么。
“我给你换药。”她并不是征求意见的口吻。
沈骞拒绝:“不用。”
“你该不是不好意思吧?我又不是没见过。”方盈盈一脸玩味,颇有些流氓的样子。
沈骞沉着脸,注视着她的眼睛。“我说过,你若想在沈家好好地过日子,就离我远点。”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和精力应付她。
方盈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现在离你也不近啊,你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可没通天的本事拉近距离。我吃你的住你的,表面上关心你一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们俩就逢场做做戏吧,不然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和我水火不容,成为他们的谈资?”
“你若只是这样想,那便好。”
说完这话,沈骞离开房间,又回到了书房。
午饭他过来一起吃了,只是没有说话的意思,方盈盈也懒得自找没趣。他在家休养了两天,这个院子却比平日里安静。
方盈盈乐得清闲,自己呆在房里写她的话本。
上次专门为沈逸写的故事已经交给书铺掌柜,算算时间,也该刊印出来了。
当时她吩咐售卖之前要立刻送去给沈逸,也不知沈逸是否已经收到。
正琢磨着下午去沈逸院里串门,管家便来通知今晚沈德昌设家宴,让他们全都去主厅用饭。
沈家人多,各房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年轻一辈的手足情也不深,所以没有大事不会设家宴。方盈盈想了一会儿,记起三皇子的事件之后,沈大人为了壮大太子的势力范围,要拉拢沈骞这个被忽视低庶子,意图牵上六皇子这条人脉。
由于在书中这段剧情发生在六皇子上位即将成功的阶段,沈骞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父亲,两父子为此差点反目。
可现在,六皇子和沈骞布下的大网,才刚刚收拢。
方盈盈忽然有了兴致,很想看看沈骞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又会怎么处理父子之间的关系 。
管家与方盈盈说清楚之后,还要当面跟沈骞再说一次。
方盈盈却拦住了他。“我去跟他说就好。”
管家一脸为难。“还是让老奴亲自与少爷禀明为好。”
方盈盈还记着上次他不给她调料的仇,坚决拦着。“管家这是不信我么?”
虚伪的管家惶恐道:“三少夫人多心了……”
“那就是信得过咯?那你就回去吧。”
“这……老爷交代要当面跟三少爷说。”
方盈盈很有耐心地说:“我和他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所以你跟我说就等于跟他说了。他现在在书房做事,很忙,估计除了我谁都不想见,你可别去惹他不高兴。他不高兴的话,或许会做出一些让大家一起不高兴的事情来。”
她半劝慰半威胁,既然沈德昌想拉拢沈骞,那么就不希望他不高兴。
果不其然,管家纠结一阵,说了几句好话,走了。
方盈盈折身便往书房走去。
这两天他都除了吃饭都在书房待着,就连睡觉也在书房里。
敲门进去之后,尘风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并带上门。
沈骞坐在书案后,一袭青衣的他拿着笔,凌厉之气弱了几分,平添了些许书生特有的书卷气。配上他的超高颜值,完全符合她少女时期对古代著名才子的幻想。
“找我何事?”他问。
方盈盈表情管理得很好,并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惊艳,她从容回道:“管家来说,你爹晚上设家宴,让我们都去主厅吃饭。”
沈骞俊眉微蹙,又问:“管家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我不让他来。”方盈盈瞧出他不想去,继续道:“可能你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你去听听也无妨。”
沈骞放下手中的笔,“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方盈盈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但强作镇定。“我爹告诉我,你家人之间关系不好,平时不一起吃饭,除非有大事。”
“方德山知道的倒是很多。”他语带嘲讽。
方盈盈心中得意:不是他知道的多而是我知道的多,很多那种,连你伤口很疼时会绷直身子,摩挲手指的习惯我都懂。
比如现在,你疼了。
“毕竟他美丽可爱的女儿嫁来你家,他总要打听一些的,以免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美丽可爱……
沈骞在心里琢磨这四个字。
“那么,你可知谁是不该得罪的人?”
方盈盈看着他,笑得妩媚,说:“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待在家的日子,无聊么?
我好想写多多的更新啊,可是,太焦虑了很难静下心来o(╥﹏╥)o
我们努力开心起来吧,这章发红包。
小剧场:
盈盈: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换药?怕我看光你?你不好意思?
沈骞:怕你把持不住自己。
盈盈:你的担心是对的。
沈骞:你就不能矜持点儿?
盈盈:矜持是什么?能迷惑你么?
沈骞:不能。
盈盈:我也觉得,还不如我直接壁咚你有效果。
沈骞:什么是壁咚?
方盈盈:你后退,靠墙站着,对,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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