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茹怔了一会儿，似还在回味他嘴角那满带着自嘲意味的弧度。
所以她刚才回了什么，脑子里就像是翁地炸开了锅，而身体也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般连站起来都很难。
等她回过神，不大不小地关门声早已经在很久前就消散了，她像是猛然从梦里惊醒般，兀地拉开客厅落地窗的帘子，往幽深的黑夜中看去。
西装外套似乎搭在手腕上，在昏暗的夜里，唯有他指间有着一闪一闪的星亮。
原来，他竟然是，抽烟的呀。
男人在停在露天的车旁站了一会儿，熄了烟开走了车。乔茹最终是拉拢了窗帘，却像是失忆了般，怎么都想不起刚才自己到底是回了些什么。
大概就是着慌了，为了岔开话题随便说了几句关心话吧，没什么营养，所以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后悔吗？她在心里问着自己。
回答是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和方昀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让她感觉到对方有不尊重自己的地方，相反，有时甚至还给她一种类似情侣般的恋爱气息。
可是，光看着，也不吃，竟还玩起了纯洁的恋爱游戏，这哪是多金又单身的成年人会玩的把戏？
怕就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想来一场扮演游戏，而最后入戏的终究只有自己一人，那么在退场谢幕的时候，自己该有多么狼狈。毕竟当他有兴趣的时候，对女人怎么样都能捧着哄着，等到玩腻了呢？就毫不留情地扔掉？
反正说什么都是他决定的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要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可不像演技，可以随随便便就做到收放自如。
他手里烟其实只夹在指间，停在了唇边，方昀会抽，但不算很喜，但烟草的味道确实能提神。
其实他也能理解对方的退缩和犹豫。他们从来没有捅破过那层窗户纸，暧昧到难以言明的关系，比朋友亲密一点，比情侣自由一点，所以她就以为连心里的欢喜都是淡淡的，那么就可以暂时逃避着不予理睬。但现在呢，当要她认清真心的时候自然就会害怕犹豫了。而方昀真正没想到的是，一个身在娱乐圈的女人，她的野心居然还不足够支撑起她的胆魄。
有时候想法太干净了对于这个圈子来说，是好是坏，很难言明。
或许说是他莽撞了一点？
可能真的有点吧，但就算是导致了这样的情况也不着急，对下一步的计划他表示很有信心。
还记得早上策划部的负责人很为难地走近办公室，艰难开口：“影后答应了，就是她要求的合作对象有点难办？”
方昀挑了挑眉，对方指的影后正是原身在大学时无疾而终的暗恋对象，在国内的时候她年纪轻轻拿过影后，现在在国外打拼地也还算不错。但到底在国外久了以后回到国内就会没有以前那么吃得开了。《一起约会吧》这档综艺虽说是新策划的节目，但投资规模以及话题热度都很不错，这影后没道理会拒绝才对。
“有多难办？还能是故人？”坐在办公桌后，方昀微微挑了挑嘴角，算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档综艺节目就算是什么都缺，也不会缺钱，有世纪文化公司这个制作方在后面撑着，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了，什么咖位的明星不能请来，也就除非说那个人是个入土已故之人了。
负责人也听出来了Boss的调笑意味，皱着的眉头松了松，看老板的口气还算松，反过去壮着胆子打了个哑谜：“还真是个故人。”
车行驶在路上刚好遇到了个红灯，方昀挂档停车，拿起手机把玩了一会儿，眯起眼睛打了个电话给策划部的负责人，“通知对方，准备起来吧。”
挂了电话后，正在那边加着班打算换人选的整个策划部嗨翻了天。
看着挡风玻璃外开始倒计时的红灯，方昀挑了挑眉。这故人是不是仅仅只有校友这么简单，策划部的人不知道，她杨大影后心里还会不清楚。
到底是在故意设障碍其实是想要推脱节目邀约，还是看到了某些风言风语后突然不甘心了想要试探某人，不得而知啊。
至于乔茹，她那番话语听着贴心，实则避重就轻，仔细想起来真的略伤人心。
金主是他，主动权向来应该掌握在他手里才对。现在追的太紧，得之太易，弄不得事后对方会失了分寸事事得寸进尺。
是时候对这种温婉到少了一份野心的女孩子，采取一些浓烈一点的措施了。
***
“小茹，你们……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剧组的化妆间里，乔茹看着神色略带焦虑的经纪人，心下也是暗惊，难道自己这几天的情绪外露地这么明显，以至于让身边的人都看得这么清楚了？
她终于从放空中收回了神，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经纪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也说不太清楚，反正我是不懂了，也管不了什么。你自个儿看看热搜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回公司了。”
她回过头看了乔茹一眼，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有可惜，有心疼，又像是恨铁不成钢。
乔茹自然不清楚经纪人心里的想法，更不用说此刻的她也不会有什么精力去揣度人家心思。自那天以后，她一直都是魂不守舍地不在状态，工作时或许还能提一点神出来，到了台下幕后，她真是一点气力都没有，更不用说还有什么刷微博看新闻的心情了。
反正这样干放空自己也不是事，她拿起桌边的手机，点开了微博，这种网络大爆炸的时代，实时每分每秒都在变，但这条热搜却居高不下
赫然是——“我的约会对象竟然是金主！！！”
乔茹的眉心跳了跳，好像想到了什么般略颤着手点开了这条热搜。
她发现这是一个热度一般的八卦博主剪辑的小视频，顺便还@了《一起约会吧》的官微。其实也就是创了个话题，然后把《一起约会吧》新发布的预告花絮给剪辑了下。没想到却一下子就转发评论过万，还被推上了热门第一。
鬼差神使地，她点开了视频。
画面里有一幕赫然是正在办公的方昀，然后眼见着一群人抬着机子“闯”了进来。
不过，真说是闯又怎么可能，节目组哪敢这么地得罪人家金主爸爸。
网友们自然不会知道导演带着班子进来前早已客客气气地和助理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希望方昀 “最好能稍微表达一下惊讶”。
听到了吗，是“最好能稍微”，意思是就算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反正您是金主一切您开心了算，我们加班干夜班做特效干剪辑都没事。说实话，他们的确都没敢抱什么希望对金主爸爸提出些“强人所难”的要求，人家答应拍摄已经是很赏脸了。
而方昀也只是适当地收缩了一下瞳孔，适当地表现出故作镇定的样子。
然后摄像也是胆子大，居然还敢腆着脸求金主爸爸能不能再来一遍，因为他根本没抱期望去切方昀的特写镜头。
就这么的，摄像适当地拍到了穿着装扮一丝不苟正在办公的金主爸爸瞳孔收缩后又快速故作镇定的模样。
“方先生，欢迎您加入《一起约会吧》的恋爱节目。接下来就请您根据信封里提供的线索，寻找您的恋爱搭档吧。”
男子适当掩饰住眼里的惊讶，沉稳地问了句：“那么我能知道对方是谁吗？”
镜头摇了摇，“抱歉，我们节目的配对是根据心理学家的性格分析所得出的，但是在两人见面前，这些都需要保密。”
方昀低下头掩去了眼角的笑意，在镜头里他看起来似乎正在纠结深思。
其实这种投放在大众眼前的节目哪一个不是有剧本的，人物设定、情节起伏，明星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编剧的笔下。只可惜观众们就喜欢看这一套，年轻的孩子们明知道这些都是三分真七分假也都乐意买账。
一切都是为了节目效果，而观众买不买账也就看里面的人演技到底如何了。
对于影后来说这种节目根本就是毫无难度，完全发挥了她能在好莱坞混一口饭吃的名品演技，相遇时的震惊恰到好处，但也不失她作为国际明星的落落大方。
男俊女靓，再套上个“老板和明星”的话题炒作一番，不火都没天理。
就算编剧还没敢给男主角套人设又如何，人家多金又帅气，就端看现在微博上的热度和噱头，足足够炒红这对CP，让收视一下子就飚红。
关上了手机，乔茹突然就有些心冷，所以，这到底算是什么呢？而自己又算是什么呢？她突然自嘲般地想到，是不是只要他还没有到完全厌倦自己的程度，就算处于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之下，自己其实连说一句结束的权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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