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疼啊！”
“别乱动。”
“爸爸，不敷了好不好啊？一碰就疼啊！”
“好啊！那我就让你一群师哥，带你去看医生，顺带还能去看个牙医。”
“ ……那还是敷吧！”
“嘶！”
当裹着冰块的手绢，碰到小鱼儿那张肿脸之时，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了痛呼声。
“爸爸，我自己拿着吧！”小鱼儿用手扶着帮他敷脸的郭先生的手。
“那自己扶好啊！”见小儿子这样说，郭先生也不坚持。
郭先生就坐在小鱼儿身侧，看着自家的小儿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未言一句。
被自家爸爸一直看着，小鱼儿心里有些心虚，便很是自觉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爸爸，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郭先生看着自家儿子，嘴角含笑，反问着他。
“今天原是你的寿辰，可是因为我却毁了。”小鱼儿说这句话儿的时候，眼睛却不敢直视郭先生，只将头低下。
“为什么大家会动手？”郭先生语气仍是温和，耐心地询问自家那个小的。
……
小鱼儿没有立即回话儿，而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敢抬起头，面对郭先生，将自己的“诡计”全盘脱出。
“原是今儿，他做的事儿太过分了，只要是个懂礼节、有良知的人，都不会专门选在自己师父寿辰之日，去做这样的事儿？所以，师兄们心中都憋着火呢，只缺少一个契机，所以……所以我给了他们一个契机。我故意激怒他，想让他先对我动手，这样，我们正好可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教训他。这原是和冬哥说好的，他也是知道我的计划，只是，那人也是倒霉，正好将我的一颗坏牙打掉了。因而，我故意将牙齿藏起来，还将血迹沾染到嘴边。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出我所料，大家见着我“出血”了，就更愤怒了，才会将那人打成那个样子。爸爸，我……是不是很可怕？”
原本对着郭先生坦白的小鱼儿，说到最后，自己也害怕了，眼睛里含着些泪，反问起起了自家的爸爸。无论怎样可怕的“叛徒”，小鱼儿都不会害怕。唯独只怕，疼爱自己的爸爸，与自己心生嫌隙。哪怕有一丝这样的可能，他都会害怕。
郭先生没有说话儿，只是将小鱼儿刚才放下的手巾，又重新敷在了小鱼儿的脸上。
“儿子，爸爸见着你受伤，满眼就只有你了。唉！原是爸爸的错，该是我要护这你们的，但是，现在却让你因我受伤了，是爸爸的错，才让你小小年纪，却因为我以身犯险……”
“不是的，爸爸！”小鱼儿听着郭先生的话儿，连忙摇了摇头，也是太过用力了，使得手巾狠狠地蹭倒脸了。
“嘶嘶！！啊好疼！”
“傻儿子，慢些啊！”郭先生见着莽撞的儿子，因为自己又伤到脸了，连忙用手控制住了小鱼儿的脑袋。虽然心疼他，但是，见着他的傻样子，郭先生还是不禁笑了。
见着爸爸笑了，小鱼儿也是傻笑了起来。
“爸爸，您在我心中的很重要，仅次于妈妈，也许比姐姐还重要一些。您可不能把这话儿，说给姐姐听啊！”说到这里小鱼儿还不忘向郭先生要保证。
听着小儿子的话儿，郭先生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答应了皮皮的要求。
“您在我心里很重要，我见不得您受丝毫的委屈，即使是口头上也不行。今儿那人做了这等欺师灭祖，狂妄自私之事，在我眼中就是判了死刑了。若是，我不出手，那就是愧对您这些年来，对儿子的疼爱。若是，将来有一天，谦儿哥与您，也是不幸闹到分道扬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您这边。我对谦儿哥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等小人。若是，再有一次，我也会却不手软地出手设计。但是，爸爸……我只求着您，千万不要觉着儿子可怕，儿子其实很胆小、很怯懦、很害怕、很……”
说到这儿，原本理直气壮的皮皮，不知怎的？已是带着些哭腔了，声音也是哽咽了，扬着一张不对称的小脸，眼中的热泪也是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看着郭先生的眼神也是带着乞求。
“我的傻儿子啊！在爸爸眼中你是最善良不过的人，即使遇着钢铁这样被抛弃的小猫，都愿意为了他与人而争；你也是最贴心孝顺的孩子，周围的人若是有心事，也是你第一个发现，且帮着解决的。在爸爸眼中，我家小儿子，永远是那个最贴心、懂事、明理的孩子。只是爸爸很心疼你，如此聪慧却又如此多思，遇着事儿只想着身边的人，即使将自己身处险境也不在乎。但是，爸爸只希望你，多多为着自己考虑一些，甚至自私一些，爸爸心中都会放心些。就如爸爸给你的字“修”一般，可懂爸爸的用心。”
小鱼儿一直听着郭先生的话儿，但是，眼中的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最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自家的爸爸，将头靠在爸爸的肩上。
“可是，爸爸，儿子觉着只要你好，大林、小崽儿、大楠好、哥哥们好，你们都好，我就觉着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听着小鱼儿的话儿，郭先生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用自己宽厚的手，轻抚着自家傻儿子的头，一下一下……
“好了，起来了，都多大了，还是一副小女儿状。今儿我们这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但是，楼上的观众却是不知的，人家花了钱，就该享受到该有的待遇。今儿还有好多的熟客，专门为了我庆生而来的，我合该去一趟。”
小鱼儿从来没有那一刻，觉着，说相声是这般艰难的。今儿那人的离开，最难过的人，莫过郭先生了。但是，即使心中满是伤痕，上台也要笑脸相迎。但即使满心的心疼，小鱼儿也不愿将劝说的话儿说出口，因为即使说，凭着郭先生的敬业他也不会听的。
于是，小鱼儿就见着自家爸爸与谦哥，两人整理好大褂一起上了台。在侧幕旁，见着临上台那一刻，自家爸爸强露出的笑容，小鱼儿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底下的观众不知后台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是像往常一样与郭先生说笑，还点了《未央宫》。但是，此时《未央宫》曲中的凄凉，正正映照着郭先生的心境，若是郭先生唱，那就是在伤口上撒盐啊！但是，只要是衣食父母点了，郭先生就会唱，这是郭先生从业几十年的素养。于是，郭先生就在台上，悲愤至极地唱出了一曲《未央宫》，即使声音已是哑了，曲儿也不成调了，也没有停下。
在一旁的小鱼儿，听着郭先生将原本的唱词改成了，“无道的郭德纲身已死”。一瞬间，眼泪唰得一下子就落下来了，看着台上悲愤至极的爸爸，小鱼儿心中已是承受不起了，连忙转身跑到楼下。
但是，一到楼下，却见着自家姐姐，竟对着一众徒弟下跪了。
见此状况，小鱼儿连忙跑到姐姐身前，将自家姐姐扶起，但是，慧姐不愿起来。见着师娘冲着他们下跪了，一群徒弟也是立刻冲着慧姐跪下了，包括小鱼儿。
“我知道你们中，也是有人心不定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会强求。但是，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人，专挑今天与你们师父闹决裂。师徒一场，你们即使不想干了，也不能这样欺负人。若是，你们真心要走，对你们师父有怨气，那干脆就由我这个做师娘的，给你们磕一个头，你们就走了吧！”
见着自家姐姐如此，小鱼儿也是带着哭腔开了口。
“各位师哥，我也知，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是，师父确实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徒儿的事儿啊！他一个人只身来到北京，创立了这样一番的事业。即使外界再怎么迫害他，也不会让他感到丝毫的害怕，但是，我们这群让他真心相待徒儿，若是反手给了他一刀，那才是最让他痛彻心扉的。他即使平时很严格，但是也不曾碰过我们一根手指头，若是遇着什么好的，他也是仅着徒弟们，即使亲儿子也是排在后面。他这么些个徒弟，但是，每一位徒弟的婚事，他都会过问的，从没有怠慢过哪一位。但是，你们有些人，不能仗着他心善就欺负他。我敢说师父会是我们这辈子遇着最心善的人。若是你们有什么怨气，那也请你们，看在往日师父师娘待你们不薄的份上，今天就忍下吧！我王瑜以郭德纲儿子的身份求你们了，也为自己刚才的妄言，给你们磕头赔礼了。”说完，满脸泪痕的小鱼儿就冲着地面狠狠地扣了三个响头。
看着师娘与小鱼儿这样，一群徒弟也是将头低下，在地上扣了一个响头。
“师娘您与师父待我们的好，我们都牢牢记在心中，一刻也不曾忘记，我们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我绝不退出。”栾队跪在慧姐身前，眼中含着热泪，对着自家师娘说出自己的誓言。
由栾队打头，一群徒弟都用响亮的声音，喊出自己的诺言。
见着一群真诚感恩的徒弟，慧姐也是忍不住又流泪了，见着师娘又落泪了，栾队赶紧上前将慧姐扶起来，一群徒弟陆陆续续都起了。小鱼儿也被孟孟扶着起了身，但是，许是因着刚才叩首时太过用力，此时竟然有些头晕，身量不稳，差点倒地，幸而有旁边一位帮着孟孟搀扶着，稳住了身子。
待到站定之后，小鱼儿才看清刚才帮了自己的人是谁。
“多谢你，鹤春哥。”
“不用谢，小师哥。”
听着那人喊自己师哥，小鱼儿有些错愕，但是，他眼神中带着敬重，却是骗不了人的。
小鱼儿年纪轻轻，就被安排在了云字辈，年纪上不占长，能力上又未见长，因而不曾有人喊他师哥。熟悉的人喊小鱼儿，若是不熟悉的就喊二少爷。如今见着这位大自己很多的哥哥，喊自己大师兄，小鱼儿觉着很是吃惊。但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小鱼儿细细思考，因为慧姐带着一群徒儿，一起上了二楼。大家一起站在侧幕边，一同看着台上满腔悲愤的郭先生。
小鱼儿站在慧姐旁边，看着台上的悲怆的郭先生，满心的心疼，又想着今天原是郭先生的生日，怎能被那个小人毁了呢？
“小崽儿。你会唱《甘露寺》选段《劝千岁》吗”
“会！”看着自家的竹马，想着这段的唱词，小崽儿已是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了。
“那小崽儿我和你一起。”
“好。”
两人手拉着手，见郭先生唱完了之后，就未经慧姐允许上了台。
见着两个孩子闯上了台，一群人都惊了，包括台上的郭先生与于先生。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啊？”郭先生见自家的两个孩儿，嘴角难得扯起了一丝微笑。
“爸爸，今儿是您的生日，小崽儿就想着给您唱一曲，全当做贺寿。这是我们小孩家的心意，若是不好的地方，请各位衣食父母们多多见谅。我们先鞠一躬，就当提前赔罪了。”
两小孩退后一步，对着观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观众们看着郭先生在台上悲愤的样子，就知这里面有事儿了。又见着两个孩子上来了之后，郭先生难得露出了些笑，便对着孩子们鼓起了掌。毕竟观众们，都有疼角儿们的心啊！
“陶阳唱的话儿，你在这干什么呢？”郭先生听着小鱼儿的话儿，便问起了他。
“嘻嘻，我代表社里的师兄弟们，给您一个抱抱，毕竟也只有我最没规矩了。”
说完，小鱼儿就上前抱住了郭先生的腰，然后，转身对小崽儿说：“可以开始了，我逮着爸爸了，即使唱的不好，他也是跑不了了。”
听着小鱼儿俏皮的话儿，郭先生与台下的观众们，都被逗笑了。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
老臣与主说从头
刘备本是那中山靖王的后
景帝玄孙一脉流
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
青龙偃月神鬼皆愁
白马坡前斩颜良延津诛文丑
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
他三弟翼德威风有
丈八蛇矛惯取咽喉
鞭打督邮他气冲牛斗
虎牢关前斩温侯
当阳桥前一声吼
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他四弟子龙常山将
盖世英雄冠九州
长坂坡救阿斗
杀得曹兵个个愁
这一班虎将哪国有
还有诸葛用计谋
你杀刘备不要紧
他弟兄闻之怎肯罢休
若是领兵来争斗
曹操坐把渔利收
我扭转回身奏太后
将计就计结鸾俦
听着小崽儿的唱词，郭先生怎能不懂孩子们的用意。但是就是为着孩子们的贴心，他才会更加伤心，不知不觉中，原本是强忍着一曲《未央宫》的眼泪，在这一刻终是流下来了。
“爸爸，那样的人，走了就走了吧！不必觉着可惜，您还有那么的徒弟，您以后也会有“关羽”、“张飞”、“张云”、“诸葛亮”等等，数不清的徒儿们，他们也会如您待他们那般，真心待您的。爸爸，你的百万雄兵，终将会出现在您眼前的。”
郭先生听着小儿子在自己耳边的耳语，心中的悲凉早已被感动代替了，未言半句，只是反手抱住了自家的小儿子。
PS：我在写这一章的时候哭了两次，希望你们还好。对不起在过年的时候，惹你们伤心。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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