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日子一成不变,可柳溪村的日常却是每日不同。
本来从何文静到明心书院读书开始,基本每月只用在家待上两三天,如今换成一个月最多出去一两次,也让他突然之间有些不习惯。
这里的不习惯倒不是指在家读书无聊,而是现在他家老有人来串门,虽然他并不用每个人都出去见一面,可他也发现,所有来他家的客人,在临走前总要站在门边往他这边看一眼,就跟参观什么珍奇异兽似的。
而且最近更离谱了,连给陈秀娘提亲的媒婆都找到他家来了。
这事还是他娘几天前告诉他的。
何文静只以为这些人是来找他娘闲话家常的,毕竟村里人对守孝看得没那么严,只要不要大吃大喝、办喜事或者闹出丧期生子的事来就行。
陈秀娘当初来柳溪村的理由就是双亲亡故,姐弟俩来投奔方氏。又因为陈寅要读书,所以对外说的也是孝期已过。
等姐弟俩安顿下来,村民们观察了两人一段时间后,见他们也都老实不惹事,虽然当姐姐的有些娇气,连农活都不会干,但却十分知礼。因此大家也基本上默认了两人在此定居,平日相处也算融洽。
可是慢慢的,随着陈秀娘在村中露面逐渐增多,村中的一干未婚小伙子便动了心思,有人开始鼓动自家亲娘去向她提亲。
初时这些人家也并不愿意,毕竟她一个孤女带着个半大的弟弟,就是嫁人了也是个拖累,而且觉得她看着细伶仃的就不好生养。
无奈家中儿郎缠磨,又侧面打听得知陈秀娘绣活出众,已经能够以此养活弟弟,还能供他上学,这才动了心思,起了求娶之心。
这种事情不好当面去向姑娘家提的,于是这些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方氏头上,想让她前去帮着说合。
方氏却只觉得这些人都是来挖自己儿子的墙角的,她家大郎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对个小娘子另眼相看,难不成这么快便要鸡飞蛋打吗
因此对来找她帮着去提亲的人家,方氏就是行一个“拖”字决,凡人问便说姑娘害羞拿不定主意,要么就是自己始终非她亲娘,不好替人做主。
然后到了后来,何文静就听说这些人在何家没得到什么进展,便又派了媒人直接去向陈秀娘提亲,不过貌似都没成,
如此几番之后,便是方氏也有些坐不住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陈姑娘与儿子年龄相仿,万一这段时间被哪家人说动了心,应了婚事怎么办她儿子可还得守孝三年呢
所以坐不住了方氏便在某一天找了个机会来给何文静提醒,说让他好好拢一下人家姑娘的心,别老是叫王青去帮忙了,他也得常去露露面,只要他去,保管那些什么王二李三的都得歇菜。
何文静无语,自从杏娘出嫁后,他娘的目光便基本集中在儿女亲事上了,可自己是真的没办法对哪个姑娘动心啊。
不过想想他把别人带回柳溪村,现在村中这些人接二连三去打扰她也有自己的责任,便也准备找个机会去陈家说一下这个事。
陈家姐弟现在住的房子跟何文静刚穿过来时差不多,也是茅草屋,而且因为只有两人居住,所以还更小一些。
他以前倒不觉得如何,可现在再看,就觉得这房子甚是简陋,貌似比他当初在水车胡同见过的那间房子还破。
陈寅此时正在屋中读书,他如今上的学堂就是潘秀才的私塾,而且明年就准备下场考县试了,这段时间也常常来找何文静请教学问。
何文静听见从里屋传出的读书声,敲门进去问了下他姐姐是否也在,得到的回答是她进后山砍柴去了。
“砍柴你们家中的柴禾没有了吗”何文静惊讶,她看着力气也不大的样子,砍了也运不回来吧
陈寅抿抿唇,道“姐姐说不能老是麻烦别人,这样不好,所以虽然家中的木柴还未烧完,可是咱们自己也得准备着,毕竟马上就要入冬了,得先攒些放着。”
何文静猜她说的“麻烦别人”应该就是指的自家,便皱眉问道“那砍的柴怎么运回来”
陈寅转头指指自己的书,老实道“我在家中背书,等到黄昏时再去拿背篓跟姐姐一点点背回来。”
何文静眉头皱得更深,“你姐姐去了哪里我去找她,你们也别一趟趟往回背了,我去帮她挑回来吧。”
陈寅大喜,他是看出了一点姐姐的心意的,因此便对何文静道“就是后山那片樟树林,这段时间姐姐都是在那砍柴。”
“行,你就在家好好读书,我去找她。”何文静说罢就转身往后山而去。
柳溪村坐落在山坳里,要到后山的樟树林需得绕过一个小土坡,又因为此处植被茂密,行人踪迹极易被掩藏,所以何文静刚绕过土坡后并未发现陈秀娘踪迹。
他一眼没有瞧见人,正四处张望,不想却看到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朝另一人靠近。
何文静瞳孔顿时一缩,将身前长袍掖到腰带上,就大步朝那边跑去。
陈秀娘拿着柴刀刚将一棵手臂粗的小树砍倒,此时虽已深秋,可她头上仍是出了一层细汗,正抬袖擦汗,不想余光瞟道身后一道白影朝她靠近,大惊,当即转身往后退开几步,手中柴刀也高高举到了手中。
“怎么又是你你想干嘛”陈秀娘见过此人,这人正是何文静的堂弟何文茂。
那时她还暂住在何家,第一次遇见时他就拿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着她,让她恶心得不行。
后来她搬到后山,这人又来附近转悠,还总是拿把破扇子摇来摇去,她一概没有理会过。只除了上次他口出轻浮之语,陈秀娘忍无可忍,便当面讥讽了他几句,还以为他终是尚有一些羞耻之心,没想到他竟然跟着自己来了后山
何文茂此时过来打的主意便是要坏她名声,他虽然不至于孝期行什么苟且之事,可是他本来就科考无望,私德有些污点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就是看不惯什么都是他那堂哥的就连这个他领回来的孤女都敢对他不假辞色他倒要看看,等她被自己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到时她还怎么清高得起来
至于她手中拿着的柴刀何文茂并不觉得她有这个胆子真敢如何。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真有这个胆量杀人,更何况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估计让她杀只鸡都要手抖。
因此,对于陈秀娘的喝问,何文茂只作不答,冷哼一声便张开双臂朝她扑去。
陈秀娘没想到他竟然真这么大胆,一时又惧又怒,想到她好容易从陈家逃出,这人竟然也来欺负她,手中的柴刀便发狠般的朝他手臂砍去。
柴刀破空声传来,何文茂见她真敢砍,吓得肝胆俱裂,眼看两厢相对,他那手臂就要保不住了,脚下一软,竟然吓得摔倒在地,堪堪躲过一劫。
陈秀娘见他倒地也没有放过他,心中的委屈此时便如堵塞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干脆从地上捡起刚刚砍的木柴,握在手中便劈头盖脸的朝何文茂抽去,直打得他鬼哭狼嚎。
何文静刚赶到附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二弟何文茂双腿无力的在地上乱蹬,想爬起来逃跑,却又被劈头盖脸的乱棍打得跌回地上,到后来就只剩抱头痛哭,口中喊着救命。
而正在打人的陈秀娘也在哭,她边哭还边手上也不停,眼泪跟断线似的往下掉。
何文静看了一眼满脸青紫的何文茂,又看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秀娘,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她手中的木棍握住,将两人分了开来。
何文茂得了生机,腿上也生出力气,赶忙爬起来,奔命似的跑了。
陈秀娘手中木棍被夺,又见何文茂逃走,当下便泣声道“难道你也想来欺负我吗”说着竟似赌气般的要重新夺回他手中的木棍,一副准备继续追打何文茂的架势。
何文静看她情绪激动,将手中木棍丢到地上,双手抓着她双肩安抚道“你总不可能真的打死他,我也不是来欺负你的,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不你们不过就是看我无父无母,所以便都来欺负我我大伯一样,刚才那个无赖也是,现在连你也帮着他”陈秀娘说着便拿手捶打何文静,想要挣脱出去。
何文静见她情绪激动,怕她真一时想不开要去继续找何文茂算账,便干脆直接将人揽到怀里,再用另外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让她冷静下来。
陈秀娘挣扎一会后便只剩嘤嘤哭泣声,直到好半天后,何文静才觉得怀中之人终于平静下来,他放开手,然后就看见陈秀娘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偏脸上又带着些倔强和不服,还有一丝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的羞赧。
何文静心中微沉,想起那日县中之事,当时情急之下他也做出过将人揽入怀中的行为,可是现在始终不比现代,这样的行为始终有些不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想到此处,他总觉得自己好似那轻佻公子,明明无心,却又偏要搅乱一池春水,实在有些不太道德,可他又实在害怕自己确实在无意之间做了引人误会之事,当下心情不由得十分沉重。
“陈娘子,今日之事我会去找刚才那人令他缄口,而你也只需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就行。至于在下两次出格之举”
何文静沉吟片刻终是道“若是陈娘子有心,在下愿负责到底,若陈娘子无心,在下也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陈秀娘本来正低头缓和情绪,听他这话,倏地抬头,眼中染上薄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娶何撩,所以撩了就一定要娶
我最近也有点卡文,工作日就没有日六成功过,存稿也剩不多了,所以可能这段时间都是一更,希望大家见谅。这几章算是过渡吧,可能会有点无聊虽然平时也没多有趣,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突然表情严肃jg。快放假了,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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