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穿过窗户,洋洋洒洒的落满了房间。

    浮动的发丝落下一道氤氲的金边,遮掩不住抬起的眸子,四目交错的对视在一起。

    没有距离。

    上一秒鹿昭还沉浸在温和的梦中,下一秒她便睁开了眼睛。

    aha的戒备心向来很重,鹿昭醒来的有所提防。

    可接着就被盛景郁这个人冲淡了。

    好像是被自己突然睁眼吓到了,鹿昭在盛景郁永远平静的脸上看到了翻涌起的涟漪。

    那朝自己靠近的身体出于本能的微微向后退了一下,饶是谁都会被这一下吓出声音,可鹿昭耳边却是静悄悄的。

    时间在蝉鸣声中被拉慢了。

    光不偏不倚的落在盛景郁的脸上,她一如昨日般披散着长发,柔顺的长发带着一丝刚刚醒来的凌乱,瞳子在下面影影绰绰,灰银如宝石般的光亮,杏圆而微挑,长而密的眼睫扑闪着,像只误入林间的鹿。

    猎物。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还没有彻底涤换干净,缠缠的绕着提子的味道,暧昧若即若离。

    鹿昭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克制着向后跟盛景郁拉开了些距离,向她提醒道“盛小姐,你知不知道,oga这样靠近一个aha是很危险的事情。”

    鹿昭声音平静,散发的气味却并没有如平时那样平易。

    盛景郁就这样注视着面前的人,心口兀的顿跳了一下。

    在过去漫长的嗅不到信息素的生活中,盛景郁平静的路过着任何一个aha。

    她从来都不会有朋友们描述的那种oga在面对aha时的不一样的感觉,而现在她在鹿昭的面前感觉到了自己身为oga的那一面。

    她想她现在知道了。

    她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危险的。

    可还是想靠近。

    盛景郁眼瞳微微变化着,鹿昭看得清楚,不过她以为这是她刚刚那句话吓到了对方,声音又柔了几分“以后不要这样了。”

    苛责又不忍苛责,鹿昭话题一转又问起了盛景郁现在的身体状况“盛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刚刚醒来的眸子没有杂质,澄澈的一尘不染。

    没有人舍得去骗这样的人,可这样的人却也好骗。

    盛景郁就这样望着鹿昭,她想她是卑鄙。

    她想要的不是鹿昭,而是她身上的味道。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盛景郁心上落了一下,她垂眸摇了下头,抬手对鹿昭的讲道“昨晚多谢鹿小姐帮助,要一起下去用午餐吗”

    “已经中午了吗”鹿昭有些讶异。

    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盛景郁道“我有份礼物想送给盛小姐,待会盛小姐可以做午餐甜点吃。”

    盛景郁闻言顿了一下。

    她恍惚记得昨天自己开门的时候,鹿昭手里提着什么。

    礼尚往来的事情往往要牵扯太过的精力与无所谓的人际交际。

    盛景郁不喜欢收人礼物,也不明白鹿昭为什么要送自己礼物,抬手问道“鹿小姐为什么想要送我礼物”

    “因为想谢谢盛小姐的点拨之恩。”鹿昭认真的讲道,“因为你的点拨,我昨天的录制很顺利,这些年头一次这样顺利。”

    盛景郁闻言并没有什么变化,只道“举手之劳,鹿小姐不必特意感谢。”

    跟鹿昭声音里的热情不同,盛景郁的比划没有声音。

    微弱的风在她手臂间滑动,浮动起丝缕的凉意,文字里透着疏远。

    她想最好她们谁都不欠谁的。

    最好她们只是寻常舍友。

    鹿昭感受到了盛景郁的拒绝,眼神黯了一下。

    可接着她又像抓到了什么细节,对盛景郁道“可既然盛小姐要喊我一起下去吃饭,那我们就下去顺便尝尝蛋糕嘛,那家的蛋糕特别好吃,盛小姐不尝尝会遗憾的。”

    鹿昭说着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琥珀色的眸子不偏不倚的落在盛景郁的眼中。

    灿烂的,明亮的。

    同时又是狡黠的,诡辩的。

    盛景郁一时不知道,鹿昭究竟是看到了自己刚才的偷觑,在这里将计就计。

    还是这人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让自己尝一尝她买来的那个蛋糕,分享快乐。

    盛景郁就这样被自己的话挟制住了。

    可见人是不能说谎的。

    也不能被自己的欲望所驱使。

    房间的门被鹿昭打开,风顺势吹了进来。

    流动的风将房间里残留的味道浮动起来,盛景郁看着鹿昭起来的身影,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的场景。

    她的手好像差一点就触碰到这人的脖颈

    荔枝掉在浮动的海水中,剥开的果肉应该是什么味道呢

    拾级而下,鹿昭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投来那道复杂的目光。

    她快步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昨晚放进去的小蛋糕。

    “这是昨天从我经常去吃的蛋糕店买的,这家蛋糕店热量很低,但是口味一点都不寡淡,我们几个人馋急了的时候就会去买一个,吃一口简直幸福翻倍”

    鹿昭小心地拆着包装,向盛景郁分享推荐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话说的轻快,自我调侃的样子自在,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落落大方。

    盛景郁很少看到这样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她现在莫名不想扫鹿昭的兴。

    小巧的蛋糕精致的放在托盘上,盛景郁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勺子。

    空气中的热风被带出的凉气染成了白色,整只蛋糕在光下透着淡淡的清粉。

    盛景郁倒是不排斥这个颜色,送到嘴前抿了一口,接着神色就顿住了。

    淡淡的凉意贴着蛋糕进入了盛景郁的口腔,凝滞的甜意被温度融化开后是大片的混合果香。

    你分不清这一秒落在味蕾上的是什么味道,蜜香清爽不腻,一下就从口腔融化了开来,迅速在舌尖扩散开来。

    是桃子,是青柠。

    还是荔枝。

    这味道太细腻了,鹿昭平时吃的时候根本没有仔细分辨过。

    她就这样注视盛景郁的动作,满含期待的问道“好吃吗”

    热切的声音在耳边落下,盛景郁的眼神顿了一下。

    昨夜里消下去的热意不安分的跳动着,藏在口腔里的味道乍时浓了起来。

    盛景郁一时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跳加速是紧张鹿昭的问题,还是为着沾在舌尖上的味道。

    她人生第一感受到,原来并不是只有信息素才能让人敏感的耳热。

    相似的味道一样可以。

    提问题的人还在等她的答案。

    轻抵了下舌尖,盛景郁不着痕迹的将手里的勺子放下,给了一个很中肯的回答“还不错,不是很甜。”

    她比划的自然,表情也没什么异常,鹿昭没有机会也不会察觉到那藏匿于长发后,微微翻红的耳垂,只是从盛景郁的话里判断出了她的饮食习惯“原来你不喜欢吃甜啊。”

    盛景郁见自己瞒过鹿昭了,神态有一瞬的放松。

    她淡淡的点了下头,答道“甜食对嗓子不好。”

    这句话看着很是平常,鹿昭平时也会注意控制。

    只是放在盛景郁的身上就显得让人沉默。

    盛景郁很爱护她的声音。

    可她还是失去了她的声音。

    鹿昭沉了一下,道“不只是嗓子。甜食吃太多也容易蛀牙,还容易发胖,引发疾病。为了身体健康,少吃是对的。”

    干净的风从窗户吹了过来,没有味道却又好似盛着什么味道。

    那被认真罗列出的几个例子像是涌上岸边的海水,冲淡了她刚刚说自己不吃甜食的意义。

    盛景郁听着,明白了鹿昭话里的意思。

    其实对于失去声音这件事情,盛景郁并没有太大的悲痛。

    这就是她的人生罢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可她不在意,还是有人会在意悲痛,并安慰的告诉她你现在可以不必为了保护嗓音再过过去那种枯燥生活了,这些东西你都可以吃了。你自由了,景韵。

    盛景郁知道这些人并非恶意,听到这些话也都会礼貌点头。

    但转身就会把这些“自由”丢进垃圾桶。

    如果让她抛弃过去,她还能剩下什么

    盛景郁很不喜欢这些话,也以为鹿昭会这么劝说自己。

    可这人却在今天让她听到了另一种说法。

    鹿昭没有让自己改变自己。

    而是给了自己另一个借口,让她在不会勾起回忆的同时,继续做自己。

    这是这些日盛景郁的脑海中第二次冒出这个念头。

    面前这个aha跟别的人好像真的有些不同。

    风簌簌的吹过凉亭,有光漏下落在盛景郁的眸中。

    虽然她并不为回忆而难过,也不会重新定义习惯,但却第一次认可了劝慰自己的话“没错,的确是这样。”

    隐隐的好似有距离消失了一点,鹿昭弯了弯眼。

    仪器运转的声音缓慢的在房间里响动着,白炽灯细致的勾勒着平躺在下方的人。

    过分空荡的房间里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施施然落在赤裸的锁骨与脖颈上,接着便被披上了外套挡在了外面。

    盛景郁不紧不慢的从检测仪器上坐了起来,缎面的裙带随着她的动作从她的腿上倾泻而下。

    流光中,纤细而笔直的长腿交错搭在一起,若隐若现的划着一道匀称的线条。

    程辛在外面的诊室查看着检查结果,抬起头来的一瞬眼睛定了又定。

    盛景郁动作随意的拨着她被压在外套下的长发,白炽灯在她脸上打上一层温和又美好的颜色,尽管这人素日里一贯是平静清冷的厌世。

    这是一个让人想要伸手拯救的oga。

    想法在程辛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看着盛景郁朝自己走过来,又恢复了医生的专业“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昨天你经历的发热期不是腺体又发生了什么问题,而是oga身体的正常生理规律。”程辛跟盛景郁分析道,“你的身体在这个aha信息素的影响来,开始逐渐按照正常oga的样子周期变化了。”

    “这样看来你的这位aha舍友小姐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呀。”程辛说着便感叹着调侃了一句。

    酒精的味道总是有些许的相似,程辛的话引得记忆中的味道产生了共鸣。

    细长的手臂悄然搭在了肩膀上,吐息温热的回荡在盛景郁的唇上,她那迷失的眸子里倒映着鹿昭讶异的脸。

    的确鹿昭没有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的那个人差一点是自己。

    断断续续的记忆来的格外不合时宜,盛景郁目光不由顿了一下。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清冷克制的,对程辛点了下头。

    她没有暴露闪过回忆里的暧昧。

    可也没有展现出任何自己病情转好后的喜悦。

    说实话认识这些年了,程辛到现在也不明白盛景郁是怎么想着。

    明明这个结果很好,可这个人的脸上依旧不见任何喜悦的样子,她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变一变。

    程辛看不透盛景郁,叹了口气。

    她是盛景郁的朋友,更是她的医生,摸出手机跟往常一样给盛景郁发一些注意事项的叮嘱。

    只是这一次,盛景郁的耳边响起的话不是过去熟悉的叮嘱。

    程辛捧着手机,声音里有些讶异“阿郁,你的那位aha舍友小姐好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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