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女装巨巨在线掉马

    白天探监未果, 夜里,舒星弥梦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梦见自己从卧室走出,尿意憋得小腹微胀,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按理说家里应该关着灯才对,但是,厨房里却露出雪白的灯光。

    一股浓郁的甜腥味扑面而来, 粗糙地闯进鼻腔。

    舒星弥寻着味道向厨房走去,还没到厨房门口, 血液就蔓延出来了,如同铺了腥红的地毯。他大脑一片空白,蓦然抬头望去,母亲单手握着尖刀, 掌心、指甲缝里全是血, 如同戴了红色的手套。

    地上失去呼吸和心跳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白色的衬领上溅着血点子,脖子上也是。

    刀口在胸前。

    幼小的孩童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丧失了言语。

    母亲双眼空洞,明明望着舒星弥, 却仿佛望着一片虚无。眼含热泪, 混着数不清的红血丝。

    不知为何, 母亲的眉头平展, 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是终于解脱了的神色, 她的眼睛渐渐回过神来,眼珠里渐渐添了些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小钧”母亲伸出手去,似乎是想爱抚儿子的脸颊,舒星弥吓得一退,似是不想沾上那抹嫣红。

    哪知穿着白袜的小脚后退时一脚踩空,后面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万丈深渊,身体瞬间失重

    舒星弥惊叫着坐起,大口地喘着气。

    汗透睡衣,额前的头发也黏成了一缕一缕,满脸是泪,眼睛酸胀得发痛。

    不知是第几次梦到这个场景,好像每次醒来都是这么狼狈。

    张晋秋拍了拍舒星弥的背“做噩梦了”

    “恩,抱歉,把你吵醒了。”舒星弥拿来床头的手帕,背过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按亮手机,三点零六分。

    “梦到什么了”

    张晋秋眼神里透着心疼,白天方秘书去监狱探监,今晚又做了噩梦,他会梦到什么其实不难想见。

    那些令人难以接受的回忆一定又像甩不掉的鬼魅一般,潜入了他的梦境。

    “忘了。”舒星弥说得轻飘飘,毫不费力,心头重如千斤。

    “还睡得着吗”

    “恩,没什么事,睡吧。”舒星弥躺回柔软的被子里,其实已经不可能再睡着了。

    “你要是睡不着,和我去客厅打会儿游戏”

    张晋秋知道,舒星弥一定拒绝不了这个邀请。

    上次通宵打游戏,还是初中的时候呢。

    舒星弥和张晋秋并排坐在客厅的凉席上一起玩希腊之光。

    一局,又一局,再一局。

    饿了就热个速冻快餐,吃完再一局。

    深夜一起打游戏的男人之间常常会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黑夜本就是寂静隐秘的,黑夜又很长,仿佛有用不完的时间,没有尽头。

    在一局又一局的游戏中,舒星弥的精神和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注意力转移了。

    有些时候,灵魂是需要避难所的。

    张晋秋带着舒星弥逃到了这样的避难所。

    游戏可真是个好东西,是个避风港,是个防空洞,什么狂风暴雨都遮挡在外了。

    游戏里有火力全开的拼杀,有时时逼近的危险,但玩游戏反而会绝对的安全,它是一道水闸,暂时把残忍的现实隔绝在外,等玩家结束了游戏,汹涌的现实才会一拥而上。

    躲避不一定是好事,但在精神上、情绪上钻牛角尖,比躲避更可怕。

    人类说坚强也坚强,说脆弱也脆弱,千万不能跟心病硬碰硬,张晋秋是这么认为的。

    天亮时,舒星弥抱着键盘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张晋秋把他抱回卧室,舒星弥虽然瘦,但骨头沉,加上又是一米八几的男人,有些分量的。张晋秋想偷着亲一口,想想又觉得不妥,这不是“非礼”吗

    最后,张晋秋吻了一下舒星弥的衣领。

    七月二十九日,是舒星弥父亲的祭日。

    舒星弥要去墓园为父亲祭扫,张晋秋也跟着去了,以“好友”的身份。

    晴天,万里无云,近日少有这样明朗的天气,似乎有人将天空擦抹净了一样,只剩下一汪憔悴的蓝色。

    亲戚们身穿黑衣,戴黑色纱花,系黑色丝带,肃穆庄严,先是在墓园里的休息室内小聚,一一见过面后,才要去墓前祭扫。

    舒星弥抱着一捧纯白色的百合花,推开休息室的大门,缓缓穿过人群,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大伯二伯、三姑姑、还有二姨、三姨、四舅,以及他们的子女,全都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瞟几眼,在舒星弥走过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地把孩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那哪儿是一个人走了过去那是一个没有人能解开的谜语走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谁也不清楚方家这桩惨案的原委,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方家幺子娶进家门的媳妇杀害亲夫,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张晋秋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眼神里有同情,有庆幸,有疑惑,还有一股子恐惧隐含在眼皮底下,他们害怕,这孩子的亲妈可是杀人犯,谁知道他有没有继承杀人犯的罪恶基因可要离他远些。

    舒星弥与他们礼貌地寒暄过后,便一语不发地坐着,亲戚们都认为张晋秋是稀客,对张晋秋的到来表示非常感谢。

    张晋秋感觉到了,现在这个家族的内在凝聚力,很大程度上是对一个家庭的近乎病态的关注。亲戚们是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说出口,谁都不能说出口,但眼神对视之间已然明白了。

    这种暗语令人烦躁,令人如坐针毡。

    舒星弥面色平静地喝着白色纸杯中的温水,给张晋秋也倒了一杯。

    “小钧,来啦,这位是”堂哥带着妻子和孩子,热热乎乎地对舒星弥打了个招呼,又脱了黑外套,抽纸巾擦了擦一脸的油汗。

    “哥,这是我的朋友,张晋秋。”舒星弥接过堂哥的外套放好,“也是我的上司。张总,这是我堂哥。”

    嫂子今天的妆容虽然素净但很精致,她挽着丈夫的胳膊,眼神四下张望,又给女儿小昕整了整衣领,完全没顾得上和舒星弥说话。

    张晋秋观察着面前这对夫妻的神色,堂哥的表情很自然,反而是嫂子,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看方秘书,是刻意躲避还是像其他亲戚一样对方秘书抱有成见

    几人寒暄了几句,时间也差不多了,人也来齐了,众人便陆续从休息室走到墓园,张晋秋替舒星弥拿着花束,舒星弥提着一盒祭拜用的糕点和水酒,往方父的墓碑处走去。

    站在墓碑前,张晋秋看到了方父的遗像。

    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面色苍白,脸型和方秘书一样,微微笑着,眼睛里却透露着浅淡的忧郁。

    方祖母的眼中已经有薄薄的一层泪水,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却死于那个女人之手,切肤之痛。

    舒星弥看到父亲的墓碑,心中亦涌上无限凄酸,他俯身将花束摆在墓碑旁,花束中夹着一张卡片,还有一张全家福,是舒星弥六岁时三人去浅草寺旅行时照的。

    一阵微风,将包裹着花束的绵纸吹开,露出了全家福的一角。

    方祖母冷着脸快步上前,舒星弥已经先一步护住了花束。

    “把照片拿掉。”方祖母的口吻不容置疑“她不配出现在我儿子的墓前。”

    “奶奶,当年的事”

    “住口,”方祖母按了按太阳穴,法令纹如同刀刻,深深地嵌在脸上“如果你非要留下照片,把她的那一边儿撕下去。”

    意料之中的冲突。方家的人已经做好看戏的准备了,反正每次小方父亲的祭日,他和祖母就不可能和平度过。

    不是纪念品,就是全家福。

    小方倔,祖母更倔。

    “小方,别不懂事,别惹奶奶生气,照片拿回去吧”大伯出口相劝。

    “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妈妈做的。”舒星弥说。

    “她亲口承认的。”方祖母的脸色已然冷如冰霜“已经自首了,进去了,你还不明白”

    “但是整件事的原因”

    “行了,”二伯也站出来为母亲说话“小方,别在你爸爸墓碑前和奶奶顶嘴。”

    舒星弥没有台阶下了。

    张晋秋想为方秘书说话,但这到底是方家的家事,自己的确不好说什么,就俯身从花束中将全家福取出,放到方秘书手里。

    舒星弥知道自己寡不敌众,方家大部分人都是向着祖母的,自己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过。

    “小方这样也情有可原,”堂哥凑在张晋秋身旁小声说“他的父母是方家的模范夫妻,非常恩爱,从来也没吵过架,当年突然发生那样的事,小方很难接受,其实我们也唉”

    “非常恩爱吗”张晋秋目露疑惑“那怎么会”

    堂哥摇了摇头“不知道。”

    扫墓结束后,众人三三两两地往回走,舒星弥走在最后。

    他低头看着那张全家福,又转头看了看墓碑,想把照片偷偷放过去,又担心亲戚们会发现,然后报告给祖母。

    张晋秋突然从舒星弥手里抽走了那张全家福,回身快步走到墓碑前,把照片压在了花束底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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